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翌日, 夏逐溪從黃油煎蛋的香氣裏蘇醒。
打開窗簾,明媚的晨光照亮房間。
夏逐溪穿上晨練服下樓,沈靜松戴着圍裙在廚房煎蛋。
“早上好, 小溪。”
“靜松姐......”夏逐溪有點懵,一時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她知道沈靜松在她家,但是她從沒想象過沈靜松在金色的晨曦中為她做早餐。
沈靜松穿着甜美的波點裙, 長發輕挽,微笑着把白色瓷盤放在餐桌。
桌上鋪了一張草莓碎花的防水布,夏逐溪都不記得什麽時候買過這種東西,被沈靜松找出來了。
夏逐溪坐下:“芝士漢堡!”
她超喜歡的!
沈靜松擡手拭去額角的細汗:“還好還好。”
夏逐溪大大地咬一口,嘴裏含糊:“好好吃!靜松姐, 什麽還好?”
沈靜松眯眼:“我沒記錯呀。”把牛奶放在她手邊:“你小時候有一回要吃漢堡, 他們都不想吃,你就一個人留在家裏點外賣。還留了一個,問我要不要。”
夏逐溪停住咀嚼:“你沒要, 我留着第二天吃了。”
沈靜松點頭:“現在好啦,你想什麽時候吃都可以。”轉身查看冰箱:“我把商超有的芝士種類都點了一遍,你看哪種口感更喜歡。”
她亭亭地立在銀白色的冰箱旁,纖細, 柔軟,櫻桃紅的波點跟随裙擺輕盈地跳動。
夏逐溪安靜看着她,悄聲喝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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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可以不晨跑嗎。
去車隊訓練之前只有這麽一點時間,想這樣一直看着她。
沈靜松走過來, 放下一只繡着雪花的便當包,“剛做好的, 中午熱一下就能吃哦。”
夏逐溪詫異,還有這待遇???
沈靜松:“誰跟我抱怨飛廉食堂不好吃來着?”
夏逐溪抱住便當:“這是我的寶貝。”眼裏有星星。
沈靜松倚在她身旁的吧臺, 托腮,“這些菜是我随意做的,明天你想吃什麽,我叫阿姨買菜。”
夏逐溪囫囵沙拉裏的小番茄:“明天啊,我想吃——”
猛然頓住。
夏逐溪驚喜地看向沈靜松,沈靜松眼波流轉,微微揚起一邊娥眉。
明天。
後天。
再一天。
每一天。
和你一起,天天。
轉眼立夏。
《八聲甘州》通知沈靜松一周後去裕安跟組。
旗風提前給她放了幾天假,讓她好好休息,精力充沛地去拍電影。
夏逐溪就不一樣了。下個月要去邁阿密比賽,隊長逮着她訓練。
如果夏逐溪不回家吃飯,沈靜松就做簡單的沙拉。
沈靜松的胃口很小,而且不愛吃油葷,所以幾乎不長肉。
剛才夏逐溪發消息說會晚回家,沈靜松今天有點懶,沙拉都不想做,只吃了一個蘋果,然後戴上墨鏡和帽子,在小區的公園裏慢跑。
路燈點亮時,沈靜松小跑着回家,看到有個人影坐在一樓的入戶花園。
沈靜松多看了那人幾眼,放慢腳步,走向上疊的電梯廳。
經過一樓的入戶花園時,她加快腳步。
隐約聽到那個人影動了動,然後輕聲喚她:“不高興?”
嗯?
沈靜松轉身,那人繞出花園,巴巴地望着她。
沈靜松驚訝:“笨笨?”
花園裏圍着一圈不知名的花,很好看,紫藍紫藍的。
兩個人一起坐在大門口。
沈靜松感慨:“原來是你租了這套呀。”
商銘容沒精打采,雙手捧臉,“嗯。早知道你住上疊,我就跟你合租了。”
沈靜松為難:“那可不行,我都是借宿的。”
商銘容非常理解地表示同情:“嗐,我懂,寄人籬下的滋味真不好受!等我掙夠錢了,買套房子收留你噢。”
沈靜松微笑,沒多解釋。
沈靜松指了指下疊大門旁精致的智能鎖:“鎖壞了?”
