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與仙醉:十二

周大人不能明目張膽地去若月樓見銀仙兒, 便差手下幾人便裝守在若月館,一旦銀仙兒那邊有何風吹草動都得立刻報來衙門,最重要的是, 要護住銀仙兒的安危。

換魂一事不可對外宣告, 周大人也只能用銀仙兒還牽扯了城外亂葬崗四名轎夫死去的案件這個理由派人,她是重要證人,自要好好看着。

銀仙兒醒來之後的确有不少以前慕名她舞技的男子點名了要她舞一曲, 但都被館主以銀仙兒身子不适給拒了。如今她忘記許多事, 跳舞也在其中, 彈琴倒是會點兒,可要她穿着那些輕薄紗裙上臺彈琴給那些男子聽,銀仙兒做不到。

前幾日館主還在忍, 她也不敢把人逼急了, 畢竟大夫說銀仙兒這般離魂之症可能會有輕生的念頭,他以前碰見好幾個因此而死的,若月館可不敢沾上人命官司。

衙門的人盯着若月館, 沒瞧見過銀仙兒出來,除了館主和大夫也無人進去, 往衙門那邊報不上什麽有用的消息。倒是另一撥衙門的人在若月館門口轉了小半日, 回去便有消息傳來,說有妖道從地牢逃出,跑到了若月館前, 好在周大人英明, 已經把妖道捉回去了。

這消息在短短半日的時間裏幾乎傳遍了整個兒白月城, 最先知道的便是楊家。

楊姝口口聲聲說那妖道要抓她和銀仙兒去煉丹, 楊家人對這妖道十分忌憚, 昨日還去衙門想問周大人如何處置妖道, 可惜周大人才喪妻,心中苦悶,便将妖道之事暫時壓下,先将周夫人入葬。

這回楊家人一聽妖道從衙門裏跑出來了,雖說後來又被抓回去,可實在叫人心難安。

楊府的家丁将消息帶回府時,楊家一家子正圍桌吃飯,家丁說完氣喘籲籲,吓得楊家四口都放下了筷子。

楊老爺神色凝重,楊夫人連忙抱住了楊姝,楊姝的臉色一瞬蒼白,最激動的卻是楊聯,他豁然起身,一拍桌子便罵:“這妖女膽子也太大了!害了我家妹妹不說,如今被關在牢裏了還不安分,還要去找仙兒的麻煩!”

楊老爺聞言,頓時哼了聲,楊聯回神,眨巴眨巴眼又道:“爹,我是擔心姝兒的安危,不行,我這就去衙門問問清楚。姑父手底下養的那幫人難道是廢物嗎?連個女人都看不住,這飯我是吃不下了,走了!”

楊聯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氣得一揮衣袖離桌而去,留着楊老爺叫也叫不住他,便作罷,他也想知道衙門究竟發生了什麽,怎麽就讓這妖女給跑出來了。

楊姝自知曉此事後,一直抖個不停,楊夫人在旁溫聲安慰,說道:“你不出府,料想那妖女也找不到咱們楊家來,姝兒你別擔心,天網恢恢,難道還能任由她一個術士騎到我們頭上來?你姑父會安排好一切的。”

話雖如此,可這頓飯,楊家人還是沒心思繼續吃下去了。

楊聯出了楊府後,兩臂一揮轉頭就去了若月館,只派了跟着自己出門的家丁去衙門打聽消息。

若月館內近來生意不算好,因那四個轎夫死了,館主還陪了好大一筆銀子,她便将這賠出去的銀子也算在銀仙兒的頭上。館主只恨銀仙兒不能立刻清醒過來,幾次三番讓她出去只讓人見一眼,陪着說說話她也不願。

現下也是,館主才進銀仙兒的住處,銀仙兒便似老鼠見了貓兒似的瑟縮在角落裏。

她已經餓了兩天了,這兩天裏若月館的館主連水也不給她喝,便是因為銀仙兒倔強地非要說自己不認得她,也不肯将自己當做青樓女子……當做一件人人玩弄的玩物一樣,擺在那些特來消遣的人面前。

館主無法,只能用威逼利誘,可銀仙兒偏偏還很倔強,當真連水也不喝地撐到了現在。

看見館主,她立刻低下頭,雙手緊緊地抱着自己在屏風後頭蜷縮成一團,嘴裏喃喃道:“我不要出去,我不要跳舞,我、我不是銀仙兒,我……我真的不是這裏的人。”

