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冷酷偏執攝政王九

門被劉福源帶上之後,房間裏只餘下他們兩個人。

下一秒,賀恒順勢握住溫良瑜的手腕,一個翻身把對方壓在了身下,兩人的位置頃刻間颠倒了過來。

賀恒鬓角的發絲垂落下來,與溫良瑜的青絲交織在一塊兒,這一刻,兩人挨得非常近,鼻尖幾乎就要碰到一塊兒。

明明剛才還板着一張臉看上去分外不好接近的小皇帝,現在卻漲紅了小臉,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看起來哪還有半點派人圍了對方府邸的氣勢。

溫良瑜的這幅模樣讓賀恒愈發起了惡作劇的心思,于是他勾了勾嘴角道:

“陛下,你派人圍了我的府邸,是打算怎麽懲罰我呢?”

言語間,男人熾熱的氣息碰灑在唇間,溫良瑜的喉結上下滾了滾,耳根又開始發燙,這好像是他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打量對方的面容。

他忽然間意識到,原來賀恒只要不說話、不做一些奇怪舉動的時候,也是很好看的。

男人的鼻梁看起來很挺,眼睛是狹長的丹鳳眼,額頭高挺,眉骨深邃,完全擔得上“劍眉星目”這四個字。

偏偏對方好像還毫無察覺這樣的距離有任何不妥,這樣一來,就引得溫良瑜更加面紅心跳。

他深知自己不是那種以貌取人的人,可是

“砰!砰!砰!”,心髒跳得好快啊。

為了不讓對方瞧出自己的局促,小皇帝趕緊把腦袋偏了過去,而這個角度下他雪白而柔軟的脖子完全暴露在了外面。

賀恒伸手抵着對方身後的床柱,将溫良瑜整個人籠在身下,

“是打算把我關在這裏,不讓我出去嗎?”

“沒沒有。”小皇帝已經有些慌了,他為自己不争氣的行為感到丢人。

這一刻,他只想趕緊離開這裏,連呼吸的節奏都有些亂了,這反而就更讓賀恒占據了上風。

他愈發地得寸進尺道:

“哦,那我想什麽出去就什麽時候出去是嗎?”

“嗯嗯。”

溫良瑜不敢看他的眼睛,胡亂地應付了兩句,起身就想跑,卻又被賀恒一把攔住。

其實他并沒有碰到溫良瑜,只是用手掌抵着對方後方的床柱,但小皇帝就好像一只被困在籠子裏的兔子一樣,蒙頭蒙腦地完全找不到出路,最後不得不小聲地求助于眼前的人,

“你讓我出去。”

聞言,賀恒沒有動,只是看着他說道:“陛下,門外都是你的人呢,你随便叫一聲,他們就都進來了,怎麽可能走不了。”

這怎麽可能叫人啊?

溫良瑜像只慌亂的小兔子一樣,

先是小心翼翼地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試探地下了床,不過因為去路都被對方擋住了,下床的時候一個沒站穩,最後一頭撞進了賀恒懷裏。

感受到懷裏突然多出來的溫熱且柔軟的觸感,賀恒先是一愣,随即稍一低下頭便瞧見了對方已經紅得不能再紅的耳朵。

他笑了笑,這才收起了惡作劇的心思,起身從床帏離開

靖親王府被圍的第五天,府邸內一片安詳,下人們有條不紊地做着各自手頭的活,俨然已恢複了先前的秩序,氛圍甚至要比被圍前更加和諧。

而賀恒的書房內,茶香缭繞,房間靠窗的桌案旁擺了一副巨大的黑白格棋盤,棋盤上的黑白子零落交錯着,顯然已呈殘局之勢,棋盤的周圍還散亂地攤着數本棋譜。

賀恒手執着棋譜,盤腿坐在書案前,正垂眸認真思考着應該如何破解棋盤上的殘局,而他的胳膊肘底下還壓着數張宣紙,宣紙上都是是他前先時日用各種字體臨摹的《蘭亭集序》。

有規整典雅的行書、飄逸灑脫的狂草、還有獨具一格的瘦金體。

而這上面的每一個字、每一個比劃都是那麽的沉穩灑脫、不急不緩,從這些蒼勁有力的字跡中可以看出寫字的人這段時間的心境應該是十分的悠然自得。

當然“悠然自得”是文雅的說法,用賀恒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快樂閑魚”。

自從将朝政與兵權全然歸還給溫良瑜後,他每日都快樂似神仙。

小皇帝根本不舍得真的為難他,說是要把關在靖親王府裏,派人實時看守,實際上賀恒每天想去哪兒玩,就去哪兒玩,那些守衛只能點點頭而已,最後甚至開始替賀恒做起了打雜的活兒,成了他的新跟班。

