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7、

少林寺的日子很清靜,讓我有了充足的時間來舔舐傷口。那天駐足在柴房門外,說願意收留我的和尚,正是少林寺的主持方正大師。

我十分感激方正能在我無處可去的時候收留我,将爹就地埋在了少林寺的後山,每日和寺裏的僧人一起吃齋念佛,誦讀經文,為我爹超度的同時,也在讓自己沉澱暴戾的情緒。除了不能吃葷喝酒有些寡味無味以外,日子過得倒是恬淡安寧。

這些時日,除了抄寫經文以為,我一遍遍的彈千本櫻。一邊彈奏一邊緬懷那些年在青城山上大家一起聽我練曲的時光。有時是看他們練功,而我坐在樹上以彈曲助他們靜心為借口偷懶;時而變成看着他們嬉笑打鬧的場景;有時是在茶餘飯後,大家閑着無聊彈曲祝興的時候。那些時光在我眼前匆匆閃過,每一幀都看起來那麽的不真實。

我不知道這種如影随形,每分每秒都在不停的折磨着我、催促着我快點去複仇的念頭是不是恨意,它讓我發現自己竟然會冒出那麽多陰翳狠毒的算計,它不斷的腐蝕着我,吞沒着我,讓我無法再繼續選擇懦弱和逃避下去。因為只要我産生了一點兒想要放棄複仇的懦弱念頭,愧疚和後悔的感覺就會開始折磨我,讓我覺得自己更加的面目可憎。

這感覺真的很難受,琴音每日在這種折磨中愈加變得充滿了戾氣,終于引來了方正大師的不滿。他盤腿坐到我的身邊,無不惋惜的說:生死各有其命,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施主這又是何苦?

我搖搖頭,不願答他。而他只是繼續靜靜的坐在那裏,仿佛一直都在。

過了許久之後,方正終于深深的嘆了口氣,他緩緩說道:風清揚是老衲的舊交,他曾與老衲聊起過你。風老施主說,餘觀主一生好高骛遠又心胸狹窄,卻不知為何能教出一個豁達大度、善良溫和的好兒子,我本來不信,偏見的認為,魔教之人豈知什麽良善?可現在我卻相信了……如果施主沒有一顆寬厚,懂得替他人着想的心,便不會有現在的這般糾結了。

說完,方正便繼續安靜的聽我彈琴,即使琴音中充滿殺戮和戾氣,他那副看破一切、雲淡風輕的樣子卻至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我彈累了,便停了下來,問他:不知道方正來找我,所為何事?

他對我和藹的笑,說:世間善惡,往往皆在一念之間。何不削發為僧,六根清淨便可不再為俗事、執念所擾?

我輕笑問他:大師想渡我出家?

方正執手喧了聲佛號,說:阿彌陀佛,老衲正是此意。

我忍不住癫狂的大笑起來,琵琶的弦在我手下發出凄厲的尖叫。我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心魔以生,何以成佛?

方正卻說:心魔雖生,大禍卻尚未釀成,何不就此罷手?

我笑,我哭,我瘋狂的拼命搖頭,大吼着問他:你怎知大禍尚未釀成!我錯了,一直都錯了,全都是我的錯!如果當初我沒有逞能去救林平之,就不會被東方不敗擒住,被他逼着當什麽右使,我爹也不會以為我死了,怎會一氣之下燒了福威镖局,那麽,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而如果我從暹羅回來之後直接回了家,或者遇見羅人英的時候我第一時間便去找我爹彙合,事情就不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你卻說我大禍尚未釀成?哈……

方正在我說完之後,沉默了許久後,才再次開始勸解。依舊那麽慈悲,他說:阿彌陀佛,凡事皆有因果。施主種下的善因,總有一日會結出善果,又何苦要急于一時,為難自己?

為難自己?我兀自點頭低語着重複。所以說,從頭到尾都是我在自作多情,為難自己?