“你若不是銀仙兒,那你告訴我,你是誰?”館主的聲音已然不耐,她也見識過縷衣巷裏的老鸨是如何訓手底下不聽話的姑娘們的,館主自認比起那些人,她已算和氣太多了。

可人之耐心有限,她不能由着銀仙兒任性,她開若月館是為了生意,不是為了什麽清白情操。既然她館內曾有女子挂上了紅牌,叫她在整個兒平樂街裏已經開了先河成了首例,就不能白受他人的笑話,還掙不到金銀。

“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我都不記得了。”銀仙兒雙手捂住頭,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許多熟悉的畫面也都出現了裂縫。只要她閉上眼,就能看見一些熟悉的人,那些人圍繞在她的身邊,與她說話,可那些話全都像是蒙住一層紗的物品,只能聽見聲音,聽不出他們說的是什麽。

可銀仙兒知道,她絕對不是生活在這個地方的,她對此地很陌生,對這裏的人、聲音、味道都很陌生。

館主見她雙眼挂着淚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從一旁拿起銅鏡扔到了銀仙兒的面前。銅鏡哐當一聲落地,正對着銀仙兒的臉,銀仙兒見到這張臉頓時發出了尖叫,她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雙眼,掙紮着往後縮去,将銅鏡踢出老遠。

“這不是我,這不是我!”銀仙兒披頭散發,像是瘋了一樣道:“我不是長這個樣子的!我、我不是長這個樣子!”

她依稀記得這張臉,可她也記得自己不是這張臉,她不是銀仙兒,她不是琴妓,她不是,她不是!

館主見她當真是瘋了,抓着她的領子擡手便是一耳光過去,打得銀仙兒噤聲。

銀仙兒的臉立刻腫了起來,她滿臉淚水,因為長時間未吃喝,整個人看上去憔悴得像是馬上就要死了般。館主氣極,卻也不敢真把人給弄死了,這一耳光下去,銀仙兒終于如行屍走肉般安靜下來,她也甩了甩麻了的手,松開銀仙兒的衣襟。

恰是此時,門外傳來通報:“館主,楊公子來了。”

“楊公子!”方才還在生氣的館主連忙堆起笑容,她整理儀容,款款走到門後開門,見到門外站着的楊聯,館主連忙道:“楊公子好幾日不曾來了。”

自銀仙兒從衙門回來,也有五日了。

楊聯的眼神不住往裏瞥,館主自是知曉他的目的,便道:“仙兒還沒起呢,我讓她穿好衣裳見您。”

楊聯聞言,臉上挂上了笑:“怎睡到下午還不起。”

館主嗨了聲:“大約是得了對楊公子的相思病。”

楊聯立刻大笑出來,館主也未關門,走至兩道屏風後的裏屋,冷淡地瞥着銀仙兒,道:“你今兒個若不伺候好楊公子,明天我便找十個八個男人過來,好好教教你怎樣讨人歡心。”

此話一出,銀仙兒渾身顫了顫,她失神地看向館主,怕得手腳發麻,耳畔嗡鳴,可也不敢再反抗了。

銀仙兒兩日沒吃飯喝水,整個人都軟綿綿的,館主将她衣裳披好,頭發梳順了便把她推到了楊聯跟前,命人弄些昂貴又好吃的點心酒水進來,這便退下不去打擾。

楊聯幾日不見銀仙兒,心中着實想念,此一擡頭看見對方,瞧那雙楚楚動人的眼眼眶含淚,楊聯的心頓時酥軟了。

“仙兒怎瘦了這麽多?快來坐。”楊聯抓住銀仙兒的手,吓得銀仙兒縮了一下,他握着那只手不輕不重地捏了又摸,等人把糕點送上來了,這才撈住銀仙兒的腰往自己懷裏帶。

銀仙兒驚叫出聲,她怎能坐在男人的懷裏?

楊聯立刻按住她,聲音帶着暧昧的調笑:“我好久沒碰你了,你讓我溫存溫存可好?咱們先不弄,我瞧你嘴唇幹,先吃點兒喝點兒?”

銀仙兒怕得不行,連連搖頭,只想趕緊從楊聯的身上下去。可她扭來扭去,卻将楊聯多日未曾發洩的邪火給惹了上來,楊聯低聲一笑,張口含住了銀仙兒的耳垂,嗓音略沙啞道:“不急,仙兒,咱們現在就弄,現在就弄!”

