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一回主動下臺階,黑皮小石頭第一回掉刺了!撒花! (20)
室的門開了一瞬,護士開口就問:“家屬在嗎!病人持續顱高壓,需要做腦CT明确情況,家屬哪位?”
楊興沒頭沒腦地撞上去:“我,我家屬,我弟怎麽樣了?”
“突然昏迷,我們得趕緊……”
後來護士說些什麽紀雨石全聽不見,只看她嘴唇上下動,一張一合。剛才還說沒有昏迷,怎麽突然就顱高壓?找家屬了,這情況肯定是不好。
情況不好,意味着也許需要做大手術,是不是還要開顱?這分鐘裏紀雨石想了超多,問號和感嘆號不停出現在眼前。為什麽啊,不是沒見着血嗎?原來是腦內出血,還是撞得嚴重了。
腦出血的話,不管從手術費還是後期恢複上都是一大筆的費用。
“梁忞你陪我師兄等着!你們別動啊,陪我師兄等着……我出去一趟!我馬上回來!”紀雨石留下一句便頭也不回地沖出醫院。什麽面子、攢夠三萬塊錢、不可能認錯,在楊光需要錢的時候都特麽不存在了。
回家,拿錢!
紀成禮一聲不吭地夾菜,妻子也不和他說話。兒子在外面晃蕩一年多了,這個家就像一盤散沙,整天冷冰冰的。
自己兒子有家不回,紀成禮更多的是生氣。這個兒子啊從小就不聽話,還特不懂事兒,永遠不知道替家裏人想,一意孤行。從會走路就是怎麽說、怎麽勸、怎麽不聽,早知道真不該小名叫石頭,應該叫棉花!
“你老跟我板着臉幹嘛?”紀成禮再給蘇秦夾一筷子菜,聲音和兒子一樣,高昂的,不低頭,“也不說話,家裏跟沒人似的。”
蘇秦的一雙杏眼與母親很像,大聲說話都很少見,但脾氣沒有母親那麽好。“我能說什麽啊?你也知道家裏沒人?沒人你叫兒子回家過節,別老說沒用的。”
“就知道兒子兒子,他要不是你慣着,能惹這麽多事兒嗎?”紀成禮納悶兒死了,從高三起石頭就接二連三開始惹禍,先不說梁家那女孩兒吧,出國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回來了,結果機場遇上個小明星,男的,倆人就好上了。
“怎麽就成我一個人慣的了,孩子長這麽大都是我教的?”蘇秦想兒子,天天想得不行不行的,“節都過完了也不知道叫兒子回家,見面就知道罵他,我看你以後自己過日子得了!”
紀成禮年輕時候很帥,現在也不差,筷子一拍就發火了:“我能不罵他嗎?你自己想想他幹的事兒,你以為給孩子送出國這麽多年我不想,啊?孩子就你一個人的啊?他那個德行我能讓他回來嗎!”
“怎麽就不能回來了?”蘇秦也拍了筷子,再也憋不住心裏的話,“孩子自己在國外你關心過嗎?你出國看幾次?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就你,非逼着他送外賣去。石頭從小沒受過這種罪,我……”
門突然咚咚咚響着,有人想闖進來,叫的又是那麽急。“媽!媽你在家嗎!媽!我石頭啊!我知道錯了,我回來了!”
蘇秦差點兒以為自己做夢,兒子的聲音怎麽可能聽不出來。她奔去開了門,不是夢,門外真是自己的兒子,比從前瘦,小臉尖可憐樣兒,可真是自己那個不低頭的兒子。
“石頭!”蘇秦太高興了,高興得不敢碰他,“正說你呢,想死媽媽了……和你爸正說你呢,快進來。”兒子回來了,1年多沒見還是那麽帥,可蘇秦恍如隔世,被他這身眼熟的校服一棒子打回幾年前。
“媽我回來了!我爸呢?我爸呢?”紀雨石使勁兒摟她一把,一着急穿着楊興的校服就往家跑。剛才在樓下大堂裏他打不開感應門,大堂經理也不認識自己,給他急得沒辦法,還是趁外賣小哥進的時候跟進來的。真是諷刺,明明是自己家卻進不來了。
“爸你在家啊?”紀雨石找準了大金庫,行了,有救了,小光穩了。
“這麽晚我不在家在哪兒!跟你似的,成天不着家!”看見兒子紀成禮反把臉扭到一邊,這麽久沒見,誰知道他混成什麽鬼樣,結交了多少狐朋狗友。
紀雨石看見他爸在家就不慌了,跑得口太渴,拿起桌上的水一通猛喝,再咣當一聲放下:“爸,我跟你承認錯誤,我現在要用錢!”
