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6、

林平之命運的軌跡應該已被改寫,我的夙願也算是了了。再說,就算他是林禦歌的輪回轉世,可他不記得我了,何必偏要巴巴的自讨沒趣?

說不失落不難過絕對是假的,可接下來應該去找我爹彙合了,我青城派的一團亂麻也是時候該好好理一理了。

我一路游山玩水,吃喝玩樂,還遇到了田伯光。沒想到田伯光會上來跟我打招呼,擠眉弄眼話外有音,似乎是想求我幫他治什麽毛病,又不方便明說。據說是被不戒和尚喂了毒,又讨不到解藥。

我一邊彈千本櫻,懶洋洋對他說:嗨喲,田伯光,我跟你不熟吧?別說你得了病,就是你死了,也跟我沒什麽關系啊。

只見田伯光一邊谄媚的給我倒酒一邊唯唯諾諾的說:餘少俠寬宏大量神功蓋世,田某之前有眼無珠得罪了您,您還不計前嫌的救了我兩次。求您就再大人不計小人過一次,救救我吧!

我搭了他的脈,差點沒一口酒笑噴,憋着笑告訴他:陽痿沒得治。

田伯光苦着臉賠笑,說:您就別敷衍我了,求您了。您連天花都治的了,這天下怎麽會有您治不了的病啊?

我說:你去找平一指,反正我不給你治。

田伯光說:平一指說他治一人便要殺一人。可我這病又要不了命,治好了還不知道這世間要多多少人,他總不能跟在我後面殺,不治。

他那愁眉苦臉的樣子實在好玩,我揶揄的說:是啊,平一指說的沒錯啊,很有道理麽。平一指怕閻王爺找他麻煩,不給你治,我也怕啊。

田伯光說:哎喲……餘少俠你就別再奚落我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做那些沾花惹草的事了,還不行麽!

我說:既然戒了,治不治都一樣。

說完我便繼續彈我的琵琶不再搭理他。他看着我大眼瞪小眼,可惜一點辦法也沒有。見他一副抓耳撓腮又無計可施的樣子,心情別提多美了。

田伯光過得如何我不在乎,不過我就是喜歡看別人笑話。

到嵩山派的時候正直傍晚。雨畢黃昏,烏雲散盡,暖風斜陽。

坐在嵩山派門口的大石頭上等人通傳,沒一會兒左冷禪便親自來将我請了進去,态度的禮讓客套的有些詭異。他特地替我安排了房間,讓我和我爹好敘敘舊,說已經擺好晚宴,是為了給我接風洗塵。

他這些做法看似合情合理,可我總覺得有些過為已甚。我們來嵩山是客,更何況我爹從名義上說,還是來投靠他,求他庇佑的。這不科學。

我爹見了我,沒有半點高興的樣子,只黑着臉說:你來這裏做啥子嘛?

我被他嚴肅的語氣斥責的一愣,只敢撒嬌說:啊,啥子嘛?這段時間我可想爹了,還給爹帶了禮物呢。

說完我乖巧的從兜裏掏出我沿路買的一些糖果糕點,遞給我爹。

我爹接過糕點,嘗了一口,說:好吃。

可不對勁,我爹的眼中竟有淚花閃爍。他說:侯人英講你得了辟邪劍譜,是真的嗎?

我說:沒有啊,怎麽可能!

我爹桌子一拍,大喝了一聲:混賬東西!跟爹也不說實話嗎?

我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非常古怪,似乎是不希望我說實話似的。我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說:真的沒有啊爹,我學的不是辟邪劍譜,而是——

我爹沒等我說完,上來就給了我一記耳光。這還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打我,我眼眶霎時便紅了,委屈又莫名其妙的愣着,吓得縮在椅子上摸着臉不敢做聲。

我能看見爹的眼神中充滿了黯然、心疼和抱歉,卻繼續冷聲斥責,他說:逆子,既然加入了魔教,還來找我幹嘛!我餘滄海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我爹的樣子真的不對勁,難道是我們被監視了?他剛才說,侯人英說我得了辟邪劍譜……可侯人英為什麽要這樣說?

我心中一團亂麻,正欲抽絲剝繭之時,左冷禪就推門進來了。他笑的虛僞,說:餘觀主不必動怒,就算是教訓兒子,也要有話好好說嘛。更何況,浪子回頭金不換不是?

