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節
影,如刀削斧刻般堅毅,逆光看去,橫斜枝葉後,映入眼底的他,又剎那溫柔。
她于一剎那丢盔卸甲,甚至沒有耐心等待竹筏轉向,徑直躍入清冷的河水,向着蒼茫冷杉拼命游去。
哥哥……梁茵茵只覺周身冰涼,身子一掙,驚醒過來。抹一把面上殘留的淚水,好一會兒,才惶惶回到現實。
一團漆黑中,她聽見窗外風雨大作。入睡前天氣還好好的,不知何時竟開始下起大雨。
空中飄進涼涼的水汽,梁茵茵将身上的被子緊了緊,閉上眼睛,思緒一團混亂。她一會兒想到剛剛的夢,一會兒想到景傑,一會兒又想到角崖那一彎她還不曾見到的彩虹。
彩虹。心念及此,梁茵茵一骨碌爬起來。她不知道景傑為她精心備下的是一道怎樣的虹,但她知道,這場大雨來得不是時候。
她将窗推開一條縫隙張望,透過雨幕,只見灰沉的天空透出幾許空濛,若不是因為這場雨,天大概已經亮了。麻利地将自己收拾妥當,她來到景傑房門外,敲了敲,沒有聲息,房門并未栓上,輕輕一推便開了,室內空無一人。心中似有感應,她撐着一把油紙傘,天未亮便冒雨出門,踏着積水泥漬向角崖趕去。
到達那片灘塗時,天已蒙蒙亮了,雨卻沒有停駐的意思。風雨太急,梁茵茵的衣服早已濕透,她站在林間,看到粉白小花落了滿地,一些柔弱的枝桠也随風傾覆,飄搖在汩汩積水中。
隔着雨幕,一片模糊中,她看見景傑自不遠處的陡坡上起身,一個縱躍跳下陡峭的土崖,向她奔來。
“茵茵,”景傑幾步來到她面前,“這麽大雨,你怎麽來了?”
梁茵茵看着同樣被大雨淋透的景傑,眼前卻恍然又是昨夜夢中,景傑微笑看她的樣子。
“這麽大的雨,蓑衣都頂不住,你那把小傘能有什麽用。”景傑解下身上的蓑衣為她披上,“跑出來幹嘛,等會兒我自然會回去。”
梁茵茵輕聲道,“也許到了辰時一刻,雨便停了。”
景傑攤攤手,無奈笑了,“我真的得做一回無賴了,天公不作美,那道虹已經沒了。”
“那可未必,”梁茵茵仰頭看灰蒙蒙的天色,“也許上天想送咱們一道真正的虹,所以才降下這場雨。”
景傑笑得無比明朗,“若是真能如此,我就去三皇廟給雷公電母雨婆婆上一大筆香火錢。”
梁茵茵本想笑他三皇廟裏哪有什麽雷公電母雨婆婆,但笑容只是澀澀地在唇畔一現,便不見了。
景傑牽了她的手,尋了一處荒棄的草廬避雨。夾裹着雨水的冷風灌入草廬,梁茵茵穿的單薄,雙臂下意識環在身前,景傑見了,極其自然地展臂擁住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取暖。
梁茵茵依在他胸前,輕輕閉上眼睛,這個懷抱,與哥哥的,到底還是不同。
在凄風冷雨中,她無聲自問,怎麽會這樣。
他們成親前,她從來不知道景傑對她用情如此,若她早些知道,她怎麽可能讓他與自己假成親。只是,自己又是多愚蠢才會看不出這樣深摯的情意。一直以來,他在她身邊,情深而隐忍,假成親這樣荒唐的事,竟然都肯答應。
梁霄去後,她的心魂也被帶走了,是景傑,一點點把她的心智、魂魄尋回來,伴着她一起緬懷祭奠,一起栉風沐雨,一起慢慢尋回她本來的樣子。
直到有一日,她猛然意識到景傑看向自己的目光,篤定而熱烈,一如年少時的她。
長夏到泉溪需要三天時間,這段不長也不短的距離,成了她與景傑之間小小的屏障。她說她要留在泉溪守孝三年,她希望用三年的時間,自己可以活回從前的梁茵茵,也希望景傑可以淡化對她的感情。他們原本就說好的,這個挂名夫妻,只做三年。
後來,浣沙成了她無法拒絕長夏的理由。重回長夏,幾乎日日相見,有時像回到過去,景傑還是随梁霄練劍的樂天少年,她也還是無心無思的天真少女,笑笑鬧鬧,沒心沒肺的一日又一日。
可是,還是會有一些不經意的時刻,讓她想要逃避卻又難以拒絕。他随手采下她喜歡的花,為她簪在發邊;他牽她手時,掌心暖暖的感覺;還有,他看着她,安靜微笑的樣子。
昨夜的夢境讓她驚覺,或許是因為太過思念,自己心心念念的影像不知不覺被加諸到另一個人身上。
他們其實是太不一樣的兩個人。梁霄像風,那麽堅定,一往無前;景傑像水,無比柔韌,靜水流深。
她既已心有所屬,怎麽能把注定無以回報的感情,當作自己療傷的藥。
草廬簡陋,滲下一道道雨線,景傑用自己的身體為她遮擋風雨,她不想講話的時候,他也從不多話。他總是知道她需要怎樣的陪伴。
凄冷風雨中,梁茵茵伏在景傑胸前,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與他如此親密,今日之後,就算再不舍,她也不能自私地将他困在身邊。
“景傑,”梁茵茵怔怔看着雨霧,聲音很輕,卻很鄭重,“你休了我吧。”
………………………………………………………………….