作者有話要說:
小石頭的家庭地位核心一直是很穩的,所以他和楊興回家的主動性不一樣,是想回家就回了,折騰的是家裏人。
大石頭:你還知道回來!
小石頭:我知道回家有錢!
第 79 章、楊興也回家了
串兒青很想出去抽煙, 就他格格不入。“嘶……紀雨石幹嘛去了?”
梁忞是已經猜出來了, 楊光要動手術,還是這麽大的一個手術, 紀雨石他頭也不回地調頭就跑, 除了回家要錢沒有第二個可能。
“估計是回家了。”他不認識串兒青, 往遠處挪挪,“可楊興又幹嘛去了啊?他弟做檢查呢他跑什麽啊?”
紀雨石跑了沒一會兒, 楊興聽完護士那一通專業解釋之後打了個電話, 然後也跑了。現在楊光在裏面接受全面檢查,外頭就剩他倆。
所以串兒青很想抽煙呢, 想不明白, 不明白就想問。“怎麽會顱內出血呢?送來的時候好好的啊, 還能說話呢……這狀況危不危險?”
梁忞擔心得不行,嫌他連這個都不懂。“當然危險了!先不說手術成功率多少,腦出血術後才麻煩呢!”
“不應該吧?”串兒青始終不信好好的人推進去,說昏迷就昏迷了, “我親眼送他進去的, 他就說惡心想吐, 上擔架的時候還自己踩着下地……對了,他還說肩膀疼,就鎖骨這兒……其他沒問題啊,好好的呢。”
“你懂什麽啊,沒聽醫生說是遲發性的。”梁忞心裏亂糟糟,雖然醫生說出血量不大可他心裏沒底, “你怎麽就看見小光叫人給撞了?那人呢?”
串兒青摸着兜裏的煙葉子,愁得沒處坐。“有我兄弟看着呢,肯定先報警啊。你呢?你是紀雨石什麽人?”
雖然這人送楊光來的,可梁忞挺看不上他,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其妙不順眼。“我是他哥們兒。你誰啊?”
嚯,小夥子說話和紀雨石一樣,夠沖的,而且這沖勁兒忒耳熟。他還沒想明白這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哪裏見過,有兩個人急急忙忙往這邊沖,串兒青擡頭一看,這不是炸雞店的老板嗎?
周成弼正巧在店裏哄小雙,接到電話趕緊來了,唐雙一聽也着急跟來了,多個人也好。“人怎麽樣了?”
梁忞見過他,是楊興的哥們兒。“在裏頭,說是要做腦CT,剛來的時候意識清醒,現在有些不清楚。”
“不清楚?什麽叫不清楚?”周成弼抓了抓頭發,頭一次後悔沒學醫,“傷哪兒醫生說了嗎?”
“說是鎖骨疼。”梁忞心裏大概有底了,完蛋,八成是鎖骨骨折,“唉,再兩個月就高考了出這種事……石頭一聲不吭地跑了,楊興也跑了。”
唐雙怕得手裏全是汗:“周成弼,你家學醫的!小光嚴不嚴重啊?”
“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真學醫。”周成弼坐下了又站起來,根本不想說話,可唐雙真把自己當主治醫生了,他不敢不理,“你別慌,要真是送來的時候還清醒就好辦,估計出血量不多。頭部受傷6小時之內是最容易發生病情變化的,鎖骨骨折簡單,可以先用八字繃帶固定。你別怕,出血量要真是多我趕緊給他聯系醫生,我家全是這領域的人,該轉院轉院,一點兒都耽誤不了。”
“真的啊……那就好,那就好。你趕緊給小光找醫生,趕緊!”唐雙對顱內出血一點兒概念都沒有,跟着來也是瞎着急。“二當家去哪兒了啊?”
