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床前燭火被裴鈞将他扔進床帏的動作而帶得搖晃起來, 須臾就撲簌一聲滅了,屋中一暗,只剩下小鸠車腹中的夜明珠閃爍着熒熒光輝。
謝晏還沒從坐馬颠簸的驚惶中回過神來, 下意識往後退。人還沒爬起來, 就被屈膝上-床的裴鈞身影所壓制、籠罩, 他被握着肩頭摁在床上, 那才拂過墨馬鬃毛的手就分開他五指扣進來,強行與他交握。
指根都被他攥得又疼又麻, 他去掰裴鈞的手,但無論他怎麽用力, 都動搖不了對方分毫。
裴鈞的視線從他纖濃的眼睫、微汗的鬓角,到脆弱的喉骨, 無論是他衣領微開中露出的鎖骨,還是身上沾染的甜膩脂粉香氣,無不令人眸火暗燒。
他盯着謝晏,像是檢查瓷瓶上的裂隙, 他的手指明明很熱, 卻給謝晏一種冷硬如冰的錯覺。
腰間的帶鈎和玉玦在不知不覺中被蠻橫拽下,腰帶亦松散, 兩廂交織着墜在地上,發出叮當的脆響。
下一刻鎖骨就傳來疼痛, 謝晏疼得吸了口氣, 但他推不動裴鈞,且他一說話, 鎖骨就被懲罰似的更疼。腰上還放着裴鈞的另一只手, 那以往輕輕柔柔攬着他的手,現下卻如揉搓面團一般。
兩人之間除了從樓裏帶回的甜膩香氣, 還有馬匹鬃毛那樣的野獸氣味。
謝晏無論如何躲都躲不開,終于感到一點害怕。
“……殿下,五郎。”
他楚楚地喚着,聲音柔軟可憐,企圖用撒嬌來換取裴鈞消氣。
但這回撒嬌并不管用,裴鈞面無表情地一擡手,吓得謝晏以為他當真氣瘋了要打自己,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趁着巴掌還沒有落下來,趕緊嗚咽道:“我錯了!”
裴鈞聽言,果真停了停,好整以暇地哦了一聲,問:“哪兒錯了?”
“我,我……我不該和魏王去春風樓。”謝晏目光躲閃,他隐約知道裴鈞生氣是因為自己去了春風樓,但若深究為什麽,就又有點混沌不解,但他已道歉了,道歉的人是知錯能改,殿下就該饒過他這一次。
裴鈞卻抓着他把柄不放:“為什麽去春風樓?”
“……”謝晏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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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鈞又低頭下來,謝晏鎖骨還在腫痛,再來就破了,吓得立刻兩手推在他胸口,一口氣道:“我讓魏王帶我去學給殿下治病的法子。”
“……”裴鈞盯着他看,神色難以言喻,手指意味深長地從他頰邊輕輕拂過,沿着領口一直拂到腰際,“你知道這病治好了,會發生什麽?”
謝晏輕聲開口:“就能給五郎懷寶寶……”
孩子,又是孩子。
裴鈞咬住後牙,本能些微消泯的怒氣又竄了上來,他就不明白了,謝晏到底為什麽非要執着于往肚子裏懷點什麽,甚至為此都克服了對人潮的抵觸,跟着色胚魏王到那種地方!
今日自己若非提前出了宮,趕到春風樓,他是不是還要宿在那小妓房裏了?!
一想到謝晏差點宿在青-樓楚館,裴鈞就氣得火冒三丈。
他天天折騰來折騰去,就為着個孩子,自己都快被他折騰瘋了。他難道當自己是配種的公馬嗎,一個一個接一個的!既然他這麽想要,就讓他看看真正的懷孩子是怎麽懷上的!
