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丁央順着季童的視線往教室裏看去。

那教室以前是一間實驗室,後面還有一排洗試管燒杯的水槽,在走廊盡頭采光不好,就算這時走廊大半都照在橘色夕陽中,這間教室卻籠在一片暗影裏。

像黑夜提前降臨似的。

這教室現在除了用作考場,平時是沒有人的,這會兒也沒開燈,丁央的眼睛适應了一會兒,才發現角落裏藏了兩個人。

等她的眼睛更适應那黑暗了,她才勉強從一堆桌椅後冒出的頭發輪廓看出,那是每天早上買面包會路過她們教室的短發女生。

同學都怎麽說她來着——

“txl。”“聽說她們倆睡過了,不知真的假的。”

那她此時擁着的那個長發身影,無疑就是衆人口中她那個“女朋友”了。

丁央一下子變得口幹舌燥起來,她飛快瞟了眼身邊的季童,季童藏在牆後,兔子似的沒發出任何聲響,一雙玻璃似的眼珠卻全神貫注盯着教室角落。

丁央不得不順着她的視線再往那邊看去。

不知道同學口中這兩人“睡過”的傳言是真的還是假的,至少現在,這兩人的親昵異常純潔。

短發女生攬着長發女生的腰,嘴像輕柔築巢的鳥一樣,一下下輕啄在長發女生的唇上。

在夕陽失算的一片暗影中,因為那是兩個美好的女孩子,形成了極之暧昧缱绻的一幕。

丁央不知季童為什麽要在這全神貫注偷看這一幕,可她也沒什麽走開的理由。

她覺得除了一脊背的汗,比周日在季童家泡澡時還熱。

季童身上的奶香味肆意彌散。

“喂……”她想走了。

季童:“噓。”

一點走開的意思都沒有。

直到短發女生把長發女生的頭發,輕輕撥弄着理好,兩人應該是脈脈對望了一會兒,手牽手向着教室外走來。

季童這時才把丁央猛地一拉,飛快閃身到牆角。

丁央一緊張差點沒摔了,心跳如雷的聽着那兩個女生走遠了。

因為每周打掃清潔區的時間是不固定的,那兩個女生也沒想到今天她們會來吧。

丁央瞟了季童一眼,相較于她的面紅耳赤,季童一張娃娃般精致的臉上依舊沒表情,只是看上去若有所思,像在想着什麽。

丁央問:“你為什麽要看?”心撲通撲通跳着。

“嗯?”季童心不在焉的,注意力顯然不在她身上。

丁央:“你是txl麽?”

她家鄉沒有這樣的事,至少在她十七年的所見所聞裏,沒有這樣的事。但不知為什麽,這件事伴着今天偷看的這一幕,像一塊擲入海子的石頭一樣沉進了她心的最深處。

好像就這樣快速的、悄無聲息的被她所接受了。

“你在說什麽?”季童奇怪的瞟了她一眼,拎着掃帚走開了。

******

季童下晚自習回家的時候,腦子裏想着今天偷看別人接吻的一幕,心裏想着沈含煙會在客廳給她留的一盞燈。

雖然此時她心裏還沒有一根顯形的線,把這兩件事清晰的聯系起來。

沒想到屋子裏暗着,季童一愣的時候,已經看到院子前站了兩個人。

季童那張小而乖巧的臉,一下子變得沒表情了,背着雙肩書包走過去。

沈含煙站在那裏,和一個男人。

就是上次聚會季童見過的那個男人,沈含煙的師兄駱嘉遠。

駱嘉遠跟沈含煙站得很近,手裏握着沈含煙纖細的胳膊。

他完全沒想到夜色中會有個身影悄無聲息的走近,被季童吓了一跳。

還是沈含煙先出聲叫她:“季童。”

駱嘉遠說:“哦,對,你妹妹。”他笑看着季童:“上次小小的黑騎士。”

季童也不知是哪幾個字刺痛了她的心髒,是“你妹妹”,還是“小小的”。

她沒什麽表情的開口問:“你腳怎麽了?”

