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紀疏閑立刻心領神會,舉步生風地出去了。寧喜帶着頭發分叉的小宮女,火速跟上,走前還輕手輕腳地把門給他們關上了。

門縫漸行漸阖,将窗外廊下的一行燈籠慢慢掩住,室內少頃便昏昏沉沉,只剩下了床前的一柄短燭。

裴鈞目光轉回來,他以為謝晏再是神智有損,也應當知道這事羞恥,能稍許忍耐一下。

誰知道他才坐上-床榻,一具身軀就爬進了他膝蓋間,坐在他身前,自己分開了。然後謝晏不滿地拽起他的手,讓他趕快把剛才欺負他的事再做一遍,他等不及了。

裴鈞屬實沒見過此等、此等……浪蕩的,徹底愣了一下。

謝晏出了汗,後背薄薄的裏衣先是被雨淋了,又是被汗打過,此刻仍然很潮濕。

應該先叫人給他換身幹淨幹燥的衣裳。

又一想,就算換了,過會還不是要剝了脫了,又或者再濕一次……

裴鈞驚覺自己想了什麽更加浪蕩的東西,回過神來,定定地看着他,沉聲道:“謝晏,你知道這是在做什麽嗎,知道繼續下去,會發生什麽?”

“來日你若清醒了,知道同孤有過……不會後悔?”

謝晏仰頭擡眸,分明滿面靡豔,等着被人關愛的模樣,眼神卻是十足的純真茫然。

裴鈞一手攬着他的腰身,另一只手的手指摩在他肩頭,用了幾分力氣。

過了幾瞬,謝晏鼓着臉頰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似乎有些明白:“你要做的,是不是就是花園裏那個,那個,什麽翠、翠……”

這個情形,他非要提別的男人,裴鈞臉色不好:“崔世子?”

謝晏“哦”了一聲,點點頭,開心地問:“和他要對我做的事情,一樣嗎?”

裴鈞眉頭一皺,自己能和那個歪瓜裂棗的狗玩意相提并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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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旁人要對他做這種事情,這人為何如此興高采烈?

裴鈞掃了他一眼,艱難地道:“許是罷。”

謝晏臉色紅了紅,但眼神中卻愈加歡天喜地,他将自己分得更開,拿腳趾不好意思地頂了頂裴鈞的腳,小聲催促道:“能快點嗎,我覺得你好,想給你、給你懷小鳥……”

胸膛深處的某根弦,啪嗒一聲,岌岌可危。

……或許不用等來日謝晏清醒,他現在就可以讓這個膽大包天的東西後悔莫及。

裴鈞眸子一顫,眼底染上了淡淡的戾氣。

“平安侯,”裴鈞低聲警告,“別亂動,否則……”

下一秒,簾帳中就傳出了謝晏的一聲驚嘆,然後就只剩斷斷續續的貓叫。

……

第二日天蒙蒙亮,紀疏閑通宵在雁翎衛審了一宿案子。

攝政王府出了此等騷亂,明日早朝群臣定又要旁敲側擊地問了,攝政王做事向來只看結果,管不得旁人是如何勞心勞肺、徹夜不休的,紀疏閑打着哈欠把供詞都條理清楚。

早上攜着案宗卷軸,禦馬回到了攝政王府,于偏門下馬。

将缰繩交給門房,便遠遠瞧見正門口停了一架樸舊的馬車。

他狐疑了一下,也沒來得及多問,徑直大步入了府,抄小路剛一拐過去,就看到寧喜并一群婢子端着水盆毛巾金瘡藥,守在抱樸居的院門外,正探頭探腦地往裏瞧。

紀疏閑也跟着探頭:“寧喜公公,瞧什麽呢?”

寧喜吓了一大跳,見是紀疏閑,撫了撫胸口:“指揮使,您吓死奴了。”他朝內挑挑下巴,小聲說,“這不是備着東西都候着,提防着殿下突然傳喚下人嗎?”

紀疏閑驚笑:“那你們就守了一夜?”

端東西的小婢已經凍得牙齒打顫了,而她們捧着的水盆卻還冒着熱氣,想必何止是守了一-夜,熱水都不知道來來回回燒了多少桶。

紀疏閑捏起那銅金小葫蘆藥瓶,這東西他眼熟,他納悶地晃了晃:“金瘡藥,這給誰用的?”

寧喜耳根微微一紅,他哪裏伺候過這種事情,又不好大張旗鼓地去問旁人,吞吞-吐吐道:“這這這殿下正值當年,精壯勝鐵,如金似戈。初嘗此事,只怕不知節制憐惜,萬一誤傷了平安侯……”

“咳!——好好好,我知道了,停。”紀疏閑憑空被自己口水嗆了一聲,燙手似的把藥瓶丢下了。

那也用不着這麽多瓶,就這些量,別說攝政王是“如金似戈”,就算他那東西是真刀槍還帶倒鈎,能給人捅得血肉淋漓,滿床流紅,這麽些瓶子也都能把人從閻王殿裏搶回來。

寧喜到底懂不懂啊?

