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二合一

景長霁的病本就是心病, 來得快去的也快,他喝了藥之後睡了一覺,等馬車行駛一天在傍晚終于再次停下時, 他的病也好的七七八八。

這些天窩在馬車裏一直沒怎麽出來, 景長霁這次又病了, 難得想出來呼吸新鮮的空氣。

一行人這次依然停在野外安營紮寨,景長霁下馬車時到處都是形色匆匆的人以及搭好的帳篷和篝火。

衛殷這邊有專門的人服侍,離隊伍稍遠一些,但四周也時不時有将士來回巡邏守衛。

景長霁一下馬車,原本坐在不遠處正被人服侍着拿幹淨的帕子擦手的衛殷擡頭看過來:“醒了?”

景長霁心虛,他本來是來照顧身體不适的衛殷,結果這一路下來卻反了過來。

景長霁走過去行了一禮後站在一旁:“王爺可有需要下官幫忙做的?”

衛殷察覺到不遠處偷瞧過來的目光, 拂了拂寬袖:“你還病着, 本王沒這麽喪心病狂, 讓一個病人拖着病體服侍本王。當然, 景大人要是着實想盡心,等你病好, 有的是給景大人表現的機會。”

他說前半句的時候神情還好,後半句就有些意味深長,且說話間有意無意朝景長霁身後看去。

景長霁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轉頭去看。

不遠處太子帶着一行人正站在那裏, 他身後跟着一位禦醫,除此之外還有沒怎麽見過幾面的霍錦州。

景長霁沒想到霍錦州也來了,不過想想也對,霍錦州可是主角受, 即使沒了那份恩情, 霍錦州還是能有手段留在太子身邊, 就是不知太子如今是什麽心态,或者是打算享齊人之福?

景長霁看到太子也只是垂眼朝一旁讓了讓,随着其餘人一同行了一禮就當透明人。

太子從走過來目光就一直忍不住落在景長霁身上,他這些時日一直在克制,他這次來赈災,甚至讓父皇失望也要來這一趟,就是想立功,他不想讓人覺得他這個儲君沒本事。

可忍了這麽久,聽到景長霁病了,還是忍不住帶着禦醫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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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聽到了什麽?他覺得睿王說那一番話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是炫耀,炫耀他求而不得想要拉攏的人,對方卻唾手可得。

太子斂下眼底所有的表情,垂眼恭恭敬敬喚了一聲:“小皇叔。”

衛殷懶洋洋坐在那裏,只閑閑掀了掀眼皮:“是太子賢侄啊,有事?”

太子溫和道:“聽說景大人病了,就喚來一位禦醫過來給景大人瞧瞧,這還有十來日的路程,若是病情加重怕是不妥。”頓了頓,加了一句,“畢竟景大人是孤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景大人身體一日沒康複,孤這心也無法安下。”

衛殷的視線涼涼從太子面上落在禦醫身上:“哦?太子賢侄這意思,是說本王苛待景大人沒給請人看診,還是說本王身邊的大夫不如太子賢侄的人?”

這話把太子噎了一下,這讓他怎麽接?

太子咬了一下後槽牙:“小皇叔誤會孤了,孤并非這個意思。秦大夫是專門為小皇叔看診,孤也是擔心秦大夫分心,耽誤小皇叔的病情。”

衛殷聽着他滴水不漏的話,卻是轉頭看向一旁的景長霁:“你怎麽說?太子說要替本王分心呢。”

景長霁眼觀眼鼻觀鼻壓根沒看太子:“下官的病已經大好,本就身為醫官,也能自己看診。”

沒提秦大夫和禦醫,他自己就能給自己治病,也就不勞太子操心。

太子聽出這意思,薄唇冷抿,半晌才笑了下:“倒是孤忘了,景大人醫術也不錯,即是如此,那孤就先回去了,小皇叔用過膳食也早些歇息,明日一早還要啓程趕路。”

衛殷這次只是冷漠點了一下頭,面無表情目送太子離開。

景長霁等人走了才擡眼看去,剛好對上正回頭偷偷看過來的霍錦州,學着平時衛殷面無表情看人的沉沉模樣,吓得霍錦州連忙把頭轉了回去,縮着肩膀快步朝前跟上太子。

“人都走了,還看什麽看?”衛殷不滿的聲音把景長霁的思緒拉回來。

景長霁搖頭:“王爺看錯了,下官沒看。”他只是看到霍錦州突然想起一件事,霍錦州既然是穿書的,知道他救過太子的事,那麽這次霍錦州跟過來,莫非也知道他會偶然得到治療瘟疫的方子?

那他這是想怎麽樣?想到時候哄着讓他将方子拿出來,還是讓太子出馬?

