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貍力

沈子書在門口等了好久，來來回回的妖都有意無意的往這邊看，甚至有個別奇怪的竟然慢慢湊上來聞聞沈子書身上的味道。

沈子書搓着身上冒起的雞皮一點一點往屋內挪，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見，難道妖都是這樣打招呼的？

“你身上的味道可真好聞。”

沈子書望着這個長得像豬卻有雞一樣的爪子的妖幹笑：“呵呵，你是貍力吧，我知道你，古書上常有你的畫像呢。”

“真的嗎？”貍力眼睛發亮，又湊近了些：“他們都說了我什麽？”

“額……”沈子書一臉黑線，這還能說什麽，無非就是其特征，危險性和弱點罷了，但是這些顯然是不能在這裏說的：“那個，說你帥，說你可愛來着，你看你這小爪子，小……小鼻子。”

貍力聽完開心的耳朵呼啦呼啦扇動：“那你知道為什麽人要将我的畫像畫的到處都是嗎？”

沈子書只能尴尬的笑着，心裏暗自咒罵胡九怎麽還不出來，這一波波的問答各個都是往死裏問，要是一個不小心說錯了，那就得和世界說拜拜了。

貍力見沈子書不回答也不在意，因為他好像發現了什麽比這個問題更加引人注意的事情：“你是人類吧。”

沈子書一聽瞬間僵直着身體，背後冷汗直冒，難道傳說中的“格殺勿論”就要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嗎？

“我……我……我……”沈子書緊張的慢慢往屋裏又退了兩步：“我朋友在裏面呢，他是最最最厲害的大妖怪。”

“果然是人類呢。”貍力眯着眼睛：“你身上除了人類的味道還有一種特別的，對妖怪十分具有吸引力的味道。”

沈子書戰戰兢兢繼續道：“只要我叫一聲他就會出來的。”

貍力再次上前：“好像是傳說中的……靈骨的味道。”

沈子書這下子實在忍不住了，連忙大喊：“胡九……”

這個聲一出就像是昭告了一切真相。

胡九在屋內聽到聲音，瞬間反應過來現在不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的時候，連忙往外沖。

貍力在沈子書出聲起，一爪子拍向沈子書胸口，沈子書躲閃不及，被按壓在牆壁上，靈骨沒有了火鼠毛的遮擋就如同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氣中，在一遇到危險的瞬間就發出耀眼的白光，一閃而逝。

貍力眯縫着眼睛：“果然是靈骨，哈哈哈，據傳聞，得靈骨者可成仙不用再忍受修煉之苦，不知是不是真的。”

“那你就試試。”胡九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宛若殺神降臨，眼神冰冷刺骨，直勾勾的盯着按壓在沈子書心口上的爪子：“放開他。”

妖和妖之間有太多的不一樣，但是又有很大的相同，面臨着比自己厲害的妖，內心會自然而然的産生絲絲恐懼，這是本能。

貍力在胡九出現時心裏就有點沒底，只是此刻已經騎虎難下，并且并不覺得将爪子放下來這只妖就會放了自己。

“你是誰？”貍力問。

“送你上天的人。”胡九十指張開，利爪顯現，只輕輕一揮，瞬間寒氣逼人，空中顯現道道血痕，貍力閃躲不急，背部受創。

沈子書被貍力用力一推，本就被按住的身體無法閃躲只能承受貍力的力量，頓時胸口火辣，像是聽到了骨頭斷裂聲。

胡九一把接住跌坐再地的沈子書：“你還好吧？”

“不……咳咳。”沈子書一句話沒說完就一陣咳嗽，胸腔裏的刺痛感如此強烈：“不好……那家夥……咳咳想要……咳……”

胡九連忙止住沈子書後面的話，外面已經圍觀了好些個妖，這會兒在這裏說出來勢必會引起圍攻，即便胡九再厲害，在這時候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貍力，我二人來此就是為了找火鼠并非來結梁子的，要打要殺我們外面去，何必在這裏鬧的沸沸揚揚。”胡九大喊着說，這些話裏有警告的成分，胡九料定貍力不會在這裏說出靈骨的事，畢竟這等好東西世間罕見，若是就這麽公布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貍力眼珠子轉悠，他的确不願意公布，與人分享這樣的美德，貍力顯然是沒有，可是若是不說，那麽單憑剛才的那一下子，貍力心裏能夠了解光自己一個是打不過胡九的，左右為難之下，貍力終究還是做出了選擇。

“哼，這次就放過你們，最好別讓我逮到。”貍力費力爬起，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沈子書，像是要在他身上身上烙下個印記，等着下次去找。

