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一回主動下臺階,黑皮小石頭第一回掉刺了!撒花! (17)

。”周成弼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多說多錯,可不說不行,“他自己一個人在北京,爸媽都移民國外了,明年他也得走。我就想看一眼就看一眼吧,我跟他說了往後別老給我打電話。”

“你去吧,我不管你的。”唐雙從前習慣手裏雕檸檬花,現在空了,只好拼命擦桌子,“但是我也有想說的話……周先生,咱們的炮友關系還是先停了吧。再說本身也沒有實質性的關系呢,我們先停了吧。”

“什麽?”周成弼就知道接電話要壞事兒了,“你要想有實質性的關系咱倆今晚就落實啊!我這不是怕你放不開嘛,睡沙發挺難受的。”

唐雙心裏酸不溜丢,還嘴硬。“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說,我不要這層關系了。就算是炮友我也不希望自己摻進你和他的關系裏,這樣下去誰也不開心的。我不是吃醋啊,我是不想看你們不清不楚的。我不認識他,但他現在生病了,也是自己一個人在北京,你既然答應去看就不能反悔。至于你們……到底是和好還是徹底分手,周先生也需要時間想清楚,我也需要時間……想清楚咱們。”

想清楚?還想什麽啊,周成弼頭一回在約炮關系裏吃癟。“你想什麽啊?”

“想自己對你到底有什麽想法,是不是只想要炮友的關系……”唐雙沒談過戀愛,看着又好欺負,可這種三人關系裏的委屈真是不想再忍耐了,“我不是在和你鬧脾氣,就想說……咱們都好好想想吧,你老不接他電話,又不和他說清楚,我看了也生氣。其實你這種行為很傷人的,冷暴力不好,對我不公平,對他也不公平……”

一向巧言善辯,周成弼這下沒話說了,可确實自己真答應白月光上醫院看他,活該兩頭都不是。“那……好吧,不過我和他已經沒關系了啊,你別瞎想,等我去看他的時候好好和他說,往後再也沒這些爛事兒了。你要不想當炮友也行,咱倆慢慢接觸。”

唐雙裝作無比輕松。可他寧願要一個了斷的結局也不想要模棱兩可的關系,不好受就不好受吧,看來網上說的沒錯,約炮有風險,風險是會認真。

“嗯,那你挑一天去看他吧。”哎呀,說完這一句,唐雙突然有些刀割般的難受了,比小針紮膝蓋還疼。可還是咬咬牙忍了過去。

不一會兒楊興帶着紀雨石到了,手上打着繃帶,後面還跟着翹課的弟弟。

楊光知道一切都因自己而起,先連累紀雨石又連累了哥哥,蔫頭耷腦跟進來,看見了周成弼。“周哥好。”

“你怎麽來了啊?不上課啊。”周成弼也蔫頭耷腦,半天沒打起精神來。可還沒來得及解釋就看門口站了幾個人,都披着軍大衣。

“石頭,去開門。”楊興說,還把小光護在身後。

紀雨石按師兄吩咐過的叫了一聲青哥,串兒青很意外一擡頭:“學乖了啊。”

“嗯,裏邊請吧。”紀雨石往後瞥了一眼,都不認識可都覺得眼熟。串兒青帶了4個人來,其中兩個看見紀雨石就氣冒煙兒似的,一個中分,一個光頭。

“青哥來了。”楊興過去打招呼,4個人裏3個帶傷,光頭是自己打的,那兩個……小石頭下手忒狠了吧。

串兒青往後找找,瞅到一個穿高中校服的,不用猜就是這小子了。“這就是你弟弟?”

“是,我弟今年高三,今年6月高考。”楊興挪開半個膀子,“小光過來,跟四位大哥說說那天怎麽回事兒。”

楊光一直被楊興保護着,從沒機會接觸社會人士,哈腰的時候像見到教導處主任。“青哥好,大哥好,我跟你們道歉,我同學先動手的,是他們不對。你們要是氣不過就揍我吧,別揍我哥了,他把我養大挺不容易,剛弄起來一個小店……都是我的錯。”

串兒青拿倆人的臉對比着,像,太像了,他問楊興:“親的啊?”

楊興搖搖頭,看弟弟一眼,眼神裏是蓋不住的保護欲:“同父異母,但是他跟我長大的,比較親。”

串兒青長長地哦了一聲,像是故意強調這一句給別人聽。“那孩子爸媽呢?”