方正聽後再一次深深的嘆了口氣,說:善哉善哉。老衲既已發現端倪,便不會眼睜睜看着施主因為一時想不開,而就此墜入魔道。就算施主不願落發修行,老衲也斷不會任由施主離開少林,釀成大禍啊。

這麽說,他是想軟禁我咯?在我還沒說要走的時候。可其實,我內心深處一點也不想為了報仇去殺人,殺人其實是件很簡單的事,但就算把世上所有的人都殺光了,我爹會活過來嗎?我以前做的那些錯事能有機會從頭開始嗎?無論怎樣我都再也無法逃出忏悔的囚籠,唯有煎熬。

方正完美的為我創造了一個逃避的借口,而良心的不安卻巨浪般更加瘋狂的折磨我,逃避是件多麽簡單的事啊,假裝塵世之事從此與我再無瓜葛,但這能掩蓋或者彌補我爹因為我的任性和自私而枉死的事實嗎?悔恨交加的滋味,令我寝食難安,仿佛酸性的空氣,無處不在,正一刻不停的、一點點、慢慢地吞噬着我。

我不知自己在少林住了多久,夜以繼日的不斷抄寫經文,試圖忘掉那些只會折磨我的前塵往事,聽方正給我講經,偶爾也會跟他下棋品茗聊天。我假裝不記得任何讓我心煩的事,方正也從來不會提起,如果不是任盈盈為了救令狐沖登門少林,求賜易筋經,也許我真的可以忘卻今夕何夕。只是有點可惜,盡叫我錯過了五霸岡上難得的好戲。

這日下午,我正因為對一篇經文的理解和方正的意見不合而叫板,就聽有人來報,說:殿上有位女子,背着個人,強行闖入大殿,非要求見方正。

方正喧着佛號往大堂走,我跟着想去看戲,他也沒有阻止。

只見任盈盈背着昏迷不醒的令狐沖,一臉的凝重焦急,見到方丈後終于露出些許欣慰的神情,她非常溫柔仔細的把令狐沖平躺放下,接着便對方正行了五體投地的跪拜大禮。

方正趕忙去扶,不解問道:施主,為何要行此大禮啊?

任盈盈急忙答道:求求你,救救他吧!

說完便昏了過去。方正迷茫的表情非常有趣,而這時,站在他一旁的方生趕忙解釋:這就是那日我在五霸岡上遇見的魔教妖女。老衲也沒想到她敢為了令狐沖跑到少林來。

我本來只想看戲,方正卻突然看向我,問道:你可知這女子是何人?

我撇撇嘴,突然間感到有些索然無味,我為情所困釀下彌天大錯,而堂下的兩人卻因兩情相悅找到了彼此的救贖。心酸的笑了笑,告訴方正:聖姑。任我行的女兒,任盈盈。

說完也懶得再看戲,縱身離開,決定去藏經閣找點樂子。少林寺的藏書非常豐富,甚至還收藏了很多史冊、兵書以及醫典。那些看似無趣的經文實際上也暗藏了許多非常有趣的故事和哲理,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的。

又一個靜谧的午後,我正在看一本醫典打發時間,突然聽到門外有個女人的聲音吵嚷着說:方丈不肯傳授易筋經,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找本教之人來救令狐沖,你們憑什麽攔着?

我聽出那女人是任盈盈。

接着是方正的聲音說道:阿彌陀佛,老衲并沒有拒絕醫治令狐施主,只要施主願意在寺中住上一住即可。

任盈盈聲音聽起來氣呼呼的,她說:若只是住上一住我怎會不答應,可你一開口便是十年!

