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冷酷偏執攝政王 八

在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賀恒就後悔了。

他感覺自己尴尬得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神特麽的采花大盜?

自己剛才到底是怎麽想出來的?

果然,下一瞬,房間裏的氣氛凝固了起來,

溫良瑜瞥了眼散落在地上的水仙花,又瞥了眼男人頭頂的花瓶,挑了挑眉,道:“哦,現在的采花大盜都偷人花瓶的嗎?”

“賀大人有本事半夜裝作采花大盜,偷摸進別人的寝宮,卻沒有本事把頭話?”

賀恒心中暗道不好,

這一定是小皇帝的激将法,自己絕對不能着了他的道。

就在他絞盡腦汁地思索着應對之法時,“滴答,滴答,”,是蠟油燃燒的聲音,這象征着時間正在無情地流逝。

賀恒從未如此真切地感覺到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是對的,外界僅僅過去了一秒,而他卻仿佛在花瓶裏待了一個世紀。

他感覺自己被困在花瓶裏就仿佛是被困在了另一個空間緯度,

一個名為“社死”的緯度空間。

并且當賀恒的腦袋套在花瓶裏面的時候,溫良瑜的聲音在他聽來也不太真切,模模糊糊的,就像是被人消音了一樣。

不過他估計這主要是因為花瓶有隔音效果,阻隔了外面傳來的聲音。

而就在他頭套着花瓶思考人生哲學,探尋宇宙奧秘之際,

“哐當!”一聲,頭頂的花瓶被人給利索地取了下來。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溫良瑜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

失去了僞裝保護的賀恒有些無措地摸了摸自己鬓發上的那些水珠,無奈之下只能拿出自己以備不時之需的萬能備用方案,

那就是,

三十六計,

跑為上策。

在這短短一瞬,他已經在心中構想出了一個完美的計劃,那就是,

待會兒趁着自己跑路的間隙正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将虎贲兵符塞進小皇帝懷裏,再悄然離去。

抱着猶豫就會敗北的決心,賀恒當即一個靈巧的轉身,以大內密探都無法企及的速度轉身離去,

然後一腳踩到了剛才被他扔在地上的那束水仙花上。

因為地上的那灘水,原本準備跑路的他在那一剎腳底打滑,整個人當場表演了一個滑鏟,“哐當!”一下摔倒在地上,正正好好就摔在小皇帝面前。

并且将懷裏的兵符也甩了出去。

寝宮中的氣氛再次凝固了起來。

溫良瑜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兵符,再看了眼穿着一身黑色束身長衫摔倒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用聽不出情緒的聲音說道:

“賀恒,你東西掉了。”

已經将面子丢光的賀恒此時心中再無顧慮,走頭無路的他選擇破罐子破摔。

于是他當即撿起兵符,往遠處一扔,而小皇帝的注意力也被他這一舉動而分散,視線随着滾落在地上的兵符而去。

只是等他再擡起眸的時候,寝宮內哪還有賀恒的身影,對方不知道什麽時候早跑沒影了。

最終,小皇帝神情複雜地撿起了地上的虎贲兵符

京城北邊郊外的一小木屋內,不停地傳來“咚!咚!咚!”的敲擊木板的聲音。

原本率領禁衛軍前來與皇帝彙合的副将李斯年,此時正被人五花大綁地關在小木屋內。

就在前幾日他抵達了京城邊郊後,李斯年連續派了七八只信鴿給位于皇宮的溫良瑜傳信,然而卻遲遲沒有收到對方的回信。

最終他選擇親自率領一隊偵查騎兵去探個究竟,結果卻在半路碰到了一個身高八尺、看起來還挺面目清秀的男人,而對方身後也跟着一隊人馬。

當時那人正騎在馬上吃包子,還被包子給嗆着了。

李斯年心想這是哪裏跑出來的二憨子,當即讓他趕緊離開不要擋路。

結果對方喝了口水将包子咽了下去,道:

“一,我不叫二憨子,我叫謝崇。”

“二,”

“”

謝崇一時半刻想不出該補充些什麽,“二”了半天沒“二”出來,最終他選擇直接拿出自己的大錘,按照賀恒下達的指令,直接把這群人給修理了一頓。

最後的結果就是李斯年和他手下的人馬給謝崇給揍了個人仰馬翻,人也被綁進了小木屋裏面。

謝崇離開時還不忘往他嘴裏塞了塊破抹布,這下李斯年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用腦袋“哐!哐!哐!”地撞大牆。

他撞了許久,以至于他懷疑自己後腦勺是否被撞出一個大包來的時候,木屋外突然想起了駿馬的嘶鳴聲。

李斯年心中立即警鈴大作,随即他将腦袋湊到牆邊望去,只見那些戰馬身披鐵黑色的重胄,盔甲的最上方還刻着一個“虎”字。

見狀,他眉頭緊皺,看那戰馬的裝束,來者顯然不是自己率領的禁衛軍,而是賀恒麾下的虎贲軍。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李斯年停下了撞牆的動作,他低垂着眼眸,眸底神色晦暗不清。

看來這一刻,終究是來了。

在謝崇帶人攔住他們去路的那一刻,李斯年就知道他們的計劃恐怕是洩露了。

被對方提前預知了計劃之後的他們将再無翻盤的可能性,并且他深知以賀恒殘暴無度的本性絕對會将他們都趕盡殺絕。

想到這,李斯年有些悲憤地閉起雙眼。

作為禁衛軍的副将,他在沙場上馳騁十餘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一想到自己到頭來卻是死在一個亂臣賊子手裏,他實在是心有不甘。

下一秒,

“哐!”的一聲,木屋的門被人踹開了,依稀有光透過被踢倒的門框照射了進來。

李斯年閉着眼睛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他想象中血濺三尺的畫面。

“給李副将松綁。”

一道清冷而又熟悉的男聲驀地響起。

聞言,他有些詫異地睜開眼,卻見站在他面前的是手握虎贲令牌的溫良瑜。

這下,李斯年更懵了,他嘴裏咬着破抹布,愣愣地看着站在門前的皇帝,連聲音都忘了發。

他們的計劃應該不慎洩露了才對,但既然賀恒早已得知了自己的計劃,為何又會選擇放過他們?

并且更令他想不通的是這虎贲令牌為何會出現在溫良瑜手上

靖親王府的後院內,

溫良瑜終于在院子一角的樹蔭下找到了賀恒的身影。

當他帶着身佩禁衛軍闖入靖親王府的那一刻,府裏都所有人無不聞風喪膽般地四處逃竄,或是顫顫巍巍地跪在溫良瑜面前哭喊着求皇帝開恩、饒他性命,

偌大的王府內頓時亂作一團,百餘號人,而其中只有一個人例外,

那就是本應該最擔心自己會不會掉腦袋的靖王本人。

溫良瑜發現他的時候,他正躺在前些日子命下人制作的吊床上睡得正香。

只見兩株巨大的槐樹樹幹上系着一根拇指粗的麻繩,麻繩兩頭都系了死結,四周擺了各種奇珍綠植。

吊床底下還放着那些賀恒“心愛的小寵物們”,此時它們都被關在不同的籠子裏,蹦蹦跳跳地跑來跑去,還時不時地發出叽叽喳喳的叫聲。

而賀恒的臉上還蓋着一本書,他整個人惬意地橫躺在吊床之上,因為冬天天氣冷的緣故,他還分貼心地帶了一床薄被蓋在自己身上,只是因為睡相過于差勁,整條被子幾乎都被他給掀翻到了地上,

也就相當于他蓋了個寂寞。

看到這幅場景,李斯年甚至一下沒有認出對方來,這還是他原來認識的那個攝政王嗎?