“我爸媽去得早,從小我哥帶着我過,幾位大哥,你們……”楊光拿出無所畏懼的勁兒來,大不了就挨頓打嘛,“我道歉,你們別難為我哥,他手都傷了。我随便打,只要不耽誤我高考,幾位大哥你們消氣兒就行。”

“嗯,還挺懂事兒的。”串兒青朝中分看了一眼,轉去問楊興,“手怎麽樣了?”

楊興摸了一下紗布:“往後提不起重物來,知道教訓了。”

“行,要的就是你提不起來。”串兒青環顧小店,朝光頭揚一揚下巴,“我下手你是知道的,一刀切下去留不下好的。你和中分踹壞了他師弟,他那只手揍了你,往後就揍不了別人。亮子,你這筆賬我給你扯清了吧?”

光頭的脖子套着個大護頸,根本點不了頭。挨這一頓暴打他根本不服,可青哥做主給他清算了,別的不好再追究。更何況自己養半月就能摘護具,青哥冰刀上的功夫可不唬人,算了。

“既然串兒青做主,那咱們的賬就算過一筆。”光頭揣着一只胳膊說,“要不非把你揍得爹媽不認才算完。還有你這師弟也是,那天串兒青你也在,可不是咱們先動的手吧?”

紀雨石趕忙認錯:“是,是我太急了。我沒想跟您們幹仗,就想把孩子帶出來。可你們人太多了……”說着突然覺得自己的認錯方向不對,“但人太多也不是我動手的理由,我的鍋,兩位大哥我對不起你們,真沒想……”再看着他們縫針的額角和碎過的眉毛骨,“真沒想把兩位大哥,給揍成這樣兒……我的錯,我的錯。”

“行!知道自己錯兒在哪裏就行。”串兒青壓着那兩位的火先說,“好好給兩位大哥賠不是,兩位是一家人,都姓李。”

紀雨石老老實實再鞠一躬:“李大哥們對不住,小輩兒叫石頭,給您們賠不是了。”

那兩位橫着眉毛看串兒青,不是很情願。“踹人狠嗎?”

“狠,現在我都硬不起來。”紀雨石趕緊裝孫子,給大哥們倒冬瓜茶,“我不該先動手,我挨踹我活該,兩位大哥看在小光是個孩子的份兒上別跟他計較,有什麽沖我來。”

串兒青睨了小光一眼,一切都因為這孩子而起,他自然要好好看看。“各位,我串兒青在什剎海說話算有分量,自來不偏不倚。誰傷了人,誰活該被傷一遭,你們一來二去就不能再找絆子了。那孩子你過來,叫幾位大哥認個臉,往後來什剎海省得挨打。”

楊光乖乖地上前面來,雖然他哥沒吩咐怎麽做,可眼力見兒還是有的。“謝謝大哥們,我以後老老實實的,好好學習,尊老愛幼,再也不摻和打架了。”

啧啧,這孩子真是懂事啊,紀雨石又心疼大老婆又心疼小老婆,突然看外頭有個一身黑的人影,雖然還沒看清楚可是太熟悉了,心裏咯噔一下。

媽耶,柔柔怎麽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梁語柔:我倒是要看看誰在欺負我弟!

第 71 章、誰把我弟揍了

梁語柔一直想來, 實在抽不出時間。春節好不容易有假還全讓家裏的相親給排滿了。

“雞不約?”她看這仨字就知道肯定是這裏了, 名字一定是石頭起的。奇怪的是門口并沒有營業的牌子,屋裏還是黑的。

“有人嗎?”屋裏暗, 她只好趴在玻璃門上往裏頭看, 可離太近了又呼出一片哈氣來, 什麽都沒看清。

從屋裏看,就是一個巨漂亮的黑衣少女往裏找人, 紀雨石苦不堪言, 這時候他爸媽來都未必能吓住他,可柔柔一來他就慫了。

是真慫, 他從小連梁忞都不怕, 可是巨怕他姐啊。

“有人有人……”紀雨石小跑開門, 和梁語柔打個照面,“柔柔你怎麽來了啊,還下雪呢!快進來,我給你炸雞。”

“我怎麽就不能來了, 給你春節送溫暖還不行?”梁語柔背了個登山包, 像個身材纖細的登山客, 包裏裝滿了紀母的愛心,先滿滿當當抱住紀雨石:“想死了……咦,你店裏人還挺多的,忙吧?”

