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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孟南春沒想到自己是在夢裏“醒”來的。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 但是事實就是，她似乎知道自己是在夢裏，但是夢裏的一切都很清晰。

巨大的慌亂和世界真實的感覺聚焦在她的身上, 她忍不住浮出了一身冷汗。

孟南春是商人, 對于某種事物, 大概也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意思。

開業的時候也會請風水師來看風水，但是生活中經常是看情況的相信——

左眼皮跳, 就覺得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右眼皮跳，又說自己是神經肌肉的慣性作用，一手玄學一手科學, 将唯心主義拿捏得死死的。

孟南春突然福至心靈地想到蘇亦凝說的要她一滴眼淚, 然後通過她的眼淚開啓這個世界, 最後達成一定的等價交換。

蘇亦凝要付出的代價, 可能遠遠在她能夠說出口的東西之上。

孟南春在夢裏，但是她很清醒。

夢裏的世界對于她來說就像是沙盤的世界, 一切都非常清晰，也非常真實，但孟南春知道, 這只是一次模拟, 除了蘇亦凝，整個世界都是模拟。

而這個世界，是為了救她而存在, 卻也是蘇亦凝和她分開的預演。

說實話, 之前孟南春在恢複體質和蘇亦凝之間沒有搖擺過, 她之前是覺得蘇亦凝說的肯定只是臆想之詞，所以沒有真正動搖。

但是當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那麽清晰地出現的時候, 孟南春……有幾分動搖。

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束縛的精怪，如果她身上的這層枷鎖不複存在，那麽她就可以有更多的心力去開拓版圖，甚至有更多的時間去驗證自己對蘇亦凝是喜歡還是僅僅吸引。

孟南春向來聰明。

孟南春從不認為關系能束縛人，因為她從來随性，以自己的喜樂為先。

是要按照蘇亦凝的計劃在這個世界擺脫她的枷鎖，還是拒絕蘇亦凝，讓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

孟南春想不出決斷，只先是笑了。

***

蘇亦凝在家裏待到發黴。

她昨天睡的是客房，而且據系統所說，她和孟南春是一對恩愛妻妻，但是孟南春真實的幸福值只有百分之三十。

要讓孟南春幸福值百分之百，是不是需要修複她們的這段關系？

“系統，你說實話，我和孟南春是不是像是其他小說裏寫的那樣，我們只是貌合神離的表面妻妻，我們之間簽了什麽協議嗎？必須要綁定在一起？”

系統被噎了一瞬，它想了許久，幽幽說道：【你的表面妻妻另有其人——但是你們确實需要綁定在一起，只有盡可能多地接觸，我們才能幫忙将孟南春身上的瘾轉移，才能完成任務。】

蘇亦凝皺了皺眉，她想到之前自己見到孟南春的那一刻，孟南春就像是一只兔子，避得飛快。

怎麽才能盡可能多地接觸呢？

蘇亦凝有幾分苦惱。

她打開冰箱，看到的是琳琅滿目的食材，是她尋常不怎麽會做的菜——

蘇亦凝的廚藝大抵只能炒個雞蛋或者是拍個酸黃瓜，她糾結地從一系列矜貴的食材當中拿了幾個雞蛋出來，決定做一個簡單的炒蛋，這樣可以在孟南春回來之前确保自己不會翻車，如果還有時間，那麽就可以再嘗試一下其他的食材。

就在蘇亦凝做好炒蛋的時候，孟南春恰好回來了，蘇亦凝端着一盤炒蛋和孟南春四目相對——

孟南春：“……”炒蛋。

蘇亦凝：“嗨，老婆。”

孟南春：“……？？？”

也許是孟南春臉上的震驚過于明顯，蘇亦凝躊躇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坦白道：“好吧，其實……不好意思，我好像、好像失憶了，不過我在手機上查到了我們的電子結婚證，好像我們是妻妻關系，所以剛剛就那麽說了——我是不是稱呼錯了？”

孟南春仔細地看了一眼蘇亦凝，發現蘇亦凝似乎真的是失憶了，這是她的夢境，難道她最為渴.求的設定都會實現嗎？

比如……她現在已經許久沒有覺得身體的不自如，沒有那麽狼.狽不堪，還比如她和蘇亦凝好像确實重新認識了，不僅如此，還……先婚後愛了。

這是蘇亦凝設計的陷.阱，還是她真的美夢成真了？

孟南春有幾分警惕，她看了一眼蘇亦凝，又看着蘇亦凝手上端着的炒蛋，不出意外的話，這盤炒蛋不僅會很鹹，而且蘇亦凝還會讓她吃完。

“沒稱呼錯。”孟南春笑了笑，蘇亦凝似乎是全然沒有記憶的樣子，她上前接過炒蛋放到餐桌，“我們确實結婚了，而且很恩愛。”