“他?肯定是回家了呗。”周成弼在心裏估算楊光的具體傷情,什麽對症止血、脫水降顱壓、營養腦細胞,各種知識點全在腦子裏打轉,靠,早知道真他媽學醫了,身邊人有個頭疼腦熱的還能親自下場。
至于楊興,自己是最清楚楊興的,這孫子肯定是回家了。天大地大面子最大,但在他弟弟面前,一切都歸于無限小。
楊興是真的回家了,但他沒有帶鑰匙。房子靠近機場路,距離市區最近的高端別墅區,出租車直接開到院子前。
“大興?”四月底了,陳姨在院裏搬花盆,遠遠看一個人進院便認出來了。怎麽會認不出來啊,她可是楊興上小學起就照顧他飲食起居的人。
“诶呀呀呀……大興你可回來了!”她高興極了,連花盆都沒顧得上放下,深棕色的圍裙抱了滿懷土。楊興的脾氣她比他親媽還摸得清呢,上回吵得天翻地覆能離家出走,不到自己想開是絕對不肯回來的。不管怎麽樣肯回來就是想通了。
“你可回來了啊,你爸可惦記了!”
“陳姨我拿點兒東西馬上就走!”楊興一步跳上臺階開門,一年半沒回來,家裏一點兒沒變。大廳最顯眼的還是那一地奢侈品包裝袋,不用想肯定是自己親媽的日常消遣。
可楊興這回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往三樓跑。三層整整一層全是自己的,他大步流星推門而入,去找書房裏的保險櫃。
不是他多心,他在這個家裏始終找不到安全感,從高中起所有貴重物品都要存保險櫃才睡得着。裏頭是一些現金,不多,他幾輛車的車鑰匙,給小光存的房本和金條,爺爺家的鑰匙,還有他最愛的幾塊表。這時候顧不上了,楊興随意抄了幾塊,拿起車鑰匙就要走。
卻不想他最不希望見到的男人正巧在家,以他最不希望見面的方式,撞上了。
任開成聽見陳姨的喊聲,正好從二樓出來看看,不想一下撞個正着。一個穿着灰土的棉睡衣,一個穿着送外賣的冬服,一個端着杯枸杞山楂茶,一個手裏全是表。
“回回回、回來了啊。”任開成是開心的,甚至比陳姨還要開心。他很矮,從來都是仰視的角度去看人。
自從上回和母親大吵一架,楊興已經一年多沒見過繼父了。這個男人一點兒都不像父親,比自己矮了一頭多,年長母親許多歲。他沒什麽文化,也不太喜歡看書,卻總相信微信圈裏亂七八糟的科普,學了一堆所謂養生的常識,天天上微商的當。
他很醜,楊興自诩自己不以貌取人,可也覺得他不好看。他還很笨,笨到楊興懷疑母親要是出個軌他都不會知道。
“您在家啊……我回來拿一趟東西就走。”楊興說的一點兒底氣都沒有。這是他第一回在繼父面前不敢說話。
卞鶴軒記住的那個拍賣會的瓶子,就是楊興跟家裏吵翻的導火索。他覺得自己對繼父是有恨的,在他還沒真正接受這個男人的時候,母親就開始叨叨他為自己花過多少錢。
錢,小時候的楊興徹底迷茫了,他恨繼父,恨他用錢拆散了自己的家,哪怕他明明知道自己想恨的人不是他,而是母親。這場無端的拉扯讓楊興陷入一種軟爛的膠着狀态,一方面不想和這個男人有絲毫關系,一方面又不得不花着他的錢。
而在父親去世之後,花這個男人的錢就像與背叛父親劃了等號。哪怕他上了大學開始學習投資,仍舊擺脫不開這個噩夢,因為他的本金全是繼父給的。好像再如何折騰,他都是要靠着這個男人才能站穩腳跟,直到他一時抽風拍了個瓶子,狠狠地捐出一大筆,徹底惹急了母親。
你花的錢哪一分不是你任叔叔給的,楊興被母親這句話徹底紮穿了心。他從小聽到大,終于,聽得他自尊驕傲全被錢這個字碾成了渣渣。
可現在,他真的需要錢了,需要這個又矮又醜又沒文化、小時候起外號叫大土豆的男人的錢了。他沒臉擡頭,更沒臉說話。
“回回回、回來了,就別、別走了!”因為結巴,任開成有時說話念不出來,着起急來會擠眼睛,每句話的最後一個字必須咬得特別用力,“大大興,你去、去哪兒啊?”
