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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麽,我叫外賣》作者:曬豆醬
文案:又名《拔刺》,日更。兩個帝都公子哥,一個敗家一個出櫃,離開安樂窩體驗生活,合租地下室還能收獲愛情?先把各自的刺兒拔了再說吧!文案《惹你生氣,有點開心》和《不喜歡我,沒關系啊》求收藏!一旦開坑,都是日更。
又白又腹黑的傲氣攻 和 成天只想睡師兄的嘴炮受。
楊興,租下盤古大觀12院之首的貴少,紀雨石,出生就含着金勺子的小少爺,在對方眼裏不過也就是個送外賣的和小鴨子。
紀雨石:師兄,咱地下室有熱水洗澡嗎?
楊興:沒,學着洗涼水澡吧。
紀雨石:那咱有熱水喝嗎?
楊興:沒,功率太大的電器會跳閘。
紀雨石:那小爺有床睡嗎?
楊興:沒,你得打地鋪呦。
紀雨石:師兄你這樣兒就沒意思了,我吃不了苦,凍死了怎麽辦?
楊興:靠愛發熱。
友情提示:白皮攻黑皮受,強強,倆人都不花,本文無炮灰。攻學霸,傲,騷得內斂,大學認真談過一個男朋友。受吊兒郎當,好鬥,好似閱人無數,只在嘴上和想象力裏騷,實則戀愛經驗就半年。雙潔黨勿進。
這是一個兩攻相遇必有一受的故事,關于成長與勇氣,其實倆人高中就認識還有過節。
愛他,就一起送外賣!
內容标簽: 強強 都市情緣 情有獨鐘 歡喜冤家
搜索關鍵字:主角:楊興(攻),紀雨石(受) ┃ 配角:楊光,周成弼,梁忞 ┃ 其它:歡喜冤家,強強,都市情緣
第 1 章、有總比沒有好
忘了是誰說過,上帝要想滅誰,必先令其瘋狂。紀雨石和吊燈對瞪将近半小時,覺得這話在理。
更何況自己還沒太瘋狂呢,已經被滅得七七八八。紀家的大少爺想不明白了,只好繼續與吊燈對瞪。不是不想起,是身上虛。
好在離開的人還有良心,給他手邊放了手機。紀雨石緩一緩,撥了個急救電話。“喂……小忞。”
“你丫在哪兒呢!”敢和紀大少吆三喝五的人沒幾個,梁忞算其中一位。
“過來一趟。”紀雨石郁悶壞了。梁忞是含着金湯匙出生,他不僅含金湯匙還自帶人生解鎖bug,自落地就有爸媽鋪好前程,直接從起跑送到終點線,使喚人從不含糊。
“過哪兒去啊?你幹嘛呢?”梁忞正在銀街籃球場獨領風騷,說是3V3可風頭都讓他一個人出盡,可即便這樣人家也願意和梁少打,紀大少打球太髒。
紀雨石又緩一緩。“過來,給小爺收屍。”
不到一個鐘頭梁忞按響了門鈴,白色運動底衫套着明黃色的湖人隊主場背心。梁家書香門第,培養出來的孩子舉手投足有一股文氣,氣內斂但絕不弱。
門沒鎖,屋裏無處下腳。客廳蹲着一個正喝水的大男孩兒,全身皮膚像被太陽親了一遍,比小麥色深一號。
就穿一條黑色褲衩。
紀雨石,紀家獨生子,父母兩邊祖傳做生意,名字排爺爺家雨字輩,姥爺這邊欽點一個石字,願其孫輩能有堅如磐石之毅力。眼角嘴角,鼻尖下巴磕兒,都以尖利的線性收尾,忿争。
“我去!我還以為你诓我呢!報警了沒有?”梁忞愣了幾秒說道。
“報個屁警,北京城地界兒就這麽大,貓三狗四的……都知道小爺被人劫財了。”紀雨石剛翻完鞋櫃,最喜歡的兩雙還在。少年時常熬夜,內雙眼皮配上兩道熬出來的淚溝顯得又痞又疲。
可不就是叫人劫財了,梁忞心想。“去醫院嗎?”
