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華,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如今你四海為家。
——彈一首許巍的曾經的你。
人生本就是孤獨的,但似乎從此可以不再彷徨。
沒什麽好害怕的,我也可以很堅強;即使再也無人陪伴,我依舊可以活的很好。這世界沒有誰是離了誰活不下去的,我決定放棄尋找林禦歌了。我不會再糾結與林平之是不是林禦歌的問題,而林平之今後的人生如何,我更不會再幹涉。
東方不敗說的很對啊。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從此放手一搏也挺好的,對不起天下人又如何?沒嘗過權勢滔天的滋味,又怎敢妄斷君臨天下的感覺會不好?
青色帳幔中躺着的人雙目緊瞌,正是我從東方不敗手中讨回來林平之。
和金庸講述的故事不同,任盈盈和向問天的偷梁換柱之計失敗了,任我行死了,因為被楊蓮亭發現了。而這裏的楊蓮亭一點兒也不傻,完全不是金庸筆下那個狐假虎威、肆意妄為的小醜,至少他對東方不敗是忠實而真誠的,不然他也不會為了救東方不敗義無反顧的去送死。
當然,這是另外一個故事了。而這個故事我現在沒空描述,因為已經昏迷了大半個月的林平之醒了。
林平之被向問天用三屍腦神丹威脅,換出了關在西湖牢底任我行,可惜被楊蓮亭發現了。楊蓮亭為了救東方不敗被向問天殺了,而東方不敗把楊蓮亭的死遷怒在了林平之身上,把他打成重傷後又關回了水牢。要不是我來要人,林平之可能會被關一輩子。
我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林平之身上的傷醫好,要不是我之前教過他迦葉經,說不定他已經死了。現在他終于醒了,我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為了照顧他,我已經連續好多天沒好好睡覺了,昨天晚上更是熬了一夜。熬過夜的人都知道,人只要沒睡好,心髒就會跳得特別劇烈,思維會微妙的徘徊于清醒與癫狂之間,伴随着輕微的暈眩感,類似于半夢半醒。
跟他大眼瞪小眼的對峙了半天,我決定還是別廢話,去睡覺好了,反正他都已經醒了。
起身正欲離開,卻被一個有力又溫暖的手抓住了手腕。我無奈嘆了口氣,順勢坐在床沿,問他:醒了?醒了就自己喝藥吧。
說完我再次準備離開,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麽卻始終處于沉默之中,在我的耐心即将被用完的時候,他用氣泡般輕薄卻喑啞的聲音終于說了聲:別走。
如果不是他抓着我手腕的力氣更大了,我還以為自己幻聽。對他笑了笑,說:行,不走。你說吧,什麽事?
而他卻在我的注視下閉上了眼睛,似是不敢和我對視。手卻不老實,從手腕漸漸移至掌心,直至和我十指相扣。我心跳的有點紊亂,不知是不是由于熬了夜的緣故。想要把手抽走,卻被他死死攥着就是不放。
他的手異常溫暖,幾乎要将我灼傷。我曾今那麽渴望這份溫暖,可他卻恰巧出現在了我決定放棄的時候。他的面色蒼白,臉頰消瘦,嘴唇倒是依舊紅潤飽滿,他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有點恍惚,不知道他什麽意思。他沒睜眼看我,只是微微皺了皺眉,繼續說:你爹的事情,我聽說了……
我打斷,說:哦,好的,知道了。免了還要你親自動手的麻煩了。怎麽,沒親手殺了他你很遺憾,現在是想要我父債子償嗎?行,說罷,你想怎麽樣?