他說話的樣子,從前楊興只覺得滑稽,再配上他永遠不變的灰睡衣,永遠不知道捯饬自己。“我……我得去醫院,小光他……”他想說我有個朋友,但他沒法把自己的弟弟說成毫無關系的朋友,“小光出事兒了,我得趕緊走。”
繼父肯定是不知道小光的存在,因為這個弟弟是楊興最大的秘密。小時候擔心母親生氣,一直是戰戰兢兢養着他,直到楊興發覺母親壓根兒不在意自己的無故消失,只要不攔着她全球購就行。再後來的隐瞞便反過來了,他不敢叫小光知道自己的家庭條件這麽好,只是定時定量地給足生活費和零花錢。
很累,楊興兩頭都要瞞,弟弟什麽都沒有,自己什麽都唾手可得,很怕小光一個歪念就誤入什麽嫉妒的錯路。
可任開成的反應明顯告訴他不是。他沒有一點點懷疑,或者去問楊興,小光是誰?和咱們家,和你有什麽關系,而是催促他:“那那、那快、快去醫院!”
楊興很少和繼父有肢體接觸,說不上來為什麽,很排斥。自己是父親陣營裏的人,怎麽可以與繼父友好相處呢?可他頭一回被這個男人推着走,一直推到下臺階的地方。陳姨還拿着花灑,站在樓梯下往上面看,看大興突然間回家來,是不是要留下吃個晚飯。
回家的場景楊興一直在設想,他想在一個夏天的晚上,挑吃晚飯的那個時間回來,帶着紀雨石一起。那時候家裏人應該都在吧,他要大大方方地介紹小石頭,很有勇氣、有底氣的,和任開成與母親,包括陳姨說這是我男朋友。
再告訴財迷精紀雨石,以後不要擔心錢的問題,也不用定鬧鐘搶什麽淘寶優惠券,師兄什麽都有,腦子抽筋的人就是我。
但這樣的場景是他從沒預料到的,還有任開成聽到小光的反應。
小時候他叫他任叔叔,後來省去這個稱謂,直接用您來代替。可現在楊興才發覺這個您字有多麽的傷人,割了自己,也割了別人的心。自己總笑話紀雨石沒長大,自己未嘗不是呢,有些事情該想明白了。
“……小光是我弟弟,他叫車撞了現在腦出血,爸,我得用錢。”楊興的指尖是抖的。他覺得自己很傻,像個幼稚的、出門打醬油的孩子,回家時候看到門撞上了就賭氣不再回頭,卻沒想過親手推過一把,原來家的大門一直都是虛掩。
“我現在需要錢,用了多少,等年底我三倍還你。”楊興猜自己大錯特錯了,他不傻,他真的不傻。
任開成确實早就知道小光了,早到自己都忘了是什麽時候。他一直希望聽楊興叫自己一聲爸,要是再拍拍兒子的肩,那就真別無所求了。
“你快、快去吧,你不叫叫叫、叫我爸,我也給、給你錢。”任開成笑着說,還是沒敢拍他。
作者有話要說: 問題來了,白皮石頭兩家到底誰更有錢……
小光:在我受傷的那天,突然發現我哥和我嫂子都那麽有錢……
石頭:誰特麽是你嫂子!你哥是我媳婦兒!
第 80 章、爸我真急用錢
紀雨石一邊開車一邊瞟後視鏡, 出國好幾年, 去年剛回來就和家裏吵翻了天,好久沒靜靜看過老爸的樣子了。
現在他不得不承認時間這把刀的無情, 曾經在家裏說一不二的男人開始老了。上高中的時候老爸從來不叫人看出白頭發來, 有幾根都立馬染黑, 怎麽短短幾年就開始服老了呢?兩鬓的白頭發都出來了,老媽怎麽沒提醒他啊。
紀成禮在後座閉目養神, 但他知道兒子在看自己臉色。這個兒子吶, 有多寵就有多叫人生氣,都說養兒防老, 他是活生生被親生兒子氣老的。
“老爸……”紀雨石往左打方向盤, 诶呦還是家裏的轎跑開着穩當, 配置好,比跑車舒服。
紀成禮沒睜眼:“幹嘛?”