“去個屁院啊,有煙嗎?”紀雨石頭一回伸手問別人要煙。
“沒,我姐讓咱倆戒煙。”梁忞找地方坐。
“都22了你還能不能成熟了?我都懷疑你沒開葷呢,處男吧?”紀雨石感覺安眠藥代謝完畢,腦子裏一鍋漿糊。
“呵,我寧願當處男,也不想叫什麽十八線小明星騙財,順便騙色。”
紀雨石拉開內褲往裏瞧一瞧:“這個你放心,能騙爺色的人至今在北京城裏沒冒尖兒,或者你自己親自上陣,我可以考慮給梁少暖床。”
“真用不起您下半身,太金貴。”梁忞摘下打球的護腕,幫忙收拾。
話是扔出去了,紀雨石悔不當初。自己魔怔了才會為一張明星臉和家裏出櫃。這回引火燒身,也許是在國外看同性戀人太正常了,一句話捅馬蜂窩,被家裏一腳踹屁股,飛得挺遠。
飛就飛呗,自己是獨生子,爸媽能忍心斷他糧草?呦吼,還真忍心!賬戶凍結,房子不給住,地下車庫的車都開走了。這是叫自己淨身出戶啊,紀雨石拉着小明星的手感嘆。
好在他有準備,早早租好了房,愛巢算是半個小金庫,撐個一年半載不在話下。紀雨石想着倆人也就苦這麽一段日子,撐幾個月爸媽還能不讓自己回家?
呦吼,還真不讓!
“啧,我看啊,你家最值錢的就剩這個了。”梁忞在廚房找到半瓶紅酒,“這酒你都舍得喝,叫你爸知道不抽死你。”
“人間有味是清歡,詩酒必須趁年華。就是喝美了才叫人下安眠藥,愣是睡兩天兩宿,但還沒死。”好歹找到一條牛仔褲,套上黑背心,紀雨石卻總覺得忘了些什麽。
“這人也夠狠的啊,還不報警?你爸媽一根指頭就捏死他了吧?”梁忞也是白問,紀大少叫人捧慣了,掃地出門就夠沒臉,這事能說?必須不能。
紀雨石沒別的想法,肚子是餓穿了。“我爸媽?我爸媽先一根指頭捏死我,這輩子在家裏我甭擡頭了!你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敢情人家是個狠角兒我愣沒看出來。”
“沒準兒安眠藥就一片,可誰讓您喝酒的啊。”梁忞一點不可憐他,“讓你作,好好日子不過非走不尋常路,美特斯邦威代言人是吧?跟爸媽低頭服個軟要你命了是吧?”
還真是要命了。紀雨石這孩子吧,帶出去別家父母羨慕,成績和身高一樣出類拔萃的,真養一天能氣得直接羽化登仙,渡劫那一步都省了。
“诶對,憑什麽我喜歡男人不行?梁文心我告訴你,你再提我爸媽一句咱倆交情就算到頭兒了。”
“欺壓我打不過你是吧?你不就比我高兩指頭。”倆人從小打到大,難分伯仲,“我媽還說讓我少跟你來往呢,說你野得跟雞似的。”
“咱倆穿一條褲子長大,就差沒親過嘴兒了,她叫我野雞是罵我還是罵你呢?”小明星特信星座,說紀雨石差不多群星落天蠍,說出來的每個字都戳人肺管子疼。
“行,不提,這回您得回家了吧?”能和這號人相處,梁忞本身也不是軟柿子,玩了一手春風化雨的好本事。
紀雨石笑了。“果兒,你身上有多少錢啊?我肉償。”
“誰特麽是你果兒,你不回啊?”梁忞警覺着,“有錢也不敢給,你爸媽可放話了,誰也不敢在北京幫你。”
紀雨石在人身上摸來摸去:“有多少算多少,緩緩我就回家。”
“摸吧,我喊破喉嚨也沒錢。”梁忞拿他無奈,争不過。
摸完褲兜,紀雨石開始解他褲帶。“你丫不會內褲藏錢吧?讓小爺在褲.裆裏搜出人民幣來,今兒就把你辦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咱倆日日日日。”
紀少的騷話梁忞算是從小聽到大,能替他寫一本語錄。“現在誰身上帶現金啊,我就五十多塊,還是打球時候買水,人家不會弄微信給找回來的。”
“要不你包養我吧,我特乖,不懂事兒還黏人。”紀雨石搜刮完畢。
“我包養你?我姐知道二話不說就把咱倆打哭。不是我說你,你也該回家了。要不你給阿姨打個電話,家人沒有隔夜仇。你爸是難搞了一點,最多把你打一半死。可你把爺爺姥爺全搬出來,我不信叔叔敢動你一根手指頭。”
“我就覺得他特虛僞,喜歡男人怎麽就氣着他們了?別人搞同性戀就是性向自由,輪到我就成了家族敗筆?面子比兒子還重要?”紀雨石痛定思痛,“我還真就不回去了,幾年不回小爺就不信他倆能再生一個!”