那是喜事,又不是打仗,用不上金瘡藥。

寧喜抿上嘴,重新把東倒西歪的藥瓶給擺正。

兩人又在院外等了小半個時辰,天光大亮了,屋內還是沒有動靜。

紀疏閑腿都站麻了,人困得打跌,他沒話找話聊道:“寧公公,我方才進門時,瞧見門口停了架馬車,大清早的那是誰家的馬車?”

寧喜苦惱道:“是平安侯府的。”

紀疏閑來了興致:“來要人的?怎麽回事?”

寧喜點點頭,低聲說:“說是平安侯走丢了,他們尋了一-夜,差點報官……”

然後恰逢街邊一個店戶說瞧着有個差不多形容模樣的人進了王府,他們家就篤定是攝政王拐帶了人……眼下平安侯府管家正在前廳坐着呢,說見不到人就不走了。

可天地良心的,他們哪裏拐帶了平安侯,分明是平安侯自己個兒走來的,憑空出現在後花園裏,還拐了攝政王上榻。

紀疏閑聽罷噗嗤一笑,心想這作風,确實是侯府那個護犢子跟什麽似的小言管家。

若是他知道,他那寶貝眼珠子似的平安侯被攝政王給糟蹋了,會不會徑直沖進來跟攝政王拼命?

寧喜埋怨他還笑,自己都已經操碎了心。

他一邊喜極而泣,想攝政王終于動了凡心,肯涉獵此事;一邊又焦眉愁眼,心愁攝政王第一次就是同平安侯,該不會以後就偏了心思,染上狎玩臣子此等惡習,成了昏君?

寧喜越想越遠。

攝政王-寵-幸了平安侯,除非一次就膩了滋味,否則怎麽說也得熱絡一陣罷,恐怕平安侯這幾日回不得侯府。他不回去,總不能日日住在抱樸居叨擾殿下。

再者說,昨日一陣騷亂,不保證有閑雜仆婢看見了,再嘴碎給聊出去,他還得再給府上的人緊緊皮,別什麽閑話都往外說。

寧喜驚醒,趕緊令人再收拾個院子出來,供平安侯住。

正吩咐着,院子裏門開了。

攝政王一臉黑沉地走了出來。

寧喜忙迎上去,謹慎地偷瞄着攝政王,看他眼圈發青,發絲淩亂,衣襟半敞全是掌揉指抓的痕跡,腰帶像是匆匆忙打上去的,偏到了沒譜的地方去,半大截的尾巴皺巴巴地垂在身下。

他膽大地又往上看了看,震驚地瞥見他衣領底下半遮着一枚齒痕。

寧喜吓得立刻低頭,瞧着,瞧着有點激烈啊。

他就算不算個男人,對男人的這事也是懂一些的,殿下已經與平安侯那那那那樣了,折騰了一宿,應當滿心飨足地出來啊,怎麽、怎麽如此不愉悅。

寧喜驚愕失色,莫非,平安侯伺候得不好?!

他咽了咽口水,低聲探問,語氣盡量自然,好似已經見過很多這樣的世面:“殿下,沐浴的水已經燒好了,早膳也準備了,您……”

“良言來了?”攝政王突然問。

寧喜被問得措手不及,忙答:“是、是來了,正在前廳吃茶……”

攝政王揉一揉陣陣作痛的腦袋,似乎對良言會來一點也不吃驚,他擺擺手,語氣低沉:“等他一醒,就叫良言帶回去。”

“……啊,啊?”寧喜沒懂,“帶,帶回去?”

攝政王不再說了,扭頭闊步往一側的書房走去。

他換了身衣裳,用清茶漱了漱口,便一言不發地靠在書房裏的小坐榻上,傳紀疏閑進來商談要事,過後沒等紀疏閑好奇地張嘴,就閉上眼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寧喜不好再問,直以為是平安侯夜裏不知怎麽的,惹惱了攝政王。

好慘啊平安侯,夜裏才失了身,一早就失了-寵-,這也太快了。

寧喜連聲唏噓地退下了。

約莫一個多時辰,他送走謝晏,再回來時,指揮使彙報完事情已經走了,只剩攝政王一人靜靜地在小榻上,胸口蓋着本折子。窗隙的日光卷着書房的塵屑打在他身上,瞧着……還有點落寞。

他甩了甩頭,将這荒唐想法甩出去了,以為攝政王睡着,蹑手蹑腳地進去換茶水,剛摸到壺把兒——

背後驀地響起一道清冷的聲線:“人……”他一頓,“良言領回去了?”

