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節
崖下,只餘松柏迎風,離水嗚咽,再不見小女兒的身影。眼前一黑,韓荻蕊昏倒在地。
顔羽怔怔看着這一切,一張清隽小臉異常慘白。不過一日之間,他的世界天崩地裂。
這一日,父親向他突下殺手,母親受傷,妹妹不慎堕崖,生死不明。凄冷風雪中,幸得邊成相護,他和母親才得以脫身。
江湖歷來詭橘,加之家門生變,長夏城是再也不能住了。邊成将他們安頓在山林深處一處靜谧院落,此後連日找尋,卻始終沒有尋獲小女孩的下落,只在土崖下尋回一截碎玉。
韓荻蕊身子本就不好,那日之後,終日以淚洗面,大病一場。
顔羽年紀尚小,但乖覺懂事,日日陪在母親身邊,他雖也悲痛驚懼,但在母親面前卻很少掉淚,只是一雙眼睛,經歷如此變故後,多了些超出他年齡的沉郁。
十餘日後,發生了震動聖域的離水疫。離水呼嘯,決堤而過,摧枯拉朽般沖毀田園屋舍,死難者逾千,而曾經不可一世的聖主顏淵,傳聞失蹤于離水,音信杳無。而這一場離水疫,及至十數年之後,依然是一場懸案。
母子二人深居簡出,縱使是這般驚天災厄,也是從邊成處才得知。韓荻蕊許久未置一語,默然看看窗外晦暗天光,将顔羽輕輕拉入懷中,低聲道,“自今日起,若有人問起,你便說,你叫韓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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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邊成在他們所住院落近旁又建了一處屋舍,陪母子二人一道歸隐山中。
韓荻蕊悲傷過度,引發舊疾,終日纏綿病榻,韓羽央求邊成帶他喬裝後去了幾趟長夏城,為母親采買些她平日喜歡的繡品、筆硯等物。
一衆物品中,韓荻蕊最愛的是一張七弦琴。她出身書香之家,琴棋書畫樣樣皆精,撫琴的技藝在長夏更是無人能出其右,在袅袅琴音相伴下,心緒終于漸漸平複。
平日無事,韓荻蕊便指點韓羽讀書、撫琴,興起的時候,也會與他一起潑墨作畫,吟詩對弈,韓羽極聰慧,無論什麽都是手到擒來,一學即會。山中生活雖然清簡,因着母親精心調教,韓羽身上始終攜有與生俱來的清雅秀氣。
邊成與母子二人比鄰而居,即使深山靜谧,罕有人至,仍是恪守禮數,輕易不肯踏足他們的院落,倒是韓羽日日都會跑去他那裏,賴着他捕魚捉鳥,打獵逗趣。
邊成雖是江湖中人,爽直中卻有文人的端方,他本也飽讀詩書,自是喜歡韓羽身上的文隽之氣,見韓羽仁孝好學,人又機靈,心裏喜歡,便将一身功夫傾囊相授,時間久了,更待韓羽如親人一般。
韓羽曾問邊成,他們非親非故,他為何待他們母子這麽好。邊成也不隐瞞,直言相告,他曾做過對不起顏氏一族的事,他不過想以一己之力稍做彌補。
山間歲月,平靜如水,轉眼六年過去,韓羽十二歲,已長成一個翩翩少年。
他喜歡随意坐在松枝上吹笛,眉目若畫,身形翩然,仍是自小的優雅從容,他随邊成習武日久,文隽之外,眉宇間亦多了幾許疏放之氣,遠遠看去,素白衣衫灑然臨風,小小年紀,已生出令人心折的氣度。
韓荻蕊看着,唇畔含笑,目中卻噙滿淚水。她的兒子如陽光一般美好,卻為何會流着那樣可怕的血,為何注定不能擁有完滿的一生。
早春時節降了一場疾雨,雨滴噼啪擊打窗棂,空中滿是氤氲水汽。
纏綿病榻多年,韓荻蕊的生命終于在清雨微香中走到盡頭。臨去之前,她握着兒子的手,殷殷叮囑了兩件事。
無論多難,也要努力活下去。找到妹妹,一家團圓。
看着氣若游絲的母親,韓羽含淚鄭重點頭。
窗外,渺渺風雨,萬頃松濤,沉沉撫過心頭。
三、雪苑
無論多難,也要努力活下去。因為母親這句話,少年韓羽毅然決定去南瑮。
他與邊成縱馬馳騁在南瑮山水間時,事隔多年,又一次憶起父親向他舉起的刀,和他舉刀時蒼涼無奈的話。
醫治血症,唯有天地同壽,可我手中的,竟然是假的……
這已不是什麽秘密,天地同壽是足以獨霸天下的武功,而顏氏體內的重症之血,也唯有天地同壽可醫。
可是,身為武林至尊,聖域之主,顏淵依然絕望至此,他又憑什麽奢望天地同壽。