商銘容一臉愁苦:“我也不知道,怎麽摁都沒反應。我擔心是沒電了,還用充電寶插過電,也不行。”
唔......沈靜松說:“實在不行,撬開?”
“使不得!”商銘容差點跳起來,“破壞房屋硬件,房東要把我揍成胖胖魚的。”
胖、胖胖魚?
好吧,确實不妥。
沈靜松又說:“跟你房東聯系啊。”
商銘容:“我已經打過幾通電話了,她不接。”難過地抱住自己:“我都等她三個小時了,她說今天早點下班回來的,結果不接電話,鎖還是壞的。”
商銘容揪地上的草,嘟着嘴唇可憐巴巴。
呃,身材高大的一個女人,相貌巨A,但是行為舉止......沈靜松嘆氣,這叫什麽?反差萌?
沈靜松發現一個重點:“笨笨,你女兒呢?”
“噢。”提到孩子,商銘容精神了點,“鷺鷺學校這兩天組織游學。”
沈靜松安心一點,如果小孩跟着一起等就頭疼了。
夜風有點涼了,再這麽等下去也不是事兒。
沈靜松下意識想請她回家坐一會,但是馬上反應過來現在這不是她家。如果夏逐溪回家看到她帶着一個陌生女人在裏面......stop。
沈靜松猶豫:“要不然,咱倆去小區會館唱K?”
商銘容騰起來:“Go!!!”
她們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一起唱歌。
商銘容唱歌很好聽,外貌很上鏡,也很有鏡頭表現力,走在街上經常被星探問。
商·麥霸·銘容上線。
抱着話筒carry全場。
沈靜松坐在角落發信息,夏逐溪說快回家了,沈靜松看着沉浸在音樂裏的商銘容沉思,這只可憐的“棄養大白兔”該何去何從?
沈靜松忽然想到一件事。她給音響按暫停,問商銘容,“笨笨,鷺鷺的爸爸呢?”
她終于想明白哪裏很違和了。
商銘容的言行舉止和高中時期一模一樣,十幾年過去,雖然外貌成熟了,但是一個人的心智怎麽可能一點成長的痕跡都沒有?
而且商銘容有了孩子,卻帶着女兒跟同事合租,為什麽?孩子的父親呢?不管她們娘倆嗎?還是說......離婚了?
包間裏的小彩燈跳着。
五顏六色的光線在商銘容俊秀的臉上打下陰影。
商銘容握着話筒沉默,然後漂亮的狐貍眼睛裏蒙上一層水霧。
“......”沈靜松:“抱歉,我不問了。”
大概猜到了。沈靜松在腦子裏生成了一部百轉回腸的悲情家庭道德故事。
這可能也是商銘容回國的原因吧。
夏逐溪說到小區了,沈靜松真的得回家了。
好巧不巧。
商銘容:“她聯系我了!”激動:“她說剛才在開會,馬上回來開鎖。”
沈靜松舒了口氣:“叫她給你一把機械鑰匙吧。”
回家的路上,商銘容哼着小曲。
夏逐溪開車進入小區,發現前面有輛藍色眼鏡蛇。
看着眼生。
眼鏡蛇和她一個方向。
夏逐溪疑惑,然後看着它開進她那棟疊拼。
難道是下疊的鄰居?
