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暗算

楊帆知道這份情愫不合時宜——時機不對、對象不對……細細追究起來,就沒什麽是恰到好處的。可古往今來,“情”之一字之所以這麽多癡男怨女輾轉其中、無法自拔,生者為其死,死者為其生,乃至發出“情為何物”的感嘆,不正是因為它的幽微難測與無跡可尋?

定邊侯自小在軍中長大,沒那麽多花花腸子,只認定一個死理:但凡想要的,撒潑耍賴、偷奸使詐也要弄到手。但是這個理在張景澈面前沒有施展餘地,因為他也是個認死理的人,楊帆想要他,就不能觸及他的底線,斷了見面的餘地。

如此兩廂為難,着實叫定邊侯嘗到了進退維谷的滋味。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沒等楊帆想明白自己的心意,幽雲衛已經傳回消息:張景澈出事了!

那是張指揮使離京的第六日,算算時日,應該已經到了齊魯境內。乍聞噩耗,楊帆一把薅住徐慎衣領,神色近乎冷戾:“到底怎麽回事?你把話說清楚!”

楊帆并沒勃然大怒,徐慎卻覺得渾身發冷,當下不敢怠慢,将事情經過一五一十道來:“……侯爺知道,大人此次離京,并未帶我同行,就是為了京中有個信得過的人居中傳遞消息。”

楊帆面無表情,淡淡“唔”了一聲。

“今日淩晨,卑職接到幽雲衛傳回的信鴿,短信上說,他們跟着宗老板一行,喬裝改扮潛入齊魯境內,原本想先不打草驚蛇,見了那對老夫妻再說,”徐慎話說急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侯爺也清楚,那對老夫妻是本案的原告和重要證人,被宗老板藏了起來。大人不放心,命随行幽雲衛兵分兩路,在屋外接應和探查動靜。誰知,他進去不過一柱香的時間,那藏人的地窖……就炸了!”

楊帆一震:“炸了?怎麽會炸了!”

徐慎狠狠抹了把臉:“短信內容有限,卑職也不知個中原委……只是大人遇險,必定九死一生,卑職困在京中,寸步難行,只能來求助侯爺!”

楊帆驀地起身,在堂內踱了幾步:“這事……聖上知道了嗎?”

徐慎好不容易喘勻了氣:“韓副首領親自将消息遞入宮中,這個時辰,陛下想必是知道了。”

楊帆勉強按捺下胸口火燒火燎的焦灼,微微閉了下眼:宗老板沒有陷害張景澈的理由,否則當初在江南就能動手,沒必要拖到現在。

那麽只有一個可能——有人事先洞悉了張景澈的行蹤,搶在他們之前轉移走老夫婦,又在藏人的地方設下天羅地網,要前來查案的欽差又去無回!

可是……張景澈此行分明是秘密離京,除了身邊的親近人,一般人根本探聽不到,誰有這麽大的能耐,把手伸到幽雲衛和天子身邊?

再有,幕後主使既然轉移走了老夫婦,已經達到毀滅罪證的目的,又何必痛下殺手、多此一舉?就不怕惹怒朝廷,招致報複?

Advertisement

此人如此肆無忌憚,必定是只手遮天的人物……是沛國公狗急跳牆,還是另有勢力渾水摸魚?

這些念頭在楊帆腦子裏稍縱即逝,快到根本抓不住形跡。少頃,他睜開眼,沉聲道:“入宮!”

劉彥昭确實已經知道張景澈遇襲之事,此時的他不比楊帆強多少,只是勉強鎮靜。定邊侯行了禮,也沒心思寒暄,上來就單刀直入:“陛下,臣聽說,張指揮使在齊魯一帶出事了?”

劉彥昭悚然一震,看向楊帆的眼神隐約透出忌憚。

楊帆知道自己犯了忌諱,錦衣衛也好,幽雲衛也罷,都是皇家鷹犬,他們的行蹤只能掌握在九五至尊一人手裏。如今張景澈前腳出事,後腳楊帆就得到了消息,這不是明擺着告訴劉彥昭,定邊侯在天家豢養的鷹犬裏安了眼線嗎?

但楊帆沒得選擇,張景澈遇襲,眼下生死未明,他一分一秒也耽誤不起:“臣請陛下許臣親自趕往齊魯之地接應,臣保證,一定将張指揮使平安無事地帶回來!”

劉彥昭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半晌才道:“錦衣衛和幽雲衛好手如雲,朕自會派人接應,就不勞楊卿費心了。”

楊帆沉聲道:“陛下,錦衣衛和幽雲衛不乏高手,可張指揮使行蹤如此隐秘,是誰洞察先機,事先設下圈套?又是誰在皇上身邊安了眼線,盯着您的一舉一動……這點,您就沒想過嗎?”