“你……”
“梁小忞!你梁家人永遠跟我過不去了是吧?”紀雨石摁他沒商量,大學打冰球聯賽Enforcer,在隊裏專門負責打架。
梁忞把人往前一推:“成,你牛掰,我看你沒錢能蹦跶多久!”
“滾滾滾,我蹦跶起來能和太陽肩并肩!”
把人氣走,紀雨石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剛回國半年,還以為談了場戀愛,沒想又捅一簍子。
屋裏其實沒什麽值錢東西了,搜刮得真一幹二淨,紀雨石捏着手裏的50開始捋思路,從頭到尾。捋得一雙長腿都屈麻了,站起來扶牆半天。說到底,梁家人的話真應驗了,自己就是個缺德敗類,誰挨誰倒黴。
但是敢這麽玩兒他,不怕自己報複啊?紀雨石在地板上躺屍,肩平腿直,像個巧克力味道的姜餅人。
小明星肯定不敢這麽玩兒他,除非背後有人。能玩兒他的人也就是家父了呗。自己手頭拮據,親爸上演一出給你幾百萬離開我兒子的大戲,順便叫人把屋裏清空。唯獨剩下幾件衣服兩雙鞋,設局逼自己回家。
這怪不得誰,紀雨石相信兩人有過真心。可他後來确實沒錢了,留不住人。貧賤夫妻百事哀,沒錢談不攏戀愛。
想通之後,紀雨石覺得家父的第二職業可能是寫都市劇本的,經商是委屈他才華了啊。看來每一個成功男人都有一顆狗血的心。
如此想來更不回家了,紀雨石爬起來整理行李,真心覺得家裏人巨虛僞,拿商場那套對付自己。地毯上散着幾張小廣告,都是貼在門上揭下來的,平時不在意,如今能救急。
旺店開張,訂餐6折,地址是樓下底商。紀雨石嬌生慣養,剛長牙就吃山珍海味,嘴比鷹還刁。可識時務者為俊傑,對吧,他要當個吃飽的俊傑。
有總比沒有好,從此刻起就是紀雨石的座右銘。
“喂,訂個餐,對,就一份套餐A,其他不要了。地址是樓上3305,姓名?紀先生。”
樓下旺鋪裏,一名店員跨門而入,背着送外賣的保溫箱,腳上一雙黑面白底的李寧跑鞋。橘紅色的送餐服背後是四個大字,阿旺快餐。
“大興,有單子!樓上。”出菜口遞出一張紙,手寫的。
外賣小哥放下保溫箱,卡在下颚的安全扣和摩托半盔的下巴托勒緊了他的臉。五官大、輪廓深,高于常人的鼻梁卻配一雙微下垂的深眼,有存在感強烈的地域感,倒像個風馳電掣的摩托車手。
“今兒單子挺多啊。”他說。汗濕的黑色發梢不安分,摘下頭盔争先恐後地向外翹。皮膚還特別白,就顯得眼周色素沉澱嚴重,下眼睑隐隐發紅,像是熬夜打了一宿鬥地主。
款臺已經出單了。“店裏打折肯定多啊,人都在外面呢,你跑一趟。”
“老夫聊發少年狂,西北望,射天狼,不想人窮志短,馬瘦毛長。”長了張被撩的臉,語調像澆人一桶冰,楊興自帶一束追光,把傲氣打在頭頂。
作者有話要說: 求安利,我每天都會更新,超聽話。
Enforcer:冰球賽隊中專門負責和對方執行者打架的位置。
果兒:姑娘。
第 2 章、我打死你了嗎
公寓靠近什剎海,地處繁華市中,一平12萬的地價。楊興在電梯裏看蹦數字,覺得這樓可真夠破爛的。住慣了最好的,自然看不過次一等。
盤古大觀空中12院之首他租過,不為什麽,想住四合院了。喜歡蘇轼,纨绔公子做派,現在兜兒裏沒錢照樣坦蕩,誰也沒看得起過。
正是大夏天,送餐服從脖子包到腳腕,楊興靠着電梯偷懶,打開外賣單看門牌。33層一到,手裏的數字殷得一塌糊塗。
非要用鋼筆寫是吧?鋼筆下單特有意境是吧?楊興擦擦手裏的汗,不急也不慌的,正好歇歇。既然看不清楚那就從頭敲,3301開始,沒人,3302,沒人,3303,沒定外賣,3304,還是沒人。
到了3305門外,楊興先注意到門口Versace的地毯。俗不可耐。
紀雨石在破碎的愛巢裏翻箱倒櫃,衣服幾身夠穿,球鞋兩雙,還有錢包證件,其他東西一概不剩,連刮胡刀都沒了。這他媽是找七個葫蘆娃搬的家嗎?
