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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多次實戰後，鄧振華的記錄相當優秀，在選拔進狼牙之前，鄧振華服役的部隊首長就有意向送他去軍校進修。

鄧振華從部隊考上了軍校，史大凡暫時拒絕了何志軍的推薦，沒有報考軍校。

鄧振華離開的時候，史大凡說太棒了，你會有個更好的發展前途。

這話不像是他的衛生員能說出來的，鄧振華多希望史大凡能夠表現出哪怕一丁兒的不舍和難過，可是鄧振華只剩下失望。

軍校生活，有五年，鄧振華說那是他這輩子最艱辛的日子，因為一個字——慢。

而史大凡是大學生入伍的，因此幾年間已經從二級士官提為少尉。

就在昨天，史大凡被派送去國外集訓，為期兩年。

而今天，是鄧振華回到狼牙的日子，耿繼輝他們像餓狼撲食一樣把自己砸向那只鴕鳥。

老炮掐了掐鄧振華的後背：“怎麽沒胖啊？”

鄧振華跟着他們放肆的笑着，然後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呢？”

強子把着鄧振華的肩，往營房裏走：“走，走，帶你看個好東西。”

“去……去哪啊？”

耿繼輝在前面開路：“不許提問題，沒給你把眼給蒙上已經是優待俘虜了。”

他們進了一間多媒體教室，是老高借給他們的，老炮在電腦上搗鼓了一會，跑了下來，“快快快，開始了。”

小莊摁着鄧振華的肩把他摁在座位上坐好。

視頻上出現了史大凡的笑臉，他舉着錄像機鏡頭沖向自己，對着鏡頭揮揮手。

“鴕鳥，看得到嗎……”史大凡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強子就沖進了鏡頭，于是鏡頭一片混亂，一邊說着“我來兩句，我來兩句。”什麽的，畫面就在搶奪中變得天旋地轉。

現在變成耿繼輝舉着相機，畫面裏那些混球都笑的很明媚，耿繼輝開始錄別人，一面解說着：“瞧瞧，咱們衛生員，是少尉啦，來，整兩句。”

史大凡朝鏡頭做了個鬼臉：“鴕鳥，歡迎回來，嗯……明天我就走了，拜拜。”

耿繼輝移開了鏡頭，于是一幫人又沖上來搶奪相機，鏡頭再次陷入一片嘈雜混亂。

接着畫面就黑了，一段亂七八糟的視頻就這麽結束了。

他們回頭觀察着鄧振華的臉色，他現在只感到荒唐，他的笑容在一點點消逝，最終凝固在了一個苦澀而呆滞的表情上。

我回來了，我盼了這麽久，你卻走了，我們就這樣，像匆忙的陀螺，不停的旋轉，不停地錯過。

晚上，鄧振華躺在自己的上鋪，看着相機裏那個一閃而過的人的臉，畫面裏的人在笑，看着畫面的人卻在哭，鄧振華把頭埋進枕頭裏，不見面也有不見面的好，你永遠是我記憶中的模樣。

兩個月後，孤狼特別突擊隊得到一次出國特訓的機會，這次機會非常難得，在出行前一晚，他們就恨不得要枕戈待旦。

現在他們站在B國的土地上，耿繼輝對他們說：“這次仍是一次對抗演習，A、B軍的對抗，我們是B軍，為了配合我們的人數維護公平原則，A軍是由勇士學校的學員随即抽取九人成立的突擊隊。我們的目标是搶奪他們學校校長的帳篷，那位校長就在帳篷裏面等着我們。”

“那這樣加起來，他們不是十個人嗎？”鄧振華說。

耿繼輝同意道：“人家的地盤上，人家說了算。”

一個士兵開始挑選由勇士學校提供的武器，強子提醒道：“我們還是用自己的武器吧。”

耿繼輝看了看手表，說：“時間差不多了，演習就要開始了，檢查自己的裝備，準備戰鬥。”

“是！”

這次學校給他們配了一輛車，允許他們利用車輛作戰。

小莊在空曠的草原上開着車，其他的人都在警戒，小莊說：“挑這麽個好地方，連個掩體都沒有。”

