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章節
在景傑的勸說下回房休息,景傑則起身在室內伸展腰背,活絡筋骨,鬼釵草的藥效已過,身上舒爽了很多,他見日頭已高,簡單洗漱後,戴了一頂深檐鬥笠步出浣沙。
長夏西郊有處規模頗大的花圃,景傑在那兜了一圈,離開時,收獲頗豐,他買下的花秧足足裝滿了兩只大竹筐,用扁擔挑着,信步向城外走去。
行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他來到一片灘塗前。這一帶名叫角崖,原本是一處危崖,但是多年前在離水疫中被沖刷成大片的淺灘和土丘,荒涼清寂,少有人至。
灘塗上生了許多不知名的樹,此時,開滿粉白花朵,空氣清透,花香怡人。樹木盡處,是一面土崖,遠遠望去,崖壁呈半弧形,高高斜斜地沒入稀薄的晨霧中,崖上只生有稀疏衰草,滿目盡是岑寂的斑駁土色。
景傑卸掉扁擔,脫下鬥笠,拎着竹筐,三跳兩跳來到土崖的陡坡上,他把竹筐安置在平穩處,又變戲法般不知從哪摸出一把鋤頭。外婆喜歡侍弄花草,他自小耳濡目染,對這一道也很熟悉,因此,松土、填隴、栽秧,手到擒來。他手腳不停,植完這許多花卉,已是日薄西山。
坐在土坡上,景傑抹一把額上的汗,扯着衣領扇風,看着剛植下的一衆單薄花秧道,“花兄,我可全指望你們了。”嗅一嗅馥郁香氣,又道,“你們若是争氣,好好開花,我就去給你們弄些好吃的回來。”說到這,他笑得像個惡作劇的孩子,“鄉下的茅廁可都是寶貝處所,人家好容易囤的肥料,給銀子都不賣的,花兄,為了你們,搞不好我還得犯盜戒,你們可千萬不要辜負我的一片苦心。”
忙碌了整天,加之昨夜确實被高熱耗了不少精神,景傑借着暮色返回浣沙時,步履并沒有平日的輕快。他才走進浣沙前的小巷,忽覺身後風聲一緊,本能側身躲避,一枚羽箭幾乎貼着他的脖項掠過,徑直射穿一株古樹,又狠狠刺入浣沙斑駁的牆壁,直沒至羽。羽箭力道非一般疾勁,古樹已逾百年樹齡,樹幹粗壯,即使是成年男子展臂亦不能合圍,卻仍未能盡卸羽箭的力道。
景傑向巷口看去,暮色沉沉,偷襲者已了無蹤跡。他上前幾步,将羽箭拔下,只見箭身小巧,箭尖極銳,隐隐泛着藍光。景傑蹙眉,想來偷襲者本是志在必得的,甚至在箭尖淬了劇毒。
沒同任何人提及,景傑悄悄處置了羽箭,彷若無事地進了浣沙。
才一進房門,身後又是一緊,景傑并不躲閃,任由茵茵抓住自己衣襟,将他按在椅子上。
梁茵茵眉梢一挑,“幹嘛去了?”見他不答,湊近幾分又道,“咱們聖主爺生病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來探病的人都快踏破門檻了,可是你今日既不在浣沙,又未出現在臨水閣,你到底去了哪裏?”
景傑被逼問的沒辦法,只得搪塞道,“我出門辦了點兒事而已。”
梁茵茵見他如何也不肯說,不再強問,只教訓道,“能有什麽事比調養身體更要緊,你才剛好些,可不能沒輕沒重地亂跑。”
看着茵茵緊張的樣子,景傑心下喜歡,笑笑道,“如今做了浣沙的老板娘,性子也越發霸道了。”
“既然你現在身在浣沙,就得聽我這個當家人的,”梁茵茵回身泡了杯熱茶遞到他手中,揚眉淺笑,“穆先生說你應靜養,我今日已請可人轉告杜法使,你這病來得兇猛,這半個月都要在浣沙休養,不能去臨水閣理事了。”
可以終日賴在浣沙可謂正中下懷,景傑當即滿口應了下來。
這日之後,景傑以養病為由,推卻一切公私事務,難得地清靜了幾日。他并未刻意裝病,但因那一晚發病曾驚動穆韬晦,杜揚等人對此深信不疑,只有莫良一雙眼睛滴溜溜轉來轉去,一副将他盡然看穿的樣子。
莫良和紫玥依然是浣沙的常客,幾乎日日前來,捉着景傑一道摸骨牌、比投射,偶爾,莫良也會居心叵測地坐在面向離塢的窗前,專待季棠出現時,兩人隔空相互奚落一陣。
“莫二,”景傑好幾次支着額頭嘆道,“你不是探病,是專來找麻煩的吧,你有事沒事就挑唆那姓季的小子,真是讓人不得清淨。”
“阿狗,你蒙的了旁人,可蒙不了本少爺,”有一回,趁四下無人,莫良眨眨眼睛道,“你這場病來得蹊跷,依我看,壓根就是因你家中那兩個女人而起。”
景傑當即坐直身子,“莫二……”
“婆媳不合當真是一件傷心傷身的事,”莫良笑的頗得意,卻又故作同情道,“堂堂聖主可以擺平九州四海,卻搞不定兩個女人,實在可憐。”
景傑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嘆一聲,“該死的莫二。”
莫良哈哈一笑,“我就是該死,那又怎樣?”