韓荻蕊還在世時,邊成曾提起他在南瑮有個朋友,懂得過血玄術,說不定可以醫治這血症,只不過其中風險亦很大。對此,韓荻蕊顧慮重重,不置可否,韓羽便也沒說什麽。
母親去後,頭七才過,韓羽便對邊成說他願賭一賭這過血玄術。
沉吟許久,邊成輕聲道,“你還有很多時間,何必急在這一時。”
“邊伯伯,”韓羽年紀尚小,笑容卻帶着幾分滄桑,“沒有将來,這麽一日日活着又有什麽意思。”
若生命的上限只是三十歲,每一次的霧凇雲海、落英缤紛,皆是生命的倒數,餘下的人生,讓他如何能夠安然度過,他寧可拼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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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達南瑮府治青坪時,尚是早春。長夏一帶仍是蕭瑟一片,無甚生機,而青坪則是豔陽高照,綠意蔚然。
青坪是南部重鎮,茂林修竹掩映下樓閣依依,小橋流水,皆是與長夏不同的溫柔氣韻。韓羽引馬緩行,随邊成穿街過巷,在一處白牆烏瓦的宅院前停下。宅院很大,雪白的牆壁不見盡頭,不時有修竹和三葉梅簇擁在牆脊上,妍麗清雅,錯落有致。
舉目望去,驕陽下,門楣處竟書有“雪苑”二字。
見韓羽面露疑惑,邊成笑道,“南瑮不比北方,冬日幾乎沒有落雪,不過這林家宅子卻當得起雪苑二字,等會兒,你自會明了。”邊成上前叩門,不多時,便有下人開了院門,聽罷邊成自報家門,立時進去通禀,很快,一串腳步聲亟亟傳來。韓羽見為首一人三十幾歲年紀,眉目朗闊,衣衫考究,想來便是這雪苑的主人。
那人快步到邊成面前,躬身一揖,鄭重行禮,“競禹不知邊大哥前來,有失遠迎。”
邊成上前相扶,朗聲笑道,“競禹請起,是我們冒昧登門,唐突了。”說罷,又含笑一語帶過韓羽身份,只說是自家外侄。
林競禹甚是熱情,将二人請入正堂,命人奉上茶點水果,又馬不停蹄親自安排人手收拾客房,準備晚宴。
邊成也不和他講虛禮,待林競禹忙完入座,立時問道,“競祯可在府中麽?”
林競禹聞言低頭一嘆,半晌才道,“想必邊大哥還不知道,大哥已于一年前病逝了。”
“病逝了……”邊成驚愕過甚,幾乎打翻手中茶碗,“競祯身子一向康健,怎麽會……”
“大哥那場病來得兇猛,卧床不過三日人便沒了,大嫂悲傷過度,很快也郁郁而終,”林競禹又嘆一聲,“只是可憐了我那侄女,小小年紀就沒了雙親。”拭了拭淚,須臾又道,“發喪時本想知會邊大哥的,但南瑮距長夏路途遙遠,邊大哥又喜四方游歷,故而一直未有機會将此事告知邊大哥。”
“我來得太晚了,”豪爽如邊成,也瞬時紅了眼圈,嗟嘆道,“誰承想,當日與競祯一別,竟是永訣。”
林競禹知道邊成與兄長交情深厚,見他悲嘆,也起哀思,絮絮敘起當年邊成客居雪苑時與其兄交往的諸多往事,言辭之中對兄長英年早逝極為哀恸,說到動情處,幾次撷拭眼角淚水。他記性極好,陳年的些微瑣事經他道來,恍若往昔重現,真切動人,可唯獨對林競祯去世一節言語極簡,面對邊成的詢問,均是巧妙帶過。
邊成先還嗟嘆幾句,後來多數時候只是默然聽着,不置一語。
說了一會兒舊事,林競禹忽然問道,“不知邊大哥此次來訪所為何事?”
邊成搖搖頭,仍是悲痛難抑,“我帶外侄各處游歷,路過此處,本想順道拜會競祯兄的……”說着,又輕嘆一聲。
二人談話時,韓羽一直安靜坐于一側,低頭盯着眼前茶盞,不過寥寥數句,憑着對邊成的了解,他已聽出邊成對這位林競禹貌似親熱,實則戒備。心道既然探訪之人已經蹊跷離世,這次大概只能無功而返了。
又說了會兒話,邊成提出想去祠堂拜祭林競祯,他與林競禹步出房門時,回頭囑韓羽在此處稍候。
韓羽悶坐了一會兒,起身來到窗前,馳目四望。室外是一條三曲回廊,回廊盡頭處有一月亮門,月亮門兩側的院牆并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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