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節
墜地般的一擊。撲一聲響,露珠碎裂成塵,勁道卻絲毫不減,轉瞬間竟又掉頭襲向景傑。
景傑并不慌亂,左手穩穩托着糯米羹,右手在身後一探,一柄漆黑的劍似是自己彈入掌中,他不過手腕輕轉,一柄劍卻嘯如閃電,劍花飛舞,快得令人咋舌,眨眼功夫,已重新将鋪天蓋地的水塵彙聚為一串晶瑩的露珠。
漆黑利刃将露珠重新送出,這一次,草木靜谧非常,只有一條腥紅的舌胎倏然出現在月光下,嗤一下,将一串露珠卷入口中。
景傑微微蹙眉,心中不禁嘀咕,蒼翼這老妖怪的功夫真是深不可測,墨玉的劍氣皆已彙入露珠,這般推枯拉朽的力道竟被他張嘴吞了,就像餐葩飲露一樣輕松。
“呵,不愧是我的好徒孫,一見面就給你師爺爺備下好茶。”梁霄是蒼翼師兄程風的嫡傳弟子,論起來景傑确實可算是蒼翼的徒孫。
灰色身影終于懶懶地自艾草中坐起,他倚身在屋檐下,不過一團暗搓搓的影子,口氣中帶着似笑非笑的調侃,“原來這世間最薄情者莫若墨玉,小狼才死了不過兩年,它就迫不及待成了新主人的順毛驢。”
因為梁霄性子清冷桀骜,蒼翼一貫喚他小狼,景傑知道蒼翼亦愛惜梁霄的武功才學,是以他話雖說得輕挑,其中卻也夾雜着睹物思人的況味。景傑沒有接話,只是将墨玉重新縛在身後,無奈地捧着糯米羹無語望天。
蒼翼仍盤腿坐在艾草中,歪頭看看身後映在窗上的人影,嘿嘿笑道,“我曾聽聞不少蠢貨放屁,說什麽盞七之外聖域再無美人,說這種混賬話的家夥一準沒見過我們神醫聖手黃夫人年輕時的模樣。”
他并未壓低聲音,如此嬉笑調侃,聲調在靜谧院落中回蕩,猶為清晰,但窗內之人如若未聞,仍在自顧自摘花擇葉,仿佛這世間沒有任何事可以打攪到她。
蒼翼重又大刺刺躺倒在艾草中,深吸一口清雅香氣,“栖身美人畔,管他千千萬。”
“這片艾草,香氣怡神,散辛去躁,實乃上佳之地,師叔祖果然好眼光,”景傑本不屑與蒼翼做口舌之争,此時卻笑道,“看來我明日得同張大郎商量下,請他讓出這塊寶地。”
蒼翼挑起一只眼皮,斜斜看着景傑。
“師叔祖放心,”景傑繼續道,“張大郎很乖的,他平日不過偶爾來此睡個午覺,早晚在師叔祖此刻栖身之地撒泡尿,既然師叔祖也看上了這裏,想來他不會介意去別處尋個狗窩,把這裏讓給師叔祖享用。”
蒼翼終于醒過味來,眯縫着眼睛看了景傑一會兒,忽然笑起來,“果然青出于藍勝于藍,你老子只會在我面前一板一眼裝孫子,還是你這小狗崽子比較有趣。”
景傑亦咧嘴一笑,“師叔祖過獎了。”
“花朝一過,真是一日比一日暖了,”蒼翼忽然沒來由地話鋒一轉,話語中帶着詭異的揶揄,“勒馬峰山尖尖上的雪卻還厚實的很呢。”
景傑這回是真猜不出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了,掂掂手中已涼了幾分的糯米羹,無聲抱怨,真是個磨人的老妖怪。
蒼翼撷去衣衫上的露水,終于站起身來,此時雲霧消散,月光瞬時澄明,灰衣一展,與他滄桑的聲音截然不同,月色下現出的是一張異常魅惑的少年容顏,唯有一雙棕色瞳仁,兀自盛滿藏不住的歲月過往。
習慣性地眯了眯眼睛,蒼翼繼續道,“墨家的二小子跟你一樣,蠢得一無是處,身邊養的小跟班倒是挺忠心的。”
“清浯?”景傑訝然問道。
“像一條狗一樣忠心,”蒼翼悶悶地笑,“只是不知這會兒,死了沒有。”
………………………………………………………………….