他眉頭緊鎖,猛地睜開眼睛,漆黑的瞳孔仿佛迷漫着霧氣,隐隐透着某種我不想明白的悲傷和憐惜,他說: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撇撇嘴,不想這麽輕易的就放下心防。我付出了這麽多,就為了他的人生可以不那麽艱難。可老子的人生呢?爹死了,我青城派被左冷禪滅了,我的人生還剩下什麽?我就像個愚蠢又滑稽的小醜,卑微又毫無指望的暗戀了他那麽久。
側臉躲開他快要撫上我臉頰的手,卷起嘴角對他說:無所謂了,我已經不關心你是什麽意思了。如果你不想殺我,養好傷之後就快走吧。
擡頭望向窗外被破曉初陽逐漸點亮的歇頂,淡淡的暖金色灑在久未放晴的天幕上,仿佛最絢爛的涅槃。
也許,我真的已經放下了。
他卻不願意放過我,掙紮的坐起來想要擁抱我。他說:你在說什麽?我怎麽可能殺你,我怎麽可能?你從洛陽不說一聲就走了,可你才說了喜歡我的,你承認了的。如果那是真的,為什麽你能就那樣一走了之!你回答我,我不會再給你機會就那樣憑空消失的。
這家夥一激動起來就死命捏我手腕,每次都這樣,肯定又要淤青了,想把他手指掰開他很快就抓回來,好像我的手腕不會疼似的。狠狠剜他一眼,實在是忍無可忍,來了脾氣。大吼着說:你神經病啊!是你自己說不想再看到我的!
他卻萬分委屈的樣子,大聲說:那是因為你始終都不肯承認喜歡我!
我被他吼的一愣,他用盡全身力氣把我一摟,像只受了傷的幼獸一般呢喃着繼續說道:那天我那樣逼你,你都不願對我說實話,為什麽就不能直接告訴我你喜歡我?你什麽都不說,我也不敢說……不過沒關系,我想通了。你不肯先說出口,那我來說吧。別拒絕我,不管天下人是如何想的,都讓我陪你一起面對吧,好嗎?……別這樣看着我不說話,求你了,你回答我啊?
我好不容易築起的心牆就這樣轟塌了,還有我所剩無多的奄奄一息的驕傲。我都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我已經不是那個可以躲在父親懷裏撒嬌的青澀少年了,更不可能是前世那個可以無所顧忌就跟心愛之人遠走高飛的爛漫少女。我被仇恨吞噬過,嘗過後悔的滋味。想要那些欺淩過我的人全都不得好死,甚至還妄想有一天能夠睥睨天下。
我在寂靜中再一次思考起關于他是不是林禦歌的問題。如果不想清楚,那麽,對我、他和林禦歌來說都太不公平了。
我說:其實你不用這樣的。你看,我們都是男人,這不合适。岳靈珊是個善良又美麗的姑娘,溫柔體貼又一心為你。有她照顧你,你一定能過的很幸福。執手偕老,舉案齊眉,兒孫滿堂……
林平之僵住了,他死死瞪着我,仿佛想把我釘在快要被他凍結成冰的空氣中。突然顫抖着擡起手,在空氣中駐留了許久,最終落在我的頭上,摸了摸我的頭發,極盡溫柔,凝視着我說:你在撒謊,為什麽要騙我?
看着他癫狂的癡态,我突然覺得很心疼,避開他的目光,低下頭笑。他又一次摟着我,額頭正好能抵在他的頸窩,我貪婪的吸着他身上的味道。第一次知道,在清爽的陽光中透着些許栀子花的香氣,和林禦歌一模一樣。我說:何必呢?你的血海深仇都報完了,而我的才剛開始,何必要給自己找麻煩呢?
他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拉開了一點,湊到我面前試圖将我看穿,他說:不行,現在晚了。是你先勾引我的。
我勾引他了嗎?是嗎?林禦歌知道了會生氣嗎?
