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李鳳清的後宮？

到了第二天早上，寅時剛過。德貴、才俊、義正、仁重四個一起過來，非常熟練地給李鳳清洗刷幹淨換上衣服灌了早膳塞上馬車回宮理政。

李之戎難受得要死，卻唯恐黛玉看出什麽來，硬撐着起身，等黛玉請安了，才又在德貴的服侍下在書房供人臨時休憩的竹榻上趴回去。

德貴很樂見兩個主子關系好，當然看李之戎滿臉疲倦之色，他還是會在私底下抱怨另一個主子太不懂體貼。

一邊嘀咕着李鳳清不疼人，一邊喜滋滋地給主子張羅着茶水點心熏香花果，德貴忙活了好久才在李之戎身邊坐下，拿捏着力道給他敲腿捏肩。

時間一刻一刻過去，德貴捏到李之戎肩上，忽然聽見李之戎輕聲問道：“你說，這樣的事若叫一個人知道，我可活命不活呢？”

德貴的手頓住了。

這問題問得，他啥也不敢說，恨不得假裝消失不存在。

好在李之戎也沒指望真能他說出個好答案，不多會兒，李之戎睡熟了，德貴也不敢像往常一樣叫起他，便像個木頭似的杵在榻邊守着。

鳳凰宮裏，皇後被秀嫔張氏吵得頭都快炸了。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狐媚子，這麽可惡，嗚……”秀嫔眼淚淌得和不要錢似的。

皇後宮務尚未處理完，就被張氏一頓抱怨，想攆人又不願意動手得罪人，張氏直哭到午膳前，颠來倒去就是那幾句話，不外乎就是哭皇帝陛下答應賞她的臉面，被活生生地打了回去，她卻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又不敢怨皇帝陛下，那只好罵那個引得皇帝陛下酒酣頭熱的時候匆匆離開的不知道哪裏來的狐媚子了。

還是皇後的乳母董氏懂事兒，在皇後快要忍耐不下去的時候，指着說長皇子那伺候的人出了問題，皇後順勢打發走了張氏，和乳母長嘆一聲：“媽媽怎麽才來。”

“可巧，今兒到處都沒出事，好容易才找着了一件。”董氏扶了皇後往長皇子那邊去，邊走邊小聲嘀咕：“這個張氏啊，年紀不小，見識卻也沒長啊。”

“她呀，是心急了，也是，換誰，誰不急。剛才，我仔細算了算，你知道聖上多久沒留宿後宮了嗎？”

“這……奴才怎麽知道。”

“也是我急糊塗了。”皇後放緩了聲音，“算來，至少也該有七年了。聖上肯到我這來，也就是來睡覺，別的都不做。我還以為是聖上嫌棄我老了，今天秀嫔一哭訴，說已經年不曾得見聖上，我才想起來，怕不是因為我。再算一算，聖上最小的孩子，慶公主，今年也八、九歲了吧？這七年來，聖上是真的沒有再碰過一個妃嫔。”

“啊，這可了不得，太醫可看了沒，怎麽說？”

“這種事，怎麽問，能問嗎？橫豎我是不敢問的。何況，我為什麽要管？管了，十有八九是要觸怒聖上的。不管，才好。我在聖上身上，看到過一些痕跡，想來聖上是另有新歡，卻不在宮裏。不過既然敬事房沒記錄，就是說，沒有留孩子，沒留孩子我就不必過問了。如今滿宮裏算算，一共有三個皇子，旻兒、昇兒，健健壯壯，都是我的兒子，老三年紀最小，又是個殘疾，絕不是我兒的對手。剩下的都是公主。叫我說，聖上一輩子也不要別的孩子才好呢。”

“可是，殿下這樣也太苦了，這不是守……空房嗎？”

“聖上本來就不喜歡我，媽媽忘了？我原是什麽身份，又是什麽人做主說給聖上的？聖上雖嫌棄我不懂情趣，粗粗笨笨，卻給了我體面，也不曾因為那人就忌恨于我。夫妻十幾年，雖不算恩愛，卻也相敬如賓，獨我膝下，有二子二女。十幾年來，後宮之事，聖上從來随我決斷，從不過問，我還求什麽呢？求再多一點兒，都是招惹聖上心煩哪！我呀，是巴不得宮外那個狐貍精，把聖上鎖在她那兒才好呢，反正生出孩子也上不了宗譜，絕不是我兒的對手。”

“奴才何嘗不知道這裏頭的彎彎繞繞。奴才就是為主子不值。”

“沒什麽可不值的。媽媽，我知道你為我好，但是，我原是小門小戶裏出來的，不省得什麽事，自嫁與聖上，初幾年何嘗沒和聖上怄氣，我又是那位先貴妃給聖上娶的，說是夫妻，實乃仇敵。聖上是個仁厚人，才賞我的體面，未曾和我計較這些。現而今滿宮多少人，竟不如我一個得聖上重視。其實聖上心裏一直有個人，我也一直都知道。說真的，剛知道那會兒，我晝夜不安，唯恐聖上要廢我。那時候貴妃剛倒，我娘家也用不上，上皇也管不得聖上的事，聖上要廢我，誰還能攔着？可聖上沒有，聖上和我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只要我不負他，他定然不會傷我。想來，是先孝文皇後被傷得厲害，使聖上不忍見我——”