紀雨石想推開,畢竟自己是個成年男人了,這樣摟摟抱抱不合适。可他小時候被摟習慣了, 還挺想念這種感覺。很溫暖,很有力,很包容,很慣着他。

“不忙,是我店裏的朋友,他們和我師兄……談事兒呢。”紀雨石岔開話題,引梁語柔找地方坐,“小光來,認識一下我們柔柔,叫姐。”

楊光吓傻了,這種時候店裏突然多了個姑娘,還是個美少女,還是個大姐姐。“姐。”

“楊興這是你弟弟啊?”梁語柔看了一眼對面那桌,5件軍大衣太不多見了,談事兒?石頭騙誰呢?“長得真像,跟你上高中那時候似的。今年高幾了?”

“高3,可我哥成績好,我不行。”楊光覺得這位姐姐好大氣啊,“我不行,我成績……和我哥差遠了。”

串兒青和他兄弟也傻了,這女孩兒不怯場吧,屋裏氣氛擺明不對勁還往裏走。但紀雨石說是朋友,他也得裝裝樣子。“行啊大興,原來你上學時候那麽牛逼吶。”

“過獎過獎,我弟弟他老吹,其實也就那麽回事兒。”楊興對這些老炮兒不太了解,但還是很尊重的。要不是石頭先動手,他們未必會打起來,現在擺明是在做戲。

別看這幫人兇神惡煞,卻不想吓着小姑娘。

楊光不知道他哥和梁語柔早認識,趕緊強調,開始安利自己愛豆:“我沒吹,我哥學習真的特好,他當年是保送生,大學是……”

“我和你哥一個高中的,他有多牛逼我能不知道?”梁語柔恍惚中又多一個弟弟,今天一頭長發紮得高高的,怕外出不便特意紮成團子頭,更顯得五官線條利落。又穿一身簡單的黑羽絨服,配把繡春刀就是錦衣衛了。

多了一位姑娘,串兒青不想待了,帶兄弟起來和紀雨石楊興招呼:“得嘞,今兒走了啊,你弟弟往後來湖邊記着,有人找麻煩就說是青哥讓來的。”

“诶,謝謝哥啊,謝謝青哥,謝謝光頭哥,謝謝……”紀雨石記得這個中分,踹他比光頭狠多了,“謝謝大哥,謝謝李哥們,我往後好好送外賣,你們要是想吃了就打電話,多遠我都給送!親自送!”幹外賣幹出職業病,臨走還塞他們幾張廣告才放人。

走之前串兒青給了楊興一個眼神,楊興點點頭,知道一會兒他還得回來。

這幫爺一走,紀雨石可撒歡了,繞着梁語柔轉。“诶呀柔柔你幹嘛來啊,大老遠的。你說一聲我接你去,騎小摩托接你。”

“我打你手機沒人接啊,還以為你沒睡醒呢。”梁語柔把着紀雨石檢查,表情從快樂變為擔憂,“……怎麽又瘦了,比上回還瘦呢。沒好好吃飯吧?”

紀雨石哪兒敢說自己挨打,緊着躲她。“好好吃了啊,一日三餐都不落,偶爾還有宵夜,師兄他都把我喂胖了。對了柔柔,我現在和楊興是那個,戀愛關系。嘿嘿嘿,我倆談戀愛了,我媳婦兒好看嗎?”

“沒大沒小的。”楊興打了熱茶,過來拍他腦袋一下,“人家要來也不知道早說,非什麽都趕一起。”

紀雨石哎呦一聲,冤枉,但現在自己有撐腰的,不杵。“柔柔你看我媳婦兒對我多兇啊,還是你好。我就知道你肯定帶好吃的了。”

“能不帶嘛,從小你這張嘴挑食得要命,愁人……一大早我就去找館子,餐廳都沒開門,就看我傻不愣登地站着。”梁語柔卸了大包,從裏面拿餐盒,一個一個擺出來還真沒少買,可見多寵他,“還熱着呢,上回那一家京幫菜你說愛吃,正巧過節他家也不放假,廚子都沒走。”

紀雨石拆起筷子像個餓鬼:“買這麽多啊,來來來,大家夥兒一起吃吧,對了小雙呢?雙雙?雙雙!”

