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沈靜松在并不熟悉的房間醒來, 海藍色的窗簾上印着船舵花紋,窗外的陽光很淡,沈靜松知道, 時間還很早。
她穿着棉柔睡裙,薄薄的一層貼在身上,很親膚。來裴家之前她想過也許會留宿, 大概率住在夏逐溪的房間,如果一個被窩的話,棉柔的材質觸碰起來更舒服。
沈靜松很想認識夏逐溪以前生活的地方。很微妙的感覺,親切又新奇,好像走進另一個人遺落的時光, 撿拾她留下的成長片段。
心口熱熱的, 熟睡的呼吸均勻地吹拂嬌嫩的肌膚。醒來時,夏逐溪在她懷中,臉頰深陷香軟, 偶爾挪動尋找舒服的姿勢,鼻尖撲出熱息,埋得更深。
沈靜松輕輕順她的頭發,眸色溫柔得像泉中的月光, 這樣看着夏逐溪,似乎能找出十年前那個小女孩的影子......眼前線條分明的臉龐和記憶裏帶點嬰兒肥的臉龐相重合,沈靜松莞爾低頭,嘴唇觸及夏逐溪的發頂, 鼻腔盈滿屬于夏逐溪的溫暖味道。
像陽光下的青草,沙灘邊的甜橙, 挂在嘴角的豆蔻奶油。
沈靜松一下一下撫摸夏逐溪的長發,把她護在懷抱。即使被奉若神明馳騁賽場, 戴着王冠驕傲地立在世界頂點,當她卸去頑強,只是一個簡單的女孩,躲在她懷裏安然沉睡的寶寶。
夏逐溪在她懷裏蹭了蹭,酥白的圓潤邊露出半張壓紅的臉蛋。
好可愛。
沈靜松心裏柔軟得一塌糊塗,輕輕用手戳了戳,像溫泉蛋白,滑滑彈彈。
偷偷地笑,沈靜松打開手機想照下來,又忽然停下,這種私.密照沒經過本人同意不好的。不能貪心哦。
她就安靜看着,等到天光越來越亮,從外面把海藍色照得泛白,沈靜松覺得該起了。
她沒有吵醒夏逐溪,看過時間,下樓做早餐。
夏逐溪習慣了每天早上吃她做的黃油煎蛋,她昨天問過阿姨,可以用廚房。
她輕聲邁下樓梯,披着一件冰絲開衫,微風掀起蟬翼裙紗。
夏逐溪的choker在她的鎖骨靠下,心口靠上的柔白壓出一點紅印,雪花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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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一點紅,嬌豔欲滴。
樓梯下面有個人仰着頭喝冰水,看到她,握着玻璃杯抱胸。
“你現在私服風格是這樣?”
沈靜松黛眉微揚,掠過裴梓瑩,“不然?”
裴梓瑩擡起手臂:“看你胸上。”那顆壓紅的雪花:“她弄的?”
沈靜松低眼,裴梓瑩的手攔着。
裴梓瑩:“就以前裝。”靠近半步:“不玉女了?”
沈靜松揚起笑臉:“梓瑩姐姐,你該叫我一聲妹媳。”
裴梓瑩嗤笑出聲,張唇想說什麽,一身露臍超短裙的肖芸從客房蹦過來,“學姐~要不要早上一起運動呀——”
裴梓瑩放下手臂,沈靜松徑直走過去,微笑着對來人說:“早上好。肖芸,你要不要吃三明治?”
肖芸受寵若驚,看了眼裴梓瑩,才說:“謝謝,不過不用了,我跟梓瑩出去吃。”
沈靜松看着她倆笑了笑,轉身走去廚房。
跨進廚房時,沈靜松隐約聽見走廊的人聲:
“剛才跟你妹媳在說什麽?”
“問她住的怎麽樣。”
“哈哈~真的嗎?你很關心她噢。”
“我不關心你嗎?”
“我需要你再關心多多多多多——一點~”
......