蘇亦凝眨了眨眼睛，百分之三十幸福值的恩愛嗎？

孟南春看着桌上孤零零的炒蛋，頓時沒有了什麽脾氣，也沒有了什麽算計，蘇亦凝也是為了她好，而在她的夢裏，她确實有選擇的權利。

蘇亦凝變相地把選擇權交到了她的手裏，也把難題抛到了她的面前。

孟南春捋起袖子，走向熟悉的開放式廚房，從冰箱的區域取了幾個食材出來，熟練地在案板上将食材處理好，一舉一動之間十分賞心悅目。

蘇亦凝看着只覺得熟悉，這樣淩厲的美攫住了蘇亦凝的注意力，孟南春擡眼，和蘇亦凝的視線撞在一起，蘇亦凝的心頭一跳——

【叮，幸福值提升至42%.】

孟南春察覺蘇亦凝的不同，她抿起唇角，含.着笑意說道：“過來洗菜。”

“好、好的。”蘇亦凝取了綠葉菜在孟南春身邊的水槽裏洗，她一面洗菜，一面問孟南春，“對了，我平時是怎麽稱呼你的？”

“你叫我……”孟南春思考了一瞬，她想說“南春”又想說“老婆”，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想到了蘇亦凝的那句“姐姐”。

孟南春嫣然一笑：“你叫我姐姐。”

“姐姐？”蘇亦凝喚了一聲。

【叮，幸福值提升至45%.】

“姐姐？”蘇亦凝發現孟南春的幸福值好像升得特別快，連一句簡單的稱呼都能讓她覺得快樂幸福。

【叮，幸福值提升至47%.】

“總是這樣叫我做什麽？”

“沒什麽，就是叫叫你。”蘇亦凝偷笑，孟南春不知道蘇亦凝在笑什麽，忍不住用手肘戳了戳蘇亦凝——

電.光.火.石之間，恍若有電流從孟南春的身.體.裏導入蘇亦凝的身體，兩個人俱是一顫。

孟南春以為熟悉的感覺要回來了，沒想到她仔細感受了一下，似乎好像沒什麽感覺。

孟南春松了一口氣，但是等到她轉向蘇亦凝的時候，蘇亦凝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麽事情，額角細汗沁出，她的眼尾泛着不受控制的緋.紅——

“你、你沒事吧？”孟南春問。

“沒事，”蘇亦凝深呼吸了幾次，終于調動了體內不知道的什麽東西給壓了下去，但她知道剛剛的異常是因為觸碰産生的，蘇亦凝避了避，她看着孟南春手下的食材，說道，“就算有事也等吃了再說。”

“小饞貓。”孟南春失笑。

【啧啧啧，果然什麽都可以忘，就是自己的吃貨人設來自靈魂，根深蒂固。】系統吐槽蘇亦凝，蘇亦凝認真洗菜擇菜，對系統的吐槽充耳不聞。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嗯？”蘇亦凝被系統輸出的消息吸引，她輕輕地應了一聲。

【先說好消息吧，好消息就是我們之前所想的，把孟南春體內的瘾轉移到我們身體裏來，這個方法是行不通的，因為她體內的設定不像是我們所想的，只是被神經藥物控制，藥物沒有完全代謝産生的。】

“可不可以說人話？”蘇亦凝皺眉。

【也就是說，我們不需要像是之前說的那樣，把痛苦轉移到自己的身體裏，也不會像是之前說的那樣，兩個人見面之後會很痛苦。

但是有一個壞消息就是，你需要利用武魂來幫助修複她破損的經脈，在此期間，你會持續性地有剛剛的那種感受。】

“……什麽武魂？”蘇亦凝抓住了重點，她渾.然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裏有什麽金手指，倒是剛剛的震.顫讓她有幾分記憶猶新。

“你說什麽？”孟南春偏頭看向自言自語的蘇亦凝，蘇亦凝裝傻眨眼：“嗯？什麽？”

“沒事，我這邊菜好了，你端上桌吧。”孟南春伸手過來想要接過蘇亦凝手上的青菜，蘇亦凝的臉上還浮着之前的餘韻，吓得退了幾步，她掩飾道：“好、好的，我先端菜。”

孟南春沒有拆穿，她炒了青菜，端到了餐桌前。

蘇亦凝的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

孟南春只覺得自己的眼睛前蒙上了一層細紗，朦胧之間似乎想要抓住什麽，卻依舊探尋不到。

“吃吧。”孟南春指了指桌上豐盛的菜，之前蘇亦凝炒的雞蛋早已冷了，在桌面的豐盛之間顯得有幾分單薄可憐。

孟南春嘗了一口雞蛋。

“雞蛋鹹了。”孟南春說。

“是嗎？”蘇亦凝嘗了一口，“呸呸呸，确實，欸，姐姐，鹹了你怎麽還在吃呀——”

“你之前也給我做了一盤炒雞蛋。”孟南春說，“說我不吃完就罰我在床.上下不來——”

“不、不可能！”蘇亦凝的眼睛瞪得像個小鈴铛，瞳孔似乎還會叮鈴鈴地震.動，她能夠保證她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可是、可是失憶前的她或者原身是不是，她就不确定了。

孟南春的表情很認真。

蘇亦凝的語氣弱了一些，“不、不可能吧？”

“嗯，”孟南春勾唇，“我騙你的。”

蘇亦凝松了一口氣——

“是我。”孟南春繼續說，“是我想要和你……下不來。”

“！！！”蘇亦凝的臉漲得通紅。

真好騙。孟南春笑了笑。

【叮，幸福值提升至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