裴鈞面色沉郁,牙齒咬得咯噔作響:“謝晏,孤真要被你逼瘋了。”
他一把将趁機往外爬的謝晏拽住,摔回床上,扯開松垮的腰帶往外一丢。
謝晏體會到裴鈞背後的滔天-怒意,倉惶地往角落裏躲,但身上衣物還是像冬天的橘子皮一樣,一件一件地剝沒了。他就是團只剩甜美軟芯的橘子肉,可憐兮兮地挂着一層白色小衣。
但年節時吃橘子,謝晏向來都懶得撕那層白色衣絡,都是囫囵吞下,嚼得汁水橫溢。
謝晏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變成殿下嘴裏的橘子了。
他兩手拽着小衣不丢,和裴鈞相互掙扯。謝晏一拗起來力氣也不小,裴鈞竟一時沒剝得動他最後那層皮,兩人動作一大,當的一聲,碰掉了床頭放着的小鸠車,那顆沉甸甸的夜明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幽幽熒光,碎做滿室流螢星芒。
巨響讓裴鈞的手停了一瞬,同時門外寧喜高聲喊道:“殿下,不好了!”
裴鈞正在氣頭上,斥道:“樓塌了就去掃土,走水了就去救火,賊來了就送官府!閉嘴!”
他回頭盯着謝晏,與抱着自己小衣慘遭蹂-躏的謝晏兩個人互相看着喘粗氣。
裴鈞不信邪了,還要與他動手,忽的外面寧喜又焦急萬狀地喊:“不好了殿下!真的不好了!您快出來想想辦法罷!”他貼在門上,謹慎地喊道,“事關國祚……是陛下的事……”
裴鈞:“……”
他看了身下的謝晏一眼,謝晏立刻兔子似的團起一窩被子,當栅欄似的擱在兩人身體之間,警覺地瞪着他。
事關國祚,裴鈞再如何也不能不分輕重緩急,他吐出一口氣,壓了壓心火,“你給孤好好反省反省!”就自謝晏身上離開,拂開床幔下去了。
打開門,寧喜就探頭探腦地鑽了進來,手上端着個紅木盤,先是往屏風後的內室打量了一眼,見幔帳落着,床下已堆了數層衣物,屋裏很靜,倒是能聽得見倉惶的喘氣聲,但沒有哭聲。
裴鈞已攏好衣物,不耐煩問他:“到底何事?”
寧喜定了定神,一咬牙,端着紅木盤徑直進了內室,把盤上的紫蘇飲子放在內室的小桌上:“天氣燥熱,奴煮了點消火降氣的紫蘇水,殿下一會可以用些……消火降氣,消火降氣啊!”
裴鈞沒好氣地看着他背影,你殿下坐在外間,你陰陽怪氣地端着水去內間做什麽,到底給誰喝的?!
他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忍不住一挑眉:“寧喜,大事不好,事關國祚?”
“是是是,真是大事不好了。”寧喜抱着空木盤出來了,在外間晃了晃,“奴才從宮裏回來,眼見就要到萬壽節了,陛下竟然還沒有背下賀辭!”
裴鈞捏住眉心:“這就是你的事關國祚?”
寧喜井井有條地說:“陛下背不下來賀辭,到時候萬壽宴上就會出醜。萬壽宴上陛下出醜,那就是咱們大虞出醜,那些西邊蠻子見了,定覺得我們大虞朝中無人,可堪欺負,說不定就會舉兵來攻!”
他嗨呀一聲,勃然變色:“這可不就是事關國祚嗎!”
裴鈞:“……”
他哪裏看不透,什麽國祚,寧喜這番不過是在為謝晏解圍。謝晏真是有本事,到府上幾個月,就把跟了自己二十年的寧喜給騙去了他的陣營,他籠絡人心的本事從來不差,傻了也很能作妖。
但坐在外間吹了會夜風,裴鈞也稍稍冷靜下來了。
說實話,他也不想乘着一時頭腦發熱,對謝晏做出什麽難以彌補的傷害。
寧喜還在繼續他那番感人肺腑的國祚之語,內室裏有了些動靜。
他餘光向裏看,透過素紗屏風瞥見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從床幔裏出來了,身上還披着小衣,輕手輕腳地往桌子那邊去,大概是想去喝水。
但提起水壺、翻開杯子、倒茶,這些動作無不會發出聲音,幾乎裏邊一響,屋裏所有人都知曉了他的所在。
謝晏似乎也發覺聲響太大,立時手停在半空,警惕地朝外看去,心都快跳出來了。
那扇素紗屏風其實什麽都遮不住,即便看不清全貌,也有模模糊糊的人影映在上頭。他只是動作停了,人還在原地,整個身影都被碎裂的夜明珠幽光拓印在屏風上——包括他探頭探腦朝外張望的姿态。
裴鈞被他蠢到,沒忍心戳穿他,只能當做沒有聽見,別開了視線。
他接上小皇帝背不下來賀辭的事,問道:“尋常幼童,四五歲都能背三字經千字文,那少說也有千把字了。禮部拟寫的賀辭,孤已經給他删到了不剩六七百!他還背不下?!他是豬嗎!”