紀雨石看看他的臉色,還行,沒到怒火爆發的地步呢。“你沒染頭發。”
“頭發?我還有心情染頭發?啊?我還能有心情染頭發!”紀成禮爆發了, 車裏就兩個人, 要不是考慮安全問題真想一腳踹過去, “你從小到大能不能讓家裏人省省心?能不能了!上個高中出那麽大事兒,回來不老老實實工作找什麽小明星!你能耐了你紀雨石!”
要不然說紀雨石聰明呢,自己開車,老爸肯定不會動真格的。“那小明星不是也叫你給拆了嘛,把我扒得跟窮光蛋似的,是吧?往屋子裏一扔, 你兒子一睜眼都成傻逼了,您可真舍得。”
“我沒把你真扔大街上去就是給你媽媽面子了,找什麽小明星,啊?找什麽小明星?你真當家裏錢是大風刮的?”紀成禮開始挽袖子,“回家一張口就是要錢,我到看看你要錢是真為了救人還是養小白臉,氣死我了。”
紀雨石真不怕他爸,畢竟自己在家的靠山是爺爺和姥爺,中國人隔輩親的傳統放他身上就是金鐘罩,從小他爸打他一下,兩位老爺子就能把他爸揍得沒臉回家。“老爸你這樣兒說就沒意思了,我媽哪兒有那麽大面子,你是怕我爺爺教訓你。你看,我媽多疼我啊,還知道叫梁忞柔柔送東西去,你可真夠狠心,連問都不帶問的。”
“問你什麽?開車好好看着路!”紀成禮眼裏頭都是火,兒子還穿着高中校服呢,誰知道外頭認識些什麽玩意兒,神叨叨的。
“诶,我好好看路,老爸你看我開車穩吧?我現在特穩,我和我師兄……”紀雨石怕他爸誤會楊興,現在可不是他養着別人,是自己叫小白臉師兄養了,“我師兄他是景山高兩屆的校友,特牛逼,他特牛逼,我現在跟着他幹外賣呢,外賣你知道吧?”
紀成禮在後座憋火:“我是你爸,我能不知道嗎?”
“嗯,知道就成。”紀雨石剛賺幾個月的錢可硬氣了,“我師兄他叫楊興,上高中的時候我就聽說過他,那可是全國數學冠軍,你懂嗎?和你這種只會賺錢的商人不一樣,他是學霸,大學直接保送的北航,牛逼吧?就是……家裏條件可能差點兒,但他現在也把自己的小買賣幹起來了,有個快餐店,還和我合夥開了炸雞店。”
“合夥?你能拿出多少錢來。”紀成禮最知道兒子這把嘴,吹牛撒謊不打草稿,誰都騙。
可這回紀雨石是認真的。“我拿5000啊,你別以為5000不算錢,我師兄說了這算投資,我現在是有身份的人,身份是什剎海名牌炸雞店雞不約中華區總店的迷你股東。爸,我真知道錯了,以後不和你頂嘴行嗎?”
紀成禮就是想讓兒子在外頭吃吃苦,吃不了苦了就知道家裏好。其實他才是家裏最寵兒子的那個,從紀雨石一落地就被這位親爸寵得上天,要什麽給什麽,一個不字沒說過。現在又聽兒子親口承認錯誤,實在也氣不起來。自己的孩子自己最知道,當年紀雨石認了梁家一個孩子,紀成禮打死也不信。
石頭雖然說話不着調可他知道什麽該辦、什麽不能辦,但紀雨石一口咬死了孩子是他的,要負責任,家裏誰都沒辦法。再然後半個月沒上學,誰也找不到,最後突然一下子打了個男孩兒,打得不輕吶。
一只眼睛可不算輕傷了,扔進去能判三到五年。
這一下把自己的路斷了,可紀成禮沒從兒子嘴裏聽到一句我知道錯了,沒想到現在回來還懂些事,有份亂七八糟的工作,還學會了認錯。
就是一回家張嘴要錢的行為把老紀家祖傳的高血壓氣出來了,紀成禮剛吃完降壓藥,悶悶地警告他:“這可是你說不頂嘴的,也不準在外頭搞什麽,烏煙瘴氣的小明星談戀愛!”