“3305有人嗎?”門口一個聲音。
“有,沒死呢。”紀雨石腦子裏有些懵,家父這一手高明,知道自己沒錢活不了。
有人就行。楊興拿着被汗打蔫兒的外賣單,只能看清楚一個姓,門牌號沒了。憑姓送外賣還是頭一回。“你叫什麽?”
紀雨石清點着可憐的家當,終于想通自己找什麽呢!靠,貓呢?送小明星的布偶貓呢?也跟着帶走了?離婚還能争一把撫養權吧,你們考慮過貓的感受嗎?沒有,你們人類只考慮自己。
“我哪兒記得我叫了什麽,我叫的外賣。你誰啊?”他不想小明星,想那只貓。賣了值好幾萬,是錢。
那就是這一家了,楊興拿膝蓋骨敲門,咚咚的:“開門,我就是外賣。”
“你們店裏都沒手是吧?”紀雨石嫌人家敲門聲音大了。
楊興和門裏的人對視一瞬,第一反應是忒眼熟。樓裏住了不少小明星,這個是不是送餐時候電梯裏見過?
“套餐A,28塊,您怎麽付賬?微信還是現金。”楊興笑得很職業,感覺這哥們兒沒準真是個小明星。而且還是那種挺不好搞到手的烈豔品種,渾身都是刺兒。一般人吃不下他,除非金主巨享受拔刺兒過程,不怕紮滿手血。
小臉尖的,磨骨削腮了?
“現金。”遞過去50,紀雨石等着找零關門,捎帶着也打量外面的。這送外賣的小哥看着怪好欺負,白白的,有股子尊貴感。可他的那種笑瞞不過紀雨石,不是好笑,有種看人好戲的戲谑。
現金不新,楊興手指過的錢也多,撚了一把就拿腳把門擋上了。“我說小老弟,給假.錢可不地道。”
“你說假.錢就假.錢啊,我投訴你假笑了嗎?”紀雨石反問。
“我手裏就過不了假,冤枉您我把這樓盤吃了。”楊興太熟悉現金的手感,“要不然您手機付錢吧,別為難我一個送外賣的。”
說完眨眨眼,無辜又可憐。
這話放在從前絕對傷不到紀雨石,說一個公子哥窮就如同笑話絕世大美女醜,在意嗎?根本不在意。可現在就踩到點子上,等于扇了紀大少的臉面。
“行啊,咱找地方驗驗真假,要是假.錢,小爺我當着你的面兒把錢吃了。”人活一口氣,紀雨石沒摔過跟頭,活一張臉皮。
現在這張臉皮也沒法要了,和他錢包一樣貶值。
“來,順便驗鈔機也吃了吧,要水嗎?”楊興笑裏埋刺。
紀雨石坐在阿旺快餐正當中,面前一張假50一個驗鈔機。幸好皮膚不白,看不出他臉紅,長這麽大還沒因為錢丢過人呢,梁小忞這是叫賣礦泉水的給驢了啊。
楊興看他沒表情,接着刺他。“您套餐A還要嗎?說句話這麽費勁,不要的話款臺退單子了。”
“要啊。”紀雨石摸出手機掃二維碼,微信錢包裏不到1萬塊。這就是他現在的老底兒了。
“早幹嘛去了。”楊興不為難客人,收錢是第一目的。結了賬,套餐A推過來,還很有服務意識問一句要不要加熱。
紀雨石瞪他:“加熱要錢?”
“加熱免費。”楊興擅長把人惹毛,自己波瀾不驚,熱了套餐又推過去,“吃完了您能給小店一個5星好評嗎?”
咽了第一口米飯紀雨石嗓子眼都疼。“東瀛新瀉魚沼,東南亞蓮花皇冠,就這破米還想5星?”