對着沈含煙問的。

沈含煙和駱嘉遠個子都高,都比十七歲的季童高出一頭,季童也不知自己喝那麽多牛奶還會不會再長高,她并不喜歡現在自己仰視沈含煙和駱嘉遠的視角。

她決定今晚喝兩杯牛奶。

沈含煙說:“實驗室堆得太滿,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季童在心裏說:沈含煙這個人看起來這麽理性,怎麽做事情卻毛毛躁躁。

她想批評沈含煙,因為她不喜歡此時駱嘉遠扶着沈含煙站在她面前。駱嘉遠有着輪廓分明的一張臉,和沈含煙清冷的臉一起,被夜裏的一點月光勾勒出明晰線條。

而季童自己的臉雖然小,瓜子形,卻因還沒完全脫去嬰兒肥,颌線都被模糊掉。

季童走上前去,從駱嘉遠手裏接過了沈含煙的胳膊:“我來。”

她站在駱嘉遠和沈含煙之間,沈含煙沒有拒絕她。

哦媽的,季童在心裏說,她這時又喜歡沈含煙是個毛毛躁躁的人了。

這讓她和沈含煙無限靠近,手裏捏着沈含煙胳膊內側最軟的那塊肉,鼻子裏聞着沈含煙身上的洗衣粉味。

沈含煙對駱嘉遠說:“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駱嘉遠看了扶着沈含煙的季童一眼,點點頭:“明早我來接你。”

季童脫口而出:“我可以送。”

“說什麽呢?”沈含煙笑了笑:“你不上學的麽?”她對駱嘉遠點了點頭:“明早麻煩你了。”

“不麻煩。”駱嘉遠溫和的說:“沈師妹你早點休息,還有,晚安,小騎士。”

他伸手在口袋裏摸了兩摸:“我記得今天有師妹給了我糖來着……”

季童:“我不要別人的糖。”

“季童。”沈含煙說:“要講禮貌。”

駱嘉遠呵呵一笑:“想要也沒有了,我沒找着,不知随手放在哪了。”

他對沈含煙說:“那我先走了。”

沈含煙:“路上小心。”

兩人各懷心思,望着駱嘉遠的背影遠去,季童扶着沈含煙進屋,沈含煙的腳好像傷得還挺重,走路有點一跳一跳的,基本不用左腳發力。

季童問:“你是去書房麽?”

沈含煙點點頭:“今天拖晚了是在等一組實驗數據,我去把數據整理了。”

季童:“我扶你上去。”

上樓梯的時候,沈含煙還是一跳一跳。

季童:“你放心撐着我。”

沈含煙笑着說:“你的小身板撐得住麽?”

她是比駱嘉遠矮,也比駱嘉遠瘦,但此時沈含煙的手搭在她肩上,溫柔得像是一個擁抱。

季童捏了捏沈含煙從她肩頭垂下的手指:“撐得住。”

誰會撐不住自己的世界呢。

那整個世界不就塌了麽。

把沈含煙扶到書桌邊坐下以後,季童有點喘,沈含煙看着她笑,她就立刻屏息不讓自己喘了。

她對沈含煙說:“你等一下。”

轉身飛快的跑下樓,回來的時候腳步變很慢,手裏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是滿滿四杯牛奶。

沈含煙:……

她看着季童慢慢挪動着步子,雙眼緊緊盯着四杯牛奶,生怕随着自己步子晃動灑了。

等把托盤穩穩放到書桌上以後,季童終于松了口氣,連沈含煙都替她松了口氣。

季童把兩個杯子端起來放到沈含煙面前:“兩杯你的,兩杯我的。”

沈含煙:“怎麽翻倍了?”

季童:“補鈣,養你的骨頭。”

沈含煙:“那你呢?為什麽也喝兩杯?”