………………………………………………………………….
半月時日很快過去,眨眼已是春末,這期間,景傑一直在悄無聲息地打理他在角崖植下的花。若是白日裏不方便溜出來,他便在夜間悄悄出門,就着月光,澆水、松土、修剪花枝,忙得不亦樂乎。
許多次,通宵達旦的忙碌後,他索性躺在搖曳的花枝旁,嗅着混有夜露的花香,看不知名的鳥兒在最後一抹夜色中飛過,幽藍色的羽毛卷起一片星光。
在荒瘠的土崖上種花本不是件容易事,但總算不負苦心,花終于都開了,頗具匠意的搭配令鮮妍花朵依着色澤各成一線,沿着高高斜斜的陡坡一徑延伸,薄霧缭繞,無盡妖嬈。
一個清晨,梁茵茵才打開房門,便見景傑靠在廊間牆壁上,笑吟吟看着自己。景傑一把拉過梁茵茵的手,也不理會她的詢問,大步出了浣沙,一路向城郊走去。
清晨的氣息還是濕濕涼涼的,梁茵茵疑惑地緊跟景傑腳步,只覺他握着自己的手異常溫暖,她擡頭,看見輕紗一樣的陽光,在景傑身上暈染了一層瑩潤的金色,無比動人。
兩人默默前行,穿過一條條尚未完全醒來的縱橫街巷,逐漸踏上松軟的田間小路。鄉間霧氣忽重,三四丈外的景物已無法辨識,可才一踏上藏着淺川的灘塗,梁茵茵便不覺放慢腳步。
她五歲離開長夏,長夏于她,只是有着傷心回憶的故地。這裏的一切,說不上陌生,卻也絕不熟悉。但是也有例外,其一是浣沙,另外一個,便是角崖。
“茵茵,”景傑笑一笑,“還記得麽,我的承諾?”
梁茵茵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彩虹?”
景傑捏捏她的手,“等會兒霧氣散了,你就可以看到了。”
梁茵茵又随景傑前行了一程,才在一片稀疏的林中站定,霧氣依然很盛,但花的香氣已撲鼻而來。
景傑定定看前方的濃霧,梁茵茵卻側首看景傑。他注意到她的目光,便也看向她,安靜微笑。
她許久不曾認真端詳過他,他的五官很耐看,尤其微笑的時候,氣度不溫不火,潇灑從容。他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倔強與平和,執拗與淡泊,剛與柔,疾與緩,竟是可以并生的。
許是太過熟悉,直到此刻,梁茵茵才恍然發覺,景傑的微笑很迷人。第一次,她看着他的目光竟然有些無所适從。
梁茵茵佯裝鎮定地移開目光,低首之間,看到自己的手仍被牢牢握在景傑掌心。她的手從出門時便被他握着,一直不曾放開,一路行來,路程并不算短,竟也如此自然,可是此時,她的心卻莫名慌亂。
伫立在晨霧中,默然等待了許久,景傑輕嘆一聲,“看來,今天運氣不太好。”
梁茵茵刻意隐去心底的慌亂,“霧總會散的。”
景傑搖頭而笑,“辰時一刻的陽光是最好的,那時才最好看,今日已經錯過了。”
“那又有什麽關系,”梁茵茵道,“咱們再等一等,只要能看到就好。”
景傑還是搖頭,“我只想給你最好的,咱們明日再來可好?”
梁茵茵點點頭,“好,咱們明日再來。”
二十五、竹河
當天夜裏,梁茵茵夢見蒼翠林間一灣寧靜長河,她乘竹筏渡河,水面如鏡,在暗啞的光線下,生出迤逦的倒影。對岸是一片蔥郁竹林,一襲青衫迎風而動,一人站在岸邊篤定看她,安靜微笑,正是景傑。
梁茵茵撐長蒿,亦微笑向他行去,忽然,一陣清風将一串悅耳的風鈴聲送到耳畔,只一剎那,心跳好像都停滞了。她回轉身,果然看見日思夜念的人。
身後的河岸,與對面全然不同,生的皆是高高的冷杉,林濤如海,梁霄斜倚在最高的梢頭,他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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