“國産五常大米,還挑?你這人不愛國啊。”楊興嘴不刁但有毒,小屁孩兒不知天高地厚,經紀人沒教好吧,怕是又難搞到手又難伺候,“叫金主給扔了?”
這回輪到紀雨石吃驚,嘴裏沒咽幹淨就問:“你怎麽知道?”
“屋裏亂,都讓人搬空了可家具還在,其餘一概不留,是租的房。”楊興也是猜,要真不是就不該反問你怎麽知道,“我随便說,說錯了賠個不是,下回請你吃套餐B。”
紀雨石翹着二郎腿往嘴裏撥飯,剛開始吃沒感覺,食欲是一點點恢複。“還真猜錯了,欠我一頓飯啊你。”
“猜錯了多少?”楊興含蓄地澆冰水。
“一多半吧,你覺得我是什麽人?”紀雨石忍不住瞥他腰身。
工作襯衫薄,料子服帖,這麽難看的衣服愣能穿出大牌感。汗毛不重,小臂上的血管像荷爾蒙彙聚的針戳中了紀雨石的喜好,他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好美色,欣賞美人,如同欣賞美術。
楊興上下眼睫毛都密,一閉眼地域感更為濃烈。“你該不會是可愛的小鴨子吧?”
“小爺是野雞你信嗎?”
“你這人不會好好回答問題?”
“你說我是鴨我打死你了嗎?”
一來二去,溝通難上加難,誰也沒正面回答問題。紀雨石飛快吃完套餐A準備閃人,家裏動真格的,他得從長計議。
“這50我收了啊,假.錢不能在市場流通,一經發現商家有權扣留。”楊興沒見過內雙能內得這麽風情,多看兩眼。
“再看我一眼收50,按次收費。”紀雨石伸手夠手機。豈料那人拿□□把快餐桌碰歪了,光溜溜的手機和他裸睡扒得一般幹淨,坐着滑梯似的摔出去了。
地是瓷磚地,屏幕以卵擊石,碎成了一件藝術品。
紀雨石撿它起來,抹擦抹擦。“摔死機了,我現在想碰你瓷兒。”
楊興這件事上沒理。“我沒錢,你碰不了多少。要不我去款臺給你拿個充電器,先看能不能開機。能開機,我賠你300換個顯示屏,開不了機我賠你一新的。”
這話叫紀雨石萬萬沒想到。外賣小哥嘴不饒人,要不是如今落魄,套餐A已經拍他大雙眼皮子上了。人還挺大氣,确實配得上他的臉。
“你能賠多少?”紀雨石問,肉償吧。
楊興哪裏是為人大氣,他就想要人微信。“我一個打工的能賠多少?多少都得等下月發工資。”
紀雨石招招手,走了,說他大氣是擡舉他,一個破送外賣的。回到3305,手機能用,紀雨石做了一下資金整合,所有的錢加起來不到一萬二。地毯上找到一個克羅心十字花的戒指。
國貿專賣店裏的東西,明碼标價四萬二。可這牌子不保值,就是個銀飾。但滄海遺珠,有總比沒有強。
連個行李箱都沒給剩下,紀雨石從廚房找來一個編織袋,上頭四個大字,天貓商城。不一會兒算是弄出個鋪蓋卷,碎屏手機響了,還有人惦記他。
“喂,石頭。”罵完歸罵完,梁忞怕他身體撐不住,“吃飯了沒有?用不用去醫院?”
“吃了,梁文心你眼拙了吧?收一假.錢,叫小爺丢人現眼,你這……”
“我知道那錢是假的,巨特麽假,A4紙手感。賣水的是一老太太。”
“……你就沒給人多撂下幾十啊?摳逼。”
“想,我身上沒現金,她也沒手機。”梁忞正在自己家,屋裏叫爸媽收拾成展覽室,滿牆都是獲獎合影,櫃子裏全是高中時代的獎杯。其中最顯眼的地方是他名牌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氣派。
通知書後面有個大相框,是高三那年他和紀雨石在東單打野球奪冠。照片裏兩個身姿挺拔的少年初成青年英姿,勾肩搭背舉獎杯,當得起一句明月玉樹。
看膚色來分,他是月,紀雨石應該是樹。
錄取通知書落了灰,相框一塵不染。
紀雨石躺平,盼着吊燈掉下來把自己砸了才好。“你幹嘛呢?想我了吧。”
“剛把我姐送回去,還問你呢。我說石頭就是下不來臺。”梁忞自小就是紀雨石的和事佬,“石頭你不覺得這事發得特蹊跷嗎?”
