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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護士也沒懷疑,以為它是車禍中撞到頭,造成失憶。喬思雨格外珍視自己還活着的唯一的親人,每天給它講喬思亭過去的事,講她們過去共同的回憶。父母死了,她們便相依為命。喬思雨靠着父母的遺産和卡車司機的賠償念書,它就在家裏負責家務。她們開了個小雜貨鋪,賺點生活費。

——她們在一起太久,久得它甚至以為,自己真的是喬思亭,是喬思雨的姐姐。

直到後來,喬思雨上了大學。

它在喬思雨身上種下的命符瞬間消散。好在它趕來的及時,保住了喬思雨的魂魄,然後才知道事情發生的全過程。

喬思雨在王新的介紹下去做服務員,結果卻被幾個大人物看上,連威脅帶利誘,非把她帶出去,胡飛燕也跟着出臺。在酒店裏,喬思雨拒絕和他們發生關系,胡飛燕攔着不讓她走,還幫忙按着她,讓幾位所謂的大人物一逞j□j。

——它第一次感覺到,怒火中燒。殺意好像要沖破胸膛。它強忍着怒意,去夜總會,跟着胡飛燕和鐘文何成偉出去。

毫不猶豫的殺掉了何成偉和胡飛燕,然後寄生在鐘文的身體裏。

它把他們的魂魄都束縛在身體裏,讓他們生死不得。

喬思雨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姐姐早就死了。現在和自己相處的,竟然是當年自己随手放走的一只知了。

知了留着她的魂魄,想要給她尋個身體,讓她附進去,重新活過來。

胡飛燕并沒有犯該死的錯,卻死了。

王新本是出于好心。蟬也打算殺他。

喬思雨這才找上蘇晨和江亦閑。為了讓這個以姐姐的身份陪伴自己多年的蟬,不要繼續犯錯。只是她沒想到,蘇晨他們會殺了蟬。

只是蟬殺了這麽多人……也許确實不該被原諒……

風簌簌的吹來,喬思雨慢慢的消失在空中。

蘇晨和江亦閑把錢安和張澤送入醫院,醫生檢查說是腦部受創,好在不嚴重,睡個一兩天就醒了。

“你不解釋一下你為什麽會在蘇晨身上麽?”江亦閑終于忍不住,問霸占着蘇晨身體的自稱是一團記憶的東西。

“我不樂意說。”記憶撇撇嘴,打了個哈欠:“我困了,用力過度,先去睡覺了。”

江亦閑縱是好脾氣,此時也忍不住有些冒火:“你到底是什麽?”

“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還是你記憶力退化記不住事了?”記憶毫不退讓,走進蘇晨房裏,砰地一聲甩上門。

“從他身體裏出去!”江亦閑隔着門喊。

回答他的是門裏甩出來的一個枕頭:“沒人告訴你別人睡覺的時候需要保持安靜麽?”

作者有話要說: (⊙_⊙)存稿箱君打滾求收藏求評論~~~~≡ω≡冷文球一點點動力嘛,每天默默的碼字還是很寂寞的T_T

☆、宿命

蘇晨身上那玩意,跟大爺似的。

他附在蘇晨身上,江亦閑也不敢亂來。動手吧,怕傷着蘇晨,用符咒吧,也怕傷着蘇晨。偏偏他也看不出來那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從他對付蟬來看,道行明顯很不錯。

好吧,江亦閑承認,自己肯定打不過他。

一天到晚頤指氣使,把江亦閑當傭人使,要知道蘇晨也沒這麽對過他。

江亦閑忿忿的把買來的午飯摔到桌上,努努嘴:“吃飯吧,大哥。

記憶坐在沙發上,毫不客氣的端起飯盒,狼吞虎咽。這樣一對比,就更看出它和蘇晨的不同。蘇晨無論吃飯做事,都斯文有禮,不緊不慢。

江亦閑在旁邊點着煙,一根一根的抽。客廳裏煙霧缭繞。

記憶忽然把飯盒放下,道:“蘇晨要回來了。”

