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 (3)

寧,突然看見地面打過幾道手電筒的光,感覺很不好。

“誰!什麽人又下水了!”手電筒稽查隊接到這片有人野泳,及時趕到。

楊興往後看了一眼,5個男人大步朝這邊過來,抓起紀雨石就一聲跑,腳底下像踩了風火輪。這要是被逮住可要罰錢啊,能把小石頭抵押了嗎?

算了,他也抵押不了幾個錢,還是帶着逃跑吧。

拉着的手是濕的,剛被湖水安撫的身體幾秒中飙上興奮最大值,腎上腺素急速分泌着,能跑多快是多快。身後的人一直嚷師兄師兄,可也顧不上他了。

紀雨石想死的心都有了,一路自己叫成慘叫雞也沒人回應。這一晚,平安大道上出現過一名狂奔男子,該男子還拉着一個,只着紅李寧外衣,下裝缺失,光腳,手裏拎着一雙白色的椰子鞋。

狂奔時分,楊興大口喝着風,好久沒這樣開心過了,還挺想拉着紀雨石再跑幾裏地的。

真是個會哄人的小石頭。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小石頭找工作了嗎?沒有!!!

今天的小石頭作死了嗎?當然!!!

第 15 章、師兄你想做雞

跑回家的時候,紀雨石覺得腳底板要着火了。

“停停停停停……小爺歇歇,歇歇。”

楊興開心得忘乎所以,回頭一瞧也傻逼了。“我去!你褲子呢?”

“褲子呢?小爺還特麽想問你呢!”紀雨石穿個小褲衩就回來了,坐床上不起來,“我褲子穿上了嗎你拉着我就跑!還跑一路!”

“來人了啊,不跑咱倆等着罰錢啊?”楊興把人弄得下裝失蹤,這會兒打量起來覺得這雙腿很夠意思,像馬場裏精挑細選的純血寶馬。尤其是腳腕那塊兒,特別細。

比一般人細。

細得還挺好看。

“師兄我就兩條褲子,你這一跑,等于我資産縮水一半。”紀雨石先看腳底破沒破,幸好平安大道幹淨,“那褲子挺貴的呢,夠我現在活仨月。”

把人弄得丢褲子,楊興終于有些覺悟了,暫時沒笑出來。“那你等等啊,我回去看能不能撿回來。你也是,老穿那低腰合身的……”

“小鴨子專屬牛仔褲不行啊?”紀雨石是給三分顏色就敢開染坊的性格,“那褲子特顯腿型,穿上顯腿長,顯我腿從這兒到那兒特別直!”

楊興瞥他一眼,不穿褲子也很直。“我看你那是鴨子坐專屬牛仔褲吧。”

紀雨石沒了褲子心疼,兩腿一伸,露出苦兮兮的表情來。“師兄,小石頭腳腳疼,跑的。”

“嬌氣包吧你,坐好了等。”地下室不能明目張膽用電器,楊興只好把電熱水壺拿到洗手間,悄悄燒一壺開水。

紀雨石第一回感受來自師兄的體貼,泡着雙腳無比舒适。不大一會兒,楊興滿臉惆悵地回來了。“石頭,你那巨顯腿型的褲子可能被繳獲了。”

“你叫我啥?”紀雨石心裏噗通一聲,有種粉絲被愛豆點名的感覺。

“石頭啊。”楊興抱着貓親了一口,放床上了,“怎麽了?”

“沒事兒,你第一回叫我小名。”紀雨石踩着一盆渾水,給橘粉床單坐出一個三角褲衩形狀的水痕,“師兄你再叫一聲呗。”

“別騷,害你丢了褲子确實賴我,師兄買了個禮物賠罪。”楊興從前有錢,認錯都是連禮物帶誠意,現在錢不多了,派頭不能丢失,“送給,以後賠你一條好褲子。”

這是一個慘叫雞玩具。

紀雨石石化,真變成石頭了。“師兄你是不是對禮物二字有什麽誤解?”

“不是啊,你不覺得慘叫雞挺動聽的嗎?聽你叫了一路。”楊興翻出自己的褲子來,抖一抖,上面沾滿了細軟貓毛,“咱倆差不多高,我的你應該也能穿,一會兒試試。”

丢了一條正品,換師兄一條李寧。紀雨石覺得這筆買賣挺賺的。“唉,小爺真是命運多舛,這慘叫雞還烈焰紅唇的……師兄你這人不會有什麽奇怪的性癖吧?”