還有後天的遇襲,加一起讓景長霁原本就白的臉色更加白得近乎透明。

衛殷将他的神情收入眼底,愈發不滿,輕哼一聲。

景長霁回過神看去,對上衛殷懶洋洋的模樣,剛好這時候參湯熬好,管家從侍從手裏接過,剛要請示,就聽衛殷開口:“本王早些時候給景大人喂藥手麻了,擡不起來,景大人是不是應該禮尚往來喂回來?”

景長霁難以置信:剛剛誰還親口說了不會這麽喪心病狂讓一個病人服侍?

轉頭就忘了?記性差,也不能差到這個地步吧?

衛殷絲毫不心虛,一碗湯而已,不算苛待。

景長霁望着湯,想想算了,只是等真的喂的時候後知後覺意識到,所以他這一整天渾渾噩噩的時候是衛殷給他喂的藥和食物?

他還以為是侍從……

衛殷終于滿意了,睨他一眼:不然呢?

他的馬車除了他何曾上過第二個人?

因為衛殷竟然給他喂藥的事太過匪夷所思,這導致景長霁也沒再覺得自己給衛殷喂湯有什麽,只是這一幕被想着找睿王面前混個臉熟的幾個大人看到,默默多看幾眼就走了:算了,打攪別人你侬我侬,天打雷劈。

更何況,那位可是睿王,是很記仇的。

景長霁陪衛殷用過膳後躺在馬車裏卻睡不着,他白日裏睡得多,這時候卻壓根沒有睡意,加上生病身上出了汗,有些不舒服,翻來覆去之後,想了想,決定去問問附近有沒有溪水,他想沐浴。

如果是平時景長霁肯定不會麻煩別人,但因為生病出了汗,實在是不舒服,加上他只是詢問沐浴的地方,要是附近沒有溪水,他也就死心了。

好在這裏是野外樹林,白日裏有将士去打過水,所以知曉不遠處就有一個瀑布,只是被詢問的侍從還是愣了下:“景大人當真要過去嗎?雖說這時候已經是五月多,白日還好,夜裏卻涼了一些。”

尤其瀑布下是深潭,潭水比普通的溪水要涼上不少。

景長霁在渾身的不适與潭水之間遲疑一番:“我不下水。”

只是随意擦擦的話,應該問題不大。

先前是他不備自己身體發了熱,等下回來先從系統那裏兌換一些藥吃下,應該不會再出現先前的問題。

侍從看他堅持只能帶他前往不遠處的潭水。

只是為了景長霁的安危,兩個侍從離得沒有太遠,加上這裏屬于将士保護的範圍圈內,外圍有巡邏的侍衛,也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

景長霁原本想讓二人去歇息即可不用管他,後來想想後天出現的情況,最終還是放任兩人跟着。

兩人到了地方背對着景長霁站在灌木叢後,景長霁也沒下水,拿了幹淨的帕子擦拭一番後,重新換了一套幹淨的衣袍,這才跟着兩個侍從回到馬車。

等回到馬車後景長霁吞下藥,沒多久藥效上來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等景長霁第二天睡醒後衛殷已經坐上馬車,景長霁本來還擔心衛殷會說什麽,畢竟那兩個侍從是衛殷的人,想必昨夜的事已經告知了衛殷。

衛殷沒詢問倒是讓景長霁松口氣,只是等晚上尋了一處林子歇息,用過晚膳沒多久,卻有侍從來敲響馬車外,等景長霁探頭,侍從先是行了禮,随後朝他笑了笑,讓他随他來。

等景長霁擡步過去,發現不遠處的林子裏多了一個簡易的小帳篷,他奇怪進去,發現裏面只有一個樹枝做成的簡單的架子,能挂衣物。

而另外一旁,則是兩桶水,一桶是涼水,另外一桶卻冒着熱氣,顯然是提前燒好的熱水。

景長霁一愣,怔怔望着這些:“這是……”

侍從眼底都是笑意:“這些都是王爺讓屬下準備的,王爺說了,下次景大人若是需要什麽盡管告知屬下。還讓屬下說一聲,平時王爺自己也是要用的,不過是均給大人一桶,并不費事。”

景長霁心裏有股暖流湧上,他說不清自己心頭此刻是什麽感覺,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承了衛殷的好意。

