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在唐叫和艾德修正為了菌類養殖大業忙活個不停的時候, 陳侃和成盒也沒閑着,兩個人在兩座木屋之間搗鼓着之前運回來的木頭。

“你們在幹什麽?”胡一山不知從哪裏突然冒了出來,湊到一大一小的兩人中間看起了熱鬧。

“我聽這小子說了, ”陳侃暫時停下了手中的作業指了指專心鋸木頭的成盒, “前段時間發生過大量蟲族成群入侵的事件,你們不是懷疑中庭早就知道這事了嗎?”

“是嗎?”胡一山理了理自己的胡子, “哦,我是說,中庭真的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嗎?”

“是的。不過我也是在被流放前不久才聽說。”

“有具體的情報嗎?”

“別拿那種眼神看着我好不好,放棄邊境又不是我做的決定。”陳侃用手插了一下口袋,似乎想找什麽東西, 但是摸了個空, “我不過是隸屬于部隊的一個小工程師, 就算知道,又能知道多少。”

胡一山看出了她剛才那個動作的意思, 歪着嘴笑了一下, 短暫地把話題給扯開去了:“沒看出來, 原來你也是個老煙槍。”

陳侃瞥了他一眼:“怎麽?你可別跟我說什麽好女人不抽煙之類的話。你不知道, 幹我那行壓力有多大。”

胡一山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毛,但因為面部脂肪過于豐厚,讓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用下巴指了指小廢屋的方向:“那家夥不是你同事嗎, 難道他也是個煙鬼?”

陳侃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只見她那位後輩正像個老媽子似的捉着唐叫洗手,她自嘲地勾了一下嘴角:“不要拿我這種凡人和天才去比較, 我會受傷的。”

“我還以為你挺中意他的。”大胡子換成了打趣的口吻。

女博士收回目光:“作為一個後輩, 他勤奮又聰明, 從不出錯,簡直無可指摘,從工作的角度來說,我确實很中意他。”

胡一山的視線還在艾德修的身上打轉,看到他對自己的愛徒“上下其手”,忍不住皺起了眉:“可是在我看來,他看上去不過是個說話還會結巴的膽小鬼,一遇上事情就躲在小叫背後。不過确實得承認,他學識很淵博。”

“都說了,他過去不這樣……”陳侃說到這兒,臉上露出困惑之色,“我想來想去都覺得,他八成是對你徒弟有意思。”

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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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突兀的聲響在空地上響了起來,胡一山和陳侃不約而同地向聲音傳來的方位看去。只見成盒拿着鋸子,面色窘迫地看着地上被他不小心鋸成兩截的木板。

“對不起!”發現陳侃正在看他,他立刻把腰彎成九十度,以表現誠摯的歉意,“我馬上重新做!”

陳侃擺了擺手:“問題不大,反正材料還有很多。”

胡一山還在尋味着陳侃剛才的話,沒去思考成盒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對這女人這麽言聽計從的:“你說艾德修那家夥對小叫有意思才會變成那樣的?這不能夠吧,男人不應該都想在中意的女人面前表現得英勇一點的麽?”

怎麽?這家夥是反着來的?

陳侃聳了聳肩:“天才嘛,和常人的腦回路總是不太一樣的。”

邊境大廚尋思了一番,突然想到會不會是因為自家愛徒平時的表現過于勇猛,所以艾德修才故意表現得像朵小嬌花似的,好激發唐叫的保護欲?

他忽然覺得自己聞到了一股茶味。

陳侃自然不知道胡一山已經在暗地裏給艾德修貼上了“綠茶”的标簽,從地上撿了一根小樹枝,夾在手指之間轉着玩:“把話扯遠了,你剛才不是問我們在幹什麽嗎?我打算試着造機甲看看。”

胡一山一個激靈:“造機甲?”

“探查隊那邊得到的情報,蟲族很有可能已經盯上了這艘星艦,不久之後就會發動大規模的進攻,先前的那次入侵不過是一場小小的試探。你以為中庭為什麽要舍棄邊境,這艘星艦的軍備力量根本不足以張開那麽大的防禦網,所以上面才會做出斷尾求生的選擇。”

陳侃正了正神色,繼續道:“真等到了蟲族的正規部隊進攻的那一天,難不成要我們指望你的菜刀?”

作為聚居地年齡最大的人,胡一山一直想表現出一種年長者的從容,但聽陳侃這麽說,就算是他也崩不住了:“蟲族還有正、正規部隊?”