江亦閑一口煙嗆在喉嚨裏,猛咳不止,眼角淚花直迸。

手忙腳亂的把煙掐了連煙灰缸一起丢在垃圾桶裏,想了想把垃圾袋也拎下去扔了。

記憶坐在沙發上,攤攤手:“我出來的時候,耗費他不少精神力,他才沉睡了這麽多天。現在他養足精神,也該回來了。而我也有一些話要告訴你們倆。”

他剛說完,蘇晨身上便浮出了許許多多金色的光點,在空中慢慢凝聚成一個小小光球,浮在蘇晨面前。蘇晨整個人癱軟在沙發上,睫毛顫了一下,慢慢睜開眼睛。

“蘇晨!”江亦閑上前把他抱在懷裏,摸摸臉又摸摸眼睛,親親他的額頭,才道,“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

蘇晨推開他,飛過去一個白眼,才問面前靜靜漂浮着的光球:“關于蟬,還有符咒,都是你讓我知道的?”

光球在空中跳了一跳,落到沙發扶手上,道:“那時候我還不能完全出來,所以掙紮的過程中,讓你碰觸到了一點記憶。”

“掙紮?”蘇晨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光球卻不回答,又跳了一跳,道:“我是你祖先的一份記憶。”

“你說的掙紮是什麽意思?”蘇晨問。

“你媽媽是複姓司馬吧。”光球一閃一閃,跟顆星星似的。

“回答我的話。”蘇晨眉梢微挑,眼角輕輕眯起來。

光球沉默片刻,才道:“你真想知道?”

蘇晨往後靠在沙發上,道:“說。”

“你出生的時候,我便在你身體裏蘇醒過來。有人用法力将我封印,直到不久前,你體內陽氣大量散失,封印開始松動,我以我本身的力量沖破封印,結果因沒有把握好力量,不小心占了你的身體。”光球道。

“又是誰封印了你?我身邊,一直以來并沒有懂這些的人。”蘇晨追根問題。

“誰知道呢。”光球滿不在乎的說,“你們專心聽就好了,快點講完了我也清靜你們也清靜。”

“為什麽你會在蘇晨身體裏?” “你一定知道是誰封印的你。”

江亦閑和蘇晨同時開口。

“你們要我回答哪一個問題呢?”光球仿佛很苦惱的打着轉。

“我的。”蘇晨別了江亦閑一眼,“你閉嘴。”

江亦閑從來從善如流,老實的點點頭,再點點頭,表示自己絕不再插話。

“我是知道,可是我不樂意說。”光球依然跳啊跳,也不管一旁蘇晨臉色難看,像馬上要爆發了一樣,微微揚起的話音好像在說,我就是不告訴你你能拿我怎麽樣,有本事來揍我啊。

蘇晨冷着臉,道:“你不願意說,我們也不願意聽。”

他起身,轉身走進房間,摔上門。

砰地一聲,牆壁震得嗡嗡作響。

光球一晃,便出現在門前,隔着門道:“蘇晨,這世上并不是一切事情都非要知道的清清楚楚,該知道的知道了,那就也夠了。”

蘇晨拉開門,依然冷着臉:“和我有關的事,我當然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知道并不比不知道要好。”光球語氣也稍微高了些,道,“你就這破脾氣,非得刨根問底?”

