19
樓下賣雞蛋煎餅的阿姨連續兩天沒出攤, 方潋問了旁邊炸油條的大叔,才知道她兒子要高考了,這幾天停業陪考。
又到每年六月初, 這是個充滿活力、象征着青春的季節, 只是不再屬于她們這些成年人。
大叔拿着長筷子翻炸鍋裏的油條,面團在熱油中迅速膨脹, 散發出酥香味。
“要不今天吃我們家的?”他對方潋說。
方潋搖頭拒絕:“太油,會胖。”
大叔急了:“不胖,我用的都是好油!”
方潋難以推辭:“好吧,那給我拿一根。”
她一邊走一邊啃着油條, 打算去楊阿姨那兒再吃碗豆腐花。
正是上學上班的時候,早餐鋪擁擠熱鬧。
剛好有一對祖孫吃完了要離開, 方潋坐過去, 把碗筷收成一摞, 抽了兩張紙巾擦拭桌面。
楊阿姨端着豆腐花過來,看見方潋在收拾桌子,趕忙制止道:“你放着你放着, 我來。”
方潋把紙巾丢進垃圾桶, 接過瓷碗說:“沒事。”
“那你吃啊,不夠再叫我。”
“诶。”方潋左手拿着油條, 右手拿着湯匙,一口油條一口豆花,快樂得很樸實。
塑料簾被掀開,方潋擡眼看向門口。
雖然那一秒很短暫,但她确定兩個人的目光交彙過。
方潋往裏頭挪了個位置, 匆忙吞咽嘴裏的食物, 想招手告訴他這裏有位置。
“阿姨, 麻煩給我打包吧。”
方潋僵住,讪讪收回手,低下頭繼續喝豆花,假裝無事發生過。
她的人生又恢複到一個月前的樣子,今天重複昨天,明天又重複今天,百無聊賴,只有時間在向前,日子卻仿佛停滞住了。
這天下午,方潋接到陳晨的電話,對方語氣着急,問她能不能去幫忙看會兒店。
“好。”方潋立刻答應,邊起身邊收拾東西,“我馬上過去。”
“等會萱萱爸爸接了她送過去,你看着她做作業啊。”陳晨在電話裏囑托。
“知道了,你快去醫院吧。”
陳徹聽到她在和陳晨打電話,問:“我姐怎麽了?”
方潋說:“芃芃發燒了。”
陳徹擔心道:“啊?沒事吧?”
“我也不知道,我先去幫她看店啊。”方潋說着推門往外走。
今天是工作日,方潋在晨晨小鋪坐了一會兒,也沒等到什麽客人來。
四點多的時候陳晨的丈夫紀明遠把大女兒送了過來,方潋接過小孩的書包,喊:“姐夫。”
“诶,麻煩你了啊,我去醫院了。”紀明遠神色匆忙,連門都沒進,走的時候不忘回頭叮囑女兒,“聽阿姨話啊。”
方潋摸摸小姑娘的腦袋,對她說:“做作業去吧。”
萱萱仰着脖子看她:“我們沒有作業。”
“啊?”方潋被這麽一提醒才想起來現在有雙減政策,她頓覺不甘心,“憑什麽你們沒有作業?”
而她小時候每天回家抄課文。
“那你每天晚上幹什麽?”方潋問。
萱萱坐到櫃臺後的椅子上,從抽屜裏找出她媽的iPad,回答方潋說:“看動畫片。”
方潋眯眼質疑:“你沒騙阿姨吧?”
萱萱提高聲音:“真的!”
“那你看吧。”她放下書包,坐到小姑娘旁邊,問她,“你餓不餓啊?想不想吃肯德基?”
萱萱熟練地操作着平板,搖頭說:“不要。”
方潋倍感稀奇地“嚯”了一聲,怎麽現在的10後連肯德基都誘惑不了了。
萱萱找到要看的動畫片,把iPad挪到桌面上離自己最遠的地方,坐在椅子上認真觀看起來。
方潋看着她的舉動,覺得陳晨不應該讓她來看着萱萱,而應該讓小孩來看着她。
太自律了。
聽到屏幕裏的人物在說英文,方潋好奇地把腦袋湊過去。
“诶,這不是。”她認出那個藍發女孩,還有她神奇的寵物鹿狐枝枝。
萱萱晃着兩條腿,說:“Hilda!”
“她名字啊?”
“對!”
過了會兒,方潋拿出手機遞給萱萱:“你幫阿姨打一下,怎麽拼啊?”
萱萱接過手機,小手指一下一下點擊屏幕。
聽到鈴铛響,有客人來了,方潋擡起頭,卻只捕捉到一抹匆匆離去的身影。
......
他跑什麽?
方潋眦了眦牙,心裏憋屈地想揮拳。
任瑜看溫誓前腳剛走,後腳又回來了,問他:“落東西了?”
“沒有。”溫誓擡手摸了下後腦勺,“我再待一會兒,過會兒走。”
任瑜奇怪道:“你不說要去隔壁買餐具嗎?”
“不急。”溫誓坐回單人沙發上,桌上剛喝的茶還沒來得及收走,他端起繼續喝。
任瑜看他反常的樣子,琢磨出什麽,壞笑着說:“之前讓你在我這兒多待一會兒都不肯,怎麽了?不追人家啦?不喜歡了?”