這家夥剛才一直在聽我們講話。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典型的沒安好心,裝腔作勢。

不對勁。從我踏進嵩山派開始就一直覺得怪怪的,特別是嵩山上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我爹的表現更是特別的奇怪。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

我還沒想出來,左冷禪又說話了,他說:宴席已經準備好,就等着餘觀主,和餘公子就坐了。

我看了一下,除了我和我爹,侯人英、洪人雄、于人豪都在。賈亮也來了,坐在我邊上一臉的傻笑,滔滔不絕的跟我講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可又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什麽我爹吃了什麽拉了幾天肚子啊,侯人英丢了劍買了新的啊,洪人雄又跟人賭錢輸的精光啊之類的。我被他說的不耐煩,幹脆問他:你知不知道左冷禪跟我爹為什麽要結盟,又約定了什麽?

賈亮撓了撓頭,說:不知道啊,師傅跟左冷禪結盟了嗎?好像有這回事吧,你去問大師兄吧,他知道的清楚一點。

聽他這麽說,我便看了眼侯人英。只見侯人英正在跟左冷禪說着什麽,态度恭敬讨好,谄笑脅肩,看的我當下就心中一涼。我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侯人英肯定有問題。

這時候左冷禪端着酒杯站了起來,大笑着說:這杯敬青城派的衆豪傑,看的起我嵩山,買我左冷禪的面子,願意和我嵩山結盟。我們武林正道,本就是一家,理應聯起手來對抗魔教。餘公子,你說是不是?

這是要質問我魔教右使的事情嗎?可是那是東方不敗單方面所為,我根本就沒有答應他啊!可這事我沒法說清楚,只能端着酒杯,起身跟他客套,說:左盟主說的是。

左冷禪說:好,我左某人先幹為敬!

嵩山派的其他人紛紛附和,沒辦法,只能跟着幹了。

剛喝完,左冷禪就又說話了:餘觀主怎麽不喝啊?這開局的一杯,誰都不能抵賴啊。

左冷禪看着我們全都把這第一杯喝了,才再次開口道:左某聽聞餘公子這段時間得了林家的辟邪劍譜。既然嵩山和青城已經結了盟,那餘公子是不是也該将這劍譜拿出來跟我們嵩山派也分享一下啊?

卧槽,就知道左冷禪沒安好心。可我什麽時候得了辟邪劍譜了?

——侯人英!見鬼的侯人英為什麽要這麽跟左冷禪胡說?叛徒!可他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我不明白,侯人英到底圖什麽啊。

我說:左盟主說笑了,我怎會有林家的家傳劍譜?

左冷禪聽了之後卻大笑起來,看了看侯人英之後,說:餘公子不用掩飾了,你師兄都告訴我了。我們也都知道,這段時間你每日跟在華山派後面,難道不是為了從林平之身上得到辟邪劍譜?現在又突然離開了,難道不是因為劍譜已經到手?

侯人英的眼神躲閃,摻雜着一絲歉疚,更多的卻是狠毒和嫉妒。看其師兄弟的反應,卻都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一片嘩然。

我也笑了,睨着侯人英輕聲問他:師兄,當叛徒的感覺很好嗎?為什麽要這樣做?

侯人英卻被我輕慢的樣子激怒了,跳起來指着我大吼着:你明明加入了魔教,陷我青城于不義,師傅卻對你百般偏愛袒護,還欲百年之後傳位與你,僅僅因為你是他的兒子!我不服,我才是青城派的首徒,這麽多年來兢兢業業,從沒忤逆過他,這掌門之位本來就應該是我的!左盟主明鑒事理,願意祝我奪下掌門之位,除掉你這個武林正道人人得而誅之的叛徒,今天我到要看看,你到底能有多大的本事!

左冷禪卻又說話了:候掌門,不急。餘人彥要是願意交出辟邪劍譜,将功贖罪也是可以的。浪子回頭金不換嘛。

我看着他們一唱一和,完全不知道說什麽好,主要我哪找本辟邪劍譜給他啊?難道要我把迦葉經寫給他?不是我小氣,而是因為左冷禪絕非善茬,就算給了他,他只會更不讓我好過啊。

見我不說話,左冷禪臉上的笑容愈發的陰冷起來,他獰笑着說:餘公子喝了這酒,就沒有覺得什麽不對的地方啊?

還真沒有!他不會在酒裏下毒了吧?我當初喝過藍鳳凰的五毒酒,對于一些不是特別厲害的□□都是有免疫力的。不過被他這麽一說,還真的微微感到了有些頭暈。

可是,我爹他們卻沒喝過五毒酒!想到這,我驚恐回頭,只見我爹的臉色發青,已明顯的出現了中毒的跡象。我趕緊去扶住我爹,而左冷禪又說話了,聲音中充滿了詫異,他說:你、你竟然能抵禦蠍毒?好,好,好!果然是入了魔教,得了些魔教的妖法。可你不怕,餘觀主若是不能及時解藥,只怕是撐不了幾個時辰的。當然,若你能夠悔改,速速将辟邪劍譜呈上,并且保證脫離魔教,殺了東方不敗,我立刻就能把解藥分發給各位青城友人。

其實,我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願意相信世上的每個人都是良善的,就算做了什麽不好的事,也一定是逼不得已另有苦衷的。可我想不明白,侯人英的這個理由,真的值得他背棄這麽多嗎?