“總比一無所知好。”蘇晨的語氣少見的有些波動,“要不,你就完完整整說給我聽,要不,就滾。”

光球讓了一步,長長,長長的嘆口氣:“行,我說,你們聽。”

“先秦時期,七國戰亂。大将軍白起所向披靡。你母親的先祖司馬靳是白起手下副将,通五行,曉八卦,最擅長陣法和掐算。當時白起能料合敵變,無一不中,也是因為有司馬靳在手下相助的緣故。

白起嗜殺,長平一戰,坑殺趙國降兵四十萬。司馬靳勸說無效,四十萬冤魂不能投胎,在高平城徘徊不去,日日哀鳴,他只好布下陣法,将冤魂束縛在萬人坑。可不到三日,陣法即被怨氣沖破破,冤魂日日纏着白起,啼哭不止。

白起這時候終于意識到自己犯下的的錯誤,于是在司馬靳的指點下,建造了亡者之城,供亡者居住,以安撫亡靈,并派人搜尋三件古物法器,布陣超度冤魂。

誰知次年十一月,白起卻因被秦昭王猜忌,同司馬靳一齊被賜死。此事就此中斷,司馬靳臨死前,仍對此事念念不忘,因而将自己一部分力量和記憶一起封印在自己子孫血脈裏,希望将來自己的子孫能完成他沒有完成的事,送那四十萬冤魂入輪回。”

光球說完,頓了頓,繼續道:“我就是他封印的力量和記憶,陸陸續續蘇醒過幾次,不過卻始終沒有人完成他的遺願。這一次,才蘇醒過來便被蘇晨的媽媽所封印。司馬家世代習陣法術數,道術卻不是強項。”它的光亮黯淡了一些,道,“你母親壓上自己的命,才成功的讓我再次陷入沉睡,直到前些日子,我重新蘇醒過來。”

光球停止了講述,客廳裏靜悄悄的,氣氛有些凝重。江亦閑攬住蘇晨的肩,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蘇晨卻仿佛事不關己,淡淡問:“然後呢?”

“你要去完成司馬靳的遺願,”光球說,“之前我也蘇醒過幾次,可惜沒有成功。”

蘇晨身子往後仰了仰,狹長的眼睛有些諷刺的眯起來:“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這是命。”光球語氣平淡,陳述道:“這就是命。你母親賠上命,我還是醒來了。而且要找的三件物品,已經有了一件,你必須找到剩下兩件,然後送送那四十萬冤魂超生。”

“我可以選擇不去麽?”

“可以,如果你不介意我占了你的身體親自去的話。”光球回答,“我占你的身體,會消耗你的精神力,精神力耗盡了,我會陷入沉睡,直到再次蘇醒,而你就只能魂飛魄散永不超生。你自己選吧。”

“很危險?”問話的是江亦閑。

“說不好。”光球在沙發上滾了一圈,“運氣好,會很順利,運氣不好,我只好等下次醒來繼續。反正前幾個都是倒黴蛋。不過放心啦我相信你們一定可以做到的不必多擔心,人嘛總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才能……”

蘇晨一只拖鞋甩過去,光球自動消音,在空中隐去,也不不知去了哪裏。

蘇晨懶懶的靠着江亦閑的肩,半垂着眼睑,想像是睡着了一般。江亦閑僵着身子,動也不敢動。好一會,才問:“怎麽辦?”

蘇晨換了個姿勢,蹭到他懷裏,像懶散的只貓:“涼拌。”

他弓着身子,短發蹭的淩亂。江亦閑把手放在他頭上,短發刺得有些癢。

蘇晨忽然抓住他的手,從下面望上來。

窗簾拉着,客廳裏有些昏暗。他的眼睛顯得格外清,格外亮,帶着一點點溫情和暖意,連細長薄情的眉,都變得多情而缱绻。

江亦閑看的入了神。

蘇晨輕笑一聲,半坐起來,伸手在他眼前一晃:“看什麽呢。”

“看你。”江亦閑回過神,伸手把他抱在懷裏,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調笑道:“蘇經理,來為夫抱抱。”

蘇晨毫不猶豫,回手就給了他一肘。

江亦閑連忙架住他的手臂,笑道:“成成成,我不說了,君子動口不動手。”

蘇晨這才滿意的收回手。

“那鬼玩意說的話你真信?”半晌,江亦閑問。

蘇晨沉默了片刻,才道:“不知道。”