紀雨石都快哭了,他敢嗎?他真不敢,真不用老爸提醒,師兄往面前一站還看什麽小明星啊?自己再看小明星還不被師兄打死了,真不敢浪。
“不談不談,我往後找正經人談戀愛,絕對不惹你和我媽生氣,找一個你倆都喜歡的,行嗎?”紀雨石惦記着他爸的錢呢,“老爸啊,我跟你說我真是急用錢,是救人的,你還不信我。真悲哀,親生父子間的默契和信任呢?”
“我信你個邪!”紀成禮看看窗外,已經到了醫院。但他真的不信,石頭那幫酒肉朋友哪個不是二代。“你哪個朋友需要用錢?”
“就我剛才說的那個師兄……”紀雨石把車轉了個彎兒,一朝變窮什麽酒肉朋友都自動消失了,“他有個弟弟,叫小光,今年高三,馬上要高考了……老爸你一定得幫我,都淩晨了你讓我師兄找誰借錢去啊,他自己帶着弟弟特不容易,錢不多,還全緊着弟弟花。你必須得幫我啊,小光可能是腦袋裏出血了,要真開刀往後的住院費什麽的貴着呢,ICU護理啊都得花錢。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施主您……”
紀成禮聽不下去了,叨叨一路。“你先停車吧你!”
“诶,我這不是找停車位呢嗎……我艹!特麽誰的阿斯頓Vanquish啊?太特麽壕無人性了吧……爸,這車我也想要。”紀雨石找不到停車的地方,亂轉圈,“艹,這車誰停的啊,一人占倆車位,傻逼!”
“你把罵人這毛病改了,夜裏來醫院的都着急,你找個遠點兒的停車位不就行了!”紀成禮愁得高血壓又快來了,“別看車了,你停邊上去。”
紀雨石趕緊偷摸再看兩眼,啧啧,等将來賺錢了自己和師兄也來一輛吧。下車之後開始敲打他爸:“爸,我先給你打預防針,你別走那麽快。”
紀成禮大步流星習慣了:“什麽預防針?”
紀雨石到現在都不敢邁大步,怕扯了蛋:“就是吧,我師兄家裏條件可能不是太好,但他自尊心特強,你別拿做生意那套對付他,別高高在上的。就算是你出錢也和氣點兒,行嗎?給你兒子一個面子,他真挺不容易的,往後我自己賺了錢,我還你。你兒子說到做到。”
說完,朝着急診室大步奔去。
梁忞看串兒青在面前晃悠就很煩躁,小光的腦CT檢查出來了,出血量比預想得多,需要馬上手術清除血腫。楊興回來一趟又和周成弼跑了,肯定是去安排手術,聽周成弼的意思可能還需要轉院。
“你別老晃悠了行嗎?別人看着眼暈。”終于他說了。
串兒青插兜不服,這小子管挺寬啊,可從側面這個角度看過去有些迷,好像見過。突然他想到剛才楊興叫他名字了,好像姓梁。
“你是紀雨石的發小啊?”他先問這個,要是的話,八.九不離十。
梁忞不喜歡他這樣渾身社會氣息的男人。“嗯,石頭和我一起長大的。”
诶,這句對了,串兒青在他臉上找出一份清冷的氣質,其實就是不願意搭理自己。再聯想他噴人那股氣焰,肯定是随那姑娘了。“你和梁語柔什麽關系啊?”
“幹嘛?”梁忞立馬拉響十級警報,退了一步看他,“我告訴你,你沒戲,想追我姐的人排隊從土橋到土城,沒你的位子。”
串兒青還真沒那個意思,倆人身份不一樣,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問你一句就是要追你姐了啊?”
這樣的人梁忞看得多了。“那你什麽意思?拐着彎兒問,除了這個意思還能是什麽意思?”
“我跟你姐根本不熟,你想太多了吧?”串兒青從軍大衣的兜裏掏東西,這梁語柔可夠狠的,倆弟弟簡直左右護法,誰敢追啊,不被這倆小子打爆腦袋,“我是有東西想給她,但是我倆也沒什麽機會見面,今天才順路去炸雞店看看,想着實在不行放店裏,等她哪天去了給拿走。”
“你能有什麽東西?”梁忞不喜歡串兒青是有理由的,當初就是因為自己沒看住才讓姐姐吃大虧,高三之後誰想追梁語柔他都看不順眼。更別提這位,能有什麽好東西送過來?