“你說呢?”楊興笑着看過來。小石頭總喜歡盯着自己看,他都知道。

紀雨石被這一笑沖擊得心神蕩漾,蕩阿蕩阿,聲音漾成了浪。“嘿嘿,師兄你好幾天沒這麽笑了,是不是這幾天煩心事多啊?終于把你給哄好了,真特麽累人。”

楊興一向習慣他說話直接,突然間好像又不習慣了。平時唇槍舌劍的,來這麽一句差點兒接不住。敢情自己幾天沒笑都讓人觀察出來了?鬧這麽半天,真在哄自己開心。

“你那顯腿型的小鴨子褲子,什麽牌子的啊。”楊興低頭擦地,洗個腳像發大水似的,果然是養了水獺。

“其實你笑起來和小光挺像的,就是他眼尾沒你這麽闊,笑的時候稍微比你甜了點兒。”紀雨石蹬直了膝蓋試褲子,不妙,長了一丢丢。

楊興匪夷:“你才見小光幾次,就看出他比我甜了?”

“他真比你甜,嘴也比你甜多了。”

“你再說一聲他比我甜試試?”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是跟自己弟弟叫板呢,楊興自己也很意外,說完就想把話收回來。

紀雨石可沒敢想多,自己嘴太快,別再讓大老婆發現自己夜會小祖宗。“沒,我其實和他也不算熟,可你們哥兒倆上半臉是真像……師兄你這幾天都忙着幹嘛呢?帶帶我吧,我活兒不好又黏人,啥都不會也想賺錢。”

“我是不是撿了個天橋說相聲的啊?最近找合适的店面呢,打算跟周成弼開個快餐。”

“快餐?開什麽啊?”

楊興捏了一把慘叫雞:“你覺得我想開什麽?”

紀雨石立即明了:“雞店,師兄你想做雞。”

“別騷了,是開炸雞,這附近正好缺這麽一個。可是地點好的租金太貴,次的我又看不上。”楊興那渾身的傲骨又來了,阿旺就因為開在高端住宅區所以租金格外昂貴。

“非要開炸雞啊?”紀雨石也過來捏雞,慘叫聲此起彼伏。

啊一聲,啊一聲的。

“四個月前十字路口有個爆漿大雞排,後來因為太火爆關張了……”楊興使勁兒捏雞。

“靠,太火爆還關張了?”紀雨石假裝不小心捏到師兄的指骨,“诶呦呦靠,不好意思啊,你繼續說。”

呦吼!捏了師兄的小拇指,睡他指日可待!

楊興像看皮影戲那樣看熱鬧,看騷石頭假惺惺地偷摸自己,還坐旁邊眉飛色舞。“因為供不應求啊,排隊排得太久就會客源流失。餐飲行業說到底是一場數學博弈,翻臺率是時間成本。快餐就是數學裏的速算,學問大着呢。”

紀雨石能懂他的意思:“那菜品呢?你們有配方了?”

“阿旺的劉廚正試菜呢,你不覺得我每天回來都一身油炸的煙氣啊?我自己都聞得出來。”

紀雨石假裝湊近了聞一聞,搖搖頭,再湊近點兒,直接聞人家脖子根兒,還是搖搖頭。“沒有油煙氣啊……你們要是找配方,其實我有個人選,你要是信得過我可以試試。”

楊興也假裝捏雞不成,碰了下小石頭的手背。“誰啊?”

紀雨石有種非誠勿擾男女嘉賓牽手成功感,不是,是男男嘉賓。“小雙啊,唐雙。我倆關系特別好,就差睡一覺了!”

這一把捏得超級狠,紀雨石慘叫一聲,叫聲比雞大,非常凄慘。

唐雙,花式調酒小師父,雖然才23歲可是已經帶徒弟了。今天的客人不點酒,倒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紀少你說什麽?”面前三個男人,一個紀雨石,一個上回來過,還有一個不認識。

紀雨石捏了娃娃臉一把:“你以前給我做的炸雞啊。”

一向只在耍瓶子的時候收獲注視,突然被人緊盯不放,唐雙只好低頭擦高腳杯,躲開視線。“我就是個玩酒的,偶爾做一次炸雞……”