季童咧嘴一笑:“因為我愛喝。”

總不能說因為駱嘉遠,十七歲還想拼着長個子吧。

沈含煙看着季童咕嘟咕嘟,一口氣幹完了兩大杯牛奶。

放下杯子打了一個小小的嗝,又飛快用手捂住嘴,不好意思的看了沈含煙一眼。

沈含煙覺得有點好笑。

如果此時她有面鏡子的話,她應該能更敏銳一點發現,她對季童的視線變得柔和起來。

季童說:“你快喝啊。”

沈含煙:“我慢慢喝。”

季童:“不行,現在秋天了,牛奶一會兒就涼了。”

她眼巴巴看着沈含煙,像是期待着人投喂的小兔子。

沈含煙笑了:“好吧。”

她仰頭喝奶的時候覺得季童一直看着她,那眼神讓她有點不自在,可她放下杯子看了眼季童,發現季童在盯着桌上一本書的封面看。

也許只是她的錯覺。

季童把杯子收走以後,又轉回來敲了敲書房的門:“我可以進來嗎?”

沈含煙:“我說了,這是你的書房。”

她的邊界感,只限于她自己的房間。

季童笑嘻嘻走進來:“那你學你的,我待在這兒行麽?”

她走到沙發上躺下,塞上耳機,好像準備在這打游戲。

沈含煙瞟了她一眼。

以前暑假的時候,季童有時會在她學習的時候,賴在書房打游戲,後來開學了就待得少了,自己去練畫畫什麽的。

今天不知怎麽又來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腳疼,沈含煙總覺得今晚學起來有點走神。

她瞟着季童躺在沙發上的身影,頭向着她這邊,腳跷起來一晃一晃,腳上是一雙獨屬于少女的潔白襪子,頭頂遙相呼應般,是個同樣潔白的旋。

季童忽然開口,沈含煙一下子撤開眼神。

季童問:“姐姐,你覺得駱嘉遠帥麽?”

沈含煙:“什麽?”

“哦,就是我在追劇。”她翻了個身趴在沙發上,對着沈含煙撐起下巴:“大家都覺得吳x很帥對吧。”

她報了個流量演員的名字,然後問沈含煙:“駱嘉遠跟他長得有點像對吧,你覺得駱嘉遠帥麽?”

沈含煙看起來認真思考了一下。

季童忍不住問:“你以前沒想過這個問題麽?”

“我很忙,沒功夫想這個。”她看着季童,然後又想了想:“按照時下标準,駱嘉遠應該是帥的吧。”

季童咧嘴笑起來:什麽叫按照時下标準?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但沈含煙這個答案無疑讓她心情很好。

她一下子從沙發上躍起來:“駱嘉遠沒幫你擦藥吧?”

“什麽?”沈含煙微妙的皺了皺眉頭:“當然沒有。”

季童說:“那你等一下!”

她又像一只張開翅膀的小鳥一樣飛出了書房,不一會兒拿着瓶按摩藥油回來了。

她坐在沙發上有模有樣的,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坐這兒來,要我扶你嗎?”

沈含煙:“不用。”

書房就這麽大,從書桌到沙發,也就那麽幾步的距離。

季童看着她:“那你過來呀。”

沈含煙:“不會過期了吧?”

季童笑起來:“沒有,季唯民前幾個月打高爾夫扭傷了腰,這是阿姨那時候買的。”

她看了一眼藥盒上的保質期,報出一個遙遠的數字。

沈含煙這才慢慢站起來,拖着完全不能發力的左腳,一蹦一蹦朝她這邊走來。

她在季童身邊坐下,季童拍拍自己的膝蓋:“放這兒。”

沈含煙猶豫了一下,季童已經彎腰去抱她的腳了。

少女低頭的時候,沈含煙又能看到她頭頂那個白色的旋,讓人聯想起她腳上的那一對白襪子。

那樣的白,是屬于少女才有的白。

季童把沈含煙的腳放在她膝蓋上,少女骨量纖纖,沈含煙感到季童膝蓋上的骨頭在硌着她小腿。

季童說:“我要脫襪子了喔。”她把沈含煙的牛仔褲卷起來,飛快碰了一下沈含煙的腳踝:“我手涼麽?”