方正說:阿彌陀佛。施主殺孽太重,老衲願能以佛法化解之。

任盈盈說:你讓開!你們這些正道人士,一天到晚大義凜然的說我們日月神教殺孽深重,可你們自己手上又有幾個是沒有沾過鮮血的?我教右使與我本無交情,可我卻不得不說句公道話。他本是青城派人,江湖上也沒聽聞他造過什麽殺孽,就因為被封了右使一職,便平白遭受了左冷禪算計,滅了家族滿門,情急之下殺了幾個嵩山派的僞君子,就被方正囚于少林。敢問方正大師,為何不請左冷禪也來少林寺住上一住?

方正被任盈盈嗆得啞口無言,躊躇的說着:這……

任盈盈咄咄逼人的聲音再次響起,說道:若不是方正囚禁了右使,沖哥的傷說不定早已被右使治愈,我又怎會無緣無故硬闖少林?方正果真使得一手好陽謀,不愧是名門正派!

任盈盈說關一關左冷禪的話我非常贊同,可若說這是方正的計謀,倒是真的冤枉方正了。首先,如果不是她自己硬闖少林,只怕方正根本不會知道令狐沖受了內傷。而我會青囊之術這件事,方正更是從來不知的。

不等他們繼續争論下去,我幹脆自己開了門。伸個懶腰後,雙手抱胸倚在門框上,笑着對外面的人說:你們真煩,打擾我看書。

傳聞中任盈盈是江湖上難得一見的絕色美人,不同于岳靈珊羞澀單純的小家碧玉形象,也不是那種溫婉端莊的大家閨秀,那種隐隐透着聰慧和果決的具有侵略性的美感,真是非常的合我胃口啊!

只可惜終歸是令狐沖的老婆,啧啧。任盈盈見到我開了門,也是一愣,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我。她看起來非常詫異,游移不定打量了我半天,狐疑問道:你……是千本櫻?是男的?

哎喲,我去!至于麽!眯眼挑眉,瞪她瞪了半天,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問她:這就是你求我救令狐沖的态度?

任盈盈被我問的一噎,皺着眉,似乎是意識到了用這種态度求人不妥,又拉不下臉道歉,想了一下,低頭從腰間摸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牌牌,猶豫着說道:這是黑木令,你拿着。見此令牌如見教主,可以用它來調遣教中弟子,給你爹報仇。

任盈盈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的真誠,她在收買我。我盯着她想了半天,沒從她的表情發現什麽破綻,也沒想出她有什麽陰謀,可直覺告訴我還是別要會比較好。把黑木令推回去,笑着說:黑木令這麽貴重,聖姑還是自己收好了。

任盈盈見我完全沒有收下的意思,非常惋惜的将黑木令收了起來,方正也松了口氣似的喧了聲佛號。任盈盈對我的态度十分客氣,恭敬又期待的問道:那令狐沖的傷,還要勞煩右使多費心了?

我對她笑笑,客氣的回她:不救,方正大師既已答應傳授易筋經,你就住上一住又何妨?你若是為了令狐沖甘願呆在少林,即使他傷好了,叫他也陪你在這住上幾年又有什麽關系呢?你們現在都年輕,生孩子的事過個十年再說也是可以的嘛。

我直白的話,把任盈盈說的又羞又惱,她更沒想到我會拒絕的這麽幹脆,眉頭一皺,眼看就要發飙,可只呵了聲“你”字,便硬生生止住了。我知這丫頭心計頗深,她隐忍的反應也能證實我的猜測。她不願被囚于少林,除了怕令狐沖變心以外,只怕還在謀劃着把任我行從西湖牢底救出來的事。

我對任我行沒有好感,更不想東方不敗死。不管東方不敗是什麽樣的人,他執掌日月神教的這些年都比從前的任我行要低和調規矩多了。

那黑木令具體是怎麽回事我不知道,可如果真的是“見此令如見教主”,那麽這肯定是糖衣炮彈。東方不敗可以給任盈盈一塊這樣的令牌而不猜忌,可能多半是因為覺得她是個小丫頭,而我要是拿了,這之後的麻煩可就很難說了。而我這個狗屁右使在教中到底是什麽地位,任盈盈比我更清楚。

再說了,任盈盈身上确實有種毒辣狠絕之感,讓她在少林寺住上幾個月也好。當然,方正想這樣就困她十年,那肯定是做夢,她可跟我不一樣。

方正聽了我的回答,十分欣慰的喧了聲佛號,笑着說:餘施主如此識大體,倒真是讓老衲刮目相看了。

我白了方正一眼,有點氣不過。雖說我是自願呆在少林,可任盈盈剛才說的可一點都沒錯。他怎麽不把左冷禪也請來少林寺住上一住呢!

