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淩晨六點,李哲醒了，醫生檢查李哲的身體狀況，并與他進行簡單對話,之後,醫生跟圍聚在病床邊的“家屬”說：他這是腦震蕩引起的逆行性遺忘,記不起受傷時經歷的事，近期事件的記性也比較差，你們放心，不會影響日後的生活。

林然問：那以後他還能想起來嗎？

醫生說：不一定。

魏雯雯嘀咕：完了,兩個都失憶，還怎麽指認嫌疑人。

韓延璋說：只要證據确鑿,不會影響定罪。

醫生見病房裏好幾個家屬,特別叮囑：“不用這麽多人，留兩個人照看就行，別影響病人休息。”

醫生說話溫文爾雅,直到他見到另一名病患離開病床，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他才指着林然訓話：“還不快回去躺下！”

林然正想悄悄溜到李哲身邊，跟他說說話，還沒挨近,就被醫生斥走，林然那副模樣有點委屈,小聲抱怨：“我已經好啦。”

林媽說：“快回去躺下！怎麽就不聽醫生的話，老是下床走動。”

林然醒來得比李哲早,先前,他就曾偷偷下床，前去探看還在昏睡的李哲。

艾嘉伸手攙扶林然,将林然扶回病床。

雖然不願意，林然也只能乖乖躺下，他側過身，看向躺在鄰床的李哲。兩張病床中間，隔着一張床頭櫃，與幾條人腿，林然很無奈，視線時不時被擋，他都看不清李哲的模樣，好在能聽見李哲與別人的交談聲。

李哲剛醒來時，完全搞不清狀況，迷迷糊糊，醫生問他記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他說不記得。觀察身處的陌生環境，和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李哲在衆多面孔中發現林然，而且注意到林然身上穿着病服。

他來不及詢問，就見林韬走到他身旁，表情嚴肅，用冷冷冰冰的聲音問：“宋諾和你是什麽關系？”

宋諾？

李哲思考，和宋諾有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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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爬起身，身體不聽使喚，李哲這時才發現，自己不僅頭痛，還感到陣陣惡心，李哲臉色蒼白。一股焦躁的情緒在支配李哲，使他無法躺平休息，他再一次掙紮，想要起身，這回林韬伸出援手，将李哲身體往上拽，動作可不溫柔。

林媽把一塊枕頭墊在李哲後背，想讓他感覺舒服些。

林韬在床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他繼續詢問：“你全部不記得了？還是能想起一些片段？”

用力回想，李哲發現自己什麽也想不起來，越想頭越疼，他皺着眉頭，聲音嘶啞：“我加入一個攝影群，宋諾是那個攝影群裏的成員，我們經常一起攝影。”

“宋諾做了什麽事？我和林然怎麽會在醫院？”

李哲向鄰床上張望，想看林然，不過被圍在他床邊的人給擋住了，林然為什麽身穿病服？他受傷了？

還記得今早自己出門時，進寝室看林然，當時林然躺在被窩裏正舒舒服服的睡覺。

“現在能确認一件事，就是宋諾綁架了你，還有小然。警察找到宋諾時，發現他身上有墜落傷，聽警員說這人傷勢嚴重，人被送去另一家醫院救治，還在昏迷。”林韬的聲音冷冰冰，他對宋諾的生死不在意。

“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本來還指望你能回答。”

見李哲一臉驚詫，難以置信，林韬補充：“看來，還得靠警方調查。”

兩名受害者失憶，嫌疑人傷重昏迷。

之前，警方經過調查，發現是宋諾将林然騙到城郊的廢棄工廠，他在廢棄工廠制服林然，并将人帶走。廢棄工廠附近有一家加工廠，在門口設有監控探頭，正好拍下宋諾載着林然，駕車離開的畫面。

當時宋諾駕車，林然癱在副駕駛座上，呈昏迷狀态。

“你被送進醫院時，體內檢測到一種藥效很強的迷藥，你被下藥了。宋諾先把你帶到荒郊的一處爛尾樓，才将四處尋找你下落的小然弄暈，把人也帶過去。”

“小然被找到時，人昏迷不醒，他手臂上有注射針孔，體內檢測到麻醉劑，幸好劑量不大，對身體不會造成損害，否則……”

林韬那雙銳利的眼睛如刀，冰冷的目光落在李哲身上，如果眼神能殺人，李哲已經挨了一刀。

以林總的敏銳，他懷疑宋諾與李哲可能存在情感糾葛。

這一段話，聽得李哲揪心，他慌忙往隔壁病床張望，林然此時已經從床上坐起，他擺了擺一只手，表示：我現在很好。

“我全都忘記啦，想都想不起來。”林然對李哲微笑，他因為失憶，聽見自己的遭遇，一點也不緊張。

李哲沉默許久，他的手用力拳起，努力回想，想不起來，頭疼欲裂，額頭滲出薄薄冷汗。

一杯溫水遞到李哲跟前，李哲吃力擡頭，見是林媽，林媽勸說：“喝點水吧。”

他看起來很痛苦，而且嘴唇幹裂脫皮，嗓音黯啞。

李哲手指乏力，無法抓握杯子，林媽用湯匙給李哲喂水，李哲滋潤喉嚨，低語：“謝謝阿姨。”

