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晨露從樹葉滴落。
石子路上走出兩人。
“空氣真好啊。”沈靜松伸了個懶腰。
昨晚睡得很飽
沈靜松說山路坐久了腰疼, 夏逐溪很貼心地給她按摩,擁着她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
“待會下梯田?”夏逐溪精神頭很足,打算翻幾個山丘。
“嗯, 可能會下小雨,出發前我帶兩件雨衣。”沈靜松早有準備,天氣預報都查好了。
故知山房占了一整片山谷, 園林很大,她們晨練走了一個小時連總面積的四分之一都沒逛完。
沈靜松覺得該折返了,收到山房管家的電話:“您好,請問**是您的車嗎?”
沈靜松記得越野的車號:“是,怎麽了?”
山房管家簡單說明情況:“實在抱歉, 需要您挪一下車位。請問是您親自過來, 還是我叫車童過來拿鑰匙?”
沈靜松做不了主,詢問夏逐溪。
夏逐溪說:“我去吧。”如果是她的車給鑰匙就行,但是楚韞的車還是上心點好。
兩人往回走, 前半段路是相同的,到橘林時,車庫和庭園的方向不同。
沈靜松說:“等你回來出發哦。”跟夏逐溪擺擺手。
沈靜松穿過橘林,發現原來用木栅封鎖的一條小路打開了, 小路蜿蜒盤上丘頂,赫然有一座洞開的展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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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裏依稀可見垂挂的布匹,好像是繡坊。
柳霖和金梁都以織繡聞名天下,柳霖精于繡, 金梁工于織,各有千秋。
所以在柳霖的鄉間有繡坊不奇怪, 很可能裏面就藏有古代某位大家的遺寶,只是當代手工織繡式微, 關心的人越來越少了。
沈靜松屬于熱愛織繡的那一類。
她略加估算,走上去也就幾分鐘的路程,參觀一下吧。
是個展館,卻不是繡坊。
更像作品展。
老木屋裏裝滿漫射的小燈,模仿天然的日光,輕盈地落照下來。
把沈靜松吸引來的是門頭展示的一件漢元素長裙。
青綠和橘黃搭配,紋飾多以層疊曲線為主。
它出現在這青螺梯田的故知山房裏,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取材自梯田和柑橘。
往裏走,靠牆櫃臺擺着織布和刺繡,通往中庭的走廊裏次第排開一只只三角木架,陳列一幅幅油畫。
那些畫很抽象,但是顏色搭配極美,賞心悅目,縱使不懂美術的沈靜松也能感覺出作畫者的卓絕才華。
畫的內容多是景物,沈靜松停在最後一幅畫前,看得有些入神。
這幅畫是一個人物。
它畫得很飄渺,只有溶在色彩裏的輪廓,橙色的長發飛揚,周身彌漫雪花。
卻沒有面容。
或許是沈靜松心中挂念,她覺得畫的好像夏逐溪。
畫者筆觸靈動,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個将轉未轉的背影。
沈靜松垂着眸子,失神間撫摸上畫中人。
“請不要觸碰!這裏不能随意進來。”
男人大聲的提示陡然驚醒沈靜松。
“抱歉。”沈靜松急忙退開。
“小嚴,讓這位女士看吧,沒關系。”清澈的嗓音響起。
名叫小嚴的男助理連忙相迎:“向總。”
沈靜松随他看去,中庭裏走來一位銀簪素挽的長發女子。
她身着煙色長衣,鬥篷的領口圍着一圈白絨,随着她的步履輕輕搖動。
幾樹白梅在她身後綻放,風撷暗香,裏屋有人奏樂,清脆的琵琶聲穿過明堂。
女子來到沈靜松身前,仙姿佚貌,牽起的嘴角宛如一抹漾開的清漣,“你好,我姓向,是一名設計師,在這裏錄制節目。”
沈靜松回以微笑:“你好。我以為這是開放的展館,抱歉打擾到你們。”
她不确定這人是否認識她,她的名氣遠達不到國民級,少說少麻煩,就不做太多自我介紹了。
女子見她沒有多說,也沒多問,開口道:“你喜歡織繡?”
沈靜松:“喜歡。”
女子喜上眉梢:“我也是。這裏的繡品都是我的作品,你可以跟我講講你的意見。”
沈靜松的關注點倒是在畫上:“這些畫?”