“覺得了啊,我爸找不到臺階下,逼我回家呗。多有他辦事風格啊,這一筆我記住了。他不這麽逼我興許能回去,現在啊真不想了。”屋裏空蕩蕩的,紀雨石開始不适應。
梁忞躲到窗邊說話:“那你打算怎麽辦啊?”
“放心吧,條條大路通長安街。他們要是問你就說聯系不上我,我死不了。”
“微信轉賬你幹嘛不收?跟我見外是吧?”梁忞不擔心他受情傷,這場鬧劇确實以情開始,可後面愛情的比重很少,矛頭是對準了家裏。
紀雨石高三出國,因為爺爺姥爺思念成疾的原因,剛剛畢業就老老實實回來了,家裏還扣下護照,滿打滿算剛22歲。“真不用,你我什麽情況誰瞞着誰啊,咱倆這樣的有什麽可牛掰?家裏拿錢捏命門,老老實實一輩子錢花不完。稍微出格就是小爺的下場。”
“紀大少是不是對稍微出格有什麽誤解?”
“你就甭操心了,要讓你家知道我的事裏有你幫襯你也跑不了。我不拖你下水。這幾年在國外我舍友天天看甄嬛傳,人要學會逆境中成長,在甘露寺中盛開。”
“多了也沒有,一百來萬夠你用。我和我姐按月發你零花錢還不行?”
紀雨石領他這份心意:“把你倆的用完了呢?還是得喪眉耷眼回家吧?梁小忞你別折騰了,好好讀研究生,照顧好柔柔。真這麽關心我以後從了我呗,娶不了你姐我娶你也成。其實我觊觎你挺久了,你處男,我不嫌棄。”
梁忞被噎得夠嗆,罵了一句滾你大爺的結束通話。
屏幕碎得還真有現代感,紀雨石對着手機一拜,求它半年之內別報廢。拜完之後沒事可做,躺着做了一套眼保健操睡了。
連一支牙刷都沒留下,七個葫蘆娃吃着炫邁口香糖搬的家吧?紀雨石倒真希望天上能掉下個金主爸爸來。
第 3 章、你就是二師兄
再睜眼已經隔日正午,紀雨石生物鐘颠倒,被房東一個電話震起來的。
房租半年一付,要是不續租,房東有義務提前十天提醒。紀雨石肯定續不上,決定提前還鑰匙。
下午房東上門收鑰匙,還帶來了租戶要求的漱口水。紀雨石只說家裏搬家太急,一套手續塵埃落定,已經到了晚飯前。租金押一付三,房東又給紀雨石的卡裏退了三萬。
臨走之前紀雨石卷了門前的地毯,他也覺得俗,可有總比沒有好。
出了公寓大堂,這會兒紀雨石覺得自己像趕春運的,還沒趕上趟那種。一天沒吃飯了,所以這時看外賣小哥就格外親切。長這麽一張貴氣的臉,人一定很善良。
楊興大老遠就認出他,學生發型,站姿有些疲了,卻總覺得莫名眼熟。“下班了啊?”
“平時天黑了我才開始營業。”
“那你站我店門口幹嘛?”
“你是不是欠我一頓套餐B?”
說話你來我往,都不客氣。楊興悄不聲兒繃直了膝蓋比身高,竟然差不多。“本地人?怎麽稱呼你?”
“生來就是北京vip,咱倆也用不上稱呼。”紀雨石不讨厭外賣和自己嗆,他聲音好聽,像梁忞,有股文氣。衣服還巨幹淨,按理說這個職業不應該,可身上一點兒油漬都不沾。
無奈紀大少擠兌人習慣了,越有文氣他越來勁。
“不說拉倒。”楊興擦肩而過。
“你叫我石頭吧,反正我說大名你也不認識。”紀雨石快步跟上,手裏晃蕩半瓶紅酒,“你請我吃套餐B,小爺請你喝好的。”
楊興進店先摘外賣箱,汗水打透了襯衫,腰上挎着一個找零的腰包。紀雨石在後面吞口水,這腰背比例真狂。
“就叫石頭?大俗大雅。”楊興沒給他拿套餐,盛了兩碗面條,切醬牛肉三、四薄片,灑了一把小香菜。
“沒套餐B,否則合不上賬,晚上我走不了。”一人一碗,楊興也餓了,對坐着找大蒜汁,“你不問問我叫什麽?”
