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夜半忽來不速客
水溶自在玉晚樓的壽筵上見了黛玉一面,不知為何竟有些放不下了,不管他行至何處,或做什麽事,眼前總會浮現出黛玉那清靈的身影,心中不禁覺得憂悶非常。想來想去,水溶決定去慈寧宮見見太後,他必須搞清楚自己這般地惦念着一個女子是為了什麽。
水溶自幼喪母,而水溶之父北靜老王爺又常年在外帶兵,所以水溶自來都是寄養在太後膝下,因此水溶與他父親的感情甚至寡淡,反而與太後的感情很深。而自從北靜老王爺薨逝後,水溶便襲了王爵,自那時起水溶也甚少到宮中來了。只因他本性散淡,不喜俗務纏身,而太後也自來寵愛他,也就不拘了水溶,因此縱然水溶有驚世之才,到現在卻依舊只是一個閑王。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水溶但凡有什麽煩憂之事,便到慈寧宮去訴與太後知曉。而這次自然也不例外,可當他走進慈寧宮時,卻無意間聽到了太後與玉晚樓的談話,更聽到了那道遺诏的內容,心中訝異之外更覺得有些刺痛。于是他也顧不得什麽,便徑自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慈寧宮。
這日夜裏,水溶再也無心睡眠,便在庭院裏溜達了一番,最後嘆了口氣,便自飛身離開了北靜王府,直往榮國府的大觀園奔去。
而彼時大觀園潇湘館之中,黛玉自進宮回來後,便覺得心口憂悶異常,揮之不去,無奈之下便命紫鵑将香案擺上,只說是要撫琴。紫鵑本因今日黛玉進宮,只帶了雪雁去,卻并未曾帶她前去,心中不太高興。後又想着雪雁是黛玉從揚州林府帶來的,自比別人不同,心中的一點子心思便就灰了,如今見黛玉依舊比較倚重自己,竟又複起了心思,将之前的不高興統統撂開了。
紫鵑一邊擺弄香案,一邊問黛玉道:“姑娘,今兒個你進宮去,可見到皇上了?那皇上果真似那戲裏面演的那麽威嚴麽?”黛玉聞言,不由得笑道:“那皇上怎麽能跟戲裏的比,戲裏的皇上不管演的如何,終不過是由戲子伶人粉墨登場,又怎麽及得皇上天生的天子氣度?快不要亂說話,這話你只在我面前說說便也罷了,若叫外人聽了去,定然治你個不敬皇上的罪名,到時候,抄家滅族亦是輕的了。”
紫鵑便黛玉的一番給唬白了臉,再不敢多說,好一會兒方道:“姑娘,香案已經擺好。”黛玉點了點頭,便自将那焦尾琴取過,對着窗外那輪圓月,徑自撫起琴來。
水溶剛進了大觀園,到了潇湘館外,便聽到一陣清切的琴聲傳來,只聽得那潇湘館有人低吟道:“風蕭蕭兮秋氣深,美人千裏兮獨沉吟。望故鄉兮何處,倚欄杆兮涕沾襟。”
歇了一回,聽得又吟道:“山迢迢兮水長,照軒窗兮明月光。耿耿不寐兮銀河渺茫,羅衫怯怯兮風露涼。”又歇了一歇。水溶正欲稱贊,卻見一道姑和寶玉正坐在潇湘館外的石磴子上評論琴音。水溶曾聽寶玉說起過,這大觀園的栊翠庵中有一個奇女子,才貌并不在黛玉之下,法號喚作“妙玉”。因而便猜到那道姑必是妙玉無疑。
水溶卻是猜測的不錯,那道姑正是妙玉。原來那寶玉欲到栊翠庵去向妙玉求支平安簽送給黛玉,卻恰巧在路上遇到出來的賞月的妙玉。妙玉聽了寶玉尋她的來意,便欲回頭,正巧這時聽到一陣琴聲。兩人被這琴聲吸引,便尋着琴聲的來處到了潇湘館外。
寶玉笑道:“我曾聽林妹妹撫過琴,雖然不懂,但是能撫出這般琴聲的,必定是林妹妹了。”妙玉點了點頭,聽了一回,方才道:“剛才‘侵’字韻是第一疊,如今‘陽’字韻是第二疊了。咱們再聽。”
只聽裏邊又吟道:“子之遭兮不自由,予之遇兮多煩憂。之子與我兮心焉相投,思古人兮俾無尤。”妙玉道:“這又是一拍。何憂思之深也!”寶玉道:“我雖不懂得,但聽她音調,也覺得過悲了。”裏頭又調了一回弦。妙玉道:“君弦太高了,與無射律只怕不配呢。”
裏邊又吟道:“人生斯世兮如輕塵,天上人間兮感夙因。感夙因兮不可惙,素心如何天上月。”
妙玉聽了,呀然失色道:“如何忽作變徵之聲?音韻可裂金石矣。只是太過。”寶玉道:“太過便怎麽?”妙玉道:“恐不能持久。”正議論時,聽得君弦“嘣”的一聲斷了。妙玉站起來連忙就走。寶玉道:“怎麽樣?”妙玉道:“日後自知,你也不必多說。”竟自走了。弄得寶玉滿肚疑團,沒精打采的歸至怡紅院中不提。
水溶聽了妙玉所言,心中竟自生出一絲悵惘之意,他雖懂琴,卻無法參透黛玉琴聲妙處,而妙玉卻三言兩語解了出來,可見自己竟不如妙玉知音,于是便自嘆了一口氣。這時,忽聽裏面傳來黛玉清絕的聲音:“未知來者何人,豈不知閨閣之地不可擅闖,既然闖了,又何必作那雞鳴狗盜的行徑,何不現身一見?”