“說雞不說巴,文明你我他。”周成弼今天沒事,陪二股東找配方來,不料直接進了基佬酒吧,妙哉。

“我沒說巴的。”唐雙看出來這個最難對付,“……紀少你們喝酒的吧?我送你一杯。”

“行啊,咱倆也敘敘舊,小爺疼你着呢。”紀雨石沒喝過免費酒,先給酒單裏夾百元鈔票。小費也是這一行的收入來源,小雙又不會跟男客人調情套近乎。

唐雙很少問客人喝什麽,都是直接給客人調制,玩起酒瓶來灼灼生輝。太高的人站吧臺裏其實不好看,小雙不算特別高,比較瘦,又玩一手好技巧,哪怕不善于溝通也能在感官上取悅點酒的賓客。

滾瓶、反倒手、腰部抛擲,顏色鮮豔的調酒瓶繞過他的灰色小馬甲,再轉身拍瓶背後接,卡酒、回瓶、手腕翻轉,最後一周半倒酒,自己也樂在其中。

“紀少你的酒。”

周成弼拿着手機一通拍,還沒關閃光燈。“我的呢?就請他一個是不是太偏心啊?”

唐雙拿手擋着眼睛。“……先生,我們有規定的,拍照時候不開閃光。掉了瓶子,這個月獎金就沒了。”

紀雨石氣暈了,直瞪人:“找抽吧?小雙是爺的人,你放尊重點兒。”

周成弼确實不懂行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雙雙是吧?我付錢,買你一杯酒。”

“小雙你給他拿瓶青島純生就行了,甭搭理他。”紀雨石護着人,兇相畢露,“師兄你喝不喝?小雙手藝可好了,給你嘗嘗?”

說着,就把剛喝了一口的雞尾酒推給了楊興。

楊興淺嘗一口,醉翁之意不在酒:“嗯,挺好喝的。你們倆怎麽認識的啊?”

周成弼支着下巴看一出大戲開幕,呵,師弟,去你妹的二大爺,楊興你丫大尾巴狼騙誰呢?

“我高三的時候就認識他了啊,是吧?”紀雨石記不清了,問了下唐雙,“那年我才17,也就是咱們沒有未成年禁酒令,這在國外得抓我。”

“你17歲就進郎橋了?”楊興又問,那天沒注意看,今天才發現酒吧有點意思。比如兩個洗手間都是男士的,只不過标志一個紅色一個藍。女士要是想用洗手間,大概要去別的店吧。

不用想了,基佬酒吧。

紀雨石拿番茄醬蘸薯條吃:“是啊,小雙那時候剛到北京,人生地不熟的,有幾個老外纏着他鬧,我幫他解了圍。去個洗手間啊,你們先喝,小雙幫我照顧一下。”

楊興目送他背影消失,看紀雨石鑽進了藍色男标的門,同時還察覺到酒吧裏好幾道目光瞬間亮了。

“我說……”周成弼靠過來耳語,“大興,你倆型號是不是撞了?”

“他是我師弟,撞他媽你大爺。”楊興猛推了隔壁一把,問吧臺裏,“當初你倆就這麽認識的啊?”

唐雙擦着酒杯補充:“真的,紀少英文說得流利的。有些外國客人……素質不一定高,那時我剛到這裏,一句英文都不會。”

“小雙雙現在會了嗎?用不用我教你,免費的。”周成弼等着自己的那杯酒,沒想到調酒小奶貓真給了一瓶青島純生。很好,呵呵,很好。

“會了一些,聊天還可以的,說深了我聽不懂。”唐雙實話實說,盼着紀少趕緊回來。這人眼神怪怪的,是個反派吧?

紀雨石從門裏出來,剛走幾步就聽見一聲輕佻的口哨。這種地方向來0多1少,有緣的牽個手,沒緣的做個朋友。只後悔今天穿了一身李寧,要是好好打扮,怕是早有人跟進去要手機號了。

沒有騷到位啊,不爽。

剛坐回原位,一個三層的大果盤順着月牙形的吧臺滑至面前,吧臺生說是底下11桌送的。紀雨石紮了一塊成熟的哈密瓜咬,回身找11桌的臺。那臺坐着兩個男人,都是非常清秀的類型。見他回頭找反而不好意思,生怕目光交接似的,低着頭猛喝酒。