沈含煙:“不涼。”

她雙手支着自己的身子,手掌撐在沙發上,手指順着布藝沙發的紋路一點點摳進去。

明明不涼。

為什麽雞皮疙瘩像苔藓一樣,細細密密爬滿了她的小臂。

季童緩緩褪去了她的襪子。

她還是怕自己手涼,很小心的不要碰到沈含煙的腳踝,可仍不能完全避免,于是手指像彈琴,在沈含煙的腳踝上一跳一跳。

她一直側着頭,從沈含煙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栗色的長發順着肩膀垂下,露出一點纖細的脖子,喉頭微微滾動。

沈含煙不知為何,自己的喉嚨也跟着滾了滾。

季童脫完襪子以後,仔細盯着沈含煙的腳踝:“好腫。”

她小聲說:“像個大饅頭。”

到這時,沈含煙才真實的笑了起來。

季童說的這是什麽孩子話。她看着季童,季童一邊搓熱雙手一邊轉臉過來笑着看她,唇邊一層細細的絨毛,反着着房頂一盞複古吊燈的光暈。

季童擡起雙手做出一副小惡魔的樣子:“我要來咯。”

沈含煙笑:“來吧。”

季童小心的把藥油倒在手心裏又搓了搓,雙手撫上沈含煙的腳踝。

在那粉白細瘦的手指觸上來的一剎,沈含煙的身子有一個極其微妙的抖動,好像有一根鋼絲一樣的細線從她後腰際伸出來,連着她的脖子繞兩圈往後一扯。

渾身脊骨緊繃,動彈不得。

可明明季童的手勢那麽輕柔。

對着沈含煙腫起的腳踝,緩緩的揉搓,慢慢的摩挲。

那一刻沈含煙忽然覺得,她以前穿的褲子都太粗糙了。

要不怎麽會在少女手指摩挲的時候,覺得好像絲緞,電流一樣的感覺從腳踝竄起,很快的蔓遍全身。

手臂上那苔藓一樣的雞皮疙瘩又起來了,并且很久不褪,細密的順着手臂往上爬,讓她覺得自己不止牛仔褲,而是一切衣物都過分粗糙。

随着她胸一起一伏的呼吸,不斷摩擦。

她不露聲色的放慢呼吸,讓自己去聞空氣裏的藥油味,涼絲絲的,有麝香,有薄荷,和少女暖暖的手指形成鮮明對比。

她在心裏提醒自己:這是在擦藥。

季童扭頭問她:“痛麽?我這樣按的輕重可以麽?”

沈含煙盯着季童唇邊的絨毛:“可以。”

季童不知為什麽,沒有把頭轉回去,一邊按着沈含煙的腳踝,一邊盯着沈含煙的臉看。

沈含煙移開了眼神:“你和丁央今天相處得怎麽樣?”

季童:“你很關心她?”

沈含煙:“她不是你朋友麽?”

“她今天來幫我掃清潔區了。”季童撇了一下嘴:“上次開家長會我不是和秦菲打架了麽?老周罰我們掃清潔區。”

沈含煙笑。

她喜歡季童這些露出孩子氣的時刻,一點一點細碎的藏在她們相處的時間線裏,一顆顆珠子似的穿起來,讓空氣裏緊繃的那條鋼絲變成了柔軟的魚線。

可就在沈含煙放松警惕的時候。

季童忽然說:“今天我和丁央一起看到了件事。”

她在沈含煙腳踝按摩的力度好像加重了點,那微微的一陣痛意,讓沈含煙似有預感。

果然,季童盯着她的眼睛說:“我們看到兩個女生躲在沒人的教室裏親嘴,有很多同學在傳,說她們是txl。”

她靜靜看着沈含煙,玻璃一樣的眼珠,像只幹幹淨淨的小兔子。

她的眼神向下移,盯着沈含煙的鼻梁,鼻尖,接着是人中,最後落在略顯纖薄的唇上。

她輕聲開口:“女生和女生,也是能親嘴的麽?”

沈含煙叫了她一聲:“季童。”

“你弄疼我了。”

季童“啊”了一聲飛快移開手:“對不起!”