腦中思慮萬千,思念了太久的熟悉氣味攪得我心煩意亂,直到他突然栖身吻了上來才驚慌失措的猛然驚醒。
我僵硬的愣在原地,不知該回應他,還是該快點将他推開。又擔心他是精神錯亂,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麽。
只是想不到他會越來越得寸進尺,突然抓住了我某個難以啓齒的地方。目瞪口呆間下意識便張大了嘴,卻發覺他更加不客氣的纏了上來,唇槍舌戰的同時手也一蹴而就的往我褲子裏鑽。
我被他的舌頭攪得潰不成軍,腦袋裏嗡嗡作響。不是我定力不好,只是我現作為一名二十歲的正常男性,處于□□最旺盛的年紀,更何況這還是讓我牽腸挂肚了那麽久的人……
當初,每次施針之前,他洗完澡就總是毫無防備的赤果在我面前晃悠,我以為他覺得我們都是男性,所以沒有避諱,可我今天才發現根本不是這麽回事兒。
林平之看着清瘦,可練武之人身材勻稱,肌肉結實,線條姣好,想到那活色生香秀色可餐的美人出浴圖,我……
我終于亂了方寸,心悸動的幾乎要從胸口蹦出來。
我完蛋了。真的不是我禽獸。以前是女人的時候真不知道,對男人來說,禁欲原來是一件這麽痛苦的事情。
空氣中全是靡亂的渴望,征服或者被征服我是不在意的,林平之似乎也沒放在心上,最後剩下的只有低沉嘶啞的□□,和壓抑太久終于找到出口的欲望。
感覺自己像是一條被巨浪沖在淺灘上的魚,在缺氧和瘋狂的邊緣掙紮。
意亂情迷翻雲覆雨欲罷不能……
當所有□□都冷卻之後,我盯着布滿镂空雲紋的床頂和蒼白的帳幔難以入睡。而躺在身邊的人正安穩酣眠。
突然間,異常的清醒。我像個做了禽獸的事之後不想負責的混蛋,又開始思考自己是否只是将他當成了林禦歌的替代品,又或者因為憐憫他坎坷的命運,入戲太深?
指尖劃過他熟睡中依舊緊緊攥起的眉心,微微有些心疼。留念他和林禦歌如出一轍的音容相貌,眼角眉梢的似水溫柔和風流。忐忑不安中仿佛回到了從前,林禦歌特別愛幹淨,每次結束不洗澡是肯定睡不着的——想到這我又忽然想到,今時不同往日,那什麽不清理幹淨是會生病的。
于是又忍着渾身不适,咬着後槽牙爬起來為他和自己清理。媽的,“他”當初也沒這麽體貼過。
溫柔的将他抱進浴桶,即使我已經足夠的小心翼翼,可他還是醒了。迷糊的睜開水汪汪的漆黑眼眸,回過頭委屈巴巴的看我,對他笑笑,讓他靠在我的胸膛上,希望他能舒服點。我說:乖,清理幹淨就讓你回去繼續睡,不然容易生病。
他卻誘惑的對我媚笑,手也再次開始不老實起來,我忍無可忍把他雙手往後一鎖,他得寸進尺的想要咬我的耳朵。我哭笑不得的問他:林公子,能跟在下說說,現在是誰在勾引誰嗎?
他邪魅一笑,故意将溫熱的氣息噴到我耳邊,說:有區別嗎?餘公子。
一邊說還一邊想法設法的在我耳邊煽風點火。
我突然有點懵,仿佛一個滑稽諷刺又異常殘忍的玩笑,此刻的我無比清醒的意識到,他似乎除了外型之外,其他部分和林禦歌幾乎沒什麽相似的地方。林禦歌在這種時候會安靜的配合我幫他繼續擦洗,或者幹脆自己來,為了快點去睡覺。我更喜歡林禦歌的反應,因為我們現在都很疲憊,日子還很長,不管什麽都可以等到明天再說。
而他敏感的發現了瞬間的僵硬,疑惑的問我: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有點累了。
我說。輕輕彈了彈粉色的小蘑菇,堅定的拒絕他。
其實,我是個非常克制的人,本就沒有太多的熱情,更加需要平淡如水的相處才能長久。
沉默的擦幹彼此,無奈的看他像只八爪魚一樣抱住我才肯安心睡覺,好像我一眨眼就會不見似的。
梅莊的日子溫馨寫意,只是我沒想到林平之會是這麽喜歡黏糊的人,這跟林禦歌可真的沒有一點相似之處。林禦歌是個非常尊重私人空間的人,為彼此留下剛剛好的距離,輕松又舒心。林禦歌也比他講道理,絕對不會沒事就亂打翻醋壇子。更不會像哄小女孩一樣跟我講話,話說我現在還是男人來着。
真是說不出的郁悶,快憋炸了幹脆跑去找東方不敗喝酒。
東方不敗正坐在落英缤紛的梅樹間獨飲,見我心事重重的抱着酒壺在他對面坐下,斜睨着我似有些苦澀又有些嘲弄,挖苦的問:怎麽?不是已經抱得美人歸了,還有什麽不滿意麽?