被周成弼拽進工作室避難的唐雙趕緊跑出來:“來了的,紀少你叫我啊?”

“是啊,吃飯,快吃!”紀雨石心疼小雙也沒回老家,拉着他過來坐,“诶我艹,你眼圈兒怎麽紅的啊?是大色逼欺負你了吧!等我吃完飯揍丫的。”

跟出來的周成弼很想寫一個慘字,他真沒欺負,他是被小雙欺負的那個。進屋唐雙就紅一圈眼眶,也不和自己說話,看得他心揪得慌。

“你是……你是梁少爺的姐姐吧?”唐雙認出她來。郎橋的女客人大多都是懷揣好奇心而來的小腐女,這個每次來都是找弟弟,所以印象深刻。“我們見過的,梁少和紀少喝多了都是你來接的,我記得你。”

梁語柔也認得他。當初兩個弟弟太不叫人省心了,一到周日就找不到人,連個影子都摸不着。後來才知道是跑什剎海的酒吧喝酒來了,還是個gay吧,給梁語柔氣得拎起倆人脖領子往外拽。

唐雙對這個姑娘的印象太深刻了,那年她一身幹淨的校服運動褲,往外頭拽人的樣子,像是大力出神跡。

特別猛。

楊興剛想說話,瞥到店外一抹青綠色。“石頭你陪陪他們,我出去和青哥說幾句。”

紀雨石往他嘴裏送了個焦溜小丸子。“也行,趕緊去趕緊回來啊,他要是欺負你你就叫人,我在呢。”

串兒青沒想到這麽一會兒聚這樣多的人,在外頭晃晃沒進去。楊興出來叫了聲青哥,倆人找了個旮旯抽煙。

“青哥給。”單手劃了一根火柴,楊興給了串兒青。

“手沒事兒吧?”串兒青嘬口煙,咳了幾聲,“咳咳!真抽不慣你們的煙,還是自己卷煙葉子好。”

楊興就猜那天他是放水了。“謝謝青哥留情,醫生說沒大事兒,縫了幾針,往後還挺靈活的。”

串兒青看他手上包得嚴實,猜到裏面的針腳一定少不了。“這也就是我,腳底下有準頭,換個人慢一秒就壓過去,往後你別想劃拉火柴,連袋大米你都提拉不起來。”

“是,我覺出來你放水了。”楊興小聲說話,像說秘密,“青哥,我師弟的事兒是不是徹底了結了,我弟往後也沒事兒了吧?”

“差不多吧,我家是這一片的拆遷戶,最早那批,平時我就是個頑主,根本懶得搭理你們這點兒屁事。可出了事兒大家夥還找我,其實真不願意摻和。”串兒青吐了一口煙圈,沒比楊興大多少,可顯得很滄桑,“我們這幫人都是祖輩長在湖邊的,誰家出了事兒一擁而上,拆都拆不開。你師弟惹一個就等于惹一片,他這人可不白給,你把他看好了。我明白着告訴你,就他打人那手法,直接往兄弟們眼睛上招呼,想揍他的人多了。要不是我壓着,他早被收拾了。”

楊興放低了身份,算是給紀雨石認錯。“是,青哥說得對,往後我天天看着他……不過我問句題外話,你幹嘛這麽幫我們?不……歧視我倆?”

“歧視?呵,人這個字都是一撇一捺,誰歧視誰啊?不過啊,你們這條路往後能走下去嗎?還得結婚生子吧?不弄個孩子,老家兒能饒了你倆?”串兒青也是被那天紀雨石的反應震了下,“老北京人講究情分,有情人難找,更何況你倆是對兒小兔爺,能好一天就好一天呗。”

這話從串兒青嘴裏出來,叫楊興始料不及。“……謝謝青哥擡舉。”

“別,就算你倆不好我也是放你一馬,畢竟打打殺殺的太沒勁了。”串兒青不光心疼他倆,更心疼兄弟,那都是從小一起玩兒大的交情,“我是看你倆惹不起,不願意叫兄弟們犯事兒,真弄出毛病來,誰也不想留個案底是吧?得饒人處且饒人,你這人,我放心,是個有譜兒的。可你師弟,我真沒覺得能改,他是個烈兔兒。”

楊興被烈兔兒這仨字逗壞了,憋着想笑。曾經他也以為紀雨石是,可小石頭本質很乖,不烈,很好哄。還怕黑,怕自己一個人在家,怕沒人理他。

背後突然被人一拍,楊興回頭瞧,吓一跳:“你怎麽出來了?”