正欲關門送客,任盈盈卻一腳抵住了我的門,說:且慢!右使在少林寺住了這麽久,估計這段時間江湖上發生的事還全都不知吧?

我撇撇嘴,笑着對她說:江湖上那些破事與我何幹?我為什麽要知道。

任盈盈也笑,那笑容絕對能用居心叵測來形容,她說:江湖人都說你為了林家的辟邪劍譜,死皮賴臉跟在華山派後面那麽久,連自己的爹都能不管。我看倒是江湖人以訛傳訛了,不然林平之怎麽會為了你跑到嵩山去找左冷禪要人?若不是我碰巧知道了實情,只怕還和江湖上其他人一樣,以為右使被左冷禪關在了嵩山派呢。

林平之為了我跑去找左冷禪要人?他瘋了嗎?不可能,他那麽讨厭我……卧槽,這丫頭真是——

她牛逼!完美的踩到了我的痛腳。

任大小姐笑意盈盈的看着我,說:怎麽?不急着送客了?

我不信任盈盈的話,扭頭去看方正。方正沒有反駁,說:阿彌陀佛,林施主上嵩山找左盟主要人,确有此事。老衲已出面将林施主勸回,并向他說明了你住在少林的情況。

任盈盈說:那方正知不知道,林平之離開嵩山之後去了哪裏呢?

我繼續看向方正,方正正色,表示不知。

任盈盈志在必得的笑,說:林平之知道日月神教衆人将聚在五霸岡上商讨為令狐沖療傷之事,且江湖人都傳神教衆人聚于五霸岡是由教中位高權重之人下令。于是他便只身跑到五霸岡上,在衆人全都束手無冊之時告訴大家,他知天下誰人能治好令狐沖,只是此人現在正被困于少林寺。

我眯着眼等她繼續說,倒要看看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任盈盈見我不急,也沒惱,氣定神閑踱進我房間,在桌前坐下,為自己斟了杯茶,悠哉哉喝了幾口之後才再次開口:右使妙手回春我們是知道的,令狐沖自己也跟我說起過,而右使不願救他的理由我也非常理解。不過林平之說了,只要神教能想辦法救出右使,令狐沖的病右使自是不會不管的。其實,先生作為我日月神教的右使,把你從少林寺解救出來,本就是我教的分內之事,不是?

我給方正和自己也分別倒了杯茶,不置可否的笑笑。她最後這句話說得着實虛僞,不過我懶得拆穿她。她要是一開始有救我的打算,怎麽會是先跑去求方正賜她易筋經呢。

呵呵,她那麽聰明,能有機會讓令狐沖學到易筋經,怎麽可能選擇來找我?在她的眼中,我可是東方不敗的人,方正要是能關我一輩子最好!其實接下來,他不說我也能大概猜到,估計林平之現在是在她手上。

不管林平之對我來說是什麽,他都為了救我只身跑到了嵩山找走冷禪對峙,之後又到五霸岡求她救我。而她以林平之要挾我,我若是能一直無動于衷不管不顧,那麽我便是個與江湖傳言無二的無情無義之人,肯定也不會多管東方不敗的事,說不定還能找到辦法為她所用。

而如果我要管林平之的事,那麽就必須考慮到,林平之現在就在她手上。真是打的好算盤。

可說到底,任盈盈還是個小姑娘,見我還是一副不緊不慢也不表态的樣子,終于有些沉不住氣了。她一邊皺着眉頭觀察我,一邊說:右使難道不問問我,林平之現在怎麽樣了嗎?