他還未從這麽多靈異事件中緩過來,又被丢入另一個事件裏。從小他就被告知母親因為重病去世,後來大些了,父親肺癌去世,一直是叔叔阿姨撫養他長大。結果他卻又得知母親其實是因為自己而失去性命,而母親做的事也都是白費。

不過是個普通人的他,要被迫去找所謂的祖先要找的東西。

一切來得突然而又莫名其妙,就這麽猝不及防的闖入他的生活,然後把原本井井有條的秩序打亂。

有一種恍恍惚惚的不可捉摸的不真實感。

他有些迷惘的嘆了口氣。

眼前一黑,江亦閑的手覆上他的眼睛,刻意放低的聲音在黑暗裏顯得堅定而溫柔:“還有我呢,蘇晨。”

“行了,大男人的,別肉麻了。”蘇晨怔了一下,輕輕拍開他的手。

江亦閑有些受傷,難得深情款款一次,蘇晨就不能配合點。

他滿臉失落,發出控訴:“蘇晨,你太掃興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的一章,卡了三天寫得好不順QAQ

蘇晨不是矯情的人,心情好難寫。。。不擅長啊(>_<)~~~打滾繼續碼故事去~求評論求收藏求撫摸。。喵~ >▽<

☆、伏羲琴(一)

“你确定?”光球在一旁跳來跳去。

“閉嘴!”蘇晨皺着眉,拎着小皮箱走進檢票口。

并不是旅游季和假期,車站裏稀稀落落幾個人,蘇晨上車,把小皮箱塞上行李架。對面坐了兩個年輕男人,擡頭見蘇晨落座,靠走廊的那位友好的朝蘇晨笑笑。

蘇晨禮貌的回了個笑,口袋裏手機嗡嗡的震動起來。

是江亦閑。他按了挂斷鍵,想了想,又直接把手機關機。

火車緩緩地開動,外邊站臺慢慢被抛在後面,光球附在他耳邊,不停地小聲嘀咕:“蘇晨你真狠,就這麽走了,其實我還是覺得應該叫上他,起碼安全保障比較高……”

蘇晨晚上的時候,問了記憶關于要找的兩件物品的事。

第一件,叫伏羲琴。第二件,昆侖鏡。這倆名字蘇晨倒是熟,游戲裏很常見。

至于另一件據說已經找到的,記憶不肯透露,只說到時候蘇晨就會知道。它是司馬靳的記憶,自然也是懂掐算之術,算了半天說伏羲琴應該在廣西玉林市。第二天蘇晨偷偷上網訂了票火車票,今天悄悄出門,獨自上了火車。

他不知道會有多危險,也不願把江亦閑扯進來。

拎着包擠出人流,外頭也亂哄哄的,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接人的剛出站的擠成一團,有人腳被踩到了扯着嗓子講家鄉話,吵得蘇晨腦子嗡嗡作響。拉客的司機熱情的迎上來,問:“帥哥,去哪?”

蘇晨報了個地址,是前兩天在網上訂的旅館。

坐進車裏,蘇晨終于松了口氣。司機操着別扭的普通話,問:“帥哥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游客。”蘇晨禮貌的回了一句。

司機開着車,笑說:“玉林風景很不錯,你可算來對地方了。”

對于本地人對自己家鄉的自豪蘇晨倒是挺能理解,笑着跟司機聊了幾句。但他坐了一天火車,實在累得很,在後面坐了一會就有點瞌睡。司機大概也看出來他困乏,沒有再和他說話,踩足了油門,車子靈活的在街上穿行着。

蘇晨半睡半醒,直到車子停下來,車門被拉開,冷風呼的吹進來,他才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司機站在車門口,臉上冷冷的。蘇晨腦子裏還有些迷糊,下意識問:“多少錢?”

