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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打算要離婚?”
還是那家綿綿冰店,齊之慕這次點了一份楊枝甘露,張桃枝依舊點了她最愛的蜜桃綿綿冰,吃得津津有味。
聽到齊之慕決定跟席洛分手,她手中的綿綿冰似乎更香了。
“幹得漂亮,寶貝。我就說那狗男人配不上你!我們電臺有很多單身的帥小夥,等姐姐我給你介紹。”
閨蜜大抵就是這樣的存在,失戀時陪你一起逛街吃東西散心,等到怒罵負心漢的環節,她罵得比你還歡。用前些年一句有點非主流子的話表達大概就是,“誰敢折我姐妹翅膀,我必廢他整個天堂”。保不齊平時還總把“可惜我不是男人,我要是男人一定娶你”之類的話挂在嘴上。
對于齊之慕來說,張桃枝就是這樣的存在。這不,張桃枝在聽齊之慕簡單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已經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罵人了。
“來,你把他電話給我,我幫你罵他。一個小時夠不夠解氣?保證不帶重樣的。”
齊之慕連忙阻止她:“沒關系的,我已經不在意他了。”
張桃枝的目光裏充滿了審視:“真的不在意?我可告訴你,小慕,心疼男人倒黴一輩子。”
齊之慕點頭如搗蒜:“嗯嗯,我記住了。我是真的不在意他,而且也不想你因為這種破事生氣。你不是說我之前拜托你的事情有進展了嗎?快說給我聽聽。”
“你這丫頭,見外了不是?姐妹的事怎麽會是破事?”張桃枝塞進嘴裏一大口冰消火,這才切入正題,“你上次拜托我調查那名畫家‘亡’的相關消息,我發現她最近新成立了工作室,而且在招助理,你要不要試一試?”
張桃枝說着,從包裏拿出資料遞給齊之慕。
“亡”是當代著名畫家,為人十分低調,保密工作做得極好,真實姓名以及個人資料鮮有人知曉,只知道她是位女性,如今在巴黎定居。“亡”的畫風詭谲又華麗,帶着濃濃的哥特味道,但她本人卻十分佛系,社交平臺上發布的動态大多是花花草草,要麽就是在秀她家的貓,與她繪畫時的血腥完全不同。
七年前,“亡”憑借畫作《暗鴉》一舉成名,該作更是以三千萬的高價被某富商拍下。
然而,齊之慕關注“亡”卻比那更早,原因無他,“亡”正是齊之慕的親生母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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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之慕拖着行李箱回家收拾東西時,席洛剛好在家。見她手中提着行李箱,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我來收拾東西。”齊之慕淡淡解釋了一嘴,說,“你在家正好,我們什麽時候去辦手續?”
席洛輕輕蹙眉:“我以為你是回來。”
“以為我是胡鬧,說着玩的?”
“沒,他們說你是在撒……”
齊之慕好奇地盯着席洛看,想知道他說的是撒嬌還是別的什麽,然後席洛卻把臉往旁邊一扭,不再繼續說下去。
他接過齊之慕手中的箱子,說話的語氣小心翼翼。自從知道他們曾有過一個孩子後,席洛對待齊之慕時便謹小慎微,好像她是什麽易碎的玻璃娃娃。
席大律師向來是口若懸河,此時卻和齊之慕面面相觑,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于是,席洛問了一個特別沒水平的問題,“你最近還好嗎?”
齊之慕自然沒有回答,她将衣櫃裏自己的衣服盡數疊好,整整齊齊放進行李箱中。
她跟席洛結婚将近兩年,衣服卻不多。
她自己不喜歡出門,買了也沒場合穿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沒有經濟來源,她心裏沒有安全感,有些錢便在手中牢牢攥着,不敢亂花。
其他東西也是同理,她平時不怎麽化妝,更沒有齊之曦囤積彩妝的癖好,基礎的化妝品只有一套,水乳也是用到擠不出來才換,金銀首飾她更是不感興趣,她沒有耳洞,唯一的一條項鏈是親生母親留給她的,她一直戴在脖子上。
席洛那麽大一間房子給她住着,真正屬于她的卻并不多,她能帶走的也不多。
就好像老天爺在預言,這個地方不屬于她一般。
不屬于她就不屬于吧,東西少沒什麽不好的,起碼在搬家時省時又省力。
席洛看着她迅速收拾好行李,又莫名其妙說了句“對不起”,似乎是因這兩年對她的疏忽道歉。
很顯然,他的“對不起”無法換來齊之慕的“沒關系”,她只是平靜地看向席洛,又問了一遍:“我們什麽時候去辦手續?”
說起辦手續,齊之慕不由得想起那天在醫院,堂堂律師大人竟聲稱自己不知道離婚程序,饒是她也忍不住揶揄一番。
“不知道席律師離婚程序學得怎麽樣了?”
辦手續。
席洛聽見這三個字頭都要大了。
從前,齊之慕總是習慣用目光追逐他的背影,可現在,她卻連正眼看他都不願意了。
還嘲笑他。
不知為何,席洛心裏空落落的。齊之曦不理自己的時候他也是這種感覺嗎?席洛沒有答案,只好戰術性摸摸鼻子。
此時,他的自尊還不允許他問出“這婚非離不可嗎?”之類的話。
于是,他強作鎮定,對齊之慕說:“我最近比較忙,要不等我忙完這陣?”