大掌推上了柔細的腰,銀仙兒被迫趴在了桌上,身後楊聯急切地去解她的衣帶,輕輕松松褪下了她的外裙。

銀仙兒不斷掙紮,驚恐地叫出了聲,她似乎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可又像是什麽也不知道,腦海中的恐懼和館主歷歷在目的威脅,那一耳光叫她清醒過後又混沌。

不該是這樣的,她不是銀仙兒,他們認錯人了!

楊聯的手掌四處游走,銀仙兒覺得屈辱萬分,忽而有股想要去死的沖動。她咬着舌頭,心想她再決絕些,必能死了,死了也就解脫了,死了也不必想起自己是誰了!

舌頭上傳來一陣痛楚,肩膀又被楊聯咬上一口,酸痛之感傳來,銀仙兒痛呼又松了口,鮮血順着她的嘴角流下,淚水模糊了視線。她頭痛欲裂,恐懼伴随着某些破碎的畫面襲來,那些曾經圍繞在她身邊模糊的聲音,終于慢慢清晰。

那些模糊的身影,模糊的聲音中有個人在朝她慢慢靠近,她看見高大的男人平日裏尤其惹人讨厭,可到底對她還算不錯,他們是一母同胞,是親身兄妹。

楊聯扯下銀仙兒的外衫,露出她光潔的肩膀來,迫不及待地湊過去親吻,身下壓着的人掙紮得忽而尤為劇烈,已經遠遠超出情趣範疇。楊聯一個不查,讓銀仙兒掙脫,他将銀仙兒拉了回來,還以為她在與自己游戲,便正面欺身而上。

銀仙兒看向那張近距離的臉,渾身起了雞皮疙瘩,眼淚滾滾,腦海仿若被一道尖利的聲音刺痛,一陣眩暈過後,銀仙兒的聲音從喉嚨裏撕扯出來,帶着哭腔,顫顫巍巍地喊楊聯:“哥哥……”

楊聯嘿嘿一笑:“好妹妹。”

銀仙兒奮力推拒他,尖叫着大喊:“哥哥!哥哥!放開我……哥哥,放開我!!!”

楊聯一怔,終于察覺出不對勁來,銀仙兒的抗拒一點兒也不像調情了,他将頭從對方脖間擡起,正對上那張脆弱難堪的臉,還有眼神中的驚吓恐懼。

銀仙兒不是與他玩鬧,她是真的害怕,她怕到咬破了舌尖與嘴唇,滿嘴的鮮血落在下巴上。

楊聯臉色一白,起身松開了對方,眉頭蹙起,不高興道:“這種事本就你情我願,當初還是你主動投懷送抱,如今卻擺出貞潔烈女模樣,你當我楊聯稀罕你呢?”

“哥哥……哥哥……”銀仙兒捂着衣裳,其實她并不清醒,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叫什麽,可她清楚的知道,她不是銀仙兒,也清楚地記得眼前男子是她哥哥。

“銀仙兒,小爺今兒個沒興趣了,改日去找別的女人,你也別與我哭。”楊聯說罷,理了理衣衫。他正要走,卻聽見銀仙兒道:“哥哥,我不是銀仙兒,我、我不是銀仙兒……”

“毛病!”楊聯回頭瞪了她一眼。

這世上便是再漂亮的女人,他楊公子也沒有強迫之趣,只是今日掃興,難免心中氣悶。

館主見到楊聯一臉怒容地從銀仙兒的房裏出來,也沒待多久,頓時知曉那女人又發瘋了。她連忙上前哄着楊聯,楊聯理也未理她,大步跨出了若月館。

館主一路賠笑,在楊聯走後收斂,咬牙切齒,恨不得要從銀仙兒身上撕下幾塊肉來!

館主怒氣沖沖地沖到了銀仙兒的房內,見她衣衫不整,身上落了斑駁幾點紅痕,都到這一步了也沒能将楊公子留下來,館主上去便踢了她一腳。

此刻的銀仙兒甚至比楊聯來前更呆滞,便是館主打罵她也都聽不見,感受不到,只不斷喃喃:“我不是銀仙兒,我、我不是銀仙兒……”

“你不是銀仙兒,那你是誰?你告訴我,你到底想當誰?!”館主一杯茶潑到了銀仙兒的臉上。

茶水如珠從她的發上和睫毛上滾落,銀仙兒目光呆滞地盯着一處,半晌之後似是魂魄歸位般,她擡起頭,愣愣地道:“他、他是楊聯,他是楊聯!”

“是啊,楊公子!一擲千金的主兒,被你給氣跑了!”

“他、他是楊聯,我……我……”銀仙兒捂着前襟,緩緩道:“我是楊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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