溫誓正郁悶着呢,不想理會他的八卦欲。
不過有一點他很清楚。
如果一個女人有的時候對你愛答不理,有的時候又給你一點甜頭,忽冷忽熱,似是而非,讓你抓心撓肺的話……
你不會不喜歡她的。
你只會更喜歡她。
這是人之常情。
溫誓嘆了聲氣,他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往下走了。
方潋陪萱萱待到七點多,晚飯點了兩碗馄饨吃。
陳晨夫妻倆從醫院回來了,紀明遠先把女兒接回家。
“芃芃沒事吧?”方潋關心道。
“沒事,小孩嘛就是容易生病。”陳晨收拾着貨架,問她,“趙行和我說了,你倆不合适啊?”
方潋“嗯”了聲。
陳晨說:“沒關系,你姐夫有一個同事人還不錯的,我等會把他微信給你啊。”
“不用了。”方潋頓了頓,說,“我現在有一個在接觸的人。”
“真的?”陳晨亮起眼睛,“怎麽樣啊?”
“還行吧。”
“那好,要是聊不來你就找我,我給你留了好多個呢。”
方潋笑了笑,走過去抱住她,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陳晨身上有種好聞的味道,但她說她平時不用香水,也不像洗衣液的味道,方潋有的時候很喜歡貼着她,聞這種又淡又溫柔的香味。
比起吳松月,陳晨不像閨蜜,不像朋友,更像姐姐。
方潋說:“好羨慕你哦。”
“羨慕我什麽?我還羨慕你呢。”
“姐。”
“嗯?”
方潋問:“姐夫怎麽追到你的啊?你為什麽答應他?”
陳晨把新到貨的杯子整齊擺到架子上,回答她說:“就覺得除了他沒人會這麽喜歡我了呗。”
她低着頭,頂光打在面容上,眉眼柔和得好像失焦:“我當時甚至覺得,哪怕有一天他突然不喜歡我了都沒關系,就他了吧,沒有更好的了。”
方潋問:“為什麽?你這麽現實嗎?”
“不是現實,珍惜眼前的就好了呀,不想太久遠的事。”
方潋點點頭,把這句話記到心裏。
比起電視劇或綜藝,方潋工作的時候更喜歡放着紀錄片,一是旁白吐字清晰,光聽也能聽明白,用不着看畫面,二是沒有跌宕起伏的劇情,心緒不用被帶着走。
但今天她有些本末倒置。
本來想着一部動畫片,就算是英文也應該挺簡單的,但方潋聽了五分鐘,一頭霧水,不得不放下手裏的木塊和刀片,擡頭認真盯着屏幕。
二十多分鐘一集,方潋居然津津有味地看下去了。
看到片尾的滾動字幕,她自己都覺得神奇,她可是在電影院都要五分鐘瞄一眼手機的人。
方潋點擊暫停,脖子酸痛,她仰頭靠在椅背上,看着吊燈發呆。
木頭人總是不敲門就闖進希爾達的家,媽媽覺得他非常不禮貌。
他不打一聲招呼,抱着一捆柴火,自顧自地躺在壁爐前看起了書。
希爾達卻說:“沒事的,他可能只是想暖和一下。”
他只是想進來取暖,不是為了拿走什麽。
所以,她也不必把門鎖得那麽緊。
隔天方潋去了一趟水果店。
老板問她:“想買什麽?要不要看看麒麟西瓜?無籽包甜。”
方潋目的明确:“拿箱橙子。”
“送人啊?”
“嗯。”
老板指着上頭的貨架:“要哪種?”
方潋不了解品種,直接說:“最貴的。”
買完橙子,她又在同城快送上下了單。
下午她坐在辦公室裏,這兩天木頭沒雕完一塊,動畫片倒是看了好多集了。
田檸進來喊她,說:“姐,有人送了箱橙子給你。”
方潋皺眉疑惑,起身走出去查看情況。
看着地上那箱加州新奇士,方潋倍感無力。
她現在明白了,溫誓上次捂着左胸口,說那兒為她受過很多次傷是什麽意思。
“你們分分吃了吧。”她無精打采地走回去。
夏天到了,不知道為什麽,方潋每天吃完晚飯就開始犯困,可能是因為最近夜裏的睡眠質量不太好。
元叔他們下班回家了,方潋看了會兒手機,哈欠打個不停,眼皮子越來越重,直到合上再也沒力氣睜開,她趴在桌上呼吸勻長。
這一覺迷迷糊糊的,直到門口傳來哐當一聲,方潋被驚醒睜開眼睛。
應該是街上的野貓跑進來撞翻了傘桶,方潋打着哈欠看了眼手機,居然都九點了。
她關了桌上的臺燈,拿着手機起身出去。
看到門口的傘桶完完整整地擺在那兒,方潋停下腳步陷入疑惑。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腦回路是怎麽轉的,可能就是一剎那的直覺。
不管怎麽樣,下一秒電話已經撥了出去。
他接了。
“喂,你在哪兒?”方潋張口就問。
“家啊。”
“別裝了,我聽到鈴聲了。”她邁步往前走,推開玻璃門,和臺階下的人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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