梁語柔穿得少,臉像凍上了,黑色高領毛衣落滿雪白小冰渣。她往牆角一紮,朝楊興伸手要東西:“屋裏悶,我出來抽根煙……你怎麽跟石頭一樣,說話陰陽怪氣的。”

串兒青看了眼她,第一個反應是漂亮。就沒碰見過這麽漂亮的女孩兒,漂亮得像冬天白雪似的,看一眼晃得慌。

“得,你倆聊,我先走了。”串兒青想撤,沒想剛欲轉身被冬天似的梁語柔擋住了,一下沒了路走,“幹嘛啊?”

“幹嘛?我弟,就是屋裏那個皮膚黑點兒的。”梁語柔的語氣很不客氣了,說不準表情後面掩殺了什麽情緒,一個碎了的小雪花剛剛好落在她眉毛上,瞬間化沒了,好像被她的皮膚吸了進去,“我弟憑哪條就讓你們給揍了?”

串兒青感覺真叫二九天冰上走的大雪夜給晃了,漂亮得紮眼珠子。“……不是,又不是我動的手。”

楊興捂了把眼,得嘞,又一個給弟弟報仇的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大家也發現了,柔柔和楊興是同種類型的人,專門吸引小石頭。

光頭:青哥你怎麽了?

串兒青:我好像叫冬天給收拾了。

第 72 章、你為啥不回家

從見着紀雨石第一眼開始, 串兒青就覺出這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一言不合就開打,一出手就見血。再後來的種種全圍繞着他一個人, 沒完沒了似的。

好不容易塵埃落定, 怎麽又跑出來一個紀雨石他姐呢?

“楊興你說話算不算數?”梁語柔支着牆問, 直接把串兒青壁咚似的,倆男人一起挨罵, 誰也別想跑, “我把我弟交給你照顧,你就這麽照顧的?挨打了也不說, 等我跟你急呢?”

楊興在這個紀雨石曾經誤以為喜歡過的姑娘身上看到些自己的樣子。“沒有, 是他不讓我說。”

“他說話不管用, 我說了算。什麽時候的事兒?為什麽叫他給打了?”梁語柔邊數落邊問。楊興只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一講,最後強調:“青哥沒動過他,而且今天這裏頭的事兒已經完了。石頭也跟我保證好,往後再也不輕易和別人打架。”

“他真沒動手?”梁語柔掃人的視線像是從上挑眼線發射出去的, “怎麽稱呼您?”

串兒青頭回聽姑娘家說一口正宗京片, 這股沖勁兒和紀雨石一樣樣的:“沒稱呼, 反正他們都……叫我串兒青,你弟叫我一聲青哥。”

“青哥是吧?”紀雨石怎麽稱呼他,梁語柔也同樣,“我弟打人是他錯在先,可我是他姐,說話肯定要向着自家人, 幫親不幫理。你們一幫老爺們兒比他大這麽多,打他一個,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啊?”

串兒青抹了把臉,自己最多比他倆大個7、8歲,怎麽就成了比他大那麽多?這姐姐看別人帶有色眼鏡是吧?

“那天我沒動手,我就沒動過你弟。”真不能惹,這姐弟倆惹不起。

“你沒動手?那天你帶着弟兄收拾完他就走了,把我弟一個人扔湖邊上不管,要不是楊興找去萬一凍死了誰的責任?萬一踹死了誰的責任?”梁語柔像蹦豆子一樣數落起來,眉梢挑得高了又高,“串兒青是吧,往後我弟紀雨石在什剎海出一點兒事我就找你,我今天記着你了。”

我去,楊興在心裏給姑娘點了個贊,巾帼不讓須眉啊。

“你找我幹嘛啊,我又沒動他。”串兒青真是無辜受牽連的,可對着大姑娘他也不敢耍無賴,“你弟先打的我兄弟,我連他一根頭發絲兒都沒碰着。但他,他這手我認,是我傷的,你有仇可以沖我來。”