女子纖長的手搭上畫架:“也是我的拙作,見笑了。”
哪裏是拙作。
沈靜松自己做織繡,畫過靈感圖,自然一眼便看出這位向設計師的作品非常出色。
她一個業餘愛好者哪能提什麽意見。
沈靜松想問問那幅人物畫,夏逐溪打電話來了:
“靜靜你在哪啊!我都到房間了,你是不是自己去找邊牧玩了?”特別着急。
沈靜松不自覺地露出笑容:“沒有。我在......”
她看看四周,不知道這地方叫什麽,倒也不重要。
沈靜松說:“在路上,馬上就回來。”
夏逐溪:“我出來接你。”
沈靜松跟向姓女子道別,趕忙回去。
出去木屋後,她發現橘林後的那片庭園開始拉隔離線,問了山房的員工,竟然是《世間有風》的錄制組!
沈靜松不由得加快腳步。
《世間》在這錄節目,有可能遇到一些圈裏的,她不喜歡私下社交。娛樂圈的身份始終敏感些。
邊走邊看新聞,之前訂房的時候也沒說有錄制組啊,臨時改的嗎?
她查了《世間有風》的官博,沒提會來青螺梯田。
忽然有人叫她,語氣有點猶疑,“是沈老師嗎?”
沈靜松咯噔一下:“嗯?”不會是錄制組的吧。
面孔有些熟,一個中年男子。
男子拿出名片:“我是林詠。”
軒轅·帝辰的項目經理之一,負責帝辰公司和文遺雜志的合作,包括這回《世間有風》的錄制。
這可是即将簽約的現東家高層。
沈靜松連忙笑着跟林詠握手:“林經理你好。”
林詠:“沈老師好,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你在這是?一個人度假?”
沈靜松擔心林詠以為她一個人,熱情地邀請她去參加什麽宴會,笑道:“和好朋友。”
“噢!”林詠爽快地說:“叫來一起吃飯呀!”
沈靜松可以仗着楚韞的關系婉拒,但是那樣未免太過。
就像她說的,事業還得靠自己,人家帝辰的經理邀請一個還沒簽約的新人吃飯,不去就駁面了。
沈靜松思量一番,跟林詠說:“好,我問問她。”
林詠指着名片:“一會給我電話,介紹制片和導演給你認識,還有幾位非常優秀的嘉賓老師。”
沈靜松合掌:“謝謝!”
梯田沒去成,倒是蹭了一頓綜藝錄制組的飯局。
錄制組的人分成包間用餐,林詠請沈靜松去的是最核心的幾位人員,真的是看在楚韞和邵婉婉的面子上把沈靜松放在很高的位置。
沈靜松帶人一進包間,裏面就沸騰了。
“沈老師來了!”
“帶哪位朋友來?我的天,這是誰!”
“夏神!”
“哇啊啊啊!夏逐溪!!!”
“夏神!我是飛廉車隊的死忠粉,你一定要給我簽名!”
夏逐溪面對錄制組的人有點措手不及:“大家好大家好。”跟着沈靜松找了個位置坐下。
兩人将将落座,還沒看屋裏有哪些人,就聽林詠樂道:“嗨呀!這可是個J大小型校友會嘞!”
此言一出,沈靜松和夏逐溪都是一怔。
沈靜松看向林詠,這時發現她的對面坐着的正是姓向的那位設計師。
林詠激動地說:“夏神,向總,我,還有雷社長,都是J大畢業的!”
衆人驚訝:“這也太有緣了吧!學長學妹齊聚一堂!”
林詠連忙招呼:“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沈靜松沈老師,谪仙苒苒大家都知道吧。夏神,更不用我說了,國際車神,J大名人。”
林詠主要跟夏逐溪介紹校友:“這位,我們J大校友,雷鳴,文遺雜志副社長。”
接着,林詠走到設計師身邊,聲音澎湃,“這位,J大校友,現任金梁織繡協會會長,著名服裝箱包設計師Niki,向雪晚,向總。”
向雪晚微微一笑:“你好。”
沈靜松下意識看向身旁。
夏逐溪頓了頓,聲線略微發澀:“你好。”
沈靜松捕捉到夏逐溪的眼裏有一瞬即逝的愕然......