齊之慕立刻斷定席洛在說謊。
這人平時溫文爾雅,笑容具有迷惑性,若是他真想騙誰,旁人看不出倒也情有可原。
可她是齊之慕。
她自十二歲那年席洛找到她帶她回家那一刻起便喜歡上他,又共處一室将近兩年,齊之慕怎會不知道席洛說謊時的小動作。
更何況,齊之慕前一陣子偶然聽席洛提了一嘴,說他最近被事業搞得心煩,沒怎麽接案子,打算給自己放個假,好好休息休息。估計連席洛自己都不記得他曾說過這樣的話,但齊之慕卻還記得。
盡管齊之慕看破了席洛的謊言,但卻沒有拆穿。成年人要給前任适當留些體面。
她只是輕聲提醒席洛:“那你要快點忙完,我過幾天要出國。”
“亡”助理的面試在本月的月末,她第一次出國,申請簽證什麽的都需要時間,她得抓緊準備才行。
這份工作表面上是助理,其實跟“亡”的關門大弟子差不多。起初,齊之慕模仿“亡”的畫風,是想要離母親更近一些,可畫得時間長了,她便真心想要學些東西。無論是從私人還是從事業得長遠發展考慮,她都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席洛聽了她的話,震驚之情溢于言表:“你?出國?自己一個人嗎?”
他左思右想還是不放心,他對于齊之慕的印象,還停留在從前。這小丫頭很愛哭,很文靜不愛出門,沒事兒就喜歡悶在家裏,坐在書桌前畫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一畫就是一整天。
齊之慕出國?席洛已經能夠預見到她手忙腳亂,一個人在外面急得哭鼻子的模樣了。
“你要去哪?最近簽證挺難辦的,要不要我幫忙?”
這句話的重點是套出齊之慕的去向,一些淺顯的談話技巧,席洛沒想到有朝一日要用在自己老婆身上。
齊之慕搖搖頭:“流程網上都有,有不明白的我可以問。你快點跟我去辦手續就是幫我了。”
“啊,這樣。”
既巧妙地回避了他的問題,又順便催促他一番。
席洛突然發現,他的小哭包并沒有那麽好騙,大概是自己從前低估了她。
“對了。”
齊之慕收拾好東西正準備離開之際,突然想起些什麽,便停住了腳步。在席洛看來,這都是齊之慕心軟的信號,是他的一線生機。
以他對齊之慕的了解,這小哭包大概會在臨別時拉着他依依不舍。眼淚鼻涕真心話一樣都不會少。他只等着那一刻的到來,兩個人相擁而泣,他掏出提前準備好的紙巾幫齊之慕擦眼淚,再好好安撫她的情緒。他們便能重歸于好,濤聲依舊了。
然而,他的算盤從一開始就落了空,不是因為他沒有提前備好面巾紙,而是齊之慕根本沒有哭訴衷腸的打算。
她從兜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到席洛手邊。
“這張銀行卡給你,密碼是你的生日。前幾天我簡單估算了一下,我借住在你這裏,房租水電和生活費,大約七萬塊錢。如果你覺得少,可以計算出準确數額後聯系我,我再打到這張卡上。”
那銀行卡就在席洛手邊,他卻沒接,仿佛那張小小的磁卡上承載着兩人相識十幾年來所有的情分。
接過來,緣分就斷了。
從此以後,他們兩不相欠。
齊之慕見他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還以為他是放不下男性尊嚴,不願意收女生的錢,便把銀行卡硬塞進席洛手裏。
“你不用有心理負擔,房租我給你按單間一個月兩千算的,生活費一個月一千。我知道你每個月花的不止這些,這麽一算,這兩年是我賺了才對。”
她不但沒哭,面上還挂着淡淡的笑,仿佛自己是真的占到了什麽便宜而沾沾自喜。
可她越是這樣的表情,席洛就越覺得難受。他還不明白自己難受的原因到底是什麽,只知道齊之慕上前一步手指輕輕觸碰到他手上的肌膚時,他本能的想要将她擁入懷中。
他那麽想,但卻沒膽子那麽做。
他沒膽子那麽做,但又抑制不住身體忍不住靠近齊之慕的本能。
大腦還未發出指令,身體卻搶先一步動了起來。席洛擡起手,抓住了齊之慕遞卡過來的手腕。
下一秒,齊之慕眉頭緊蹙,用力甩開了他,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色狼。
那個曾經只被他輕輕抱一下,就臉紅心跳幸福得不行的小姑娘,如今厭惡着他的觸碰,視他如垃圾。
“對不起,我只是想開車送你回去……”
席洛氣場頓時弱了下來,他為自己的魯莽感到羞愧。
“沒關系,席律師。”
齊之慕咬重了律師兩個字眼,既提醒他現在彼此已是陌生人,又提醒他不要知法犯法。
堂堂大律師要是犯了什麽強奸猥亵之類的罪,那簡直就是離天下之大譜。
齊之慕的手機适時響起,她沖着席洛搖了搖,說,“我叫的車來了,先走一步。你忙完能去辦手續時提前通知我,至于其他事……”
她嘴角微微勾起,是很漂亮的一個笑容。
齊之慕總是本能的自卑,覺得自己哪哪都不好,她總是拿那些自以為的短處貶低自己。
殊不知,每個女孩子身上,都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光芒并不唯一,美麗也不只一種。
誰也不必被某個标準去衡量,以某種公式去定義。
就像她此時,這個漫不經心的笑容,就驚豔了席洛。
他似乎稍稍明白了自己的心。
可惜已經晚了,他清楚聽見齊之慕帶着淡淡的嫌棄,說,“能微信聯系就在微信上說吧,除了去辦手續,我們就別再見面了,最好連電話都不要打。”
說完,齊之慕潇灑地朝席洛揮揮手,只留給他一個苗條的背影。
她沒有跟席洛說再見,因為她想要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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