說完他才覺得不對勁。外邊是一片荒地,明顯是郊區,田壟間小麥綠油油,遠處有幾幢房屋,錯錯落落掩在林木間。

司機也不廢話,手裏操着一把大扳手,道:“把錢物留下來,證件可以帶走。”

蘇晨拎着箱子,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看來玉林民風也挺彪悍。”

砰——他說完便甩起小箱子,重重砸向司機面門。司機沒想到面前這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斯文人會突然發難,手忙腳亂的往後退,躲開箱子。

他一退,就讓開了門。蘇晨弓身出去,迅如閃電,橫着一腿掃過去,司機踉踉跄跄,摔在地上,扳手落出去好遠。

“你……你……”他目瞪口呆,坐在地上,指着蘇晨,你了半天沒說出句話來。

蘇晨拎着箱子,拍拍褲子上并不存在的灰,露出一抹及其溫柔地笑容:“現在你還要我的錢物麽?”

司機跟見了鬼一般,連滾帶爬拉開車門鑽進駕駛座。

車子倒轉一個彎,一溜煙開的不見蹤影。

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暮色漸沉。司機帶他來的是條小把我們路,只鋪了一層碎石子,顯然幾乎沒有車會來這裏。蘇晨只好徒步向遠處有房子的地方走。

光球又冒出來,表達對蘇晨的不滿:“你應該叫他把我們帶回城裏去的。”

蘇晨懶得理他。

“天色這麽晚,能不能找到住的地方都不好說,荒郊野嶺的……”光球繼續碎碎念。

“安靜!”蘇晨忍無可忍,“反正你也不知道伏羲琴到底在哪,住哪不一樣麽?”

光球沉默了片刻,像是在仔細思索,許久才道:“你說的也不錯,不過人多的地方熱鬧點嘛,說不定線索也多一點,你說是吧是把是吧……”

“是是是。”蘇晨敷衍的應了一聲,實在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先祖的記憶會這麽唠叨,以前他覺得江亦閑煩人得很,現在才發現比起這團光球,江亦閑實在是太好了。

過了樹林是個小村子,蘇晨随便敲了戶門,開門的是個老奶奶,慈眉善目,很熱情的把他迎進去。蘇晨說明自己的遭遇,老人很為他打抱不平,安慰他一番,又罵了司機一頓,複而熱情的邀請他在自己家住一晚,第二天再去附近的公路上攔輛車去城裏。

蘇晨也沒推辭,拿錢給老奶奶,老人也不要。說是自己兒子外出打工,家裏清冷,難得有人過來,讓家裏有些人氣,她感謝蘇晨還來不及。

蘇晨也不客氣,在老人家裏吃了一頓飯,又陪老人聊了會閑話。老人讓蘇晨住樓上自己兒子的房間,蘇晨上去看,收拾的幹淨整潔,于是又道了聲謝。

他确實累,按滅了燈,倒在床上,頭才沾上枕頭,就沉沉睡去。

光球在床上跳來跳去,興許是跳累了,附在被子上,一動不動,慢慢暗下去。外頭天已經黑透了,沒有星月,遠處老鸹凄啞的叫了幾聲,在這漆黑的夜裏顯得森冷瘆人。

房間裏靜悄悄的,只有呼吸聲,輕輕地一起一伏。

蘇晨睡得很熟,裹着被子,在床上無意識的翻了個身。

一個影子慢慢的摸到窗前,雙手高舉斧柄,用力照着他的脖頸劈下去。

“蘇晨!再睡要死人了,快醒醒醒醒啊啊啊啊啊——”

蘇晨猛地被光球的喊聲驚醒,下意識的往旁一滾,斧子砰的擦着耳朵砍下來,驚出一身冷汗。他下意識抓起枕頭,丢到床邊黑影臉上,同時一腳踹過去,左手伸到床頭打開燈。

“啪”,房間裏頓時亮堂起來。黑影踉跄一步,再次站穩,不能适應太刺眼的光芒,伸手遮住眼睛。

白發蒼蒼,身軀伛偻,竟然是招呼他住下的老奶奶。

蘇晨尚未從驚訝從回過神,老人又舉起斧頭,面色猙獰的沖上來。

記憶又回複成光球的模樣,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亂,扯着嗓子大喊:“蘇晨快跑,又來了!”