寧喜也以為他沒有留意到謝晏,忙挪了挪擋住屏風位置,應和道:“可不是嗎,背不下!就是啊,可不就是……”
他一頓,把差點脫口而出的“豬”字給咽回去,那小皇帝再愚笨一些,畢竟是皇帝,攝政王罵得,他罵不得。
內室裏,謝晏看他倆又說起來了,就繼續給自己倒水。
小口喝了半杯,便有紫蘇香氣萦繞喉中,他捧着杯子看了看,忽然想到什麽,瞧見外面殿下還在和寧喜說話,就小步蹭到了床邊,翻開壓-在底下的荷包,掏出個小瓶來。
這小瓶是在春風樓時,裴鈞将他拽起往外走的時候,那個師姑娘趁亂偷偷塞他手裏的,是芙蓉散。說是水裏酒裏湯裏都可以用。
謝晏此回可謂是冒死去的春風樓,還把殿下氣成這樣,都是為了找藥。
如今藥好容易找回來,若是不給殿下吃了,太虧了。
謝晏如是想着,握着藥瓶又偷偷蹭回了桌邊。
他打開了裝紫蘇飲子的茶壺,輕輕拔開藥瓶小塞,偷偷倒進去了一點藥粉。倒完了,他晃了晃水壺,又困惑起來。
師姑娘只說倒在水裏,卻沒有說倒多少合适。
謝晏看了看藥瓶,又看了看外面的裴鈞,想了想,殿下這麽大個子,這點藥一定不夠……遂狠了狠心,把一整瓶藥都倒了進去,白-花-花的藥粉好險鋪在壺裏一層沒有融開。
他抱着水壺使勁晃了晃,終于融得七七八八,藥裏有淡淡的芙蓉花香,混着紫蘇水的味道,更加芬芳可人。
謝晏沒忍住這香氣,以為很甜,就倒了小半杯嘗嘗味道:呸,有點苦的。
趕緊推遠了。
外間,裴鈞餘光留意到那抹人影終于不亂動了,這才找了個借口把寧喜趕了出去。
繞過屏風,看到謝晏正老老實實坐在桌前,試圖将那顆碎了的夜明珠拼起來。
他伸手把夜明珠碎片拿走,勾來另一只圓凳坐他身前,問道:“反省得如何了?”
謝晏摳了摳指甲,沒說話,只伸出手去給裴鈞倒茶,倒了滿滿一杯,捧到他臉前。
裴鈞想,他這是朝自己示好服軟,便接過茶杯一飲而盡。茶飲中苦味與芳香并存,他也沒當回事,只以為是寧喜新配了熟水方子:“問你話呢,坐這兒這麽久,都想什麽了?”
謝晏又倒了一杯,看裴鈞又喝了,半天才開口:“……五郎還生氣嗎?”
裴鈞瞧他溫溫順順的模樣,小羊羔似的,加上方才火氣已在外間散得大半,便又對他耐心下來,朝他手腕肩頭查看了一下,已經浮了紅痕,問道:“孤方才捏疼你了沒有?”
謝晏先是點點頭,又趕緊搖搖頭,默默倒茶:“沒有。”
這在裴鈞眼裏,又是一副知錯愧疚的隐忍表現,他去拿了化瘀的藥膏,握過謝晏一只手,将藥膏用指腹融了輕輕地給他揉,耐心說:“是孤不對,孤不該對你動粗。但是你也有錯,怎麽能随便聽人兩句誘騙,就到那種不端莊的地方去?”