梁語柔這才注意到楊興的手。包得很厚,連送外賣的手套都戴不上了。

“好,我想說的都說完了,現在咱們再講理。我弟動手打人是他不對,我是他姐,姐姐給弟弟擦屁股天經地義。”梁語柔拿出一個錢包來,“這張卡裏有錢,石頭他傷的人,傷了幾個,醫藥費全從我這裏面扣。你拿回去,給你那幾個弟兄一個交代。往後別欺負我弟。”

“別別,這錢合該我出。”楊興沒想到她來這一出,也伸手拿錢包,“還有那個亮子……”

串兒青看看他倆伸過來的卡,很實在的一人,不來虛的,直接拿了楊興的。“李家兄弟是我發小,錢我出可以。亮子家裏條件不太好,傷筋動骨一百天,家裏還有位老娘,你打的,你管。至于你的……”他看梁語柔,“老爺們兒沒有拿姑娘錢平事兒的道理,收回去。你弟弟只要往後老老實實,我讓他在什剎海開門做生意,這店算紮根了。”

說完,收好楊興的卡走了,留給他們一個青綠色的背影。

“這人,有點兒意思。”楊興看他一眼,結果回身還是梁語柔伸手要煙,“……你還真抽啊?”

“抽啊,現在我和我弟都努力戒煙呢,在家不敢抽。”外頭太冷了,梁語柔搓搓手才像個搗蛋的小女孩兒,“真冷,你快點兒啊,我抽一根過瘾就得了。”

楊興突然明白紀雨石饞煙的樣子像誰了,一起長大的人,動作難免有幾分類似。“就一根兒啊,多了沒有。”

“知道,謝了。”梁語柔接了他的火,抽一小口試試,好久不碰覺得有些味道硬,眉毛不挑了,生動地八卦起來,“你和石頭,真的好了啊?”

“看不出來你還有聽八卦的心情。”楊興看她就像看女版自己,“你又怎麽知道他叫人收拾了啊?”

梁語柔疼得心髒一抽,她太熟悉石頭了,騙誰都騙不過自己。“因為我發現他老躲我啊,一抱他就躲。打小,石頭和我弟都一樣樣的,有傷就躲着我,再後來我逼問出來的,才知道出這麽大的狀況……多虧你了,唉,我家石頭這個脾氣啊,誰都拿他沒轍。”

楊興沉默表示同意,倆人快把煙抽完的時候,梁語柔才醞釀好該怎樣提這個事情。“楊興,石頭跟沒跟你說我的事兒?”

“沒有啊。”楊興接得特別快,原來梁語柔找自己不僅僅是要煙。

梁語柔心裏一涼,怕他倆的感情因為自己受影響,涼完又暖,石頭還和從前一樣,什麽事情都願意替自己扛着。“他不跟你說,那我先跟你說吧,省得以後你知道了再誤會他……石頭和我從小認識,是當姐弟處大的,他愛打架,總說只要還有人欺負他,就是自己不夠牛逼,所以跟誰都來硬的。還有他老說娶我娶我那些話,你千萬別放心上。”

“懂。”楊興太認同了,“他說話不走腦子,我不聽就是。”

“……還有,石頭這傻小子,高三那年替我背了一口黑鍋。”梁語柔吐出一口煙氣,煙氣直着沖過來,和她說話的語态一樣,“楊興,我高三那年談戀愛鬧出事兒了,懷上過一個孩子。”

楊興繼續抽煙,打算從另一個人的嘴裏,把紀雨石犯傻的經過聽一遍。

“事情鬧得很大,咱們學校和我家裏都知道了。我初戀,愛那個男孩兒愛得不行了,結果分不清是人是狗。”梁語柔提起來很後悔,不是悔這段經過,而是悔在自己身上消失的那個小生命,“他不接我電話,我也找不着人,家裏關我幾天結果石頭居然把孩子認下來了,說和我談的戀愛,你說他是不是氣死個人吧?”

