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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上的磨紅上了兩天藥就都好了, 因為是宮中的好藥膏,那塊的皮膚摸起來甚至比原先還要嫩滑。
得知終于不用生蛋後,謝晏最近開心了很多, 不僅不再提懷孩子的事, 還會心情頗好地練習寫字。
外間的牆上已經挂滿了謝晏的“佳作”, 尤其是當中一副大字, 上面寫着歪斜的“謝晏”二字,是他苦練了許久好容易記住的筆畫, 他非常得意,叫良言給他挂起來, 一進門就能看到。
好似他給這間屋子做了标記,從此這塊地盤就是他謝晏的了。
這幾日殿下又去忙碌了, 良言說過,是其他國來了使節來朝中做客,所以殿下要去招待,因為事情很多很雜, 連着寧喜也跟着走了, 家裏又只剩下謝晏在稱霸王。
殿下也曾問過他,過幾日宮中開萬壽宴, 就是小皇帝的生辰宴會,他想不想去。
但謝晏一聽說有很多人, 還有外邦人, 心裏就打怯,撥浪鼓似的搖了搖頭。
殿下也沒有強求他, 只說到時候會賜些禦膳下來, 記得叫良言在府門候旨。
在謝晏寫字的時候,正在旁邊籃子裏睡覺的甜甜醒了過來, 謝晏正埋頭畫符,沒有瞧見,等留意到它時,它已經一腳踩進了硯臺裏,沾得嫩黃的小蹼上都是墨汁。
最近甜甜開始換毛了,每天醒來籃子裏都有掉落的小絨羽,身上也斑斑花花的,更醜了。
它啪嗒一踩一個腳印,毀了謝晏辛苦習來的大作。
這幅字他本想寫好以後送給殿下,就被甜甜踩壞了。
他氣呼呼地去抓甜甜,甜甜卻跑得飛快,時而還能扇動小翅膀助力,一人一鴨“啁啁啁”地追得滿屋子亂跑。謝晏不小心撞到了多寶格,從上面摔下來個盒子。
這架子上放的都是殿下的珍寶,寧喜每日都會來細細擦拭。
謝晏霎時吓住,甜甜也被這聲巨響驚得躲了起來。他自知犯了錯,看着還沒被人發現就想趕緊給他放回去,拿起時,蓋子松了,從裏面跌出一物。
他撿起來一看,是個香囊,青金色的底繡着雙魚騰海,束帶上綴着兩顆碧玉石。正要塞回盒子裏,忽的看到香囊底邊的角落裏繡着字,就忍不住湊近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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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謝晏學了不少字,這幾個字他剛好都認得,繡的是——
“贈五郎。”
看清之後,謝晏捏着香囊愣了好一會,連甜甜偷偷從藏身的縫隙裏鑽出來蹭到了他的腳邊也沒注意。
殿下說過,五郎是他的小字,只許十分親近的人才可以叫,魏王是他的親弟弟都不行。目前只有謝晏有這個榮幸……但是送香囊的這個人,不僅也可以叫殿下“五郎”,而且他送的香囊還被殿下小心翼翼收在盒子裏,放在多寶格上。
多寶格上都是價值千金的寶貝,自己碰一下都害怕殿下責備,他的香囊憑什麽放在這裏?
謝晏越想越氣,他氣壞了,從抽屜裏翻出剪子就要把香囊鉸碎。
但才剪破了一個小口子,謝晏就又冷靜下來了——他剪壞了,萬一殿下回來發現它壞了,豈不是更生氣?萬一這個真的很珍貴,殿下一氣之下又不許他留下了……
謝晏恹恹地放下了剪子,但香囊已經被剪破了個口子,他一時害怕裴鈞會發現,忙将它塞回盒子,踩着凳子将盒子放到了最高最高一層的多寶格上,藏在一個大擺件後面。
下來一看,地上滿都是甜甜踩出的墨腳印。
他抱起甜甜去給它洗腳,因為沒幹過這種壞事,心虛得口幹舌燥,一路上忍不住頻頻回頭張望,生怕有人目睹了他作惡的全過程。
但稀奇的是,今日良言不知去哪了,院子除了守門的家侍一個人都沒有。
謝晏也沒在小花壇裏看到經常在這裏侍弄花草的貍奴,他又渴了,想着反正要去找水,就想到小廚房去要點,順便問問有沒有紫蘇熟水可以喝。
上次那晚寧喜送來的紫蘇水很是芬芳可口,但謝晏都沒能喝上多少,全都下了藥灌給殿下了。
才走到小廚房的牆外,就聽見裏面有人在說話。
聽着像是幾個仆婢和良言貍奴他們。
他心下一喜,原來都在這裏聊天呢,正要進去,突然聽見其中一個婢女說道:“我騙你們做什麽,我有個堂親的阿姐在宮裏做宮女,最近被調到了福景宮伺候來朝觐的西狄人。她親口跟我說的,跟着使團來的不只有他們那什麽九皇子,還有位公主!”
她壓低了些聲音:“前段時間,他們九皇子一直稱病,才不是因為真的病了,而是那位公主貪玩,進京時從隊伍裏溜了出去。使團擔心被咱們怪罪,一直不敢聲張,昨日人找回來了,這才松一口氣。”
“啊?”又一個廚婢感慨了一聲,“皇子出使,帶個公主來做什麽?”
那婢女啧道:“你傻呀,帶公主來……自然是來和親的!”
良言不贊同:“陛下才多點大,還不懂這些呢,怎麽能娶公主?”