景傑甚至沒意識到這場疾雨是什麽時候變緩的,梁茵茵的聲音輕柔的像積水中的落花,卻有壓過狂風驟雨的力量,一遍遍響徹在他腦海。
你休了我吧……
雨漸漸小了,梁茵茵将傘放到景傑手中,轉身離去。
景傑怔怔地站在原地,任細雨拂面。陽光破雲而出,空中依然降着太陽雨,廬上茅草挂了串串雨露,在新鮮的晨光下熠熠生輝。
前一刻,他們還在風雨中相依相偎,下一刻,她便絕然離去。
他擡頭,看長天青碧,終是沒有彩虹。
休妻的話,茵茵不是第一次說,他總是可以插科打诨搪塞過去,但這一次,顯然與以往不同。
“景阿狗,你為何這麽心急,”景傑嘆一聲,喃喃道,“都怪你,逼她離開。”
他心緒怏怏,無意識地撚着傘柄輕旋,油紙傘半合未合,龍骨上挂的水珠四散飛落,現出一圈耀目的光。
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麽?
景傑又看一眼清透天光,揚手一甩,雨傘迎風張開。
“三年之約還沒到。”他抹一把額上雨水,眉目就此舒展,唇畔亦泛起清淺笑容,“茵茵,你可以要求休妻,我也可以不答應。”
二十六、逆風
景傑回到長夏城中時,通身還是濕嗒嗒的,雨漸漸停了,他站在街角一座石橋上,低頭絞浸透衣襟的雨水。
有人自積水中急急跑過,水花四濺的嗒嗒聲由遠及近。景傑兀自平展衣襟,待那人與他錯身時,他忽地探手按住那人肩膀。那人啊一聲驚呼,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景傑用另一只手又将衣襟下擺甩了甩,這才側首看那人,莞爾一笑,“小寶,你這是趕着投胎去麽?”
侯小寶被他吓得不輕,眼睛眨巴好幾下,才眉頭一皺,鼓着臉道,“我的聖主爺,你要吓死小寶啊。”
景傑在他頭上削一下,“說,急急慌慌地幹嘛去?”
侯小寶一拍腦門,方才還挂着怨氣的臉立時嚴肅起來,他四下掃一眼,湊到景傑耳邊低聲道,“杜法使命我去浣沙找你,剛收到的消息,逆風正在趕來長夏的途中。”
“逆風……”景傑的神色也不由凝重起來,“才三年而已,又來了……”
…………………………………………………………………
當日傍晚,梁茵茵坐在窗邊信手翻看茶經,一顆心卻全然未在書上,有些說不清的悵然。
說說笑笑的聲音老遠傳來,她自窗前望去,只見景傑與莫良正結伴前來,他們身邊還跟着紫玥、侯小寶,以及并非浣沙常客的隋憶。
她與景傑目光相觸的剎那,心中一時無措,景傑卻笑容可掬地向她招招手,全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一行人來到二層一處雅座,景傑率先靠窗坐下,莫良倒一副主人的模樣,安排幾人落座,又招呼小夥計上這個上那個,其間自然也少不得與季棠隔窗相互奚落幾句。
平日裏,只要莫良在,原本清靜的浣沙立時會熱鬧起來,這一回,來一個紫玥湊趣還不算,臨水閣中最愛和莫良唱反調的侯小寶也跑來摻和,雖然隋憶并不是個多話的人,卻常常成了被調侃的對象,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日暮,被幾人笑笑鬧鬧攪得如同過節一般。
梁茵茵親自下廚燒了幾個小菜下酒,同大家一起小酌。莫良與侯小寶為搶幾粒花生米,兩只手,四支筷子,打得好不熱鬧。紫玥則不停地敲邊鼓,一會兒說小寶師兄真棒,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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