初春的夜晚,風中還帶着點寒意,莫良将窗戶推得大開,一邊心不在焉地給竈裏加柴,一邊看窗外夜色中的離水。
“莫小二,”蒼翼的聲音讓莫良通身一激靈,“給我添點兒熱水。”
“老妖怪。”莫良小聲嘀咕着,萬般不願地裝了一銅盆熱水,慢吞吞晃到屋內一張屏風後,心道自己真是倒黴透頂,難得勤力一回,衆人都回去後他還在臨水閣翻看杜揚丢給他的卷宗,結果卻無端被蒼翼捉來燒洗澡水。
蒼翼正靠在一只大浴桶中閉目養神,熱騰騰的水汽恣意缭繞,襯得那張少年容顏像是來自塵世之外。聽到莫良的腳步聲,蒼翼眼皮都沒擡一下,只向一邊的木勺努努嘴。
莫良翻翻眼睛,有一搭無一搭地往浴桶中舀水,同時心裏又把蒼翼罵了百十遍。
“小子,你該罵的人不是我,”蒼翼倒是氣定神閑的很,“該罵那個景阿狗才是。”
聽蒼翼提起景傑,莫良馬上來了精神,立時嬉皮笑臉道,“敢問師爺爺,阿狗是怎麽的您老了,讓您老這麽着急沐浴更衣?”
“你認得張大郎麽?”蒼翼終于睜開眼睛,睥睨着他問道。
“老去他家撒尿的那只狗麽?”莫良眨眨眼睛,“這名字還是我給取的呢,嗳,師爺爺怎麽也認得這狗?”
原本蒼翼還覺着張大郎八成是景傑瞎掰出來的,此時聽了莫良的話,不由往自己臉上揚了一把水,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好個景阿狗……”
看看蒼翼的神情,莫良立時将此中緣由猜個大概,直樂得手一抖,一大勺沸水差點淋在蒼翼身上。
“我們阿狗是人,張大郎才實實在在是一條狗,師爺爺可別弄混了。”莫良憋着一臉壞笑,只管自顧自臆想張大郎向他們不可一世的聖域祖師身上撒尿的情景,一時間,只覺這伺候老妖怪沐浴的事也沒那麽惱人了。
蒼翼眯了眯眼睛,忽然抄過莫良手中的木勺,一擡手,淋了莫良一身水,“臭小子,竟然有膽子笑話你祖師爺爺。”
莫良低頭看看胸前濕嗒嗒一大片,心道,老妖怪果然會讀心術,早知如此不如明刀明槍笑話他來得痛快。
睥睨着莫良,一片霧氣中,蒼翼原本似笑非笑的眼神漸漸迷離。
濕衣裹身,完好地勾勒出莫良胸腹的輪廓,年輕強健、充滿活力的身軀在一層濕薄的衣衫下,竟是無以言說的誘惑。
同樣的春日夜晚,同樣的窗外離水奔流,身邊熱氣翻湧,不覺間,心跳驟然加快,這已是多年沒有過的感覺。
“師爺爺,你該氣的人不是我,該是張大郎或景阿狗才對……”莫良邊說邊拈起衣襟輕抖水漬,忽然,一只黏濕的手摸到他胸前,嗤一聲撕開他的衣服,閃電一樣快捷。
蒼翼的動作太快,帶滅了身旁的蠟燭,兩人頓時陷入一團黑暗中。
莫良的身體僵了一瞬,才下意識反手去抓覆在他胸前的手。
“別動……”他看不清魅惑的少年容顏,只聽到蒼翼渾濁的聲音。
莫良的手牢牢抵在蒼翼腕上,讓他不能再近一分,卻也真的沒有再動。
蒼翼的心仍在砰砰疾跳,他下意識探上對方心口,感受到的只是繃緊的肌肉,戒備的呼吸,和有秩的心跳。
不是他,不是。
漆黑中,蒼翼悠悠笑了。他收回手,對這樣年輕美好的身體,再無半分貪念。
他一生嗜好男色,但只有一人曾令他真正心動,可嘆的是,那人卻始終只肯板正地侍奉左右,恭敬地喚他“師傅”。
只一次,他強令那人伺候沐浴,故意淋濕他的衣服。夜色闌珊,他熄了蠟燭,伸手附上他胸口,訝然發現與自己一般無二的心跳。
“莫小二,你回去吧。”蒼翼重新靠回浴桶壁上,徐徐将自己浸入水底。
十五、山巅
新月映在山巅白雪上,大氣磅礴。群山萬裏,松柏迎風,放眼望去只覺雄渾無限,有那麽一刻,景傑真想駐足在此看上一生一世,但他沒有這個時間,他此行是來救人的。
提一口真氣,一路攀上頂峰,遠遠看見一個小小的人影可憐兮兮地抱着山尖上一角岩石。
景傑輕鴻一般幾個縱躍來到清浯面前,看看月光下慘白的一張臉,頗同情地拍拍他的額頭,然後便在他肩頭後背一陣摸索。
“景傑,”終于看到救星,清浯幾乎哭出來,“我沒被封住穴道。”
聽了清浯的話,景傑愣了一刻,才在他頭上拍一下,沒好氣道,“既是這樣,你幹嘛沒事在山尖上吹風,還害我大半夜折騰一趟。”說罷,直起身就要下山,“還不快走,這筆賬我會替你記在你家少爺頭上。”
才走沒兩步,便聽到清浯怯怯的聲音,“我……我……”
景傑恍然回身,眨眨眼睛,一字一頓,“你懼高?!”
清浯哭喪着臉點頭,抱着岩石的手抓得更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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