“這個。”串兒青遞過來一卷兒皺巴巴的東西。
梁忞掃了一眼,不想接。“靠,誰他媽丫的要你小人書啊!”
這麽一說,青哥就有些小情緒了。“你懂不懂行情啊,這他媽叫連環畫兒,絕版,貴着呢,一千塊買不着這一小本,接着!”
什麽連環畫兒啊,梁忞不想要,看着髒不拉幾的,紙都發黃了。“你自己看吧,我姐不看這個,我替她謝謝你。”
“你拿着,到時候給你姐,她知道我什麽意思。”要不是給梁語柔,串兒青才不舍得出呢,這他媽的可是水浒傳,一整套拿出去十萬買不回來。
“你自己拿着吧……”可梁忞連碰一下都不願意,生怕自己姐姐跟這本書有瓜葛,“我接個電話,我姐的……”
串兒青捏着寶貴的小人書,忍了。這也就是梁語柔她弟弟,換個人他才不買賬呢。梁忞在旁邊接電話,他就在一旁看着,別說,和他姐的側臉更像,特別是鼻子那一道,豎直着下來的。
“丫特麽敢回國了?哪兒呢!”梁忞豎直的鼻子那道突然緊了一下,串兒青看着也跟着一緊,怎麽了?又聽梁忞趕緊說了幾句就挂斷電話,表情比剛才還要嚴肅。
黑眼珠裏還有怒不可遏的火苗。
“找誰了?”串兒青覺得自己這句話問得特別找抽,但梁忞這小子的表情顯然是出大事兒了。
“一個臭傻逼。”梁忞手機都拿不穩,只好捏着,“等楊興回來我先撤,你們看着楊光,我得找我姐去。”
這麽一說串兒青大概猜出來,呵呵一笑,成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大家說得很對,楊興的性格成因受母親影響很大。夫妻關系可以終止,親子關系是一輩子的,導致楊興很長一段時間處于“親近繼父等于和母親一樣抛棄了生父”的處境中,畢竟他當年太小了。
但随着時間他早就想明白了,但不敢承認自己早就接受了繼父這個男人的現實。
石頭:只要釋放嘴炮技能,我爸一定能給我錢的!
小光:為什麽所有事情都趕在今天了,我的蛋糕!
第 81 章、我爸有得是錢
楊興直接從高臺階往下跳着跑, 給周成弼看得心驚膽戰:“大興你悠着點兒!到時候小光沒事兒, 你有個閃失就傻逼了!”
楊興剛辦完住院手續,急得火燒眉毛。“你剛才真聽清楚了?出血量不算多是不是?”
“不多, 真不多, 你別着急。”周成弼跟着他健步如風, 電話都打了好幾個了,“你現在別急着給他轉院, 頭部受傷不能随便挪動, 再說這醫院還有我爸媽的關系呢,你先淡定。”
“我沒法淡定。”淩晨了, 扶梯全部停止工作, 楊興幾步一臺階地往下跳, 震得腿沒有知覺,“我現在就是後悔,幹嘛非逼着小光考一本,明知道他學習不行還給他留那麽多卷子, 你說我是不是找抽呢!”
是, 你終于認識到你弟不是學習這塊料了, 可周成弼不敢說。“別這麽想,你也是為了他好……”
“好個屁,我為他好個屁!”楊興都不敢想,萬一小光真出什麽事自己怎麽辦,“我弟不能有事兒,他就我一個親人了他不能有事兒……只要他沒事兒, 別說高考了以後他想幹嘛幹嘛,只要他沒事兒就行。”
梁忞急着離開,瞧兩個男人朝這邊跑,一下放心了。“手續都辦好了?”