裴氏夫婦打高爾夫去了,中午才回來,只需要做兩人份早餐。
裴家的是老式集成竈,和夏逐溪家裏不一樣,用起來不太順手。
沈靜松往鍋裏放了張吸油紙,第一個蛋煎得有點過,她盛到一邊,把漂亮的給夏逐溪。
三明治裝好盤,沈靜松的手機響了。
夏逐溪驚慌的聲音傳出來,有點奶,顯然還沒醒透,“靜、靜松姐,你去哪了?”抽了下鼻子,“我剛剛睜眼看到布娃娃,以為你真的變成松鼠姑娘了。唔。”
沈靜松起床的時候在夏逐溪懷裏塞了只松鼠玩偶,就是擔心她醒了身邊空空蕩,會孤單。
沒想到成了金蠶脫殼的松鼠姑娘。
沈靜松忍俊不禁:“我在廚房。”倒好牛奶和咖啡:“好好刷牙。”
夏逐溪那邊悉悉索索,應該是在套衣服,“我看看你再去刷。”
庭院的綠透進窗,瓷盤中煎蛋金黃。
步伐輕快,橙色的發絲飛揚。
沈靜松接住急切的擁抱。
“靜松姐!”夏逐溪看到早餐食指大動,摸一摸沈靜松系着的花邊圍裙,“有阿姨做的。”
沈靜松擡手翻出夏逐溪壓在衣領裏的頭發:“我想給你做的。”
夏逐溪笑着點頭:“好。”
沈靜松扭轉她的肩膀,輕輕拍,“洗漱去吧。”
“昨晚我洗了你的耳釘,在爽膚水旁邊。”
夏逐溪已經上到二樓,探出腦袋,“好!”
沈靜松把橙子剝成一瓣一瓣,擺出愛心的形狀。
端詳少許,覺得不好看,又擺成一朵花。
午飯時其他人都回來了。
厲涵也到了。
沈靜松跟在夏逐溪身邊,安安靜靜的,夏潔熱情地介紹,厲涵彬彬有禮地和沈靜松打招呼,“妹媳你好,我是厲涵。小溪很好,相信你嫁給她會很幸福。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都可以和姐夫說。”
叫助理提過來幾只禮盒,有從巴黎帶回來的護膚品,還有香水和巧克力。
沈靜松禮貌地接過:“謝謝姐夫。”
厲涵見肖芸也在,連忙叫助理又跑了一趟,多拿來一只禮盒給她。
肖芸驚喜道:“我也有禮物啊,謝謝厲總!”
厲涵笑容和煦:“別客氣,叫我厲大哥就行。平時我不在還要麻煩你多陪陪瑩瑩,她經常一個人悶在工作室寫劇本,有朋友陪着聊天會好很多。”
肖芸勾着嘴角點點頭,耐人尋味地瞥了裴梓瑩一眼,裴梓瑩沒理她。
沈靜松把禮物放在玄關,打算吃過晚飯直接帶上車。
微信老號冒了個紅點。
著君成衣店的裁縫工:靜姑娘,很抱歉,我們才發現曲尺的刻度磨損了,霞帔的尺寸得再改改。除了之前的碼子,麻煩你再加兩個外圍尺碼給我。
幸好發現了,還來得及。
沈靜松回複:稍等。
先找個軟尺,裴家應該有吧。
問問小溪呢。
寬大的陽臺敞着門,熱風往房裏熏。
男人坐在真皮沙發,影子在地板拉長。
“我剛回來你就跟我說這些。”厲涵扯開點領帶,喉結滑動,“小溪都結婚了,瑩瑩,你到底在擔心什麽,可以告訴我嗎?都是可以溝通的。是我哪裏做的不好——”
裴梓瑩抱胸靠在門背後:“我說過了,我的夢想還沒有實現,不想被婚姻束縛。”
厲涵低頭,靜默兩秒,說:“你能答應跟我訂婚,我真的很高興。我承諾過會等你,一切以你為準。但是我希望你告訴我你的擔心和猶豫。”
裴梓瑩:“我說了啊,我要把我的劇本導出來,搬上全國的放映廳。我現在缺的不是婚姻,是實現我夢想的資金。”
厲涵盡量輕聲細語:“我明白你對夢想的執着,也明白這個項目需要大量的支撐。我已經給了你一千萬了,瑩瑩。現在集團在向智能化轉型,芯片技術把控在別人國家手裏,很燒錢,我也有我的掣肘。瑩瑩,電影我們再緩一緩,好嗎?”