是第一次鼓足勇氣撩漢子的吧?紀雨石吃人嘴軟,叼着牙簽給11桌飛了兩個wink,倆人一人一個,誰都有份。

畢竟,他是個習慣雨露均沾的1號。

“石頭,還想不想跟師兄做雞了?”楊興拔了他斜叼的牙簽,像捏慘叫雞那樣挑了一把紀雨石的下巴。指尖摸了他的唇珠,眼睛卻不看他。動作之熟練、神态之自然好似每日不下百遍。

這一下,那些亮起來的目光全滅燈了,顯而易見此人型號不定,是不是0.5興許都難說。

作者有話要說:

紀雨石的收支小本:

收入:沒有。

支出:褲子沒了。

備注:獲得重要道具慘叫雞。

第 16 章、咱倆一拍兩散

“喂,你摸人家幹嘛啊?”周成弼問好友,眯眼欣賞調酒師工作,一不小心把唐雙給盯毛了。

楊興咬着一片檸檬。“讓他老實點兒,兜兒裏沒錢還到處騷。”

紀雨石聽不見他們說話,把果盤往中間推:“師兄你帶着我做雞,我一定好好做,做你們店裏的頭牌雞。吃水果,小雙你也吃,我跟你說啊,小爺打算跟他倆合資一個炸雞店,左邊最找抽的那個眼鏡是大股東,中間我師兄是二股東,我是最小的那個迷你股東。現在正找菜品,才想到求你來了。”

唐雙能把上百種調味酒記得清清楚楚,可是記不起來自己做過什麽美食。“可找我也沒用啊,你要是開酒吧我能幫你,做雞……我不會。”

“那小雙雙都會些做什麽啊?不會做雞我也可以教你。”周成弼一瓶純生幹完,慢悠悠将眼鏡摘掉了。

楊興一看知道勸不了了,成弼這人自來沒定性,一摘眼鏡就是要拿一血,今晚怕是要把小酒保手機號要過去。

“師兄他是大色逼吧?”紀雨石早就想問了,他也好色,但他沒這麽明顯吧,“小雙以後你見着這人就喊老板啊,給丫轟出去!”

楊興不願意當着外人損周成弼,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承認他是大色逼了,那自己算什麽啊?可周成弼确實是。

氣氛頓時變成一半尴尬、一半劍拔弩張。

“成弼你控制一下啊,人家這是酒吧,健康場合,你腦子裏別過馬賽克。”楊興先給周成弼的獵豔苗頭按下去,再去安撫分分鐘要跑路的小酒保,“他這人說話不走腦子,不用在意啊。你留我一電話吧,或者咱倆加個微信,不着急想,別影響你工作就好。不過你做飯真有一手,我弟弟小光,上次和我們一起來的那個,他特別愛吃,上學還老想你的蝦仁炒飯。”

“阿要搭奈帶一碗?”唐雙一高興就說出鄉音,立即住了口,怕被笑話。

“師兄你聽他說蘇州話是不是特好聽!”紀雨石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可不笑話唐雙,只要是自己劃圈裏的朋友就誰也不能招惹,都是自己的人,全都娶回家才好呢,娶一個四合院的,“他說家鄉話可好聽了,我以前老逗他說。”

楊興剛才聽了一耳朵,是很好聽。“你能不能有點正形兒啊,多大人了成天逗來逗去的。”

“要不要,再給你弟弟帶一碗啊?”唐雙怪不好意思的,“紀少老誇我,其實我普通話也不标準的,他非說好聽。”

周成弼孤單地喝着第二瓶純生,到現在一口雞尾酒沒喝到,呵呵,很好,呵呵。“小雙雙說話确實好聽,名字也好,唐雙,糖霜,你這名字很甜啊。”

唐雙接不住他的話,趕緊溜邊兒去找紀雨石:“紀少,單獨說說話?”

“說吧。”紀雨石轉到吧臺另一邊,“你是不是特煩那個大色逼?用不用我替你教訓他?”

“不用的,都是客人,我就是個耍瓶子的。”唐雙斟酌着紀雨石的話,總覺得那邊有一道火熱的注視,像要把自己打透了那樣鋒利,怎麽都躲不開,“紀少,你們真要合夥開炸雞店?我這樣想的啊,你聽聽。要是你股份多,我就不搗亂了,炸雞翅誰都會做的。萬一做不成了,你們面子上不好看。要是你股份小我就試一試,往後再來幫我帶雞翅,我沒工夫出去買的。可要是做不好吃了,你不要生氣的。”

紀大少了解他的玲珑心思。唐雙和自己不一樣,他很多時候沒有犯錯的資本,做事一向謹小慎微。“你放心,不多,大色逼100萬,師兄20萬,我少點兒,不到10萬。”

“那……你具體多少啊?”唐雙彎下腰聽。

“5000多塊錢吧。”紀雨石趁機捏臉,又滑又嫩的像南豆腐,還學他說話,“知道小雙雙擔心我,這下子你放心的吧?”