沈靜松想起那幅人物畫。
都是J大。
夏逐溪和向雪晚以前認識嗎?
她們是什麽關系......
“沈老師。”向雪晚旋即轉向沈靜松。
“向總你好。”沈靜松急忙從混亂的思緒裏抽離。
向雪晚妝容優雅,胸口別着一枚雪絨花。
她真誠地請求:“我可以耽誤你兩天時間,在節目裏做我的漢服模特嗎?”
林詠就是負責監制這個綜藝內容的,沈靜松又是帝辰的藝人,他非常高興,“靜松你有時間嗎?沒問題的話我馬上叫人拟合同。”
好突然。
沈靜松陷入沉思。
在她身邊,夏逐溪低着眸子,眉頭微蹙。
沈靜松用餘光看到她,夏逐溪choker的雪花在吊燈下閃光。
雪啊。
向雪晚又說:“沈老師,這是我新設計的漢服和荷包照片,你先看看。我在這邊只呆兩天,耽誤不了你多久,希望沈老師能考慮。”
沈靜松回過神。
向雪晚遞來paid。
沈靜松接過去,胸中燃起一陣無名火,把所有的思考都燃盡。
“沒問題,我有時間。”沈靜松答應。
山夜寂靜。
沈靜松側身躺着,閉着眼睛,可是怎麽都睡不着。
身後的溫熱再次靠近,胳膊抱上來,沈靜松把她推開。
“你和向總以前是不是認識?”沈靜松睜開眼,問她。
“嗯,差了兩個年級,以前一個社團。”夏逐溪只能看着沈靜松的後背。
沈靜松想起來了,J大校慶,宣傳欄裏的漢服社照片。
有個青衫女孩給夏逐溪的發頂別了兩個小毛球,就是向雪晚。
“一個社團啊?”沈靜松蜷腿,抱着枕頭,“那怎麽見面這麽生分,在社團關系不好嗎?”
夏逐溪小心翼翼地靠近沈靜松,聲音一柔再柔,“有次社團活動她不小心動了我的東西,我說話重了點,她就再沒理過我。她大我兩屆,沒多久就畢業了,再也沒有任何聯系。”
“哦。”沈靜松應了一聲。
來這的車上夏逐溪問過她怎麽動她包,是夏逐溪下意識的反應,說實話語氣有點冷硬,吓了她一跳。
這還是夏逐溪寵她,刻意溫柔的結果,要是夏逐溪冷下臉說重話,會很兇。
這樣啊,要是看到很多年前兇過還被對方讨厭的人,的确會詫異一下。
沈靜松想,夏逐溪看到向雪晚時眼裏一瞬的驚訝就是因為這個吧?
夏逐溪嘆氣:“我知道我不該在錄制組吃飯的時候擺臭臉,但是我真的很不爽你在陪我的時間被拉去工作。”
沈靜松噤聲。
咳,所以夏逐溪當時皺眉不是因為向雪晚,而是因為不想她工作?
現在後悔答應當模特還能改嗎......
後背感到一點濕熱,沈靜松顫了顫。
夏逐溪吻了她的後脊,從身後抱住她,“靜靜寶貝,理理我。”嗓音沙啞,像認錯,又像撒嬌。
“呼啊......”沈靜松轉向她,打開身體。
熟悉的體溫覆上來。
心跳合拍,錯亂的熱息在兩副唇齒間沖撞。
沈靜松抛開腦中的紛擾,忘我地啃咬夏逐溪的唇舌。
沈靜松勾着她的脖子,眼神沉溺,問:“熱帶水果還是冰感Q軟?”她知道夏逐溪把潤滑液都藏在枕頭下邊。
夏逐溪把聲音壓到最小,低低地喘:“要姐姐味。”
沈靜松撫摸她的唇緣:“姐姐今天想吃妹妹。”
夏逐溪目光震顫,沈靜松借着夜光看清她緋紅的雙頰。
沈靜松從她的唇下撫摸到脖頸,手指繞到頸後,解開choker。
不要這個。
回盛京她就重新定做一枚松果吊墜。
“夏逐溪。”
“唔嗯......靜......”
沈靜松翻身傾覆。
輕輕咬了一口夏逐溪的喉嚨。
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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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