水溶一陣訝然,之後便自飄然進了潇湘館中,見到黛玉已然停住了琴,那琴弦之上果有一根君弦斷了。黛玉看了水溶一眼,冷冷一笑,道:“我道是誰,卻原來是北靜王爺。不知道北靜王爺深夜擅闖我這閨閣內院,有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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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溶回過神來,因問黛玉道:“姑娘适才為何稱小王為雞鳴狗盜?”黛玉冷然一笑道:“我常聽寶玉說起北靜王爺,言王爺不為官體為縛,是極為難得之人,如今看來,寶玉終究是言過其實了。”
“哦?”水溶自來看不起女子,所以當寶玉每每在他面前說起黛玉之名,論起黛玉之詩,心中雖覺得黛玉才華或許過人,然又豈能當得世外仙姝之稱,故而雖嘴上附和,心中卻極不贊同。如今見黛玉貶低自己,心中自然更加不悅。
“王爺豈不聞‘停駐而聞,是為聽琴;近駐而聞,是為觀琴;聞止而嘆,是為竊音’,王爺聞止而嘆,豈不是雞鳴狗盜之輩?”黛玉清切如琴聲的話緩緩響起,聽得水溶心中雖怒,卻半點火氣都發不出來,只能站在一邊兀自生着悶氣。
黛玉看了水溶一眼,見他仍不離開,心中不悅,因而道:“王爺,夜已深沉,小女子要歇着了,王爺若無要事,還請回罷。不然這般傳了出去,于王爺聲名無礙,黛玉卻是活不得了。”
水溶道:“皇上欲招姑娘進宮,忝為正宮皇後,姑娘可知曉?”黛玉聞言一怔,好半晌方道:“王爺可真會說笑,我一介孤女,身無長物,又豈能成為一國之母?”水溶道:“小王沒必要騙姑娘罷?”
黛玉沉默了半晌,方道:“夜已深沉,王爺還是請回罷。”言罷,便自攜焦尾琴進了屋子。水溶見黛玉将門窗關上,不知為何,竟然覺得心中一痛,仿佛那扇門窗阻絕的并不是他的視線,而是他的一顆心。
水溶嘆了一聲,皇上要立誰為後跟他有什麽關系,反正他也不問朝廷之事,可是為何心中就是放不下呢?這般想着,水溶便自飛身離開了潇湘館,只留下一縷清風在竹林中搖曳。
黛玉進了屋子,見紫鵑雪雁等人皆已歇下了,便也不再叫醒她們,只自己拆了發髻,解下釵環。正在這時,忽聽門外一陣“唏唏唦唦”的聲音。黛玉一驚,莫不是果然有什麽雞鳴狗盜之輩?當下大着膽子将窗戶打開,卻見屋外卻站着賈赦的身影。
黛玉方才開了屋子,賈赦卻也并不進來,只對黛玉道:“外甥女可願同我在庭中一敘?”黛玉自是難以拒絕,因此便自出了屋子,同賈赦來到庭院之中。
賈赦盯着黛玉看了許久,方道:“外甥女兒真是愈來愈像敏妹妹了,不過卻比敏妹妹出落得更好些。”黛玉臉一紅,問道:“大舅舅來找黛玉可是有什麽事?”黛玉自進賈府以來,卻是甚少見到賈赦和賈政二人,特別是賈赦,故而對于賈赦和賈政所知甚少,亦沒什麽感情,只知道賈赦荒唐好色,賈政迂腐古板,至于其他,也純屬于道聽途說的範疇了。因此,對于賈赦忽然深夜來找自己,黛玉心中卻是有幾分惴惴的。
賈赦道:“外甥女兒可想過離開這府中?”黛玉怔然,道:“大舅舅何出此言?”賈赦道:“我知道你在此寄人籬下,嘗遍苦處,只怕還沒有你在外過得惬意。當初你娘,也就是敏妹妹她亦不是喜歡這府中,經常女扮男裝出去玩耍,若不然,只怕敏妹妹亦會成為先皇後宮中的一位嫔妃,亦不會嫁給你爹如海了。”
黛玉聽賈赦說起林如海和賈敏,眼淚又不覺掉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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