沈子書癱軟在胡九懷中，胸腔內感覺詭異極了，斷裂的骨頭刺痛皮肉的疼痛感愈演愈烈，那個過程卻讓人無法言說。身體內好似有根細長的繩子在游走，最後在胸腔處聚集，一點一點捆綁住斷裂的骨頭，讓其回複原位。

“疼。”沈子書滿頭大汗，疼的渾身顫抖，蒼白的嘴唇微張，每一次呼吸都像是酷刑。

胡九緊握沈子書的手，這個時候急不得，只能慢慢來。

貍力趁着衆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時慢慢退出妖群。

一衆看好戲的妖見沒什麽看頭了也相繼離去，剩下三三兩兩的還在觀望。胡九挨個看過去，發現有些表情怪異像是看出了什麽，但還有些猶豫。深知這裏不能再呆，趕緊詢問：“怎麽樣？我現在抱你出去。”

沈子書艱難的點點頭，比起這個疼痛他更不想就這麽被妖撕了。

胡九一把抱起沈子書，衆目睽睽之下，大踏步而去，途中有妖心生異樣，露出獠牙，但是畏懼與胡九身上的妖氣不敢行動。

“好奇怪的味道。”一只貓妖聳動着鼻頭對着胡九方向猛嗅：“這股味道充滿了純潔的味道，夾雜在妖氣中似有若無。”

一只準備離去的老妖聽了這話又停下來，對着胡九的背影：“站住，你不是上次來火鼠這讨要火鼠毛的外來妖嗎？我記得你。”

沈子書緊緊的拽住胡九的衣袖，顫抖的雙手已經被汗水浸濕，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害怕。

“沒事。”胡九輕輕拍拍沈子書的後背，轉身道：“抱歉，這次我是來感謝火鼠先前的幫助，只是他這裏好像發生了什麽。”

老妖嘆氣：“唉，先前也不知發生了什麽，全城的鼠妖都被吸引走，火鼠也不例外，後來火鼠回來就萎靡不振，等發現時為時已晚。”

胡九低垂着頭：“抱歉，我應該早點來的。”

“唉，都過去了。”老妖搖搖頭，轉而問道：“那人類是誰？我好像聞到了什麽味道。”

“這是我答應火鼠的一件事。”胡九看看懷中的沈子書，示意他放心：“既然他不在了，我也不好在多逗留。”

“什麽事需要帶一個人類前來？”老妖顯然沒有打算這麽輕易的放過，說話間還慢慢靠近沈子書，想要靠近一點聞清楚味道。

胡九幻化出一條尾巴包裹住沈子書：“他到底還是人，受不住這裏這麽重的妖氣，看這身體都難受的發抖了。”

老妖了然一笑，揮揮手：“走吧，這裏妖氣這麽重，要是傷了這小家夥，那可禁不住人間界的……呵呵……年紀大了，我也回家歇息去喽。”

一衆小妖攙扶着老妖離開，胡九趁着這個空檔，加快腳步，沒有從大門，而是直接從窗戶一躍而下，三兩步就出了妖怪俱樂部的範圍。

沈子書身體的疼痛已經減輕，斷裂的骨頭不知在什麽時候慢慢恢複，這會兒動一下也只剩下酥酥麻麻的感覺。

老妖在胡九離開後并沒有回去休息，而是返回到火鼠的店鋪四下查看。

“那個味道好生熟悉，像是在哪裏見過。”老妖自言自語道。

身後的小跟班上前：“老板，我見那人類不一般啊，貍力離開時一直盯着他，但又害怕別人發現什麽似的。”

“貍力？”老妖低頭想了想：“将貍力帶來見我，那個人類也派人盯着。”

“是。”

胡九輕輕将沈子書放下：“還有哪兒疼，将衣服掀開，讓我看看傷勢。”

沈子書紅着臉，之前在地洞內的一幕又浮現眼前：“不用不用，已經好多了。”

胡九皺眉：“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腹部器官最多……”

“我真沒事。”沈子書害怕胡九不信，連忙跳起來，來了段廣播體操還特別挑了跳躍運動來做。

“這怎麽可能。”胡九一臉的不可置信。

沈子書撓頭：“我也不知道，當時的确受傷了，只是能感覺到身體內有什麽在動，動着動着就好了。”

胡九摸摸下巴，圍繞沈子書走了一圈：“現在的你和先前的你身體有沒有什麽不一樣？”

沈子書想了想，認真道：“并沒有，若說唯一的不一樣，那恐怕就是消失在我身體內的捆妖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