廚婢抱着小石臼,搗了會花生碎,這才反應過來,嗨呀一聲:“你也傻,那能是給陛下的嗎?肯定是給咱們殿下的!”
良言:“……”
婢女點點頭,手上還摘着菜,十分譏諷:“聽我堂姐說,那個西狄公主刁蠻還不知禮數,不檢點得很,穿得不知道是個什麽,衣布少得連腿和腰都遮不住,身上還帶着叮叮當當不少飾物,整日就在禦花園閑逛……不知道是想偶遇誰呢?”
那廚婢一陣憂心,搗得石臼咚咚作響:“聽說邊境不安寧,西狄來談和,就是為了這。咱們殿下向來是最重國事的,不會為了朝事大局,真把那個什麽公主給娶了吧?……這樣的人做咱們王妃,咱們還有好日子過嗎?”
良言摔了手裏的菜莖,連呸三聲:“什麽王妃!哪就來了王妃!”
婢女雖知道他氣什麽,可是現況就擺在這,欲言又止地道:“言管家,不是我們非要這樣想,我們難道不喜歡侯爺這樣的主子嗎?……可你就沒想過,平安侯再得-寵-,終究是個男子,萬一以後殿下真的……”
她擺了個手勢,意思是榮登九五:“到時候難道就不娶皇後,不納妃嫔了麽?”
每個人都覺得攝政王如今只是另有謀算,所以才簇擁那個小皇帝。等時機成熟了,他早晚要撕開那層紙自己坐皇位。良言亦是如此認為的。
“……”良言怎麽沒想過,公子越是過得樂颠颠的,他越是想過。害怕有一天裴鈞要娶王妃、娶皇後,那自家公子怎麽辦?
也在後宮嗎,那以公子的心智,怎麽鬥得過那群八百個心眼子的妃嫔?
還是就在這個王府裏,傻乎乎做他的外室?等着他偶爾起了興致,才個把月來一趟,逗着公子玩兒會。
公子如今日日離不開裴鈞,吃飯睡覺都想着問問殿下吃了沒有、睡了沒有,真要到了那個地步,公子要如何自處?他還不得傷心死?
良言想得頭都禿了,可是他也沒有什麽好辦法,裴鈞要怎樣,怎能是他控制得了的呢……
婢女們看他不說話了,也跟着嘆了口氣,為王府未來有女主人的日子而擔憂。
好半晌,衆人才留意到一直在旁邊撿豆子的貍奴,廚婢過去拿手肘捅了捅他,問道:“貍奴,你怎麽不說話?你怎麽想的?”
貍奴驚了一跳似的,才撿好的豆子就又撒回筐子裏了,他慌慌張張去撈:“啊,什麽,我什麽也沒想啊?什麽西狄皇子,我不知道啊……”
廚婢擰了擰眉毛,看他捧着豆子進廚房裏了:“你真奇怪,我什麽時候問你皇子的事了……哎呀,差點忘了竈上還坐着湯!”
衆人這都想起手上未完的活計,紛紛散了。
良言是來取茶葉的,因為熱水沒燒好才與她們閑聊了會,此時便拿了茶葉罐子和一壺熱水往外走,剛到院門口,就聽見牆後“啁啁啁”幾聲雛鳴。
“……”良言一驚,快步轉過去,就看到謝晏抱着甜甜,垂着腦袋,“公子,你怎麽在這……”
謝晏怔了一會,什麽也沒說,眨了眨眼提起甜甜的腳道:“甜甜踩翻了硯臺,我想給它洗洗腳。我,我還想問問有沒有紫蘇水可以喝……就是上次寧喜給做的……”
“有有,我去給公子做。”良言不知道他聽見沒聽見,只覺得一陣心虛,匆忙去打了盆水,又煮了紫蘇熟水,領着他回了抱樸居。
謝晏給甜甜洗了腳,喝完熟水,就說困了想歇午覺,把良言趕了出去。
門關上後,謝晏立刻掀開被子,光着腳跑到多寶格下,踩着凳子上去把那只木盒拿了出來,這回二話不說,氣得把裏面的香囊剪了個稀巴爛。
可惡,什麽公主,還要住到王府裏來,這個香囊一定是這個公主送的!
什麽破香囊,都給你剪了!
剪完了,謝晏又憂心忡忡。
等公主來了,是不是就像自己一樣,也要殿下照顧她,要殿下抱她,還要跟殿下睡在一起?
想到這裏,他心一驚,那自己睡在哪裏?
謝晏轉頭看了看床榻,這床也不寬敞,不知道睡不睡的下三個人……
他說着就丢下手上的剪子碎布,跑到床上躺下試了試,好像是能睡下,就是有點擠。
謝晏折個身,不太甘心,心裏憤憤地想着,自己睡了這麽久的床,怎麽能叫她來分走一塊!
過了會,他再折了個身,皺眉想,萬一殿下也很喜歡她呢?自己若是如此不講道理,殿下連床也不讓自己睡了呢?到時候,自己是不是只能睡大街。
在過會,他又又折個身,那不然,自己也要懂點事……
謝晏握緊拳頭,做了個極大的讓步。
——就算睡三個人,自己也要睡在中間,挨着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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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公主:excuse me?
燕燕:我醋我自己。
裴郎:怎麽了怎麽了,怎麽孤就辦了會公,孤的床就要睡三個人了?……誰讓你做這種讓步了!
明日進宮,開啓燕燕恢複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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