白日裏衛殷沒說,大概是顧忌自己的面子,也怕當時提出來自己會拒絕,所以幹脆先斬後奏。

景長霁再回到馬車裏時卻一時睡不着,他側過身,借着馬車裏微弱的光能看到不遠處的矮幾,角落放着幾個箱子。

其中一個是他的,觸手可及。

景長霁擡起手打開,最上層有個很精致的木盒,他打開,裏面躺着一枚玉佩,正是先前衛殷給他的。

衛殷當時給他戴,說是鎮國寺給的祈福用的,但等回去後他還是摘了下來。

這明顯是專門為衛殷準備的先不說,更何況還是衛殷貼身戴着的,衛殷不在意沒有顧忌。

但他是實實在在的斷袖,這種貼身之物還是不習慣,所以回來後收了起來。

加上平時脖頸被衣襟擋的嚴嚴實實,所以衛殷并未發現自己并未佩戴這玉佩。

但此刻瞧着這明顯是好意的祥瑞之物,他的手指在餘光下輕輕撥動着木盒的鎖扣,輕輕幾下之後,終于下了決定,還是挑開木盒,将玉佩拿了出來,很快戴好,閉上眼。

景長霁以為自己會睡不着,但很快随着溫潤的玉石與體溫想通後漸漸如同融為一體,他沒多久失去意識睡着了。

景長霁難得睡得很沉,只是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陣響動後他猛地驚醒,睜開眼就感覺外頭有刺目的火光不說,還遠遠能聽到刀劍碰撞的聲音,只是離得遠,所以一開始半夢半醒間并沒有聽清楚。

景長霁撩開帷幕朝外看了眼,果然不是做夢,外面火光幾乎将這一片照亮,不遠處林子深處明明暗暗的,刀劍碰撞聲就是從那邊傳來的。

大概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前頭凜然站立背對着他的衛殷轉過身,對上他的視線:“回去坐好,把馬車裏的暗格拉上。”

這馬車是特殊制造的,外面是尋常的馬車,但裏面有機關,只要暗開後,機關會将裏面重新覆蓋一層玄鐵打造的封閉空間,刀劍不入。

這也是先前回來景長霁差點被一箭射到後衛殷讓人特意打造而成,他內力雄厚耳力也好,只是因為體內的毒所以平時壓抑着。

但即使如此,衛殷也沒把那些人看在眼裏,但如今不同,身邊多了一個沒有內力沒有武功的景長霁,加上衛殷身體也有一個弱點,最後在高伯的提議下,就将馬車給重新改造了一番。

景長霁卻沒真的聽從衛殷的話,而是道:“王爺你上馬車,下官在下頭守着。”

衛殷像是聽到什麽笑話:“就你這兩下子,還不夠一劍就一命嗚呼了。”

衛殷說話間太子剛好帶人也趕到,聞言皺眉:“小皇叔,景大人這邊孤來保護,小皇叔身體弱,還是先上馬車的好。”

衛殷冷漠看他一眼,連回都沒回他,但還是看了眼景長霁眼底的擔心,啧了聲,可還是囑咐兩句後,翻身上了馬車。

等太子到了馬車的窗棂前,直接按了裏頭的機關,頓時馬車裏漆黑一片,将兩人整個封在密室中一般,也隔絕了外面太子的視線。

馬車裏的機關瞬間隔絕了外面一部分聲音,加上刀劍聲本來就離得遠,以至于突然四周靜下來,讓景長霁冷靜下來的同時,感覺到四周的氣氛也怪怪的。

景長霁猜測應該是遇到了刺客,可第一世的時候是明天晚上才遇到第一次的行刺,這次卻是提前了。

那麽很顯然這次的行刺怕是針對睿王的,他讓自己大腦盡量放空冷靜:“王爺,剛剛是怎麽回事?是有人行刺?”

“嗯,有刺客突襲,不過人數不多,外頭守衛的将士發現後阻攔,暫時還到不了這邊。”因為赈災來的人多,甚至鎮國大将軍也來了,加上這次出行這麽多将士,他們這一行人安危目前至少是無恙。

不過這也只是目前為止。

景長霁卻是聽出他話裏有話,尤其是那句暫時,意思是之後可能會。

景長霁遲疑一番,湊近壓低聲音:“王爺的意思是可能有人已經潛入了內部?”

衛殷挑眉,沒想到他能想的這麽深,也沒瞞着他:“如果是旁人要殺本王,自然不太容易從裏頭突圍,但如果要殺本王的是成賢帝,那麽從出城那一刻起,這早就準備好的。”

先前沒動手不過是離京還太近,如今剛好走到一半,這片密林往前需要走三日才能走出去,往後離前來的府城需要走上一日的功夫才能回去搬救兵,可不就是前後都不應?絕佳動手的好機會。

不僅只是一次的機會,甚至接下來三日,都是大好的機會。

成賢帝選了這麽一個位置,先用外頭攻擊,如果外面的刺客沒本事,那麽從早就埋伏進來的将士來動手,事後只要人一滅口,怕是也查不到成賢帝頭上。

“王爺早就知道會動手?”景長霁一愣,皺着眉想着成賢帝還真的為了除掉睿王不惜一切代價。

只是上一世的時候衛殷不上套,這才沒有機會,如今卻是……

景長霁有些內疚,垂下眼,遮住眼底的神情。

衛殷的聲音在黑暗裏聽不出別的情緒,甚至沒回答景長霁先前的話,反而是答非所問:“本王送你的玉佩戴着嗎?”