“面條不筋道,你不叫外賣嗎?”紀少毛病多,吃人嘴短還挑毛病。
楊興誰都看不起,從不計較幾句話的得失,想噎人的時候開口,不想就晾着。“真叫金主爸爸掃地出門了?”
紀雨石順着扯淡:“可不是嘛。爸爸想玩SM,我怕疼不配合,現在沒地方住了,也沒找好下家。”他想外賣小哥怎麽也要擠兌回來,可人家起身拿了兩個一次性紙杯,還是一人一個。
“喝什麽?”楊興看上他那半瓶酒了,這一瓶難得。
紀雨石起初沒想開這瓶,這是他存着打算十年後再喝的那批。“身邊沒醒酒器,溫度也不對,湊合喝着吧,你品品。”
天價液體倒進一次性紙杯裏,紀雨石也沒法顯擺挂杯多好看。喝一口就那麽回事兒了,沒有清湯挂面頂飽。
“你喝得懂嗎?”還不忘怼人。
“喝不懂,就覺得挺好聞的,要是不喝可以開瓶放着。”酒沒熟,十幾年之後再開怕是最好。楊興喝一口就不碰了,不願浪費肚子占地方。
“這半瓶酒送你,你幫我個忙行不行?這酒真挺貴的呢,金主爸爸的酒。”紀雨石用腳悄悄碰了碰對面。
楊興有條不紊地挑着面過湯。“酒不要,你直說吧。能幫一把的我幫,幫不了我也不能把假.錢還你。”
“小爺要假.錢有用嗎?你要喜歡就留着,還可以貼牆上,就貼那兒。”紀雨石往牆上醒目位置一指,“以警世人。我就想問問這附近有沒有便宜房源。金主爸爸不疼我,我得找地方住吧?”
楊興快速喝完面湯,擦起桌子來。“太便宜的肯定沒,你找連鎖酒店吧,最便宜的房開120,一個月不到4000也能過。”
“你送外賣對開房業務這麽熟悉啊?”紀雨石也吃完了,站起來活動筋骨,瞟外賣脖子上那根藍色血管,像拿針一挑就破了。
楊興對上偷瞄自己的那一束視線。“你一般都上哪兒找下家啊?”
紀大少正伸懶腰。“找誰?”
“你傍男還是傍女?”楊興一低頭,好像說了不入耳的髒話,玩兒一手欲擒故縱。
紀雨石的臉陰了一半,呦吼,真當自己是小鴨子啊。但他瞧着外賣小哥清正五官中的那雙熱眼,逗他太有意思了,于是接着編。
“我要說傍男你給我煙嗎?”
“我煙不好,我就是一個送外賣的。”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楊興意思很明白了,我沒錢。
“不好也抽,抽完小爺擡腳就走,往後飛黃騰達記着你今兒一碗面,回來疼你。”紀雨石藝高人膽大,撩一把總行吧。等小爺變回紀大少,誰他媽鳥你。
話趕話上架了,煙得出去抽。倆人并肩不差身高,找了個不礙事的花壇盆磕煙盒。抽的是普通雲煙,劃火柴點火兒,講究。
“接着。”火柴刺啦一下亮了,楊興手勢漂亮,一手扣着火苗往旁邊送。無奈起風,剛送到胸口就滅掉了。
紀雨石這一口想得急,想催一把。他跟梁忞上高中開始偷着抽煙,養出了習慣,伸手就摟脖子,煙頭碰煙頭,對、吸、分、呼一氣呵成,爽到心坎裏。再看送外賣的,眼圈紅得要哭啊,像被人占了天大的便宜。
“怎麽了?”他不知道楊興天生就這樣,可有欺騙性,“叫我這一口給吸硬了?”
這話雙關,明着指身體僵住,暗着指什麽,倆人都不是柳下惠。
楊興吹煙拂紀雨石一臉,看他嘴角比別人笑得尖。淚溝兩道,怕是這小子哭起來最好看。抽完一口楊興掐掉了煙,看旁邊的人含着胸吞雲吐霧,突然想到了一個詞。
騷情,大概就是這種人。這就是楊興再見紀雨石的第一印象。後來他反複體會,騷情這個詞放在紀大少身上其實可以再直白些,比如野雞。
“這樣吧,你告訴我你叫什麽,留個電話,我給你找地方落腳。”楊興還是想要人微信號。
紀雨石起先不願意說,轉念一琢磨,一破送外賣的不可能認識自己,更不可能和認識自己的人有交集。“謝謝哥,我北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免貴姓紀,叫雨石。”
“什麽雨石?”