少頃,眼鏡蛇泊在一樓車位,車門打開,落下一只Valentino,純黑和裸色拼接,金屬鉚釘在花園的燈下泛出冷光。
一個穿着黛藍色西服套裝的女人走下車,夏逐溪朝她微微一笑,女人仿佛沒看到一樣,甩給她背影,徑直走向下疊的大門。
夏逐溪有點不爽。下疊這位接房的時候見過一次,當時就覺得不太禮貌。
算了,反正也沒來往。
夏逐溪把車開進地庫,又到電梯廳外等沈靜松。
花園外面飄來歌聲:“Quando sei con me(當你與我在一起)”
“Il tempo vola(時光飛逝)”
“Sopra ogni parola(在每個字句上)”
“Ed intorno tutto splendera(以及周圍的一切都會閃耀着)”
“E con te(與你在一起)”
“L'universo e(就是整個宇宙)”①
歌聲漸近,花園的轉角走來一高一瘦兩個美女,耀眼的燈光照在她們身上。
商銘容歌聲悠揚,沈靜松幫她抱着兔子公仔包,笑容很純真。
夏逐溪鎖眉。
一道藍色的人影先她一步走過去,擋住前面的燈光,“沈靜松?”
沈靜松驚訝:“路總?!”
西服女人攔在沈靜松和商銘容面前,下颌微揚,冰冷的眼珠居高臨下地打量她們。
這位就是裴梓瑩曾揚言夠格做正宮的Z戲校花,路氏千金,國內最大時尚集團Fairy的總裁——路觀瀾。
路觀瀾把沈靜松手裏的兔子包拿走,丢給商銘容,“管好自己。”
聲線很冷硬。不知是對商銘容說的,還是......
沈靜松自覺地站遠一點。
路觀瀾轉身走進花園,商銘容小聲地跟沈靜松和夏逐溪說抱歉,小跑着追上路觀瀾,“觀觀!”
路觀瀾的聲音沒有起伏:“自己都當媽了,還跟個小孩一樣。”
商銘容委屈:“觀觀,你不知道門鎖有多殘忍,它把我關在外面——”
“叫路總。”
商銘容兩眼水汪汪:“路總,可以預支工資嗎?鷺鷺要上補習班,我剛交完房租,您看在我們小時候穿一條公主裙的交情上,行行好吧!”聲淚俱下。
路觀瀾粗暴地把鑰匙捅.進鎖孔:“誰跟你有交情。”打開手機轉賬:“鷺鷺補習費多少?”
......
夏逐溪和沈靜松回到家。
以往夏逐溪會主動幫沈靜松拿拖鞋,但是這回她有點磨蹭。
身後只有換鞋的聲音,沈靜松沒有說話。
夏逐溪暗道自己好擰巴,轉身幫沈靜松拿拖鞋,可她已經換好了。
夏逐溪:“......”
沈靜松挂好大衣:“剛才那是商銘容,我高中同學,來看房那天我遇到過她。沒想到下疊是路總的,租給了她。”
夏逐溪嗯一聲,走進客廳坐下,随便撈了本雜志翻幾頁,打開電視,無聊地換臺。
旁邊的沙發微微下陷,清淡的雪松香氣飄浮過來。夏逐溪餘光微瞥,沈靜松坐在身旁。
夏逐溪繼續按遙控器。她腦子裏還印着商銘容唱着情歌和沈靜松一起出現的畫面,沈靜松還抱着商銘容那只幼稚的兔子包。夏逐溪從來舍不得讓沈靜松提包!
黃金檔正在播放狗血家庭劇。
沈靜松看着電視輕聲嘆息:“商銘容有個女兒,但是對孩子爸爸閉口不提。她肯定被渣男騙了,好可憐。”
夏逐溪轉眸:“這麽關心?她不會就是你高中那個‘很好的同桌’吧?”
沈靜松詫異:“這麽了解?”
夏逐溪噤聲,促狹的視線闖進沈靜松的滿眼柔波。
落地燈暈開朦胧的圓,環抱地毯上兩人的投影。
“同桌有很多。”沈靜松停頓,拿松鼠玩偶的嘴巴碰了一下夏逐溪的臉頰,“只有一個小溪。”
松鼠很柔軟,毛茸茸,蹭的夏逐溪癢癢。沈靜松紅唇飽滿,好像一顆心。
那顆心勾住了夏逐溪。
她沉湎于它,目不轉睛。
夏逐溪牽住沈靜松,就着她的手把玩偶帶到面前,親親小松鼠的臉頰,“小溪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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