劉彥昭瞳孔驟縮,背在身後的手指開始微微顫抖。

楊帆再接再厲:“此人膽大包天,連朝廷欽差都敢暗算,臣只怕他會一不做二不休……如今敵明我暗,又在旁人地盤上,臣只怕不管幽雲衛派去多少人,都于事無補!”

劉彥昭聽明白他隐而不發的暗示,臉色難看至極。半晌,他沉聲道:“依楊卿之見呢?”

“臣請陛下許臣親自趕往齊魯,”楊帆還是那句話,“臣雖不才,托賴先祖庇佑,在四境駐軍中總有幾分薄名,就算有人要狗急跳牆,也得掂掂自己的份量。有臣在,不敢說別的,起碼能震懾朝中心懷不軌的宵小之輩。 ”

劉彥昭沉吟不決,臉上籠着深深的陰翳。楊帆靜了片刻,又道:“陛下,此時多拖一刻,張指揮使就多一分危險,不能再猶豫了。”

劉彥昭終于開口,問出的卻是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就這麽擔心他?”

楊帆微微一嘆,卻還是按照早就準備好的腹稿答道:“于公,張指揮使是為朝廷肅清弊病,臣當然希望他平安歸來。于私,臣對張指揮使的才華為人十分仰慕,又先後有北疆江南共患難的情分,聽說他遇險,自然心急如焚,還望陛下準臣所請。”

他說得坦然,眉目間一派光風霁月,倒顯得劉彥昭的諸多猜測十分小人之心。劉彥昭被定邊侯不加掩飾的幹脆哽了下,仔細想想,确實沒有更合适的人選,只得道:“既如此,就辛苦遠舟跑一趟了。”

楊帆吊着的一口氣總算松弛下來,明知這趟入宮後患難料,此際也只能抛諸腦後,叩首行禮:“臣,領旨!”

他起身往殿外走去,堪堪挑開珠簾,劉彥昭的聲音從身後如影随形地追來:“遠舟!”

楊帆腳步一頓,回過頭道:“陛下有何吩咐?”

年輕的新帝坐在禦案後,半張臉浸着暗影,說不出是陰沉還是森然:“不惜代價……一定要将他帶回來!”

楊帆心頭沒來由打了個突,再一次意識到“君臣”二字在兩人之間劃下的界限:“臣……領旨!”

少時的總角情誼被這斬釘截鐵的一聲吹散了,從今往後,再沒有什麽兄弟,只有君臣分明。

楊帆不敢耽擱,回府點了五十家将,當天就啓程離京。定邊侯府調教出的親兵,每一個都是身經百戰的悍将,這點人手不夠造反,震懾個把地方宵小卻是足夠了。

從京城到齊魯,快馬加鞭也得走上五六日,定邊侯事先傳令驿站,換馬不換人,到了晚間就點上火把,用麻繩将腰腿縛在馬背上。如此日夜兼程,硬是将五六日的行程壓縮在三日之內,堪堪摸到了齊魯地界。

再往東挨着海邊,那裏原先是平王的地盤,後來平王倒臺,黨羽樹倒猢狲散,這塊膏腴之地也被幾大世家聯手瓜分,其中得利最多的就是祖籍齊魯,又在擁立新帝一事上立有大功的沛國公。

“侯爺,”梁宜趨馬上前,沉聲道,“往前是沛國公的地盤,咱們行蹤再隐秘,怕是也難逃周家人的眼線……怎麽辦?”

楊帆稍一沉吟,已經下定決斷:“兵分兩路!一路由你帶隊,只管大張旗鼓地往前走,越張揚越好。剩下的跟着我,連夜趕路,一定要盡快找到人!”

家将們齊聲應和,毫無異議。

楊帆不認為張景澈會輕易葬送在陰謀陷阱中,張景澈也的确沒辜負他的期望,他醒來時,周遭黑沉沉的,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只有桌案上一點豆大的油燈,和他沒精打采的大眼瞪小眼。

張景澈頭疼欲裂,只覺得身上哪都不對勁,像是被人抽筋剔骨了一番,再驢唇不對馬嘴地重新拼接起來。他疼得不行,恨不能跟這身破爛皮囊拆夥,挾着無牽無挂的魂靈陷入泥潭。

誰知這時,身邊有人驚喜道:“大人醒了!”