老人看起來衰老不堪,動作卻絲毫不慢,蘇晨在床上一滾,才堪堪避開斧頭。此時隔近了看,他才發現老人眼裏隐隐有一層紅光,一雙眼睛顯得猙獰可怖。

斧子砰的劈進床板,蘇晨從另一邊跳下床,赤腳站在地板上。

老人家擡頭向他笑了一下,慢慢拔出斧頭:“乖乖兒子,別跑,來媽這裏來。”

她笑得冷冷的,臉上的褶子層層疊疊擠到一起,惡心而恐怖。房門在她背後,蘇晨要出去勢必要和她正面接觸,可是蘇晨實在沒辦法向一個老人動手。

蘇晨往後退了一步,說:“老人家,我和您無冤無仇。”

“兒子,乖乖站着。”老人一步步緊逼過來。

光球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蘇晨,你看她那模樣,她能明白你在說什麽麽?你還站着幹嘛——小心啊啊啊啊啊!!”

蘇晨架住老人的胳膊,斧子在頭上晃來晃去,他一狠心,把老人往床上一推,自己從旁繞過,抽過外套,拎起箱子,推開房門。

門外沒有開燈,黑乎乎的。他在牆壁上摸索到開關,按亮了就往下沖。

外面是個小院子,推開大門,門口一溜白影子整整齊齊。蘇晨一下沒停住腳步,沖上去,白影呼啦圍上來,把他纏的嚴嚴實實。一個慘白影子和他面對面,還咧嘴朝他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我操,好多!”光球這才慢悠悠飛下來,見了這一幕猛地一閃,驚呼一聲。

“你有辦法就把這些東西弄走吧。”蘇晨動彈不得,冷冷道。

“小意思~”光球沿着白影飛了一圈,白影呼啦四下散開,好像很畏懼它似的,躲得遠遠的。

院子裏黑漆漆的,亂七八糟擺了好多陶瓷壇子。白天的時候蘇晨就看到過,大概是農村用來存放鹹菜之類的東西。看不清路,他跌跌撞撞往前走,撞翻了一個壇子,封口的油紙破開,一個圓形的物體骨碌滾出來。他沒站穩往前摔倒,手正按在那個圓形物體上,手下滑膩膩軟綿綿,摸到兩個洞,收回來的時候一陣血腥氣。

“死人!”光球驚叫。

他心裏一陣犯惡心,實在不想去想那是什麽,爬起來繼續往前走。

一路撞翻了好多壇子,整個院子裏都彌漫着血腥氣。

光球大呼小叫:“這老婆子殺了多少人,我操,又是一個頭!太狠心了,這麽大一把年紀還造孽,也不怕下地獄……”

蘇晨終于走出院子,後面老人家追上來,把壇子撞得清脆作響。

他松了口氣,不敢多逗留,憑着記憶,勉強辨別了一下方向,就往前走。

“你說那老婆子是怎麽了?”光球在他身旁晃啊晃,問完又自言自語的回答,“我覺得說不定是個神經病,每天到半夜就發瘋殺人。你知道剛才那些白影是什麽嗎?你想知道嗎?你問我一句我馬上就告訴你。”

蘇晨不回答,埋頭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

光球有些失落,不過馬上又振作起來,繼續發揮自己唧唧喳喳的本性:“我告訴你,那些是悵哦,就是為虎作伥的伥,被壞人殺了還幫着壞人害人的鬼……”

作者有話要說: 光球晃來晃去叽叽喳喳:“看文留個評嘛,留評了人家才有動力繼續賣萌你們看我活了一大把年紀賣個萌容易麽我,真的一條評論就夠了人家的要求也不高的說……”【委屈的在沙發上滾來滾去去……~(~o ̄▽ ̄)~o 。。。滾來滾去……o~(_△_o~) ~。。。