跑了沒多遠就有人在狙擊他們，但是首先打的是車輪胎，車胎冒出了白煙，代表這輛車已經廢掉了。

他們一行人跳下車立刻向最近的叢林裏奔去，A軍已經将他們九個人的集體打的散架。

鄧振華竄上了一棵樹，把狙擊瞄準鏡掩蓋了一下，以防會有反光暴露他的位置。

他在這棵樹上盤踞了很久，竟然沒有情況，他剛要決定下數尋找其他隊員完成任務，就有B軍的士兵像貓攆耗子般的逃竄，後面是穿着A軍制服的士兵舉着槍毫不松懈的追趕着他。

那名A軍已經卸了肩章，既看不出是哪個國家的，也看不出是什麽軍銜，但他的動作異常敏捷，像是在山林裏常年穿梭的一只老山貓。

在這場戰鬥中他們都被要求說英語，A軍用英語喊道：“你可以選擇投降！你已經跑不動了！”

B軍不回頭也不回答，只是瘋狂的奔命。

終于那個B軍士兵在鄧振華所占據的這棵樹下站住了，A軍用槍指着他，笑着說：“怎麽了？想通了？”

A軍得意的揚了揚頭，這一下鄧振華差點驚得從樹上掉下來，他就是史大凡。

鄧振華現在的位置絕佳，外加他的槍法完全可以讓史大凡一槍斃命，鄧振華現在有些顫抖，于是史大凡看出了這裏的破綻，他不經意的擡眼一瞥，其實他也沒有想到，只是自己做了他太久的觀察手，已經太清楚他的習慣，那個在準備狙殺自己的人是鄧振華。

只是鄧振華一直在猶豫，史大凡也看出了他的猶豫，他明白他的弱點。

鄧振華突然想起了他和史大凡的第一次見面，在那間有着溫暖光線的辦公室裏，鄧振華曾經向他訴說着自己的困惑，那個人貼心的撫慰着自己的不安。

鄧振華甩了甩頭：“不能悲憫敵人，他現在就是敵人，不是衛生員。”

史大凡內心也十分矛盾，最終還是為了提醒鄧振華自己現在的身份對着那個兵說着英文，然後他扣動了扳機，打死了他。

史大凡已經犯規了，因為他站在那裏根本不閃躲。

鄧振華一直本着“演習即實戰”的，史大凡已經開槍打死了他的兄弟，他恢複了清醒然後輕易地打死了史大凡。

史大凡裝作不知道樹上還有人，只是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鄧振華等史大凡走遠才跳下樹往校長辦公室的方向飛奔，他現在有着使命。

史大凡在檢查着演習中受傷的病的傷勢，他幫助一個脫臼的兵活動着關節。

“你怎麽會醫護？”那個兵用英文問道。

“我就是個衛生員。”史大凡笑笑，起身。

那個兵兀自感嘆道：“中國的衛生員都能來到這裏了。”

史大凡聽了笑不可抑，說：“比我強的還有很多。”

這時鄧振華臉上挂着花回來了，他剛剛和校長幹了一架，準确的說，完全是被校長胖揍了一頓。

這次他的行動毫無章法，純粹是魯莽行事，因為史大凡的出現使他慌了陣腳。

他該去B軍帳篷裏休息的，卻進了史大凡的單人帳篷。

A軍看守不客氣的拿槍對着他，“你想幹什麽？”

鄧振華趴在一個看守耳邊說了句什麽，那個兵詫異的回頭看看正在整理着一些材料的史大凡，想了想最終竟沒有再攔住鄧振華進入的腳步。

鄧振華一屁股坐在史大凡帳篷裏的的床上，自顧自地說：“我們就這樣見面？”

史大凡看着他鼻青臉腫慘不忍睹的臉，說：“解氣，誰讓你把我打死。”

鄧振華問：“你知道是我打的你？”

史大凡拿了瓶碘伏和一包棉棒來，坐在鄧振華身邊，沒理他的問題：“正好來了，我給你上點藥吧。”

鄧振華抓住了史大凡的手腕，問：“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難道來這培訓也需要保密？”

史大凡掙開鄧振華的手，還是蘸着藥水往鄧振華臉上抹，鄧振華疼的面部肌肉在微微的痙攣，史大凡又換另一根棉棒，繼續擦拭：“疼嗎？”

鄧振華默默看着史大凡認真的給自己的臉清理傷口，他的動作十分熟悉，每當出任務前，他都是這樣給自己塗迷彩，他喜歡看着這樣的他，那樣平靜，沒有一絲波瀾。而且史大凡的眼睛裏在那個時候只有他。