寧喜吓得險些摔了茶杯,兩手囫囵捧住了跪在地上:“是,一刻鐘前剛走的,平安侯還睡眼惺忪的,剛睜開眼,就被侍衛……扶着,還給他們管家了。”

他怕平安侯腦子不清楚,有苦難言,受了隐秘的傷也不知道跟管家說,還好心暗中地給那小管家手裏塞了兩瓶金瘡藥。

也不知道言管家明白沒有。

裴鈞沉默了一陣:“走前說什麽了沒有。”

寧喜回答:“那位小管家嘴裏嘟嘟囔囔的,倒是沒聽清是什麽,接過平安侯後便将小侯爺一陣數落,說他冒着雨到處亂跑,讓家裏人擔心什麽的。還說以後不能随便跟着什麽陌生人就走,又不知道人家是好是壞,趕明兒被人賣了連錢都數不着……”

良言那狗腿子,擱這兒陰陽怪氣地罵他呢。

裴鈞眉峰深蹙,有些不耐。

“哦,平安侯也說話了!”寧喜機靈,立馬轉過話鋒,“上馬車前,他瞧着清醒一陣,問殿下去哪了?還有他的什麽什麽鳥,聲音太小,後面的奴沒聽清。”

裴鈞睜開眼:“怎麽回的?”

寧喜又伏了伏身子:“奴就說,殿下公務在身,已經出門辦事去了。平安侯瞧着不太舒服的樣子,臉色發白,走路也打顫,也沒再說什麽,就跟着管家上馬車回去了。”

裴鈞皺眉:“那鳥是什麽意思?”

寧喜搖頭慚愧:“奴不知。許是……念叨殿下之前送他的那對鳥?”

什麽破鳥,值得他大清早就念叨。

他還比不上個鳥。

裴鈞“呵”了一聲,又心不在焉地躺回去了,眼神有些空洞,不知道又在尋思什麽。

寧喜實在沒懂,捧着差點摔碎的茶壺,膝行着退了幾步,溜出去了。

第二日早朝。

群臣果不其然就前日千歲宴上的“謀反案”上奏,一群膽子沒個老鼠大的,害怕被遷怒,慫恿了年近七十的翰林學士梁宗光帶頭,就是當年舉着小議嚷嚷着要收謝晏為徒的那個。

梁宗光一身浩然正氣,國士無雙,已任三朝帝師,如今也在禦書房教導小皇帝,在大虞十分有名望。

衆卿所奏,無非是譴責攝政王牽連過廣,認為此案應該謹慎定罪。

裴鈞哪裏看不明白,京中世族如一張緊密織就的大網,相互聯姻,利益互生,牽一發而動全身。

今日他若動了這幾族,與其有關聯的一些家族勢必元氣大傷,更不提有不少人就是仗着這幾族吸血的,自然不能眼睜睜看着它們落敗。

定南侯一族是主謀,必是要斬的,不斬不足以昭顯皇權,鎮懾萬民。

至于其他幾族,裴鈞要的就是撕破虞京這張舊網,就算是結網,也得他來編織掌控,他得做這網上捕食的蛛王。

所以梁宗光做學問是沒得講,做官還是差點意思,七十多歲了還被人牽着鼻子走。

不如以後就以他年高鬓霜不宜辛勞為由,免他上朝,只叫他給皇帝和宗室子們教教書、寫寫文章。

宗室子那麽多,讓梁宗光多收幾個弟子,夠他忙的,也許就有意外之喜,喜提下一個謝晏呢?

……呸!怎麽哪都有謝晏。

裴鈞倚在龍椅下首的攝政王大座上,單手支頤,聽他們分作兩派争得面紅耳赤,唾沫星子橫飛,若非是礙于文人那些虛文缛禮的面子,恐怕這會兒都得打起來,相互扯頭發。

頭疼,頭好疼。

他前一-夜就一宿無眠,昨晚又在枕頭上流浪了一-夜,連窗外的風都聽得一清二楚。今早戴上攝政王冕時就覺得頭皮發緊,整個後腦一陣陣地抽痛。

上頭小皇帝茫然無措地望着他,快要急哭了。

下頭百官唇槍舌劍互不相讓,脾氣差的都開始罵娘。

煩,是真煩。

梁宗光不知被人譴責了句什麽,氣得胡子哆嗦,指着那人鼻子氣得舌頭都不利索了:“豎子無禮!此乃朝堂之上,豈容爾等污言穢語辱沒聖聽——”

污言穢語?

裴鈞想到那晚,謝晏淚眼朦胧地抓着他的手,好奇地看了看指尖上沾的東西,伸舌舔了一下,連呸了好幾聲:“……好腥。”

裴鈞耳邊轟的一聲。

他“砰”一聲拍案而起:“确實是污言穢語!恬不識羞、不知廉恥!大虞竟有此等人!真是、真是……”他惡狠狠罵道,“不知廉恥!”