“辦好了,護士出來了嗎?”楊興只盯着那扇門,不敢看地上的書包。這還是灑了一半,可還是那麽沉。
“出來一次,已經在準備手術了,等家屬呢。”梁忞和唐雙都在,串兒青去外頭抽煙了,“還說小光的左鎖骨是折了,先把他體征穩定之後再手術,你放心,說他生命危險不大。”
雖然沒有致命危險,但楊興聽完身體還是熱不上來。梁忞那邊着急,背上他的吉他包準備走。“楊興,我姐那邊有事兒,必須得過去一趟。這邊你先看着,錢的事不用着急,石頭回不來就找我。我先撤了啊。”
“嗯嗯嗯,你先走,先走。今晚辛苦了啊……”楊興麻木地點着頭,梁忞能來他已經很感激了,畢竟自己和人家無親無故。接下來才是最痛苦的等待,一切要醫生說了算。
看楊興終于肯坐下了,周成弼的心才踏實下來,開始往唐雙身邊湊。“冷不冷啊?”
唐雙出來得急,連大衣都沒帶一件,可急得完全感覺不到溫度。“我不冷的,小光真沒有生命危險吧?诶呀,急死人了。”
周成弼也着急,滿打滿算上他和小光也認識7年了。剛見面的時候小光還小學生呢,冬天沒有照顧,手指上有幾塊凍瘡,急得剛上大學的楊興滿北京找凍瘡藥。還跟自己請教偏方,怕往後複發叫弟弟難受。
就那幾塊小小的凍瘡已經把楊興折磨得夠夠的,這回直接叫車撞了,周成弼最能體會他這個當哥哥的痛苦。
“老實講啊,病人的情況沒有醫生敢說一定。”他拉唐雙先坐,手被甩開,又脫了大衣給他穿,“你聽話,你先穿上,凍壞了還得請假!我沒逼你非搭理我,你穿暖和了可以繼續不理我。”
“……謝謝周先生。”唐雙不在醫院裏和他鬧,心思也不在這裏,“怎麽會呢,明明一開始好好的。小光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他還沒上大學呢。”
“就是一開始好好的才這樣呢。”楊興慌了,周成弼可不敢慌,買了一口袋的熱飲,自己先喝個咖啡醒神,“他說頭暈惡心那時候就已經是出血前兆了,好在醫生說出血量不算多,但這種事難就難在不好說,醫生也不是萬能的……當醫生也難,難着呢,穿上白大褂手裏就是人命。其實……其實我就是怕這個才沒學醫,也算是慫吧,總是逃避責任。”
唐雙連氣好幾天,早就不矯情了,但他并沒有打算原諒。“是,周先生确實擅長逃避。”
“……我這人沒多大膽量,自己手上劃個道子自己都不敢看。”周成弼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晚了,“我真沒有爸媽那兩把刷子,确實是慫……更擔不起人命關天的責任來,幹醫生的哪個都是生死判官,救活了那是應該做的,有什麽閃失就完蛋。我承認自己慫,抗壓能力太次,不僅當不了醫生還處理不好人際關系,你是不是特失望?”
“也不算特別失望,畢竟周先生早說過自己不是好人……我還以為周先生是個明白人。”唐雙抿抿嘴唇,拿起袋子裏的熱飲先喝了,“還好你這種性格沒有當醫生,不然誰放心把家裏人交給你看……”他還想再說些,又是電話,又被一通電話給打斷了。
可這一次唐雙沒有閉嘴。“又是……他嗎?”
周成弼徹底沒招了,直接把手機給了唐雙。“雙雙你別誤會我,周先生真和他說清楚了。是,他是我白月光,我追他好幾年了,所以我對他說不出太狠的話來。是我窩囊,但是該說清楚的我真說了,他說好不再找我的……要不這樣兒,你接,你自己問他,問他我是怎麽和他說的。”
電話在周成弼手裏,大有不接就一直響下去的勢頭。唐雙看着屏幕突然就很生氣,生自己的氣,抓起手機就去一旁接了。
這下傻眼的是周成弼,他像個等待發落的犯人,規規矩矩坐好。真他媽刺激,小光在裏頭做手術,小雙在和自己白月光談判。
電話沒接多久唐雙回來了,周先生的外衣還披着。“說好了,他說他以後再也不打擾我們的,還說謝謝你從前的照顧……最後好像哭了。”
“哭了?”周成弼有點兒慌,可白月光再哭也和自己沒關系,“什麽叫不打擾我們?”
唐雙很不經意地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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