那個出門必須帶上一個護衛隊的人會這麽大大咧咧地睡在戶外地吊床上?

但待他反應過來之後,還是朝身後的人揮了揮手,正準備帶領手下的人将攝政王緝拿入獄之時,卻被溫良瑜一把止住。

李斯年一愣,卻見小皇帝神色不悅地朝自己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們不要發出聲音,随即輕手輕腳地朝賀恒走了過去。

溫良瑜怎麽會察覺不到賀恒的這些變化,只是面對這個截然不同的“賀恒”,他愈發地好奇起來,甚至于産生了一種想要把對方“圈養”起來好好瞧瞧他後面還會做出一些什麽事的想法。

等他走近了之後,溫良瑜才發覺賀恒貼在那些小動物籠子外面的标簽,

分別是,

“适合清蒸”

“适合紅燒”

“适合鹵來吃”

“适合爆炒”

吊床的一旁還有一根半人高的精致鐵架,鐵架上拴着一只毛色鮮豔、外形十分讨喜的金剛鹦鹉。

溫良瑜稍一靠近,鹦鹉就撲棱着翅膀開口叫了起來,

“我給你唱首歌吧!”

給人的感覺像是那種拔高了音調的公鴨嗓。

小皇帝正好奇賀恒是怎麽教會鹦鹉唱歌的時候,便又聽對方接着說道:

“我給你唱首歌吧!你別吃我!別吃我!”

溫良瑜:“”

原來是被他吓出來的。

鹦鹉的嗓門不小,但硬是沒把吊床上的人給叫醒。

賀恒頭頂着一本《道德經》在吊床上睡得正香,冬日裏的寒風刮過,吹亂了他鬓角的發絲,也讓小皇帝不得不裹緊身上披着的襖子。

溫良瑜自幼體寒,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怕冷怕得不行,完全不能明白賀恒為什麽能這樣只穿着兩件單衣還躺在吊床上呼呼大睡。

而且誰躺在吊床上看《道德經》啊?

想到這,他伸手取下蓋在賀恒臉上的那本書,在挪開《道德經》的那一瞬,立即露出它下面隐藏的黃皮話本小說,

只見賀恒翻開的那一頁上一個醒目的标題,

“書生落第後醉酒晚歸竟于橋洞旁偶遇貌美狐妖”

旁邊還配了一張書生與狐妖的黑白插圖,裏面的內容讓溫良瑜看了都忍不住臉紅。

他趕忙将那話本小說給合上,又伸手替賀恒将被子拉上,小心地蓋到對方的胸口位置,以确對方這麽睡覺不會着涼。

做完這一切之後,溫良瑜直接轉過了身,又輕手輕腳地走回到了原位,沖李斯年說了一句,“好了,走吧。”

饒使是受過良好訓練的李斯年在聽到這句話後,嘴角仍是有些抽搐,“”

搞了這麽半天,陛下帶了那麽多人手闖進靖王府就是為了給攝政王蓋被子的?

等賀恒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吊床已經被人給搬到了室內,而身邊原來伺候自己的下人全都叫人給換掉了,就連田良翰都不見了蹤影。

他忽然想起了,似乎在昨天夜裏自己就将兵符交給了小皇帝,并且他也預料到了小皇帝在拿到兵符後必然會有所行動。

于是賀恒懷着忐忑的心情選擇在這個緊張且激動人心的下午

躺在吊床上看看話本小說放松一下心情,

結果沒想到這麽一看就給人看睡着了。

而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打開了,走在最前面的是穿着黑色朝服的溫良瑜,他身邊還跟着幾個禦前帶刀侍衛以及禁衛軍的副統領,李斯年。