謝晏點點頭:“嗯。”
裴鈞說:“孤不讓你懷孩子,是體貼你,心疼你。有甜甜的時候,你就日日擔驚受怕,提心吊膽,這個不敢吃,那個不敢碰……明明很想學騎小馬駒,也因為怕甜甜受傷而不學了,是不是?”
謝晏又點點頭,給他倒茶:“嗯。”
裴鈞喝了茶,又說:“如今甜甜有了,你就過自己的日子。想學什麽,玩什麽,吃什麽,都可以了,難道不好麽?”
謝晏點頭,一見他喝完,就給他續上:“嗯。”
裴鈞喝着茶說:“你要是喜歡小孩子,孤可以常帶你去官辦的保嬰堂去看看,要是實在喜歡哪個孩子,就領回來自己養。但是前提是,你得能照顧好自己,行不行?”
謝晏還是點頭:“嗯。”
裴鈞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杯,總之是就沒停過,約莫着幾乎快把一整壺喝光了。在又一次手中茶杯空淨時,裴鈞忍不住了:“謝晏。”
“嗯。”謝晏機械地端茶倒水,根本沒聽裴鈞到底說了些什麽,忽的一喜,打開蓋子朝裏看了看,“……咦?沒了。”
你這麽個倒法,能不沒嗎?
裴鈞沉默了一會,把他手中水壺放回桌面,也退了一步道:“算了,你睡覺罷。”
怕自己一時心緒控制不佳,過會再對謝晏說出什麽不好聽的話來,把謝晏送回床上後,仍想要靜一靜,起身決定回書房暫歇。
謝晏看他喝了這麽多藥,還是要往外走,根本沒有留下來的意思。
那藥根本就是假的,謝晏氣得眼眶都紅了,折身轉到裏面,拿被子蒙住了自己。
但躺下沒多久,不知道為什麽,謝晏就覺得天氣忽然變得熱起來,他将被子踢了,裏衣也解開,仍覺不舒坦,口幹舌燥的。
他輾轉了一會,忍不住爬起來找水喝,迷迷糊糊的将桌上水壺傾過來倒了倒,一嘗,滿口腥苦的藥渣味。
謝晏覺得自己可能病了,就想叫良言。
結果才走到外間,忽的一道身影推開房門閃了進來,他吓了一跳,還沒叫,就被對方捂住口唇,拴上門闩,将他一路往裏帶,重重地扔在了床上。
憑借着渺渺透過窗紙的月光,和破碎的夜明珠幽芒,他看清了對方的臉。
——是殿下。
但殿下此時的模樣與往日截然不同。他雙目猩紅,薄汗津津,衣襟半開,散發出一種比那匹墨馬還要可怕的氣息,就想……就想春獵時候,他遇到的那只虎豹,兇狠地盯着它的獵物。
裴鈞又一次欺身上-床,但這回并沒有寧喜從中作梗,很快就握住腳踝,将爬到床角的謝晏給倒拽了回去。
他話也不說,一只手直接扯下了……
謝晏涼飕飕地去拽被子,什麽都沒摸到,才想起剛才犯熱,被子枕頭都被自己踢下床去了。
“嗚,五郎……”
裴鈞看到一處變化,聲音發啞:“你給孤下藥,自己也吃了?”