“紀雨石。”
“紀什麽?”
“紀雨石。”
“你紀雨石?”楊興早覺得這小子眼熟,眼皮子縱好幾下子,“你紀雨石?”
紀雨石感覺身處大型認親活動現場。“嗯啊,莫非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孿生兄弟?”
楊興這回是認真笑的,一笑起來臉上的春風成倍升級。“你景山中學的吧?”
“你是?”紀雨石決定一秒認親。
“我楊興。”
艹,紀雨石腦袋裏炸出一個字,傲!兩個字,牛逼!三個字,龍霸天!楊興啊,高配學霸,全國奧數一等獎得主,當年名字響當當震響了母校,保送生!自己知道楊興太正常了,可他怎麽還認識自己啊?
他得問問:“咱倆是不是差一屆?”
“兩屆,你高一我高三了。校籃球聯賽你們班把我們班鏟了,沒忘吧?”楊興記得他,“我們班蟬聯兩年的冠軍就讓你和那小子……你那哥們兒叫什麽來着?”
紀雨石覺得此人定要尋仇。“梁忞,你看你光記我了,鏟你們班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壯舉,好歹你得逮兩個恨吧?”
那年剛上高一,紀雨石夥同梁忞,憑借自小打磨出的默契從高三手裏搶冠軍。打扮還特高調,喬丹運動護額戴着,交叉繃帶的護膝。沒想叫人記了個清楚,呦吼,要歇逼啊。
楊興當然就記他一個,專門找人問這孫子誰呢,才打聽出來人家的生意背景。那年這小子專門盯自己,幾場球打下來,我攻你防的也和摟摟抱抱差不多了。
“你投三分準星特好,下手還特髒。”那年楊興一個人真防不住他,但不否認這小子打球精彩,跳得高,手腕一扣,球像流星往籃筐裏扔,好像人在空中能定格。
“我那不是年少輕狂嘛,跟你賠個不是。你高我兩屆,輩分上我是你師弟,叫你一聲二師兄。如今走投無路你帶着我混呗,給口吃的就行,特好養。”上帝關上一扇門,紀雨石決定上房蹦個野迪,“師兄你就收了我吧,我享福享慣了,不敢一個人睡大街上,怪怕怕的。”
“我現在忙着,一會兒給你找地方住。”楊興指指門口的地方,“坐這兒等我,10點底商統一關張。”
“謝謝二師兄!”
“你再叫一聲二師兄試試?”
“我坐這兒等着啊!”
阿旺快餐的忙碌出乎紀雨石預料,從坐下到關張,每個送餐員都沒停過。說是快餐店其實更像出盒飯的食堂,主要就是接外送單子。
楊興忙呢,紀雨石反正也沒事做,看他出入多少回,小電瓶車騎得跟哈雷似的,還挺牛掰。他是越夜越嗨,關張之後那人已經累得不想說話了。
“跟着。”楊興摘了手套給電瓶上鎖,只說這一句。
說是員工宿舍,叫員工地下室更合适。位置不算太好找,走十幾分鐘才到。
普通民房的地下室會有一扇窗高于地面,走過的人能看見屋裏,屋裏的人看不見外面。紀雨石也不傻,給梁忞發了個坐标,告訴他自己落腳在此處了,還是和校友一起。
梁忞問他哪個校友,紀雨石回了倆字,楊興。幾秒後,梁忞回了一串巨老長的嘆號。
[紀雨石:別他媽嘆號了,他現在就是個送外賣的。巨傲,損人牛逼着呢。]
[梁忞:!!!]
[紀雨石:然後我是被金主爸爸掃地出門的小鴨子,嘎嘎。]
[梁忞:紀大少你腦子還清楚嗎?安眠藥吃傻了吧?]
[紀雨石:我怕說實話他一自卑該不收留我了,嘎!]
“師兄啊,你怎麽送外賣呢啊?”紀雨石問道,景山現在什麽行情他沒打聽,從前能進去的不可能太次,條件絕對拿得出手。沒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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