“嗯,我放心的。”唐雙滿意地點點頭,身上有淡淡的酒香。紀雨石是他在北方結識的第一個朋友,更別說每一回都給小費了,就連老板都說紀少的單子打折不能含糊。

“紀少,你那個男朋友呢?”唐雙又問,他見過一個,男孩子很漂亮,巴掌臉,淺淺的頭發,不怎麽能喝酒的。

紀雨石先捂臉,後懊惱,丢死人了,恨不得把這段歷史掐掉。“別提了,我倆早吹了,現在小爺是單身。還是先賺錢吧,沒有鈔票談不攏戀愛,總不能和我師兄一樣送破外賣吧。”

唐雙看那邊一眼,無意對上那人的注視,立馬低頭閃到一邊去。“我看你師兄人很好的,他弟弟呢?兩個人好像,真是親兄弟。”

“是吧?我也覺得特別像,但是他弟弟可甜多了,我師兄這人啊……特高冷,我感覺還特不待見我呢。”紀雨石蔫兒蔫兒地趴在吧臺上,向小雙要了個紫色的水果簽小雨傘,準備拿回去巴結二師兄。

送破外賣的楊興正在吃檸檬,面不改色:“成弼啊,你說他倆聊什麽呢?我怎麽覺得石頭罵我呢。”

“我哪兒知道啊,你正人君子,少挨着我這種大色逼。”看他生啃檸檬周成弼也很佩服,“你丫老這麽吃,不酸啊?”

“不酸啊,不信你試試。”楊興遞過去一片。周成弼試探性地接過來一試,酸得差點兒從高腳凳上摔下去。

“楊興你妹的,你丫是個狠人!”

“過獎。”楊興又剝了半個青檸,吃得既風雅又迷人,還很快,特別狠人。

三人中唯一沒嘗過蝦仁炒飯的人只有周成弼,過了午夜場,客人明顯見少,唐雙便溜到吧臺後面開小竈。玻璃盤子不大,平時用來盛堅果和蝦片,這時候盛上炒飯,別有一番滋味。

周成弼起初不信,而後吃光自己的還搶了楊興的。米是普通米,不知怎麽就做得外彈內糯,炒好後米粒分明,顆顆飽滿。半透明的蝦仁微顫,吃完盤底不見殘油,十分用心了。

紀雨石那一盤仍舊蝦仁最多,多得相當明顯。

這一下周成弼立馬認服,死皮賴臉要加人微信。唐雙很少給客人微信號的,但是紀少的朋友開口,他不好拒絕,紅着臉掃了周成弼的二維碼。

“啧啧,今天收獲頗大,沒白來一趟。”走出酒吧周成弼還在回味,自動忽略了紀雨石的怒目而視。

“你少打小雙主意啊,小爺警告你。”紀雨石往前一步,又叫人拎着後頸領子拽退一步。

“你給我回來!”楊興知道這人好鬥,能動手他真不含糊。

“雙雙別忘了把我置頂啊,過兩天我來捧你的場子。晚上發照片給你,特上相。”周成弼聊着語音,給人加了個備注叫糖霜小奶貓,看紀雨石像只豎了尾巴的鬥雞,“你這麽激動幹嘛?小雙你家的啊?”

“就是小爺家的,我以後娶他!”紀雨石看出這孫子的色心,“師兄你怎麽會認識這種大色逼啊?我能打死他嗎?”

