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對于散個步都能碰上齊燼這事,趙愠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甚至,他都沒想好要不要和齊燼搭話。
猶豫幾秒鐘,趙愠轉身往回走。
他身後,齊燼冷冷開口:“趙愠?”
趙愠不得不停下腳步。
齊燼跳下木平臺,踩着沙子走過來:“你怎麽在這兒?”
“是啊,怎麽就這麽巧?”趙愠聳肩,勉強露出個笑來。
齊燼仿佛還想說什麽,遠處噠噠噠跑來個人。那人看見趙愠,也是一愣:“趙愠?你怎麽陰魂不散又跟過來了?”
看見李橋舟,趙愠本來就沒什麽好表情。聽見李橋舟這話,趙愠更是要氣樂了:“憑什麽說我跟來的?就不能我比你們還早到?”
“比我們早?怎麽可能?”李橋舟伸手拉齊燼胳膊,“阿燼,你看他什麽态度?我就說這人沒事吧,你還非給他打那麽多電話。”
趙愠愣了愣,偏頭看齊燼:“你打我電話了?”
齊燼:“你關機了。”
“哦,對,沒電了。”趙愠下意識摸口袋。摸了個空,他才記起來昨晚迷迷糊糊的,把手機落在了車裏。
“沒電了一晚上都不知道充?騙鬼呢?”李橋舟翻個白眼。
瞪完趙愠,他又繼續拽齊燼胳膊:“我都說了,他就是故意關機。不信你讓他拿手機出來,我們當場開機驗驗。”
齊燼沒理李橋舟。
“哦,他肯定不會拿,我猜他要說手機忘帶了。”李橋舟還在絮叨,“這年頭還有人出門不帶手機?我怎麽這麽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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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信不信,我帶不帶手機關你屁事?”趙愠被絮叨煩了。
齊燼看趙愠一眼。
他才剛開口說了個「你」字,手機突兀響起來。
“你等下……”齊燼看了眼手機,轉身去一邊接電話。
等齊燼走遠,李橋舟臉上表情瞬間變了:“就憑你,也好意思看上阿燼?”
趙愠沒說話。
“是,你昨天告完狀轉身就跑,看着是委屈又可憐。”李橋舟冷冷打量趙愠,“但你今天跟來偶遇這招,可真不怎麽高明。”
趙愠還是沒說話。
“怎麽不說話啊?”李橋舟拉長語調,“昨天又是小心翼翼養着、又是明明都快開了、又是你送我的唯一一樣東西,說的不都挺好的?怎麽阿燼一不在場,你就惜字如金了?”
趙愠默默嘆口氣。
他倒真不想惜字如金,甚至,不只是不想惜字如金,他還挺想怼一怼李橋舟,最好怼得他閉上那張嘴。
但可惜嗓子還在痛着,就算心裏想怼,趙愠也沒這個嗓力。
見他不說話,李橋舟更變本加厲:“你這樣的我見多了。你早年間什麽樣,你自己不清楚?這才做上趙氏總裁沒兩年,就真當自己洗幹淨了?”
“別說是你,就算是你爸媽、就算是整個趙氏,都是陰溝裏的老鼠。”李橋舟說着說着,突然勾起嘴角,“哦,對了,你爸媽死了是吧?”
前幾句話,趙愠到沒太大反應。但聽見最後這句,趙愠下意識攥緊杯子。
“肮髒又下賤的東西,死有餘辜。”李橋舟拍兩下手,笑容越發燦爛,“聽說是被車撞了,腸子腦子散落一地?真是可惜,當時沒能在場。如果我在場,我肯定……”
話沒說完,李橋舟猛的頓住。
趙愠對着他晃了晃空杯子:“你肯定要怎麽樣?”