一襲墨色長衫的東方不敗,仿佛鉛華洗淨卻難滌眼角眉梢入骨的妖嬈,白色的底衣下恰露出冰肌玉骨的腕骱,執斟滿香甜桃花釀的骨瓷酒壺,似已淺醉微醺。
我沉默着喝自己的酒,望着镂月裁雲、星羅棋布的夜空發呆。
東方不敗終于無法忍受我這種壓抑的沉默,用清冷的聲線開口說道:你還記得曾彈于本座的那首曹操嗎?你說,不是英雄不讀三國,若是英雄怎麽能不懂寂寞——本座想問你,你知這世上,最寂寞的是什麽嗎?
我說:不知為何而執着的執着。
東方不敗仰頭将清冽的美酒灌入喉中,仰天大笑,似乎是在奚落我。他說:權勢、名望、財富、美人,只能從中選一樣的話,你選什麽呢?
我也大笑,對他說:教主是不是還遺漏了一項?
東方不敗回頭看了我一眼,笑着說:哦?本座漏了什麽?
我說:自由。
東方不敗說:這江湖上有過自由嗎?
我笑笑,岔開話題:我給教主彈首曲子吧,名曰天下。
在浩瀚的星空和如水般澄澈的月光下,低頭專心彈張傑的天下,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思念誰,亦或者只是在懷念前世才可能擁有的那份寬闊的自由。
也許,我只是沒法變回那個心思單純,追随着所愛之人的腳步浪跡天涯、甘願付出一切的小女孩了。
其實你更可憐。東方不敗說。本座只因求而不得才寂寞,而你卻根本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麽。
我可憐嗎?我說。也許吧,跟你說個秘密吧,也許聽起來很荒誕——
我想,我肯定是醉了,或者瘋了。
我說:你相不相信人有前世啊?
——其實我前世是女人。
——而且,還有個很疼我的相公,比我爹還疼我,從來沒有讓我受過哪怕一點點委屈……過猶不及,于是我總覺得他不夠好,覺得他無聊,不懂我在想什麽,不夠關心我。于是我就跟他無理取鬧,大發脾氣,逼他休了我。然後呢,他就求我,跪在我面前,一邊哭一邊祈求,說為了我,他什麽都能改,直到我滿意。可是他越求我,我就越覺得他沒勁。
說着說着,眼淚就開始止不住的往下流,我真的是個混蛋啊。我怎麽這麽惡心。可不論我哭得再怎麽痛徹心扉,林禦歌也回不來了。
東方不敗就看着我在那哭,寂靜的問:後來呢?
後來啊……後來他說,我們是在旅行中認識的,那麽就用同樣的方式結束吧。于是我答應了。
東方不敗遞給我一塊手帕,說:和好了?
我說:如果他沒死的話。
我将壺中剩餘的酒飲盡,微笑着告訴東方不敗:我們在途中出了事故,他為了救我,死了。而我也沒能順利茍活。
東方不敗盯了我半晌,說:……這結局其實也不錯。
我說:也許吧。如果林平之沒有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話。
東方不敗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沉默許久後輕聲說道:你一直追逐你所失去的,得到的又不珍惜。哈哈哈哈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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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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