他認出對方是林然的媽媽。

環視在場的幾個人，他們都是林然的親友，李哲詢問：“你們在哪裏找到我跟林然，又是在什麽時候将我們送到醫院？”

“我們報警了，還在小然被綁架的地點附近搜索，可是沒找到你跟小然。是你自己背着小然，到馬路邊求救，才被兩名下班回家的工人發現。”

李哲的臉明顯疲态，魏雯雯注意到他臉上的擦傷，她很想再補充點什麽，最終還是沒有說。

徹底茫然，李哲完全不記得。

“不是警察先找到我們嗎？”林然很震驚，聲音不由得提高。

他比李哲醒來得早，從親友之口，他掌握了一些信息，還以為是警察叔叔将他和李哲從宋諾手中解救出來，沒想到居然是李哲背着昏迷的他找人求救。

“不對啊，李哲的腳不是受傷了嗎？”

林然把心中的疑惑一股腦說出來：“我聽說傷口縫了三針，這樣怎麽背我，他背不動我呀。”

突然，在場的人鴉雀無聲。

“怎麽都不說話？”林然露出不解的表情，他還指望有一個人幫他解惑。

魏雯雯偷偷拉了拉林然的衣角，聲音含糊：“問那麽多做什麽。”

再問，你跟李哲的“奸情”可就暴露了。

韓延璋轉移話題：“現在兩個人都醒來了，是不是要通知警方？”

受害者從昏迷中醒來，警方需要找受害者做筆錄。

林韬說：“我已經通知過他們。”

緊張的氣氛緩和，艾嘉嘆聲氣，她的心情一放松，困意立即襲來，打了個哈欠。

“艾嘉姐，我也好困，我打算回去睡覺了。”

魏雯雯看了看窗外的天，驚嘆：“哇，天都亮了。”

她一整夜都沒合過眼。

艾嘉說：“我也打算回去補個眠。”

韓延璋看了看手腕上手表顯示的時間，笑語：“我也該走了。”

三人結伴離去後，林韬打電話将自家的司機叫來，司機載林媽回家休息，病房裏只剩兩名傷患，外加一名照看人。

氛圍變得很尴尬，誰也沒有說話。

林韬起身，對林然說：“我去買早餐。”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病房裏，只剩林然和李哲兩人。

林然對李哲綻出一個笑臉，李哲對他也是微微一笑。

趁着沒人管，林然跑下病床，跑去李哲那邊，動作神速，他坐在床沿，打量對方：“你感覺怎麽樣？”

李哲說：“還行”

“你頭上有個包，我摸摸消了沒有。”

林然小心翼翼，伸手去摸李哲腦袋，他頭上确實鼓起一個包。

“疼嗎？”

“不疼。”

“這只腳會疼嗎？”

“不疼。”

“你記不清自己是怎麽受傷嗎？”

“記不清。”

“李哲，你好像還在發燒，身上好燙。”

“剛才護士測過體溫，沒發燒，我挺好的。”

“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好！”

絮絮叨叨訴說，光滑的手掌撫摸上臉龐，手指輕觸臉上的擦傷，有好幾處擦傷，林然低喃：“我剛醒來那會，看見你的模樣真是吓了一大跳，怎麽這麽多傷啊，臉上有，手上也有。”

“林然。”

握住林然的手，李哲輕輕喚他。

“嗯？”

“靠近些，我想抱抱你。”

李哲的身體還比較虛弱，臉色略顯蒼白。

林然臉紅：“等會我哥要是回來，看見了不好……”

"他不會那麽快回來。”

林然身體貼近，李哲如願将林然攬入懷裏，從自己醒來，看見林然的第一眼，就特別想抱他。

衣物傳遞對方的體溫，胸腔的心髒在撲通跳動，因為他們都活着。

“我醒來後，聽雯雯說當時我們倆都失蹤了，他們到處找不到人，整個過程特別驚險，我就想，還好我失憶，都不記得了。”

林然笑容依舊燦爛，他像棵受太陽祝福的綠植，不會遭到黑暗侵蝕，陽光且樂觀。

“小然被找到時，人昏迷不醒，他手臂上有注射針孔，體內檢測到麻醉劑……”

林韬這一段陳述，猶在李哲耳邊。

“還好，我沒事，你也沒事……”

林然摟住李哲脖子，他繼續說：“也不能說沒事，醫生說你要留院觀察，我會比你先出院，不過我想陪你。”

李哲抱着林然，撫摸他柔軟的頭發，沉默不語。

“李哲？”

林然發覺李哲臉靠得很近，兩人的唇即将觸碰在一起。

果然親上了。

林然目瞪口呆。

病房的門半掩，門外偶爾有人走過，哥哥林韬可能下一秒就出現。

趁着換氣間隙，林然試圖提醒：“我哥……”

“不用管他，他知道。”

李哲嘶啞的嗓音，聽起來莫名性感。

“噫！”

林然想問老哥到底知道什麽，沒機會問出口。

李哲抱着林然親了好一會，身體零距離接觸，無疑是确認對方活着的最佳方法。

自己昏迷前一直很焦慮，這份焦慮在醒來後仍能真切感受到，直到将林然摟進懷中，确認他平安，才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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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林韬：給我适可而止。

導演：你明明就是故意離開，給他們互訴衷腸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