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人情

這場因為S.M Rookies的甄選而引發的冷戰（姜澀琪單方面這麽認為），最終因為沈意疏在公司裏睡感冒了所以“沒有理由不回宿舍休息”（姜澀琪原話）而暫時落下了帷幕。

人在生病時總是很脆弱的，戰鬥力和行動力至少會下降百分之三十，反正沈意疏覺得以自己燒到39度半的狀态是沒有力氣阻止姜澀琪和孫承歡的——她倆連東西帶自己一塊兒打包扛回了宿舍。

……這都什麽怪力美少女。

12月15日，S.M在官網正式發布了S.M Rookies這一練習生品牌，并在國內外各大主流社交平臺上公開了部分練習生的圖片與資料，這一舉動在網絡上随即引發了十分熱烈的讨論，畢竟S.M的練習生一向神秘，大衆又對S.M有着超高的期待和好奇，以往出道的新團說是頭頂光環也不為過。

在宿舍裏養病的沈意疏只能癱在床上玩手機。推特上都是關于rookies的讨論，甚至像裴珠泫、李泰容這樣容貌出挑的練習生已經陸續有站子建立起來了。說到裴珠泫，沈意疏多瞄了一眼她的資料，公司沒有用她的本名，而是給了一個Irene的藝名。這個名字沈意疏是覺得蠻不錯的，好聽好念好記，也很符合裴珠泫文靜美麗的形象。

正無聊地在推特沖浪，手機屏幕上突然跳出了一條kakao信息，沈意疏定睛一看，竟然是鄭澤運。

「我看到了S.M Rookies的消息。」

沈意疏覺得自己大概能猜到這哥想說什麽，于是噼裏啪啦打了一通字發過去，對于鄭澤運這個相隔甚遠的無關利益者她反而産生了一點傾訴的欲望。

反正那些能夠說出來的情緒本就稀少，通過kakao流瀉給他的更是只有原本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根本不會對他産生半點影響，

「嗯，就是哥看到的那樣，我沒入選第一批的rookies，以後估計也沒什麽機會被選上了，我在想到底是換公司繼續做練習生，還是卷鋪蓋回國再也不要踏進這個圈子一步。」

沈意疏難得的直白讓鄭澤運堂皇了，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發這條消息？怎麽說都是不太好的事情，會不會反倒戳中了她的傷疤？

「……對不起。」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和哥又沒有什麽關系。」

「但是你不是說這才第一批麽，為什麽想換公司？」

「叫Irene的那位姐姐哥有看見吧，她和姜澀琪是我們公司明年要推的新女團成員之二，我的定位和她撞了。」

聽到這話，鄭澤運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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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自己不僅僅是戳了沈意疏的傷疤，還往人家正在流血的傷口上狠狠倒了一罐鹽。

愛豆組合最忌同質化，他們剛出道時走的活力男友風就十分泯然衆人，順理成章沒有濺起什麽水花。像S.M這樣的大公司在搭建偶像團隊時就會最大限度地避開氣質形象相類似的練習生，某種意義上而言，沈意疏這的确算被判了死刑。

想起前幾天在簽售會上見到的沈意疏，鄭澤運突然有點難過，原來那時笑着祝賀我的你，心裏竟然藏着這麽深的悲傷嗎？

「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麽？」

「我也不知道。」

「照理說上頭是應該來找我問話的，看我到底要不要走，但是根本就沒人理我，女團的企劃也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不過我們公司最不缺人才了，他們這陣子應該也在忙rookies的事情，根本沒心思來管我吧。」

「唔，那你打算怎麽辦？」

「暫時還沒想好，也許會去JYP看看有沒有面試，其他公司可能暫時不考慮，YG的風格不适合我，中小型經紀公司推組合也難。總之不會消沉太久的，哥不用擔心我，就算不□□豆我也還能回去念大學不是？」

「嗯，像我們一樣換一條路走也不錯。」

「既然提到了就再次祝賀哥喜提一位。以後還會有很多個一位，哥可不要現在就把眼淚流光了。」

「呀！」

對話最後終結在了鄭澤運的惱羞成怒裏。

“那個，Leo哥，你現在有時間嗎？”

一轉頭就看見李弘彬欲言又止的模樣，鄭澤運關掉手機，言簡意赅：“有。”

于是李弘彬鼓起勇氣，就“我們才拿了一位組合剛剛有點起色現在正是起步的大好時機”這一主題發表了快二十分鐘的演講。

鄭澤運：……

“弘彬吶，你很閑嗎？”眼見着李弘彬說得越來越起勁甚至沒有半點想要停下來的意思，鄭澤運終于忍不住開口打斷，“有話就直說吧。”