“閉嘴!”忍無可忍的蘇晨抄起拖鞋甩過去。

☆、伏羲琴(二)

“蘇晨你太沉悶了,身為一個活人居然不愛說話簡直是太浪費,你讓你的聲帶舌頭嗓子情何以堪啊……”

走了四五分鐘,面前終于又有一戶人家。這村人住的挺分散,也許是因為地勢有些高低不平的緣故。面前這家還沒睡,窗子裏透出昏黃的燈光。

初冬的夜晚很冷,尤其是南方,空氣帶着重重的濕氣,挾着寒氣侵入骨髓,冷的人直打哆嗦。

蘇晨擡手去敲門,光球終于閉嘴安靜下來,停止了他的魔音灌耳大法。

“來了!”裏面人應了聲,一個披肩長發的年輕女人拉開門,打量了蘇晨一番,警覺的問,“你是什麽人?”

蘇晨渾身髒兮兮,衣角還沾了一點暗紅的血,看起來狼狽不堪。只是他生的斯文秀氣,雖然卻樣倒也不像壞人,他朝女人笑道:“遇到黑車了,被拉到這裏打劫,我護着東西,結果差點被揍一頓。”

女人又仔仔細細端詳了他一番,覺得不像壞人,側讓了一下,讓他進門,又把門牢牢拴好。

“最近真是不太平了,好幾個被黑車拉過來的打劫的。”女人念念叨叨的說,“小哥兒一個人出門要小心點啊。”

樓上有男人喊了一聲:“誰來了?”

“路過的。”女人喊了一聲,帶着蘇晨進了個房間,給他拿了條幹淨毛巾,又打盆熱水,自己帶上門出去。

蘇晨挽起袖子,擦過臉和胳膊,換好衣服,端着水盆出去。女人就在門口,熱情的上來接水盆:“哎我來我來你先歇着。”接過水盆又扯着嗓子喊樓上的人,“死人,還不快下來,把廚房裏的菜端出來。”

“來了來了。”蹬蹬蹬的腳步聲跑下來,男人面容憨厚,一陣風似的跑進廚房,端了兩碗菜出來,擱在桌上,又一陣風跑進去,端出來一碗飯。

女人倒了水,把水盆放下,推着蘇晨在桌邊坐下,十分熱情:“還沒吃晚飯吧天冷吃點吧,都是剩菜別嫌棄,你喝酒不喝酒我去開一瓶……”

蘇晨有些不太适應對方的熱情,有些尴尬的坐下,剛要說:“我吃過……”

話還沒說完,男人已經把筷子塞在他手裏,把飯推過來:“來來來別客氣,出門在外不容易……”

蘇晨更尴尬了,又不好拒絕。拿着筷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塞。他本來胃口不大,又吃過晚飯,此時煎熬的不行。

女人擦擦手,在他對面坐下,道:“我叫葉雨落,他是我丈夫。”指指男人,“胡樂樂。”

男人憨憨一笑。

“我叫蘇晨。”蘇晨禮貌的回了一笑,“來這邊旅游,沒想到上了黑車,被拉到這裏。”頓了頓,才漫不經心的說,“我過來的時候路過一家,有個老奶奶大半夜還在外頭坐着,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當時看着瘆的慌,也沒敢停下來。”

“村頭那家吧,怪老婆子。”女人随口說,“老伴早死了,就一個兒子,去城裏打工的時候,工地出事,死了。就一直神神叨叨的,整天說自己兒子回來了。”

“對對對。”胡樂樂幫腔道,“我們夫婦倆,見她孤家寡人過得不容易,捉摸着給他送點吃的,有時候也叫她過來吃飯。不過這一個多月,越來越古怪了,見着我就扯着叫兒子,那眼神邪乎得很,直勾勾的盯着人,吓人的很,我倆現在也不敢和他多接觸了。”

蘇晨放下筷子,專心聽他講話,葉雨落眼尖,把菜盤子往他面前推推:“多吃點,大晚上的,天也冷,吃點暖和。要不要喝點什麽?”