——這麽多年來的師門情誼,我們所有人的信任,難道就比不上一個掌門的虛名嗎?

不,我不傻,我知道人心險惡,世态炎涼,知道要防着左冷禪。可我真的從沒想過,小時候那麽疼我侯人英,會聯合左冷禪來算計我們。

小時候我很調皮,喜歡惡作劇,別人都躲着我,只有大師兄願意陪我一起,被我爹發現了還甘願替我受罰。我爹不喜我貪杯,只有大師兄會把自己的酒省給我喝。我貪玩,我爹覺得我玩物喪志,只有他敢偷偷陪我一起鬥蛐蛐。我爹震怒要打我板子的時候,寧願被牽連也要替我求情的大師兄。為什麽他能狠下心做這麽誅心的事?

彈出狼爪,忍着淚水,瞪着侯人英,卻怎麽也無法狠心下手。而那邊左冷禪見到此景,将手中杯盞往地上一摔,大喊一聲:來人啊!此人乃魔教右使千本櫻,如今落入我手,快将他速速拿下!

頃刻間至少百餘人從黑暗中一湧而出,各個手持利劍,而我青城派的人,除了侯人英,各個身中劇毒,臉色發黑。

而侯人英還能心安理得的心災樂禍,他得意洋洋的把我爹挾持在身前,一邊說:餘人彥,你想怎麽樣!我知道我打不過你,可你雙拳終究難敵四手!是你先入魔教,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害我們青城派上下被其他武林正道所不容!而師傅早就知道這件事,卻縱容你一錯再錯,他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哼哼,看你現在還能怎麽辦!

我的心正在被悲傷和絕望淹沒,這世上,傷人最深的,永遠是那些你最信任的人。理智也在漸漸離我遠去,我用我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閃至侯人英身邊,一抓便削下了他的腦袋。他人頭落地時,那副沾沾自喜的表情還依舊凝固在臉上。

左冷禪見我身法如此之快,驚慌失措的大聲喝道:什麽妖法?快來人啊!

一百餘人聽罷,便一齊向我湧了過來。黑壓壓一片,無不面帶殺意。

小時候最疼我的大師兄死了,我親手殺的。我一定是個怪物。

強忍着淚,快速的招架還擊,殺機四溢。不是我想殺他們,而是他們不願意放過我。幾個肅殺的片刻,眼中便只剩下無盡的殺戮。

突聞一聲驚慌的大喊聲:彥彥!

——是賈亮的聲音,我趕忙回頭去看,卻只見他擋在我身後,被一劍穿胸而過。

我一爪切過傷他那人的喉嚨,接住慢慢滑落的賈亮。他口裏的鮮血不停的向外湧着,瞪着眼睛死死看着天花板,抓着我的衣領,攢着勁對我說:快、快、快帶……帶師傅,跑!

說完的瞬間便失去了所有力氣,沒了氣息。

眼淚再一次像決堤的洪水,止也止不住的在我臉上肆虐。可他提醒的沒錯。嵩山派的人還在一波接一波的不停冒出,根本就是想把我圍死的節奏。我完全沒有準備,我爹還中了毒,如今最好的辦法便是趕緊先帶我爹離開這是非之地。

我趕緊背起我爹,向門外竄去。卻聽左冷禪大喊了一聲:哪裏跑!

說完便一掌向我飛來。可我爹在我背後啊,我正欲轉身,帶他躲過那一掌,卻因為背着他,又頭昏,所以有些不太靈活。而我爹見那掌力即将劈到到我身上,奮起全力一個飛身,便生生替我擋下了那一掌。瞬間面如寒霜。

左冷禪拔出劍,還想傷我爹,我用力一腳蹬在左冷禪心口。他被我蹬出幾仗之遠,我卻沒空去管他,趕緊縱身向前,接住我爹向我飛來的身體,将他再次背回背上。

我背着我爹,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反正擋我路的全被我一爪穿了心,或者削去了腦袋。到最後,我早就已經分不清,模糊了我視線的到底是鮮血,還是任性肆虐的淚水。我心急如焚,只想快點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檢查一下我爹的傷勢。

我背着爹,翻身躍進了隔壁少林寺的院牆,我想嵩山派再怎麽霸道,少林還是不敢輕易招惹的吧?

我完全像個受了驚吓的小姑娘那樣,帶着我爹躲進一間柴房,一邊幫我爹把脈,一邊淚如雨下,泣不成聲的喊着:爹!爹!爹你醒醒啊,爹!