“這麽大的事兒,你家裏能信?”楊興反問,梁家人都是傻子吧。

“你聽過石頭說謊話嗎?”梁語柔苦苦地笑,“他從上幼兒園就能騙大人了,他爸媽,叫他騙得一點兒轍沒有。幼兒園老師叫他從頭騙到尾,能編個整故事出來。我家裏一開始不信,但石頭編得太圓滿了,我怎麽和家裏解釋,爸媽都覺得是我偏袒他。再加上我們那時候确實天天在一起,他黏人,找不着小忞就找我。但我倆真沒有那方面的意思,你可別誤會了石頭。他是個好孩子。”

輪到楊興苦笑了,是啊,小石頭要想騙誰,撒謊能滴水不漏。

“當初我家裏鬧翻天了,爸媽是狗急跳牆。這種事兒……在他們眼裏看丢死人,能有人認就行。”她眼尾含些恨,多幾分怆然,融在眼裏寬闊的釋懷裏,“我家家長就這樣,到現在,我連紀雨石這仨字都不能提,我一解釋他們就跟我翻臉。這不,我本科剛畢業就張羅起相親,怕我嫁不出去。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叫石頭背一輩子,總有說清楚的那天,只要那人回國了我就能找着他。”

楊興想拍拍她的肩,特別心疼她。那年花季女孩兒也是17歲吧,現在能說得淡如煙,當時怕也痛徹心扉,還落下一生遺憾。

但又沒好意思,畢竟自己和她不算太熟。“你別這麽難過……也不用急着找人結婚。”

“我沒着急啊。”梁語柔看得很透,“家裏說我丢人我就丢人了?外人要把我釘在恥辱柱上我就不活了?可能嗎?我活得好好的呢,随時準備再戰五百年,就是這幾年沒碰上合眼緣的。因為我眼界高,可身邊的男生要麽不達标,要不就是……gay佬,你說怎麽辦?”

“……”楊興覺得這事兒确實難辦。

“我就怕你以後知道了誤會他。”梁語柔說完了,她是向着石頭的,只說這個,他傷人的事情一概不提,“他是個好孩子,為我受過不少委屈,你別錯過他。”

楊興還是拍了下她的肩,像從梁語柔手裏正式把小石頭接手了。“放心吧,往後我看住了他。”

回來時紀雨石正給大夥兒分燒雞:“柔柔快來!我給你留了個大腿兒!”梁語柔仿佛只是出去抽了根煙,跟別人冷如寒冰,自己弟弟怎麽都行,就着紀雨石的手咬了一口。

因為下小雪,直到下午才開始忙,梁語柔留下東西回去向紀母交差。別說,石頭這半年的歷練真有長進,連她都沒想到,紀雨石真的肯幹外賣這個工作。

兩邊的店同時忙,關門之前紀雨石對賬,卻怎麽都合不上這個數。

劉國慶叉着腰看他手忙腳亂,攔住了想要過去幫忙的唐雙:“你幹嘛?”

“劉叔,我往前是幹酒保的,對賬這個工作我幹了4年,還是我來吧。”唐雙一直低落,原以為說明白了會釋懷,可心裏真的難受,只好拼命工作。

“讓他自己試。”劉國慶有意訓練紀雨石,“看不出來你還幹過酒保吶?”

唐雙腼腆地笑了笑,從前手裏都是酒瓶子,現在空着還不适應:“嗯,幹過4年的,要不是身子撐不住了我還幹。我對賬很快的,幹酒水這一行手裏是兩本賬,一個提成一個消費,我都沒錯過。”

“叔!叔!”紀雨石哇哇叫,“對上了對上了!哈哈哈……小爺牛逼!”

“紀少你真有能耐!”唐雙立馬跑過去鼓勵。總賬1800多塊錢,要他幾分鐘就搞完了,紀少第一回對內外賬單,20多分鐘确實不容易。

可紀雨石卻不高興,喪眉耷眼的樣子叫楊興逮個正着。“怎麽了啊?”

“師兄你來了。”紀雨石氣暈了,拿出一張錢來,“我給店裏收假.錢了。”

楊興放下安全帽,手指稍稍抿了一把,還真是假一百。“小事,收假.錢是每個餐廳都有的,早經歷早長記性。你摸不出來?”

“摸不出來……”紀雨石撚着那幾張紙,找不到手感,又摸摸真錢,找兩者細微的差別,“原來店裏收假.錢是這種感覺。”

“什麽感覺啊?”楊興想起那張假50。

“就……打個哈欠不小心吃了只蒼蠅的感覺,還是一只巨大個兒的綠豆蠅。”紀雨石描述地很詳細,“難怪你那天那麽生氣,我特麽氣暈了快!師兄你說怎麽還有用假.錢的人吶,有沒有公德心?誰特麽賺錢容易啊!”