景長霁沒想到他話鋒轉的這麽快,一愣:“戴、戴了。”

衛殷卻是不信,指腹摩挲着湊到景長霁脖頸前,指腹觸碰到的時候景長霁差點将衛殷的手甩開。

尤其是随着冰冷的手指往下,有種下一刻即将被遏制住脖頸的錯覺。

好在衛殷只是伸手指勾了勾繩子,一觸即分收回手,滿意笑了笑:“倒是聽話。行了,別擔心了,本王既然敢走這一趟就是有所準備。”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過兩天就是毒發的日子,但這次他有所準備又帶着秦大夫,只要有秦大夫在,即使毒發對他而言也不是什麽影響。

更何況,從一開始成賢帝安插到隊伍裏的人他都一清二楚,只是成賢帝明顯要動手,與其提前除掉讓成賢帝另外再換一批,不如就讓這一批心知肚明的人藏在眼皮子底下。

景長霁聽衛殷這麽說倒是松口氣,只是這口氣還沒松完,就聽衛殷繼續道:“這才是開始,接下來三日還有的忙。”

景長霁被衛殷一提醒,也猜到接下來要經歷的事,接下來密林隊伍要走三日,如今不過是剛開始。

而第一世的時候,是明晚才開始第一次遇襲,顯然那時候針對的是太子。

加上如今針對衛殷的成賢帝,那就是兩批人。

一批人是成賢帝派來要殺衛殷的,另外一批人是要殺太子,讓他回不去,目的顯然是要争儲君之位。

殺太子的人選就更加不好猜,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都有可能。

雖說二皇子、四皇子的生母劉貴妃出身不好,但劉貴妃是成賢帝最寵愛的妃子,這些年借着這份恩寵,兩位皇子在朝中的重視程度不比太子,加上有能力,也辦了不少實事,能力也比太子高出一截。

除了這兩位皇子外,三皇子母妃是武賢妃,而武賢妃的娘家正是鎮國将軍府。

這次随行護送的鎮國大将軍,正是武賢妃的父親武老将軍。

景長霁雖然知道衛殷有所準備,但能想到成賢帝的人,怕衛殷輕敵來刺殺太子的,難保順便不會除掉衛殷。

太子是儲君,是争皇位的人,衛殷也是成賢帝的堂弟,萬一太子要是死了,皇位要是落在衛殷頭上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對外成賢帝表現出的對衛殷很是喜愛,難保其餘人不會這麽想。

“王爺雖說有所準備還是要當心一些,太子是儲君,也是頭一次離京,代表着他這次一旦回不去,那麽太子之位即将懸空,所以……這三天也是另外一個好機會。”除掉太子的好機會。

黑暗裏,衛殷的表情看不清楚,景長霁說完這番話後四周陷入一片沉寂,就在景長霁以為衛殷不會開口時,衛殷緩緩開了口:“那麽,你是想讓太子出事,還是不想太子出事?”

景長霁:“……”這讓他怎麽回?

若是說想,那顯然不合理也是大不敬,畢竟他與太子怎麽看都是無冤無仇;可如果說不想是假的,但這時候太子又還未對他做什麽事……

所以從重生後兄長活下來後,他也漸漸将第一世與如今割裂,他不會主動對太子動手,前提是太子只要不招惹他。

但他也不會再輔佐太子,他已經重新選了一位更合适輔佐的人選,但這些顯然不能和衛殷直白的說。

“這麽難回答?”衛殷陡然湊近了些,吓得景長霁反射性往後一退,後背貼上冰冷的玄鐵,他才回過神,剛想說些什麽,外面突然嘈雜聲不斷,能隔了玄鐵機關傳來,看來外頭情況不佳。

景長霁皺着眉,他沒有武功,就算出去也做不了什麽,衛殷又是身子骨不太好的,所以即使知道外面情況不對,兩人也不是出去的好機會。

好在衛殷沒繼續問剛剛的話,景長霁松口氣,不知過了多久,外面聲音才漸漸停歇,有敲擊聲傳來,一聲接着一聲很有規律,是特有的暗號。

衛殷聽出危機解除,這才緩緩從內部打開機關,玄鐵機關收回,馬車四周也亮了起來。

随着本來隔絕的聲音重新恢複,景長霁能聽到明顯不對勁的聲音,他撩開帷幕立刻往外去看,等看清外面的情況時,景長霁眼底閃過意外與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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