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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沒有一個參加遴選的女子像陳蒻香這麽狼狽了。
身上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就連衣裳也是半舊的,又不施粉黛——偏身邊還跟了個半邊臉都是紅胎記的半大丫頭。
自她們主仆倆下了車,北苑忽然就安靜得一塌糊塗。半晌,不知是誰帶了頭,零碎的譏諷之聲便迅速的蔓延開來了。
陳蒻香似乎瑟縮了一下,雙肩不由自主的抖了一抖,竟本能的握緊了九如的手。
九如擡頭看她。但見美人如玉,眉目如花,一縷青絲順着白皙的頸側溫柔滑落,更襯得那含羞帶怯的神情分外動人。她心中一動,握緊了陳蒻香的手,似乎只有這樣才可以給她一點溫暖的安慰。
這一路北上,離京城越近,陳蒻香的神情便越加專注,九如心中便就越加糾結。陳蒻香破釜沉舟的決絕,更令九如心驚膽顫——
這樣一場遴選,其錯綜複雜的關系,其勾心鬥角的內幕,怎可能是她們這兩個小小的女子可以明白,可以把握?更何況,她們要沒錢沒錢,要權沒權,一無所有。
正這樣想着,竟已經三回兩轉的停在了一處小小的宅院前面,那引領的太監聲音尖細,“時日已晚,還請小姐早些歇息。”
“謝公公。”陳蒻香慢慢回了一禮,聲音如出谷黃莺。
那人卻仍舊略微躬身站着,一動不動。
九如愣了一愣,忙不疊的自錦囊中取了幾枚小珍珠,不動聲色的塞進那小公公手裏,輕聲道,“不是什麽值錢的物事,還請公公莫要嫌棄,全當是我家小姐請您喝杯水酒。”
那小公公神色一絲變化都沒有,依舊供弓着身,伸手慢慢推開房門,“小姐來的晚,旁的園子已經住滿,只有知秋院可以居住。所幸小姐可以獨居,不受幹擾。”
“謝謝公公。”九如溫順的回禮,“敢問公公近日可有何安排?”
那人垂首,聲音平淡之極,“明日辰時由宮中陳碧奴陳姑姑親自主持初選,而後是另外三番審核。若都通過了,經過宮訓,便能進宮參加九華會了。小姐天生麗質,定能如願以償、平步青雲。”
九如便微笑答禮。
知秋院冷僻凄清,雖整潔幹淨,瞧起來依舊像是閑置多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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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蒻香靜靜的坐在靠門口的椅子上,一言不發。
九如無聲的看着她,便也只能一言不發。
這才只是剛剛開始,那人不過是個是普通的宮監。九如不知道,還有多少未至在等待着陳蒻香,等待着她。
次日辰時,初選。
九如沒想到初選會是這樣的情景——觀察容貌、辨聽嗓音便罷了,竟還要摸其乳,探其秘,聞其味,察其膚。
雖隔着帳子,九如并看不清裏面的情景。可她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想到從四品以上官員家适齡的女兒都要走這麽一遭,心底竟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便聽得那位主持初選的陳碧奴陳姑姑的聲音:“目波澄鮮,眉妩連卷,朱口皓齒,修耳懸鼻,輔靥頤颔,位置均适。”未幾,又道,“自颠至底,長七尺一寸;肩廣一尺六寸,臀視肩廣減三寸;自肩至指,長各二尺七寸,指去掌四寸,肖十竹萌削也。髀至足長三尺二寸,足長八寸,長短合度。”
屋裏實在太安靜了,那陳姑姑的聲音便顯得格外清晰。
聽至此,九如更是放寬了心,她對陳蒻香的外貌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可就在下一瞬,那陳姑姑卻掀了紗簾出來,一言不發、目不斜視的走了。與九如一起侯在紗幔外面的衆人亦尾随其後魚貫而出,整個過程靜得連一絲聲音都沒有。
“這是怎麽了?”九如茫然的回頭,便瞧見紗幔後面怔怔的站着的陳蒻香。她衣衫不整,罩衫、外衣已經悉數的脫下來,初生的陽光透過朱紅的小窗灑在她赤裸的後背,竟如同朝霞和雪豔射,美得晃人的眼。
九如為她披衣的瞬間才發現陳蒻香已經滿面珠淚。
“這是怎麽了?”
陳蒻香緊緊抱着自己的衣裙,蹲下身來縮成一團,顫聲道,“右肩,有傷疤。”
九如心中一涼,這才忽然想起來,那年陳蒻香落水,被大少爺陳文玉救起來的時候,右肩剛好擦在嶙峋的太湖石上,傷疤并不明顯,但深深淺淺的印記卻看得清楚。
“這……怎麽辦呢?”
“怎麽辦?”陳蒻香慢慢擡起頭來,一臉的淚水更襯得她楚楚動人,“我怎麽知道怎麽辦呢?九兒,早知是如此,咱們又何必來呢?何必來呢?”她俯在自己膝上,緊緊咬了衣裳痛哭出聲,“我竟還抱着希望,以為……”
九如無聲的看着她,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無論如何沒有想到,這一場寄托了太多希望和決絕的遴選,會以這樣可憐的方式倉促收場。
那麽,那些希望呢?那些決絕呢?又該放在哪裏?
九如不由嘆息。即便她自來就知道不會有結果,仍舊覺得心痛難當,“姐姐,幸福有很多種。”
陳蒻香慢慢擡了頭,竟搖頭笑了,她眼中瑩瑩有淚,面上頻頻動情,卻啓齒慢慢道了一句,“阿彌陀佛。”
“姐姐?”九如大驚,一把抱住了陳蒻香。
陳蒻香卻搖搖頭,徑自掙脫她起身擦幹淚痕、穿上衣服,又一聲不響的收拾行李。待一切都收拾妥當了,她慢慢坐在榻上,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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