張景澈聽着聲音耳熟,想起這人是跟着自己出來的幽雲衛。與此同時,昏迷前的記憶呼嘯回籠,紛至沓來的信息量讓張指揮使有點回不過神。

一開始,這一行出奇得順利。張景澈本已做好被人百般截殺的準備,誰知從京城到山東地界,莫說殺手刺客,連只個頭大些的耗子也沒瞧見。他們順順當當地摸到海潮幫的暗樁,見到了接頭人。

就是在這一刻,張景澈開始發覺不對。

海潮幫裏大多是跑海的苦命人,雖然精明幹練,卻少有練家子。一般來說,這些跑生活的底層人常年勞苦,兩只手都生有厚繭,可眼前這看似老實的男人只有右手掌心生了厚繭……

懂行的人都知道,只有舞刀弄劍的練家子才會造成這種情況。

然而單憑這一點痕跡,并不足以說明什麽,張景澈并沒聲張,只是在無人留心時,沖宗老板使了個眼色。

然後,他們被領進地窖,沒有看見本應在此避難的老夫婦,反而見到了密密麻麻的火油和火藥。

“……我實在沒想到,沛國公如此神通廣大,居然摸到了海潮幫的據點,”說起這事,宗老板就歉疚得很,“幸好我手下兄弟精明,事先轉移走人證,總算沒讓那對老夫妻落在沛國公手裏。只是沒想到,沛國公父子竟然喪心病狂地埋了火油和火藥,要将咱們一網打盡……這一回,實在是我連累了張指揮使。”

張景澈吃力地擺了擺手,回頭看向身邊的幽雲衛。

幽雲衛會意,附在他耳畔低聲道:“大人放心,那對老夫妻沒事……咱們現在是在海潮幫的另外一處據點,暫時還算安全。”

張景澈點點頭,微微呼出一口氣。

海潮幫不做殺人越貨的勾當,可既然沾了“江湖幫派”的邊,總要有些防身保命的底牌。恐怕,連設下圈套的沛國公府也想不到,那地窖之中還藏了一條暗道,火油和火藥被點燃的瞬間,正是宗老板及時打開暗道,救了所有人一命。

當時事發突然,一行人被事先埋伏好的死士纏住,張景澈沒法子,只能率領随身親衛擋住死士,為其他人争取避入暗道的時間。不過慢了一步,已經被爆炸的餘波波及,張景澈耳中“嗡”的一炸,當時就失去了意識。

等他醒來時,已經在這間不知是客房還是地窖的密室裏。

張指揮使閉目半晌,好不容易攢起一點力氣,支撐着坐起身來。随身親衛倒了熱茶,喂他喝下,趁機低聲道:“事發突然,咱們跟其他人失散了……不過,爆炸的動靜那麽大,守在外頭的兄弟想必已經往京裏遞了急報,相信京中很快會派來支援,大人且先忍耐幾天。”

張景澈點點頭,擡頭看向宗老板:“現在外面是什麽情況?”

經此一事,宗老板對這個看似文弱的錦衣衛指揮使佩服得五體投地,沉聲道:“這一遭動靜不小,連當地府衙都驚動了,官兵借口捉拿殺人越貨的賊人,在官道上設下重重關口,來往人士皆要路引為憑,看來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張景澈輕笑一聲,不屑之情溢于言表:“看來,沛國公是急眼了。”

宗老板點點頭,繼而有些不解:“這些年,不是沒人狀告世家吞并良田,卻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怎麽沛國公如此着急,連京裏派來的欽差都敢下殺手?”

張景澈心說:那是因為欽差礙了他的眼,他巴不得我早點去見閻王。

但是這些京中争鬥沒法跟江湖人士細說,張景澈沉默片刻,撿冠冕堂皇的說道:“如今正值改朝換代之際,新帝上位,總想有一番作為,只可惜國庫不豐,施展不開拳腳……新帝不是慵懦之輩,對世家吞并良田之舉心知肚明,早就想找個突破口,如今沛國公自己撞到刀口上,能不着急嗎?”

宗老板恍然,仔細想想,又有幾分快意:“這姓許的侵占良田、逼死良民時,怎麽不想想自己的下場?如今真是活該!”

張景澈坐久了覺得頭暈,只能閉上眼,有氣無力道:“沛國公父子狗急跳牆,說明被打到了痛處……我此行遇襲的消息很快會傳入京中,支援不日便到。”

宗老板不解道:“這不是好事嗎?”

張景澈輕輕一笑:“我能想到的,沛國公父子自然也能……為了榮華富貴也好,身家性命也罷,在京中來人之前,他勢必會加大搜查力度,就算挖地三尺,也定要找到咱們!”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