周成弼深深地回視紀雨石,眼神裏都是同情。你太不了解師兄了,小石頭。

“大學時候認識的,軍訓起我倆就一宿舍了。你們還餓嗎?”楊興問,反正他沒吃飽。他的黑色休閑褲紀雨石穿着長一丢丢,露着腳踝招搖過大街。

腳腕子真細,一把就能攥一圈。

“我是飽了,我得趕緊回,回家好好看小雙雙的朋友圈,你們倆慢慢溜達啊。”周成弼哈哈笑着,拿車鑰匙在後海邊上找座駕,一溜煙跑沒影。楊興不太擔心什麽,認識7年了,周成弼什麽德性他最清楚。

好奇,新鮮,加人一微信,多聊幾天就忘一邊了。但他還是挺期待唐雙的炸雞配方,就炒飯這個水平來看,興許真是個民間高手。

“喂,還生氣啊?你餓不餓?”楊興怕紀雨石又氣暈了。

“不餓,都特麽氣飽了。”紀雨石特別不喜歡周成弼,大概就是因為杠不過吧,“師兄你不知道,小雙膽子特小,特怯生,大色逼再給我們吓着了怎麽辦?”

楊興笑他杞人憂天。“他再怯生也工作好幾年了,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生計吧,窮得褲子都沒了。诶,你和唐雙誰大啊?”

“他吧,我年底生日,他比我大幾個月。”紀雨石拉上拉鎖,10月底湖邊開始冷了,短袖加一件紅李寧少了些。

楊興打破砂鍋問到底,反正都是紀雨石想娶的人,幹脆問個清楚:“那你和梁忞他們呢?”

“我們仨啊?柔柔最大,梁忞那小子最小。第一天見面我二話不說就把他打哭了,結果他拉着柔柔過來,說這是他姐姐,非說我欺負他了,柔柔二話不說又特麽把我打哭了。”紀雨石邊走邊蹦高,“師兄你幾月份的生日啊?”

楊興算着手裏那點錢,漫不經心地答:“3月初的。”

紀雨石漫不經心地問:“哦,那小光呢?”

“7月4號的,巨蟹座。小時候給他買螃蟹,蒸好了他不吃,非說自己是螃蟹座所以不能吃。後來我給他蒸大閘蟹,他一氣兒吃了5只。今年忘了給他買了。”

“師兄你別這樣兒,戳我受不了。”紀雨石對着奶白菜吞口水,啧啧,不行,不好,不可以。

“你跟誰都這麽浪?”楊興喜歡他跟自己騷,可看他剛才,這人簡直四處留情。

“是,生活所迫吧,你也知道我們這一行都是看爸爸臉色吃飯的……我不是指親生老父親啊,金主爸爸賞飯吃對吧?口吐蓮花也就是混口飯吃。”

說什麽都特別真,天生的小騙子。

“敢情你拿對付金主那套對付我了是吧?哄我開心就為混口飯吃?”楊興突然特別不是滋味兒,胃裏還有些膈應。有時候他真會忘了紀雨石老本行是什麽,可這人還總一而再、再而三提醒他。

“二師兄你還有厚衣服嗎?這個冷。”紀雨石還不知道自己觸了楊興的刺兒。

“你再叫一聲二師兄試試。”這回連紳士微笑都沒有。

紀雨石跟上來,特沒眼力見兒。“這衣服真挺薄的,過不了冬,師兄你還有衣服嗎?”

“過不了冬你把腳腕子蓋上啊,沒衣服還瞎嘚瑟,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出來賣的。我是你什麽人啊還得管着你穿?”楊興忍了又忍,沒把話說太難聽。

閑散王爺脾氣上來了,紀雨石能調侃自己,別人說就去你麻痹吧。“師兄你這人說話真不可愛,紮死我了。”

一破送外賣的牛逼什麽啊。

“紮死你?明兒你要飯去吧,我還準備餓死你。”一破送外賣的還真挺牛逼。

“你真以為就你能賺啊?送個外賣拽什麽啊!”紀雨石瞬間炸了毛,從小獨受寵,沒錢落魄就已經把面子丢盡了,根本經不住楊興紮來紮去的。

每次還都紮他沒本事賺錢這一點,好像施舍了一碗面條就這輩子還不清大恩一樣。

“那你送個外賣試試去。念叨兩個月找工作還不是稀裏糊塗混日子。你要真在北京地界裏不靠屁股賺錢了,師兄天天接你下班,加把勁,別讓人這麽看不起。”楊興知道自己嘴毒,可已經是忍了七分,只留三分毒性。這都能把小鴨子紮死,從前金主爸爸給寵壞了吧。

剛才是有些膈應,現在又多幾分不爽。你們慣出來的毛病,我楊興不接着。

紀雨石猶豫了一瞬,全身火氣突然撒在一件衣服上。揚手紅李寧一甩,物歸原主,順帶抽了楊興後背一把。“千兒八百的破衣服瞎逼拽什麽,跟特麽我買不起似的!”