“在說什麽?”唐叫神出鬼沒地從兩人的中間鑽了出來。

陳侃看了她一眼,順便也就看到了跟在她屁股後面過來的艾德修:“正好,趁現在我就把這事兒跟大家一塊說了——我打算用木頭打造機甲,以抵禦未來可能發生的蟲族進攻。”

她将剛才跟胡一山說過的話又進行了一番補充後複述了一遍,說完,首先觀察了一下自己後輩的表情,只看見艾德修皺起了眉,陷入沉思,但沒有立刻給出回應。

而最先提出質疑的居然是唐叫,她看着正在埋頭做苦力的成盒,指着那堆疑似将被當成機甲零件的木頭表情認真地問道:“要在邊境造機甲,先不說外裝材料的問題,我們這兒根本就沒有可以用來當動力源的東西啊?”

陳侃頗感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沒想到這個沒學問的姑娘竟好像對機甲還挺有見地的樣子。

不過她沒把這種意外流露到表面上,耐心地解釋道:“中庭過去不是一直用資源來跟邊境人兌換蟲族的核心嗎?那些核心,正是用來給機甲提供能量的。”

“你怎麽不早說?要是早知道的話,上一次蟲族入侵時收集到的屍體,就不該把核心全扔了,這可浪費了多少啊!”胡一山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陳侃無語地嘆了口氣:“那時候我根本就還沒被流放好不好?”

胡一山一時語塞,但随即又把氣撒到了艾德修頭上,他重重地盯了這位表情無辜的男青年一眼,惡狠狠地說道:“那你怎麽不說?”

唐叫立刻挺身而出,擋住了大胡子射向自家保姆的視線:“那時候我們哪能想到蟲族竟然已經盯上了這裏呢?”

看到自己的愛徒居然又幫着艾德修說話,胡一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正要上前把這名臉色蒼白的男青年從唐叫身後拉出來,就在這時,他聽到腳下傳來一陣嘤嘤的聲響。

衆人的視線都彙聚到了地面上,一叢綠油油的灌木正在唐叫的腳邊有節奏地搖擺着,似乎是感受到了衆人的目光,灌木叢沙沙地“擡起頭”,露出了一雙圓溜溜的紅眼睛,并從它那看不見的嘴裏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嘤咛。

“小黑啊,難不成你也想幫這家夥說話?”胡一山一臉痛心。

“師父,你都這麽大人了,別這麽小心眼。”唐叫一只手拍了拍大胡子那圓潤的肩膀,一只手伸到地上摟起了小黑。

小黑乖巧地攀着唐叫的手臂,坐到了她的手掌上,像乘電梯似的被她抱了上去。

“咦?”唐叫把小黑抱到身前,立刻就注意到那隐藏在它頭頂枝葉之間的黃色小球,于是小心翼翼地伸手取了出來,“這是什麽?”

聚居地的住民們一時忘了方才即将發生的争執,都看向了唐叫的掌心,就連在一旁默默幹活的成盒也在不知道什麽時候湊了過來。

作為已經三次見識過小黑“拾荒”技能的人,艾德修戰戰兢兢地提出了自己的見解:“我、我、我想這說、說說不定又是新的種子。”

像是在肯定他的發言,小黑發出了一個愉快的聲音。

“嘤~”

雖然艾德修一再表示自己對植物學并沒有多深的鑽研,更不用說刁鑽又古怪的宇宙植物學,但考證這顆種子性能的光榮任務依舊沒有意外地落在了他的頭上。

而這位膽小怕事的雙學位博士最終也只能在房東以及鄰居們滿懷期待的目光中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不過這不是什麽大問題。

既然是種子,而且還是一種誰都沒有見過的種子,那關于它的諸多疑問,自然只能等到它長大之後才能得到解答。

于是,在所有人關切的注視之下,小廢屋的女主人秉持着謹慎小心的态度,将從小黑頭上搜出來的一堆黃色小球中精心挑選出來的三粒,以間隔半米的距離種入了目前還顯得有些荒涼的種植園。

成盒削了幾條木片當做标記。

艾德修則借從公共廚房借了一只深底的湯勺為這些種子澆了水。

之前那種有些緊張的氛圍被這些新出現的種子給緩和了。

唐叫環視了一圈自己的周圍,種植園的入口是分別能夠提供清水和鹵水的木桶樹,最裏面的一塊地裏則種着土豆,種植園和小廢屋的中間則是已經開始發揮作用的菌房,再加上剛剛播種的不知名種子。

雖然這地方如今看上去還是一片荒地,但它的土壤裏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藏滿了蓬勃的生命,她的心情有些激動,迎着人造天頂上剛剛升起的那輪假月亮,她興致勃勃地對衆人說道:“我們應該開一個宴會!”

作者有話說:

胡一山:你,綠茶男,休要騙我小徒!

艾德修:(瑟瑟發抖)我、我、我、我沒有,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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