劉國慶拿膠帶過來,把假.錢貼在吧臺上。“唉,不就是一張假的嘛,現在還算好呢,都用手機結賬了。從前都拿錢,哪個店沒收過假的啊。”

“那這錢從我這月工資裏扣啊,我手裏進的假.錢不能叫大家平攤。”紀雨石心疼自己的一百塊,直到回地下室還在犯嘀咕,“我怎麽就收了假.錢了呢?我回憶回憶,到底是誰用錢結的賬呢?”

“行了,瞧給你鬧騰的,一晚上不消停。”小白雪可叫楊興想壞了,進屋就抱着親,左吸右吸,一刻不舍得撒手,“還是自己養着踏實,給誰都不放心,想爸爸沒有?喵一個給爸爸聽聽。”

往常進屋師兄都是親自己,這會兒驟然失寵,紀雨石很不樂意。“喵,師兄我也喵喵,你抱抱我吧。”

楊興只好兩個一起抱:“你多大了還吃醋,小白雪才10個月大。”

“凡事先來後到,它得靠邊兒站。”紀雨石推了貓一把,把楊興給推笑了,要按順序真是貓先來的呢。

“師兄啊,我現在理解爸媽的心情了,賺錢是真不容易,往後我回家認個錯,再也不和他倆吵架了。”紀雨石今天見着柔柔,現在有些想媽媽,“唉,做生意難啊,從前真不該和他們吵架。可我爸那人忒混了,從不聽我解釋。”

楊興親了一嘴的貓毛,一根根地摘:“所以你才不愛解釋自己?”

“是啊,解釋有什麽用,信我的人不用,不信我的人不聽。”紀雨石有種宮鬥的感覺,自己是烏拉那拉氏,小白雪就是新得寵的莞貴人,說不定哪天就升妃子,氣暈了。

楊興還不知道自己成了左擁右抱的皇上,紀雨石也幫他摘臉上的貓毛,突然問:“師兄啊,我從來沒問過,你是怎麽回事兒啊,也不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社會青哥一秒認慫,再有十章倆人一起掉馬。

石頭:本宮烏拉那拉氏.牛逼.帥.高.身手矯健.可甜可鹹.活兒好.腿長.紀雨石。

小白雪:喵喵喵?

第 73 章、東三環的外賣

紀雨石突如其來的感慨叫楊興一愣。“你想知道啊?”

“想啊, 咱倆都好這麽久了, 你也不說。”紀雨石穩占東宮主位,給小白雪擠一邊去, “你老勸我, 我也想勸勸你啊。你就說吧, 是不是後爸對你不好了?”

楊興抱着他倆不知道怎麽開口,慢慢找地方先坐下。“也不是不好, 但是……”

“和他親熱不起來?”紀雨石斟酌着用詞, 生怕揭了師兄的傷疤,“也是, 你那時候都懂事了, 離開家, 和一個陌生男人組成新家庭,心裏一定不舒服,我理解。”

“……還行。”楊興緊張得架着肩,找不着舒服的姿勢。這是他沒和外人提起過的話題, 也是他無能為力改變的事實。從搬出爺爺家開始, 沒有人問過楊興你願不願意, 你心裏舒服嗎。紀雨石是第一個。

“還行就是很不舒服了,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開心,不開心我下面給你吃。”紀雨石突然TVB,抱着師兄一通亂哄。楊興在他眼裏像只純種大金毛,從來都是溫柔的,就連憤怒都能壓抑成內斂的小情緒, 可他真有這麽好的性子嗎?紀雨石想答案是否定的,只因為他習慣了,從小留給師兄選擇的餘地太少,他不敢發火。

“你有什麽不舒服的都跟我說呗,別看我說話不着調可是小石頭的嘴嚴嚴的,一個字都不往外說。”

楊興不願意開口提這個,但或許是今晚的紀雨石格外懂事,讓他心裏一軟。“也沒什麽,我繼父他……怎麽說呢,挺好的。可我媽這人吧……反正他倆是在我爸病着的時候認識的,他比我媽大不少。”

紀雨石聽完就傻了,敢情這是……婚內出軌啊?

“我繼父這人沒什麽本事,老實巴交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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