嘶,夠疼的!這人下手沒深淺是真的!楊興的腳後跟踩在馬路牙子上,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被鞭子抽了。“買得起你現在把褲子也脫了,反正你不用穿也賺錢。跟我住這麽多天了我問什麽了嗎?你身上到底幹不幹淨?有沒有病?”

“我……我特麽褲子沒了還不是陪一破送外賣的傻逼游泳了啊!”紀雨石委屈暈了,有那麽一剎那真想脫,但殘存的理智制止了他,只是轉身逆行而去。

“誰特麽能忍你誰是抖M!不伺候了,咱倆一拍兩散!”

這一瞬間紀雨石微微惆悵,腦內大戲換場——癡心錯付,那年杏花暴風雨,你說你是果郡王,其實你丫是果子貍!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篇文案《惹你生氣,有點意思》求個預收!是個喜歡你就欺負你的故事。

楊興和石頭都不是懂忍讓的人,前期說吵就吵,那麽師兄究竟會不會大半夜出去找石頭呢?

紀雨石記賬小本:

收入:沒有!

支出:100!

備注:吵架了!

第 17 章、楊興有點恨他

楊興幾乎是和紀雨石同時轉的身,就看不上此人一身臭毛病。一聲聲破送外賣的着實刺耳,擺明了小鴨子也沒看得起他。

行吧,誰也別瞧得起誰。還以為自己是個笑貧不笑娼的人呢,楊興往回走着,只覺得拳頭特別癢,就等着哪一棵樹那麽不開眼撞上來。

有人在10月底只穿一件單T鬧出走,夜裏凍死了活該。有本事真別回來!

回了地下室楊興邊洗衣服邊火大,好衣服穿多了看不上他的是吧?一口一個我最喜歡李寧了結果說扔就扔,有本事褲子也一起扔了。這時有電話進來,淩晨1點多了,終于知道服軟了是吧!

再一看,周成弼這厮有何貴幹?

“幹嘛?有話說有屁放。”楊興胡亂甩着手上的水,嘶,是挺涼的。

周成弼克制着嘴角的微笑:“呦,這麽大火氣?和小師弟吵架了?”

“吵他媽你大爺的架,你丫在哪兒呢?”楊興聽了聽那邊的背景音樂,不像是在家。

周成弼接過服務生剪好的雪茄,手邊都是德州.撲克的牌碼,撥開雲霧見青天地說:“完了,楊興,你丫命犯桃花了。”

“我他媽現在犯得是天花,你怎麽沒回家啊?不是回家看唐雙朋友圈麽?”楊興把買好的純淨水倒進貓的喝水碗裏,這才坐上床。

“不急,在銀河小酒莊呢,朋友這邊有個局,過來虛情假意一番。”周成弼交友廣泛,早把唐雙朋友圈的事忘了,“楊公子,你知道你這人最虛僞在哪兒嗎?”

楊興思索了一下,覺得自己一點兒不虛僞。“我是不是有張卡在那兒啊?”

“可不是,都打聽你呢,說楊公子好久不出現,開的酒還在呢,用不用我先替你消費?”周成弼象征性地扔牌,根本不在乎輸贏,“你這人啊就是巨虛僞,跟小光面前演正義角色演上瘾了,其實咱倆半斤八兩,不然能當好哥們兒嗎?”

“誰他媽和你半斤八兩啊?”楊興弓着身抱起了貓,把小白雪塞進被窩裏。

“呵,能讓楊公子罵髒話的人,上一回出現還是兩年前吧?這就是你一規律,心一動,身體裏那大變态的靈魂就想出來禍害人間。所以我再問你一次,和小師弟吵架了?”

“吵你妹,你還想不想劃我的卡了?”楊興挑起了左邊眉梢,想挂電話。

周成弼那一邊快散場了,一幫公子哥非裝風雅之士,喝口酒都費勁。“當然想劃了,楊公子卡裏錢多,我用你的多有面兒啊。”

“那就把嘴閉了,好好琢磨怎麽開店。還有,我那錢可能會比20萬少,小光今年高三……”

“知道知道,得給弟弟留出零花錢來。”周成弼用無名指挑了一把鏡框,把斯文敗類四個字表現得淋漓盡致,“真不用我給你傳個片子?黑皮小受受的。”