也許我本來就是個任性又懦弱的小姑娘,天真又殘忍的以為自己一直在做夢。自私的堅信自己還是那個生活簡單自在,也沒什麽生活壓力的放射科醫生。來到這個世界,只是我的南柯一夢。

我不停的将內力輸入爹的體內,欲排除寒氣,一邊紮針止住他不斷擴散的蠍毒,終于,爹臉上的寒霜漸漸散去,可依舊黑的吓人。我懂青囊之術,為了解左冷禪那一掌的寒毒,我爹所中蠍毒已經侵入心脈,除非有解藥,不然,不出一炷香的時間,便回天乏術。可這麽短的時間,我上哪去弄解藥啊!

我哭着喊着:爹,對不起,是我不孝。都是我的錯!爹,求你醒醒好不好?

沒有用人會明白,在我面前生命垂危的人,是我兩輩子加起來唯一的父親!而我作為醫生,卻完全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着他死。我不甘心!我要用內力把他體內的毒逼出來,不管有沒有用,不到最後一刻,我絕不會放棄!

兒啊……我爹終于醒了,他氣若游絲的說。別浪費內力了,沒用的。

湧出的淚水不停将實現模糊,我想看清楚我爹最後的樣子,卻是做不到。我說:不,不會的,我會想到辦法的。

我爹扯了扯嘴角,卻笑得比哭還難看,他說:兒啊,今後爹不在了,不要再那麽輕信別人,曉得嗎?

我不停的點頭,說:爹,我沒想到……我不知道大師兄會這樣。我……

我爹說:我也沒想到啊,可是人心就是這樣,不是嗎?你從小就心善,又愛哭,還好吃……哈……哈哈,像個幺妹。可若真是幺妹兒,找個好人家嫁了便是……可你是個男娃娃,這樣就太不成體統了。莫哭了……

爹一邊說着,一邊奮力擡起右手,用拇指将我的淚水拭去,奄奄一息的說:爹不在了,以後的路,就靠你自己了,活的像個男、男子漢……

說完,他的手便無力的垂了下來,眼睛卻還滿是慈愛和擔憂的盯着我。

我爹死了,我知道,這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已經永遠的離我而去了。伸手把我爹的眼睛合上,縮在柴堆之中,放聲大哭。

我止不住歇斯底裏的尖叫,哭喊,對着柴堆大發脾氣。什麽操蛋的狗屁世界啊!為什麽偏要我爹死,是不是無論我怎麽掙紮、怎麽努力,我青城派都逃不了覆滅的結局,不同的僅僅是方式?我受夠了,我不會放過那些人的!

全是些自以為正義的人渣!拿雞毛當令箭。根本沒有任何一條法律說過,他們就是正道,而他們卻敢厚着臉皮,自以為是王法,打着正道的旗號草菅人命。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抱着琵琶,彈上層精靈的挽歌。——被亡靈天災淹沒的希爾瓦娜斯,當時是不是就是這種心情呢?明明已經已經拼盡全力,卻全都是無用功,只能看着自己的同伴一個個在不甘中絕望的倒下。

我漸漸冷靜下來,開始思考,這個世界本身的真實性。我曾以為約是明朝年間,卻沒聽過任何皇帝的年號,無論出多大的事,也從沒有見到皇權官府出面。管轄各方事務的實際上是分布在當地的各個門派,完全是誰的拳頭大,就誰說了算。天下一盤散沙,烏煙瘴氣亂七八糟,人心沒有公道,是非只關實力。

所以東方不敗才敢打出“文成武德,千秋萬載,一統江湖,唯我不敗”這種一聽就大逆不道的旗號嗎?

柴房外面火光盈動,難道是左冷禪追來了嗎?來的好,終有一天我也要将嵩山派殺的一人都不剩!

卻聽門外有人喧了聲佛號:阿彌陀佛。

開門一看,沒有嵩山的人。

我知道,左冷禪沒能追上來,想必是多虧了這些和尚吧?

現如今,我雖恨透了這世界,但我必須感激這次少林的好心收留。

我拂袖戴上面具,不想被人看到我滿臉淚痕的狼狽模樣。

這是我爹最喜歡的關公面具,我一直覺得這些武将的面具不好看,竟從來沒畫過,這還是剛才從爹的懷裏拿出來的。以後只能看着這些面具來想念爹了吧?

我對那和尚拱了拱手,說:晚輩走投無路,自作主張闖進貴寺。多有打擾,這便離去。

那和尚又念了聲阿彌陀佛,說:施主剛遭逢巨變,不防歇息一晚上,再行離去,也不遲。

我點了點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回答他說:那就謝謝大師,打擾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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