“那你也不要跟我着急結婚的事情。”裴梓瑩走出房間,“芸芸好不容易來做客,我晚上陪她。”
甩上門,砰。
裴梓瑩緊鎖眉頭,厲涵給她發消息書面溝通,她懶得看直接删除。
肖芸又發消息問她去不去shopping,她點已讀,開啓免打擾。
工作室賬上的資金越來越少,裴氏的分紅只夠她日常開銷,再這麽下去,她的電影遙遙無期。
裴梓瑩煩躁。
一個個有夠摳門。
她的書房門怎麽打開了?
上次訓過新來的鐘點工,不要動她的書房。
裴梓瑩黑着臉走過去,頓住。
屏風上,兩道曼妙的人影。
高些的人影站得筆直,纖細的人影向它傾斜,慢慢靠近。
越來越近。
融在一起。
像是一個綿長的吻。
“靜松姐,還要嗎?”
“我好了,你還想要?”
“唔,還能要?”
......
裴梓瑩面失血色。
指甲把手掐出月牙。
呵,不愧是新婚妻妻,這麽迫不及待?
在她書房搞!
裴梓瑩無端地想起早晨,沈靜松搖曳生姿,酥白的胸口一點嬌紅。
那紅色雪花啊,是多麽刺眼。
刺得裴梓瑩雙眼灼傷,連同心底塵封的不甘和惱怒一同複燃。
裴梓瑩憤憤轉身,生硬地拉扯嘴角。
個她玩剩下的。
舞什麽舞。
晚飯過後,夏逐溪要走,夏潔勸她們一起散步,晚些再回,夏逐溪還想拒絕,沈靜松又答應了,說想看看夏逐溪小時候玩過的花園。
裴梓瑩冷笑一聲。
路上肖芸跟她說話她都沒聽進去。
等到天色變暗,夏逐溪去提車。
沈靜松告別,出了花園,裴梓瑩站在樹下的陰翳。
沈靜松目不旁視,冷漠越過。
“你不要騙夏逐溪。”
沈靜松轉頭,看到路燈下裴梓瑩被樹影遮住的半張臉。
濃烈,張揚,攫人眼球的美豔。
嘴角挂着抹不去的傲慢。
“我妹傻,好騙。”裴梓瑩看她,笑,“騙我不行。”
沈靜松微微一笑:“你想說什麽?”
裴梓瑩直視她。
十幾年了,再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進她的雙眸。
一如那年夏。
熱浪滔天,火紅的玫瑰喧嘩。
“離開夏逐溪,我給你我電影的女主角。”
“裴梓瑩!”
背後,肖芸怒氣沖沖。
她快步過來,推裴梓瑩,指沈靜松,“你讓她演主角,我推薦的人怎麽說?人家經濟公司的老板都請我吃過飯,合同也草拟好,你現在跟我說要換人,把我臉往哪擱?!”
沈靜松轉過臉,嘴角上揚。
人啊,還是得注重養生。
只要活得久,什麽奇妙的戲碼都能看得到。
暖白的車燈照亮樹叢,沈靜松面色變得溫柔,走向金黃的阿斯頓馬丁。
夏逐溪下車給沈靜松開門,看着樹下的吵鬧,“什麽情況?”
裴梓瑩撇開又哭又鬧的肖芸,言辭鑿鑿,“你別鬧!我這是幫助我妹媳的演藝事業,為了一家人好。我的《情聖》是雙女主,妹媳演女主,你推薦的藝人也能演女主。”
夏逐溪蹙眉,腦中回想沈靜松對裴梓瑩劇本的評價:好爛。
她摟過沈靜松,柔聲詢問,“親愛的,想演《情聖》的女主角嗎?”
沈靜松搖頭,挽住夏的胳膊,靜靜依人,“老婆,我想回家。”
她們轉身上車,沒有看到裴梓瑩臉上露出的震憤,像一道裂痕劈開美豔的臉龐。
沈靜松搖上車窗:“真的好爛啊。”
夏逐溪給她系安全帶:“情聖?”
沈靜松嫌棄:“土油土油的,是在寫她自己嗎?怎麽會有人上趕着演?”
夏逐溪聳肩:“王八看綠豆吧。”
夜景繁華。
沈靜松看着後視鏡,裏面有她和夏逐溪,“明天去看婚禮現場咯。”
夏逐溪點頭:“開心。”
沈靜松眯眼:“開心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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