小皇帝那一身黑色的朝服愈發襯托出他纖細的腰身和白皙的肌膚,明明臉上已經很盡力地端出了嚴肅的神情,但在賀恒看來卻仍舊透着一股孩子氣,

就像是那種長着大眼睛和尖下巴的布偶貓貓在拼命地裝兇。

只不過,比起賀恒剛過來時臉色蒼白、看起來總是病怏怏的模樣,如今小皇帝的面色瞧上去總算是好多了。

看着溫良瑜朝他步步起身逼近的步伐,賀恒不禁心中腹诽道,

要是再胖一點就好了。

明明小皇帝養的兔子都肥了,如今看上去圓滾滾的像個球,可溫良瑜卻還是一點不長肉。

就在剛才的那一個時辰內,溫良瑜派人圍了賀恒的府邸,并且命士兵在外實時看守,他預想過賀恒在知道這件事後的各種反應。

但卻并沒有想到對方似乎連一點情緒也沒,表情看起來還帶着些剛睡醒的困倦。

“賀大人,我讓人圍了你的靖王府,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聽到這話,賀恒終算是有了點反應,他将食指搭在下巴上若有所思地思索起來,

半晌,他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急忙補充道:

“我養的那些動物呢?你沒讓人煮了吧?”

那些标簽只是他貼來玩玩的,萬一小皇帝手下的人真把它們給煮了,那他這幾個月不就都白養了?

賀恒此言一出,屋子內霎時間便安靜了下來,站在後邊的李斯年更是一頭霧水的撓了撓頭,

為什麽感覺這個攝政王好像有點不太聰明的亞子?

而小皇帝先是一愣,随即搖了搖頭。

有時候他真的不太能理解賀恒的腦回路,怎麽自己的府邸被人包了,權勢被人架空了,第一件事卻是問自己有沒有把他養的寵物給煮了?

“哦,那就好。”見對方這麽說,賀恒總算是放心地點了點頭。

溫良瑜本來甚至已經想好了如何面對賀恒的怒火抑或承受他是對自己失望的情緒,但卻沒料到對方會是這樣完全的無所謂。

就好像自己的所作為無法激起對方的任何一絲情緒一樣。

難道他對自己一點也不在意?

想到這,溫良瑜的指尖下意識地攥緊,随即他朝賀恒一步一步走過去。

賀恒剛睡醒,人還半靠在床榻上,這個角度下他需要微微仰起頭才能對上溫良瑜的視線。

“賀大人,那既然如此”小皇帝走近他榻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難得起了一絲惡作劇的心思,

“你就在這裏乖乖待着。”

“等什麽時候我想找人解悶了,再來找你。”

他就不信在聽到了這番羞辱性的言論後,賀恒還能這麽無動于衷。

果然,下一秒,

賀恒驀地擡起頭,深邃的眼眸中夾雜着一絲複雜的情緒,就這麽直直地望着他,

“陛下我本來就是你的男寵,”

“別說是關在這靖王府裏了”他面上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你就算是把我關在小黑屋裏,我又能說什麽呢?”

“哐當!”一聲巨響,

在聽到賀恒這話後,李斯年因太過震驚,一個手滑,原本手中拿的長劍直接砸落到了地上,他像個木頭人似的狠狠地愣住了,自己不過是去邊關駐守了一個多月而已,怎麽攝政王就成了陛下的男寵了?!

溫良瑜也沒料到賀恒會在大廳廣中之下又亂說胡話,情急之下趕忙捂住他的嘴,在對上了男人含着笑意的雙眸後,他意識到自己這是又着了賀恒的道了,耳朵驀地一下子就火辣辣地燒了起來,緊張得小臉都紅了。

而早已見慣了大場面的劉福源則不慌不忙地将屋子內剩下的人都給趕了出去,随即在自己退出屋外的時候十分貼心地替裏面的皇帝與攝政王帶上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身邊跟着一堆小動物,叽叽喳喳能唱歌,所以恒寶的真實身份是:

1冷酷偏執攝政王

2迪斯尼在逃公主

寶子們,再給恒寶一次機會好嗎,讓他證明自己是個聰明的小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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