對上鄭澤運有些陰沉的臉色，李弘彬趕緊閉了嘴，他怎麽就忘記了面前這人可是誰都不敢惹的團霸？

“……就是，Leo哥你……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剛端起杯子喝下一口水的鄭澤運毫不猶豫地噴了自家門面一臉。

李弘彬：……靠！

“你胡說什麽呢？”

“我怎麽胡說了？”李弘彬抹了一把臉，索性破罐子破摔，“你這陣子經常抱着手機看就不說了，前幾天簽售會上那個很高很漂亮的女生你是認識的吧？別否認我都看出來了。你們私底下關起門來想怎麽樣我都沒意見，可是簽售會那麽多粉絲盯着，被拍到了怎麽辦？Leo哥，你不能這麽胡來，趁着公司還沒有采取什麽過激手段你自己主動和人家說清楚斷幹淨吧。”

聽到現在鄭澤運總算是弄明白了，敢情李弘彬是誤會了他和沈意疏：“弘彬啊……”

“哥，你求我也沒用。談戀愛沒錯，但你不該現在談，做人不能那麽自私，Leo哥，不，澤運哥，算我求你了，你不為自己想也為我們的組合想想吧？而且萬一真的爆出來了，肯定會有一堆粉絲去罵那個女生，你就忍心人家為你承受無妄之災嗎？”

……怎麽越說越離譜了？鄭澤運扶額，神色複雜：“你真的想多了，那只是認識的朋友而已，我哪來的時間談戀愛？”

李弘彬的聲音戛然而止：“？？？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都說了是朋友，出道前偶然認識的，那次很貴的火鍋也是人家祝賀我們出道送的禮物。”

提到火鍋李弘彬頓時有了印象：“真的嗎？只是朋友？”

“你就算不信我也該信得過S.M，她是S.M的練習生，她們公司的管理那麽嚴格，不可能會讓她談戀愛的。”

“那叫什麽名字？韓國人嗎？你們到底怎麽認識的？”沈意疏在李弘彬心裏的形象逐漸拔高，從漂亮上升到了有錢很漂亮再到有錢很漂亮還賊厲害。

“沈意疏，中國人，95年的，就是有一次在咖啡館避雨認識的。”鄭澤運面無表情地說道，随後還不忘警告李弘彬，“你別在其他人面前說些有的沒的，聽見沒？”

“知道了知道了。”李弘彬一口應下，心裏卻對鄭澤運的用詞嗤之以鼻，你和一個未成年算什麽朋友？

沈意疏并沒有消沉太久，課還是照常在上，也依舊為了期末考試發愁，但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的狀态是比較喪的，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很陰郁的氣質。本來不少人就懾于她練習生大前輩的身份不怎麽敢搭話，現在更是絲毫不敢靠近。

但這樣的“清靜”很快就被打破了——黃室長來找她了。

在去室長辦公室的路上，沈意疏腦子裏閃過了無數個念頭：前幾天看這陣子的機票好像在打折，買到就是賺；上次收集的行李打包教程說怎麽收拾東西最省力來着；有兩件厚衣服将就可以給澀琪穿，珠泫姐和Wendy姐穿着就大了；JYP應該也有周末試鏡吧，如果能在搬出去之前通過就不愁沒地方住了，他們家推女團倒是不錯；等等我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繼續做練習生……

沈意疏覺得自己做練習生之後，除了唱歌跳舞外別的啥正經技能沒學到，一心二用的本事倒是見長。

就比如現在一邊擺出專注的樣子聽黃室長寒暄，一邊繼續思考着要不要做練習生這個哲學難題。

“意疏啊，最近過得怎麽樣？”

“一切都好，多謝室長的關心。”

“我聽宿管那邊說你前幾天都在公司睡的，怎麽沒回去？”

“因為想多多練習于是就在公司的休息室住下了。”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嗯？沈意疏終于收回了發散的思緒，這是要看我走不走嗎？

想了想，沈意疏還是決定老實回答：“也許會去JYP看看吧，但委實說我還沒有想好要不要繼續走這條路……”

“灰心了麽？”

沈意疏搖頭：“也不算灰心，只是難免會自我懷疑。”

黃室長笑：“JYP人生地不熟的，留在公司多好。”

冷不丁接到黃室長抛出的這個炸彈，沈意疏直接就被炸懵了：“室……室長？”

“這個月的月考好好準備吧。”黃室長把手邊的一個文件夾遞給了沈意疏，語重心長，“既然前輩都看好你，那麽就不要讓人失望。”

“啊……好，我會努力的。”

腦子還處于混亂狀态，身體只能依照以往的記憶做出機械的回應。黃室長都說是前輩了，那除了沈昌珉也沒別人了，沈意疏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為她出面。

頭痛，這下可欠了一個大人情。

而且沈意疏并不覺得自己能有機會還給沈昌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