謝晏說不上來話,因他不給停下來的機會,只能惶惶點頭。
他體會過這種感覺,又愉悅又酸麻,就是上次懷上甜甜的那晚,他胸口砰砰狂跳,不多時就感覺憋悶,眼前一閃白光。
裴鈞聲音緊繃着,也不管他神情迷蒙,将他一把抓過來:“謝晏,孤實在是小看了你。方才孤責天罵地的說別人是豬,結果最蠢的是孤自己,最不端莊的就是你……藥是你下的,那就太好了,孤沒有冤枉錯人。”
謝晏眯着眼睛呼吸,白光漸漸散去,有點懶洋洋的。
不過須臾,他就感覺到異樣,不由瞪大了眼睛,渾身僵住。
他回頭看了一眼,見裴鈞的眼睛紅得出奇,他此時嗓音并不溫柔,有着謝晏不曾見識過的冷厲:“你不會覺得,只有你會如此?孤不讓你見它,是體貼你、心疼你,你非要下了藥也要跟它會面。”
“你會不會?”裴鈞湊近過來,與他說了些什麽。
屋裏螢光幽幽。
照亮了謝晏倏時睜大的眼眸,他難以置信,盯着裴鈞一直搖頭,直到被他的不端莊燙到,忙把視線轉走:“不行的,比甜甜的蛋還……”
“那你更要吃這個教訓。你甚至不惜下藥也想要的東西,只有這樣才能有。”裴鈞不許他轉頭,亦不許他逃,“孤給你備了無數藥膏。”
他說的是那些謝晏之前“生完甜甜”時,吵着鬧着非要給無中生有的傷口所塗的藥膏。誰能想到,這麽快就能當真派上用場。
芙蓉花香從肌骨裏散出來。
烈馬鬃毛的野性氣味若有似無的。
謝晏還是搖頭。
裴鈞:“你可先與他親近親近。”
謝晏感到唇上一熱,同時自己的手被帶着往下壓,他看不得,偏生有人不叫他閉眼,他也想不通,只覺臉上一陣陣地燒熱。欲胡亂念點什麽,好不去想了,但他既不會念文章,也還沒有背下一首像樣的詩篇,念來念去,只有殿下的名字。
但這更加重了裴鈞的暴行。
直到手酸了,裴鈞将他腰扶住。
謝晏察覺到正在發生一件更加燥熱的事實,他想起剛才裴鈞附耳對他說的話,一時惶恐起來,覺得那不可能。但謝晏又踢他不開,他不知道為什麽殿下這麽大的力氣。
他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很是害怕,眼淚立刻就湧了出來,一顆顆的,斷了線往下砸。
因為芙蓉花香,他腰間一片緋紅,襯得皮肉愈加白皙。
鴉羽似的長發遮着他的背,讓裴鈞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他的淚眼,等他臉下已濕了一小片,謝晏才覺到有人在吻他的臉。将濕鹹的淚珠一點點拭去,輕輕柔柔,又像是以前的那個殿下了。
“哭什麽,不是你給孤下的藥?還那麽大分量。”
他浮萍似的抓住裴鈞的袖子,似握着他救命的稻草,小聲泣着求饒:“我錯了五郎……”
他仍不知自己哪裏有錯,只是不想裴鈞再繼續下去了。
只要能不繼續,認多少錯他都可以。
“嗯。”裴鈞吻過他的眼睫,旋即卻又摁在他的骶骨。
謝晏哭着折身要鬧:“你嗯了,你都答應了,不能繼續了!”
裴鈞将他一把折回過去,看他要踢要打,卻連個武器都沒有,于是撿起地上的枕頭給他:“孤沒說不繼續……你好了,孤沒有好,那孤怎麽辦?”
謝晏聽了更是淚流滿面,他也不知道怎麽辦,抽抽噎噎地趴在枕頭上。
哭得起勁。
膝蓋發顫,微微被分開了。
裴鈞看他傷心得快要淹了護城河,又不由心軟幾分,但他下那藥量實在是大,那幾分心軟很快就在陣陣芙蓉香中泯滅……但或許還沒有泯滅完全,餘留了一小星火苗,支撐着他心頭一點清明。
“哭壞了眼睛。”裴鈞咬住他後頸,克制地降低了底線,“……可以罰輕一點,但不能完全饒了你。”
謝晏只顧着嗚咽:“……”
“謝晏。”裴鈞将他臉撥過來,眼神幽暗,語氣低沉,“并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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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噓。
燕燕不得了,有藥他是真下,全部下
寧喜:我千辛萬苦去救你!你自己往坑裏跳,這可怪不得我……
感謝在2022-03-03 00:35:47~2022-03-04 02:35: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塵梅露露、文盲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江眠總是睡不飽、軒轅澔焰 10瓶;啦啦啦 8瓶;想要體驗男孩紙的快落、包包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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