鄧振華說：“你最好再使點勁。”

史大凡把棉棒扔進回收盒，擰好瓶蓋，他問：“為什麽？你傻了？”

鄧振華的手撫在史大凡的後脖子上，史大凡不由得一陣瑟縮，“我得确認這一次你是真實在我身邊的。”

史大凡沒做聲。

鄧振華幹脆把腦門貼在史大凡的額頭上，問：“這次你會跟我回去嗎？”

史大凡說：“我還沒有畢業。”

鄧振華松開了他，站了起來，繞到他身後：“閉眼。”

“幹嘛？”史大凡回頭看看他。

鄧振華語氣裏帶着惱火：“我讓你閉眼。”

鄧振華又遲疑了一下，開始說：“如果有一條路，你自己走得很艱難，你想要人陪你嗎？”

史大凡想了想說：“如果的可以的話。”

鄧振華又逼問道：“你希望那個人是我嗎？”

史大凡呆住了，半晌沒有說話。

鄧振華再次問道：“你希望那個人是我嗎？”

史大凡磕巴着回答：“我……我想重新選擇第一題……也許路還是得自己安靜的走……”

鄧振華搖搖頭坐下看着閉着眼的史大凡，問：“自己走？起碼還是要走路的吧？可你總在退卻，這算什麽？”

史大凡沉默了很久，只憋出一句：“我不知道。”

“你不想走走試試嗎？”

“我想，可我不敢。”

“你在怕什麽？”

“怕你怕的，像你一樣怕沒得到，像你一樣怕失去。”史大凡突然睜開了眼看着鄧振華。

鄧振華被史大凡看的很透徹，他啞言了。

鄧振華終于說：“對不起，我不該逼你的。”他站起身準備離開。

史大凡突然說：“不是你逼我，我們是被世界逼的，這就是既定的結果。”

世界本曲折，鄧振華轉了一圈又一圈，繞到最後鄧振華終于能夠确鑿的說：我尋覓了這麽久，終于發現，自己一直最想要的不在別處，就在此處。

鄧振華像是得到了一個答案，對史大凡說：“我等着你畢業回國的日子……兄弟。”

作者有話要說：

☆、尾聲

11 尾聲

後來史大凡回國了，他們還是像以前那樣，打架鬥嘴鬥嘴打架。

似乎沒人再沉迷過去，也沒人再狂熱的期待未來，只是他們的日子注定不能平靜，他們又有任務了。史大凡和鄧振華互抱頸椎，說一句同生共死，然後上了戰場。生命曲折難行，他們一同踏上征程，卻在将來終歸不能一同踏回歸途，就趁現在，有一秒算一秒，用力的活着。

再後來的後來，他們都有了妻室，于是他們執行任務時就有了更多的挂念，他們互相留給對方一個舉家幸福的背影。似乎沒了遺憾，又似乎有大把的遺憾。許多年後，他們把過去都化在了一個低頭，一個回首的姿态間，鄧振華和史大凡，他們得到了一個各自幸福的結局。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DAS再說點啥：各自在各自的故事裏幸福，就是在兩人的故事裏悲傷。

我的設定是兩人原本就是正常取向的男人，生活在目前人類的世界觀裏，兩人感情是怎麽滋生的，可能是當事人都說不清的，就是習慣了你跟我做一對拆不散的冤家，并且永遠不能想象有一天失去你會是怎樣。

但是人很難不去在乎社會的輿論，史大凡最終的變化和逃避一方面是因為這個，另一方面是他見證了馬炮的悲劇，他變得患得患失并且焦慮不安。

這兩個人的矛盾是很正常的，被外界所迫，傷感隐秘的夾雜在他們平時的喧鬧中，最後就只剩下互相假裝，假裝我不愛你，假裝我只是把你當作最要好的兄弟，然後兩個人心照不宣，永遠不拆穿。

我曾經想假設他們的孩子是一男一女，最終在一起了，像這樣寫個番外的，可是轉念一想，他們的後代不是他們的附屬品，即便他們的後代有着一個差強人意的結局，也不能彌補他們之間的缺憾，他們兩人不可能因為這樣而幸福起來，所以這篇番外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我竭力想把這篇文章寫的真實一點，可是沒想到真實到最後，是兩個人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