李橋舟沒說話。他眉頭緊緊鎖起來,片刻後,又緩緩放開。
“剛剛不說的挺好的?怎麽不說了?”趙愠問。
李橋舟眯着眼睛喊了聲趙愠。他剛擡起手,手腕被猛地拽住。看着去而複返的齊燼,李橋舟氣焰瞬間弱下去。
甚至,他連聲音都恢複柔軟委屈:“阿燼,他潑了我滿身的水,你看你看,人家新西裝都濕了。”
齊燼看了眼李橋舟的西裝,扭頭打量趙愠。
趙愠也擡眸看他,只不過齊燼瞳孔太黑,趙愠沒能從那雙黑不見底的瞳孔裏看出什麽。
幾秒鐘後,齊燼又把目光挪回李橋舟身上。
“放開吧,我保證不動手。”李橋舟小聲嘀咕。
齊燼放開李橋舟手腕。
李橋舟揉揉泛紅的手腕,脫掉西裝:“剛變過天,現在衣服又濕了,我長這麽大,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
他搓兩下胳膊,盯住齊燼西裝:“要不?”
齊燼:“想也別想。”
“阿燼還是跟以前一樣,衣服借人家穿穿都不行。”李橋舟切了一聲,“不借就不借吧,但他昨天打我,今天又故意潑我。”
齊燼沒說話。
李橋舟繼續拽住齊燼胳膊:“可不許他說句手滑,就放過他。”
看着他倆互動,趙愠突然覺得挺沒意思。
沒意思到他提不起解釋的興趣:“不是手滑,我就是故意的。要不是你回來的及時,我不只潑水,我還要打人。”
齊燼目光冷下去:“趙愠……”
“別他媽瞪我。”趙愠皺眉,“我……”
可能是剛剛話說的太長,這會兒一個「我」字剛出口,還沒等放出什麽狠話,趙愠先忍不住咳了幾聲。
“呦,兇狠暴戾和病弱白蓮無縫切換?”李橋舟滿眼嘲諷。
趙愠沒搭理他。捂着嘴又咳了一會兒,趙愠好不容易止住咳嗽。
他正想再次開口,遠處響起個聲音。
“趙總?”
趙愠偏頭看過去。
那人小跑過來,又跟齊燼和李橋舟打了招呼:“齊總,李總,可算找着你們了,船都到了,鄭總還在船上等着呢。”
這人趙愠認識,是國土局的小張。他嘴裏說的鄭總,多半就是國土局的鄭川。
聯想到海灘待拍的事,趙愠反應過來:齊燼這次過來,應該是約了國土局看地。
拍地前現場考察,算是地産界慣例,只是趙愠沒想到齊燼會對海灘有興趣,并且這麽早就聯系了考察。而且以齊氏目前的規模,有能力拿下海灘嗎?
在趙愠東想西想的時候,小張已經迎着齊燼和李橋舟朝碼頭方向走過去。
李橋舟邊走,邊回頭瞪趙愠:“你給我等着,咱的賬完地再算。”
齊燼也回頭看過來。
趙愠沒理李橋舟。
他喊了聲齊燼,又指了指岸邊的木平臺:“我下午在這兒等你,有話對你說。”
齊燼他們考察的比趙愠預計要慢。
吃完午飯,睡了個午覺,趙愠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晃晃悠悠回了木平臺。然而他在木平臺上坐了快兩個小時,才看見海平面上出現艘船。
又等了半個小時,趙愠終于看見齊燼身影。
可能是吹了太久海風的關系,看見齊燼的同時,趙愠只覺得頭有點發暈,嗓子也一陣陣發癢。
他起身緩了幾秒鐘,走下平臺。
這兩個多小時裏,趙愠大致回憶了兩人過往,哀悼了連開始都沒開始的單戀,甚至想好了跟齊燼把話說開,從此盡可能不見面。
可等真走到齊燼面前,趙愠張開嘴,卻只咳了個天翻地覆。
“呦,這是打算繼續病弱白蓮套路?”李橋舟冷哼。
齊燼皺眉看着趙愠。
趙愠擺擺手,勉強止住咳:“我決定了,從你家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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