既然提到了孝文皇後，這話便不能再說了，滿宮裏都知道孝文皇後是李鳳清的傷心事，提者必死。李鳳清是個難得大方人，對後宮妃嫔尤其厚道，只有三個忌諱不能犯，一個是母親孝文皇後，一個是長兄明親王李之戎，一個是忠順王李幼虎。

為這三件事李鳳清少說廢了四個妃子，皇後在私底下也避之不及，她素不念書，卻也知道君子慎獨的道理，是以今日剛剛起了個開頭就立刻轉移話題，改道：“說起來，秀嫔是心大了，敢挑唆我去和聖上硬頂？”

“老奴看她未必成心這麽打算，她一向是個沒成算的，算不到這裏。”

“她是未必成心打算的不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挑撥她？因為聖上不給臉而鬧上一場，确實是秀嫔的本色。但是字字句句都在打探聖上的行蹤，這可了不得。”

“還是主子英明，老奴竟險些被她騙了。”

“怨不得嬷嬷，實在是似是而非。嬷嬷叫人打探着也就是了，橫豎翻不起浪來。我在宮裏，每天無所事事，能有人出來鬧一場，權當看戲，也是個滋味兒呀。”

“苦了主子了。”

“我說了，我不苦，我好着呢。嬷嬷只看着罷。”

一行說，一行就到了皇子居所，不過是失竊的小事，皇後三兩下處理完畢，時間就到了皇帝陛下下朝的時候，皇後遂去皇子上課的書房領了三個皇子，齊齊往皇帝陛下的寝宮請安。

李鳳清昨夜一宿耕耘，早朝上又累了一上午，竟渾然不覺疲憊，反而精神奕奕，見着皇後、諸皇子也不似往常淡淡的，而是帶着幾分平易近人的溫和。

待他們請安完畢，李鳳清叫他們坐了，道：“今日皇後得閑？”

“瞧聖上這話說得，難道妾身不得閑，就不來了？”皇後慈愛地看看三個小的，打量着李鳳清心情不錯，也提着心和他開開玩笑，“看聖上今日心情很好，妾身也就心安了。”

李鳳清微微錯開眼，招了長皇子李撫旻到跟前來，和顏悅色地問最近的功課如何，身體如何。李撫旻已經是個半大不小的少年，一一對答，算不上多麽機靈，也還清楚明白，李鳳清還在興頭上，兒子說啥他都誇好，喜得撫旻兩頰都泛起了粉紅色。

和大兒子說完，李鳳清才和老二、老三随便說了說日常。大兒子他是當皇太子培養的，為了防止兄弟阋牆，李鳳清從最開始就明确長子的不同地位，不給其他孩子一點念想，好在皇後和三皇子的生母也明白，不曾鼓動倆小兒子和哥哥争。這些年，兩個弟弟對兄長十分尊敬，那種尊敬，是發自肺腑的。

因為自己有個那樣的爹，李鳳清吸取教訓，事務再繁忙，隔三差五也會和幾個孩子聊聊，對孩子的母親也敬重有加，父子之情雖不濃，卻也不至于像他和上皇一般幾乎成了仇人。

三個小的和父親說完話，就規規矩矩地站在地上排成一排，才俊送上從庫房挑的賞賜，還有公主們的幾份，都叫皇後順道帶回去。

說話間傳了午膳，還未開膳，李幼虎急急忙忙帶人地求見，李鳳清順着話清場，皇後也很識時務地帶着仨孩子退場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這章會雷到不少人……嗯但是黃桑的後宮是繞不過去的點。

時間線捋順是這樣的：李鳳清先愛上他哥，從此專注和他哥作對一百年，在貴妃給李之戎讨了個沒娘的王妃後這種作對登峰造極（為什麽王妃不求李鳳清收留女兒即在于此），貴妃給齊王看中了書香世家的女孩兒，給當時無封在身的李鳳清選了個比李之戎的王妃出身更低的女孩兒，并且這個女孩兒還有監視李鳳清的使命，李鳳清封王，李之戎最後搞定了楚王妃的後顧之憂，楚王妃投誠，幫助李鳳清瞞天過海，李鳳清最終清算時放過了楚王妃和她的娘家。九年前開始李鳳清積極行動為救他哥尋找證據，在這個過程中發現李之戎護了他一輩子，同時因為發現穆子延維護他哥的舉動而吃醋，雖然他抓到穆子延後（也就是說穆子延在李鳳清眼皮底下藏了10+年）明白穆子延是出于父子之情但是這并不妨礙之前的吃醋讓李鳳清正視他對他哥的感情，并且從此對別人不舉（黃桑：你這是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