下面吓得霍然鴉雀無聲,嘩啦啦跪倒了一片。

“攝政王息怒!”

有沒摻和這場撕扯的中立派臣子,兩手抄着袖子偷偷瞄了攝政王一眼,心想,這位往日罵人是花樣百出,罵得人連話都插不進去,今天竟然一個詞兒連着罵了兩遍。

可見果真是氣得不輕。

沒摻和這事兒是對的。

裴鈞在朝上吃了一頓不痛快,下了朝連小皇帝的學問騎射也懶得考校,也沒在禦書房批會奏折,更沒有單獨召見大臣議事,徑直禦馬回了府。

“殿下?”門房沒料到他這個點兒就回來了,匆匆幫他牽了馬。

裴鈞頭疼似裂,什麽也不想管,就想昏天黑地的睡上一覺。他快步走了一段,随手叫住一個婢子:“給孤準備一壺烈酒,一爐安神香,送到抱樸居來。”

婢子看他扶着腦袋,鬓角微汗,還一身戾氣,就知道他頭疼病又犯了。到時候真疼得厲害了,紅着眼睛誰都打殺,她不敢招惹。

攝政王這頭風由來已久,說是胎裏就氣血不足,有了源頭。

少年時他在北境軍營裏吃過不少苦,北境冷,不到十月就開始下大雪,天寒地凍的。那時有恩有寵、有名有姓的皇子都在虞京裏争奪皇位,唯他一個沒人管,在邊境與敵人厮殺。

冰厚,天又酷寒,那是多少衣裳都不夠暖和的,不管是房子裏還是帳子裏,都透着陰寒,若穿着盔甲,更冷得骨頭都是脆的,還有人因此凍死。

他不願與旁的将士有什麽分別,也日日睡在冰窟窿似的營帳裏,生了小病小災也不會刻意傳喚醫士,自己熬些熱水喝就好了。許是某次風寒後留下的病根沒去淨,開始頭疼,時不時就犯上一回。

據寧喜公公說,有次攝政王率領小隊追擊鞑寇,陷在了雪原裏,他恰巧頭風發作,疼的恨不得撞牆,還看見他母妃站在雪裏朝他笑。

幸虧攝政王意志堅定,沒有迷失,曉得那不過是因為過于思念母親而産生的幻覺,不然他一腳踩過去,底下就是萬丈冰崖。

可是吓人!

不過自從回了京,氣候暖和很多,太醫又上心醫治,他頭風幾乎痊愈了,怎麽今兒個又……

婢子福身“喏”了一聲,立刻馬不停蹄地去找寧喜。

裴鈞站定緩了一會,待頭痛稍減,便一鼓作氣,大步流星地回了抱樸居。

他疲憊地推開門,褪-去冕服金冠随手丢在椅背上,只穿了輕薄的裏衣提腿就要上榻。

一掀開簾帳,眸子立刻縮緊。

——只見錦繡薄被底下,蜷縮着一個起伏袅娜的身影。

裴鈞眼眸剎那陰鸷幾分。

大膽,放肆,光天化日就敢上他的榻!

他抄起佩劍,一把挑開了錦被,厭惡地以劍柄勾過了那人的臉,叫“來人,拖出去打死喂狗”的話都到嘴邊了,入目的卻不是濃妝豔抹、搔首弄姿的美人。

不,也确實是位美人。

……是謝晏。

裴鈞愕然。

他臉色更差,僵硬地退出了寝居,擡頭看了看挂在院門上的匾額,是“抱樸居”沒錯。

回到屋裏挑開簾子又看了一眼。

……仍是謝晏。

還是呼吸粗重、面色緋紅,昏睡不醒的,十分好欺負的謝晏。

裴鈞:“……”

不到一刻,寧喜就端着酒水和安神香跑過來了。

一進了院子,他大吃一驚,就見攝政王只穿着一件單薄裏衣,墨發披肩垂下,捂着臉坐在門外的長廊底下,被風篩來篩去的。

寧喜怕他這是頭疼發作的厲害,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喚了一聲:“殿、殿下?”

裴鈞揉了揉眉心,冷靜了片刻,鄭重道:“寧喜,孤病又重了。”

他語氣如此沉重,寧喜立刻慌張起來,忙放下東西左右地看了他一圈,摸他額頭,又捏之前太醫教過的止疼穴位:“怎麽,怎麽就重了?您哪兒不舒服,要不奴去喚太醫來……”

裴鈞拂開他的手,深深地呼吸了好一會,才擡起眼來久久地望着房門的方向。

“孤一回來,竟看見他……謝晏,在孤床上。”

裴鈞長吸了一口氣:“孤又産生幻覺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已知:

思念母親→幻覺母親

????→幻覺謝晏

求解:

?什麽

噢,你慘啦,你陷入愛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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