季童移開的手給了沈含煙一線生機,讓她得以思考如何回答季童剛才的那個問題。

“可以。”最終她決定給出一個并不違背自己心意的答案:“這個世界就是有各種各樣的存在,存在即合理。”

季童小聲的:“噢。”

沈含煙:“但是你不可以。”

季童眨着眼睛看着她。

沈含煙萬萬想不到有一天她會像老幹部一樣,在季童面前說出這樣一番話:“你還小,你才高三,別人怎麽樣我們先不說,但你的任務是好好學習。”

沈含煙你在說什麽?她在心裏問自己。

季童還是眨着眼睛看着她。

沈含煙說:“季總希望你好好學習。”

季童問:“那你呢?”

“我?”沈含煙說:“我希望你不要浪費時間,去獲得你自己想要的前途。”

季童又“噢”了一聲,看上去像把她的話聽進去了。

******

等沈含煙洗完澡後,季童從自己卧室鑽出來,把沈含煙扶回了卧室。

她說:“我再給你擦一遍藥吧。”

沈含煙說:“我自己來。”

季童捏着藥瓶不說話。

沈含煙伸出手:“季童,給我。”

季童不情不願的把藥瓶往沈含煙手裏一塞,兔子一樣轉身飛快的跑走了。

關沈含煙卧室門的時候稍微有點大聲,微微“砰”一聲,是那種想摔門又不敢的力度。

沈含煙把腳擡到床上,露出自己的腳踝。

平時纖纖一握,這會兒卻真腫得像個饅頭似的。

她把藥油倒在手心,搓了兩搓覆在腳踝上。

她自己的手,較少女來說還是過分粗糙了些,并沒有那種引起全身顫栗的絲綢般的觸感。

這讓她不斷在心裏提醒自己:季童真的才十七歲。

是會穿一對白色襪子、連帶着頭上的發旋都潔白的十七歲。

******

第二天一早,季童背着書包出門的時候,看到駱嘉遠正站在她家門口。

兩人都對這突然的碰面沒準備,彼此愣了一下。

季童說:“你好早。”

駱嘉遠尴尬的笑了下:“就是有點早,所以想在門口等等。”

這時季童身後的鐵門響了,沈含煙清麗的身影從門後走出來,今天倒沒一跳一跳了,但是一瘸一拐的。

她沒想到這兩人一起站在門口,也愣了一下。

季童沒來由的生起氣來:“駱嘉遠,你早到了就應該按門鈴,我可以把我姐扶出來。”

駱嘉遠好脾氣的笑了下:“我的錯,下次我早點按門鈴。”

季童噎了一下。

難道駱嘉遠不應該說,他下次會晚一點來麽?

駱嘉遠問沈含煙:“我還沒給你發微信,你怎麽就先出來了?”

沈含煙:“我走得慢,本想着先出來到門口看會兒書等着你,沒想到你已經到了。”

駱嘉遠撓撓頭,年輕人青澀的胡茬在朝陽中熠熠生輝。

季童覺得有點刺眼,踢開一顆擋在她腳邊的小石頭:“我去上學了。”

“等一下。”駱嘉遠面對季童有種讨好的神色,把手裏的袋子遞過去:“給你帶了份早飯,小騎士。”

袋子裏有杯豆漿,還有塊白色的米糕,撒着一朵一朵精致的桂花,連那袋子上都印着可愛的卡通小熊。

總而言之,和季童每天早上看她同學在她路邊買的早飯很不一樣。

而駱嘉遠的手裏還拎着一模一樣的另一份,顯然是給沈含煙的。

季童盯着駱嘉遠的手沒接。

沈含煙解釋:“其實我們在家吃過早飯了。”

駱嘉遠又尴尬了一下:“是嗎?”

到這時,連季童都已經發現駱嘉遠身上有種很珍貴的品質,就是駱嘉遠身上常有一種少年才有的羞澀感。

這讓駱嘉遠不管有錢沒錢,不管有沒有前途,一下子從一衆油膩的男性跳脫出來,變成了一個特別的存在。

駱嘉遠的這份羞澀顯然也引起沈含煙的注意,沈含煙猶豫了一下。

季童搶在沈含煙的前面說:“其實我早飯沒吃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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