我喝了口茶,點點頭,配合的問:嗯,林平之現在怎麽樣了?

任盈盈繼續觀察我,底氣明細沒剛才足了,她說:只要你治好令狐沖,我立刻便差人放了林平之。

我咧咧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攤攤手,告訴她:你說林平之在你手上,可我不相信啊。

現在任盈盈看起來有點被我激怒了,一把拍了下桌子,怒斥道:放肆!我給右使面子,右使可別不識好歹,我是教中聖姑,地位比右使只高不低,怎會無緣無故騙你?你要是不信我,我立刻就差人殺了他便是!

我含笑告訴她:啧啧,其實吧,殺了令狐沖可比花心思救他要簡單多了。

想威脅我,她還嫩了點。

方正終于看不下去了,雙手合掌立于胸前緩緩說道: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施主們何必為了救人而枉造殺孽。

我挑挑眉問方正:方正說的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來救令狐沖不正是功德一件?

方正被我怼的眉頭緊鎖,說:老衲早已答應救令狐施主,只要任施主能在寺中住上一段時間。

我說:聖姑,你看。方正既然早就答應你了,你就在山上住幾天又有什麽關系呢?不過,還請方正大師務必看好聖姑,讓她沒機會向外界傳遞消息,以免害了另外一人的性命,枉造殺孽啊。

方正為難的說:這……

聖姑這時候完全不淡定了,用一種交雜着吃驚和怨恨的目光狠狠瞪我,說:你敢!

我有點無趣的搖頭,輕聲告訴她說:我為什麽不敢?其實,我是自願住在少林寺的。

我看了看方正,突然有點不好意思:謝謝方正大師好心收留了我這麽久,讓我觀看藏經閣中的藏書,還免費供我吃喝……

方正說:阿彌陀佛……施主背着個人,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寺中,找到無人的柴房,想要不被人察覺的離開自然不是什麽難事。其實施主慧根極佳,宅心仁厚,老衲只望施主不要因為一時沖動,而做出什麽悔恨終身的事啊!

我對方正鞠了一躬,接着轉身對任盈盈說:我知道你在謀劃什麽,其實我本來沒打算管任我行和東方不敗的事的。任我行住在梅莊牢底,雖然東方不敗很多年沒關注過了,但有人提醒他一下他肯定還是能想起來的。就算他想不起來也沒關系……

說着我随手拈花彈指一拂,任盈盈便被我定在了原地,她一臉驚愕,我繼續說:其實,我可以親自去梅莊跑一趟,任我行要是不小心死在了西湖牢底,估計也沒人會感到奇怪吧?不如你說說,林平之被你藏在哪了,怎麽樣?

任盈盈的無措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得意,她說:那你就去殺了關在梅莊裏的人吧。

嗯,看來必須要跑一趟梅莊了,我對任盈盈最後笑了笑。說:謝聖姑提點,我這就去梅莊救人。

任盈盈一愣,瞪大眼睛錯愕的看着我說:你——你是妖怪嗎?

我被她逗樂了,她真可愛。

對她來說,我知道這麽多,确實有些匪夷所思。可對我來說,要猜出林平之被他們關在了西湖牢底并不難,因為我讀過金庸的故事。我知道任盈盈和向問天本就盤算着用偷梁換柱的辦法救出任我行,不過原計劃中被換進去的人的令狐沖。現在令狐沖還在少林寺,任盈盈的得意完全說明任我行卻已經逃了出來。加上她說林平之在她手上,卻在被我激怒之後露出的破綻,意圖誘導我去殺了梅莊裏關着的人。那麽,聯想到現在梅莊裏關的人是誰,真的不難。

再說了,這世上也沒有比西湖牢底更好的藏人之處了,不是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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