“不……不用了……”蘇晨忙拒絕,“我吃的也差不多了,謝謝兩位款待。”

“哎呀年輕人,吃這麽點,身體哪裏受得了……”女人這下倒沒再勸他繼續吃,只是感嘆着收拾桌子,蘇晨站起來要幫忙,胡樂樂忙按着他:“讓她來你坐着……來者是客,別跟我們客氣。”

這對夫婦太熱情,蘇晨有些坐立不安。随口說了句累了,就躲進房間。

光球立刻從他領子裏跳出來:“這年頭這麽熱情的人可不多了,哎真是好人啊好人……蘇晨你運氣真不錯沒碰到把你拒之門外的人……”

蘇晨操起枕頭摔過去,啪的穿過光球砸在門上。

已經十二點多了。蘇晨長了心眼,把門鎖好才睡覺,平平穩穩一覺睡到自然醒。

翌日,他是被光球念叨醒的。

無奈的揉揉額頭,摸過手機開機,嘀嘀嘀的短信提醒聲響了好一會,全是江亦閑的短信。

“蘇晨,該回家了,我餓了~~~~出門也出的太久了吧~~~”

“蘇晨快回來做飯~~~”

……

“蘇晨你在哪?”

“蘇晨??”

……

“蘇晨你一個人和那玩意走了是不是??”

“你去哪了?”

……

“我去玉林找你!”

看到最後一行,蘇晨打了個激靈。江亦閑怎麽知道他在玉林?

“什麽叫那玩意怎麽能這麽稱呼我這是不對的,他不知道要尊老愛幼麽?我年紀可以做他爺爺的爺爺了他居然這麽說我!何止是過分簡直是太過分了!我……”光球聒噪得很,上彈下跳,活力十足。

蘇晨努力無視他,起床出門。

葉雨落正在廚房裏忙碌,胡樂樂在門口磨鐮刀,大概是準備下地。見了他憨厚一笑,指着他後面說:“衛生間在那邊,我早晨給你買了牙刷。”

“謝謝胡大哥。”

蘇晨洗漱完出來,葉雨落已經把早飯擺好。熱騰騰的包子和面條,三副碗筷,葉雨落端給蘇晨的那碗面條上還擱了個煎得金黃的雞蛋。

蘇晨實在受寵若驚,連聲道謝。

葉雨落卻沉下臉,說:“出門在外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你太客氣了。”

蘇晨本想着待會拿些錢給他們,聽了這話也只好斷了心思。

“蘇晨,你是準備去玉林哪兒玩?”胡樂樂邊扒拉着面條邊問。

“到處看看吧。”蘇晨随口敷衍,“待會我去附近公路上攔輛車先回城裏。”

葉雨落那饅頭的手頓了頓:“這就走啦?”

蘇晨點點頭。倒不是他有多急,只是市裏訂了酒店,而且他一直随身拎着箱子也不方便,不管怎麽說先回去把衣物存放好,才方便四處打探線索。

“要不多呆兩天,反正也是出來玩的,咱們這地兒風景也不錯。”葉雨落勸他。

她倆太熱情,蘇晨實在不習慣,呆着如坐針氈,百般不習慣:“不不不,不打擾你們了。一直麻煩你們也不太好,我來之前在市裏訂了酒店……”

“酒店哪有家裏住着舒服。”胡樂樂打斷他的話。

蘇晨只好苦笑:“實在不好意思,多謝二位款待,但我實在不好意思再逗留了……”

“一定要走麽?”葉雨落問。

“……”蘇晨有些尴尬,說是吧,感覺辜負了別人一片熱情,說不是吧,他實在不習慣這種過頭的熱情,太叫他難受了。

見他遲疑,葉雨落臉上有些黯然。胡樂樂這時候剛好吃完,放下碗筷,站起來。

“砰——”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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