“謝了,您還是自己看吧,咱倆真不一樣。”楊興挂掉電話,開始用流量淘寶。

高三了,營養品該買的得買,鈣鎂片、深海魚油、蝦青素,楊興一樣樣存購物車……天氣轉涼,爺爺家是單位分的老房子,供暖不一定及時,楊興又訂了兩臺小太陽。有小太陽會不會太幹燥?再訂一個新加濕器吧。空氣淨化器的過濾網會不會用光了?冬天空氣不好,給訂一打吧。

訂完考慮到用電量,支付寶又買了幾千的電費。

購物車裏的存貨越存越多,配送地址卻不是地下室。最後添進一整箱的高檔水筆,楊興心滿意足,一鍵支付。再一看表,靠,淩晨3點多了。都說女人購物會忽略時間流逝,楊興覺得這句話有偏見。

現在問題來了,紀雨石呢?紀雨石呢?跑哪兒騷去了?楊興看看微信,沒動靜,所以這是真生氣了?

在外邊凍死了吧?活該。

沖涼水澡的時候楊興特意把手機放一旁,沒事看一看,等着騷石頭低頭認錯。這麽晚了誰能收留他?外頭又這麽冷,他那吃不了苦的身子骨才不睡大街呢。剎那手機一震,果然!一條新微信!

讓你罵我破送外賣的,還是得求着我吧?楊興特意放慢了洗澡節奏,其實是自己臉上先挂不住了。他覺得紀雨石這一鬧反而讓他騎虎難下。

回微信吧,掃了自己面子,好像自己等着他似的。不回吧,明明都聽見了,萬一真出什麽事兒了……

梁語柔還不把自己打死了?楊興足足沖了10分鐘,最後決定給梁家姐弟這個面子。這可是你倆讓我把人看住的啊,真不是我求着紀雨石回來。

這麽想着,楊興點開微信,只看已經到家的周成弼發過來一張截圖,高清,且無.碼。小麥色的肌膚,弓起的背像一匹秀麗的小野馬,倔強又不甘屈服的眼神,手腕腳踝上細細的勒痕,和被人咬紅的下唇。

“周成弼你丫大變态吧!”楊興回複,剛才的澡算是白洗。

又洗一遍,關燈之前楊興往門外左右看,會不會一直在樓道裏縮着呢?可是真沒有。

躺回床上,楊興感覺自己有些恨他。

“小白雪,你爸跑了。”楊興給小白雪抓抓下巴,已經5點多了,“48小時之後這人再不回來,我就給他打電話。”

布偶貓怕冷,在他身上這兒蹭蹭、那兒蹭蹭的。

楊興低着頭看手機,又說:“你說什麽?讓我出去找找他?別逗了,你爸自己跑的關我屁事,我是他什麽人啊?”

小白雪在他懷裏乖乖打呼嚕,漂亮的眼睛瞪得好圓。

“你說他在外面有危險?他?”楊興拿着一股輕飄飄的勁兒,“他牛逼着呢,能有危險才怪。誰碰上他誰危險。”

過了一會兒,小白雪開始犯困,在他胸口揣上小爪,不再搭理他的自言自語。

楊興傲慢地擡了下臉,問道:“你說你爸找誰去了?是不是那個老朋友?要是的話你就喵一聲,要不是你就接着睡。”

小貓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繼續酣睡。

“既然你說不是,那我姑且相信他。”楊興往門的方向瞄着,仍舊傲慢,“他能認識什麽樣兒的老朋友?哼,指不定做什麽的呢。你也別睡不踏實,明早他就滾回來了。”說完摸摸貓耳朵,覺得小白雪真通靈性,知道屋裏少了一個人。

地下室租戶的素質良莠不齊,時有盜竊發生。楊興特意安裝的內外雙面鎖,卻像忘了一樣,哪一邊的都沒有上鎖芯。

有人回來的時候楊興剛睡着,先感覺懷裏的貓動了動。門砰一聲撞上了,楊興才算正式被吵醒。

還知道滾回來啊?楊興閉眼假睡,臊着他。

不一會兒,床角微微一低,再一低,有個人壓了上來。

楊興幾乎是瞬間彈起來的,長腿下意識蹬了一下,緊接着拳頭揮上去。因為紀雨石從不爬他的床,除非是小偷。沒想到還真是那人,眼角熬得通紅,不知道怎麽弄得重心也不穩了,以鴨子坐的姿勢倒在了床上。

楊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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