這段時間,他的生活也可以用“返璞歸真”這四個字來形容,大概就是吃了睡,睡了玩,玩累了接着睡。

每日清晨,賀恒用完早膳之後,就去庭院裏溜自己養的各種寵物,順帶跑步健身,随後休息一會兒再去自己的後院裏鼓搗一些手工藝活,光這些天他就在後院搭了好幾個狗窩、兔籠還有個秋千。

中午用完午膳之後去吊床上小息一會兒,睡個午覺,睡醒了之後便開始琢磨他新鑽研的琴棋書畫,有時會拉人來一起下棋,有時又會找人來一起品茶。

等到了晚上的時候,如果溫良瑜得了空閑來靖親王府“監察”他,便抽出時間陪小皇帝,若是小皇帝沒來的話,就出宮門逛一圈,等玩夠了再打道回府。

而這一天午時剛過,

賀恒正專心致志與自己對弈之際,突然聽聞門外傳來一陣響動,似乎是人被砸暈後倒地的聲音。

見狀他立即警覺地從墊子上站起身,正準備朝門外走去一窺究竟的時候,

“哐!”的一聲,身後的窗戶被人破開了。

只見破了一個大洞的紙窗裏探出半個大腦袋,

謝崇嘴裏叼着一塊大餅,含糊不清地沖賀恒嚷嚷道:“呵大人!武來九你了!”

賀恒站那一愣,想了好半天才明白過來謝崇這是在說“我來救你了。”

他被“關在”靖親王府之後直接命人解散原本的護衛隊,大家都回家各幹各的了,也只有謝崇這個二愣子還以為他被皇帝給軟禁了。

賀恒倒是覺得謝崇除了有些憨以外別的都還好,如果他現在仍舊願意留在靖王府裏,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收留他的,只不過,

“你來救我,幹嘛嘴裏還要叼塊餅?”

是怕自己來救援的半途中體力不濟餓暈過去嗎?

謝崇咬了一口大餅,“賀大人,我這是怕你餓着!”

“那要是皇帝要是把你關起來不給你東西吃那可咋辦,所以我不是帶個大餅過來嗎。”

“但我放兜裏我怕被壓壞了,這才叼在嘴裏的。”

說出來的話倒是有理有據。

說着,謝崇嘴裏叼着餅,用手抓着大餅的另一端,直接将大餅撕成了兩瓣。

他先将嘴裏的那一塊給囫囵吞棗地給咽下去,随即舉起另外一半,沖賀恒露出一個憨笑,“賀大人,您嘗嘗!這味道還真不錯呢?”

賀恒先是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接過他手中的另一半。

正好他現在也餓了,這大餅看上去賣相倒也不錯。

想到這,賀恒試探性地咬了一口,

“嗯。”

他将大餅咽下去後,連連點點頭道:“味道确實還不錯。”

随即賀恒轉頭看向謝崇,“你哪兒買的?”

“啊?”謝崇不解地撓撓頭,“我這不是買的”

見狀,賀恒挑起一側長眉,露出一個懷疑的神情,便又聽對方接着說道:

“這這是我從那個擺着香爐的壇子上拿的。”

“咳!咳!”

一聽謝崇這個呆子居然是從佛壇貢品裏拿的,嘴裏的大餅忽然就不香了。

賀恒咳嗽了兩聲,随即将剩下的半塊大餅望謝崇腦門上呼去,

“貢品你都吃,你就不怕這東西在那放的時間比你的歲數還要大嗎?”

溫良瑜這段時間,則恰恰與賀恒相反,他每天都被政務纏得脫不開身,忙得累死累活,身邊批不完的奏折、開不完的大小會議。

所以每到旁晚,他都格外不想再回冷清的養心殿一個人用膳,

而靖親王府內永遠都顯得那麽熱鬧,每天晚上賀恒都會吩咐下人變着花樣地做各地的菜肴,飯桌上總有那麽幾道是溫良瑜愛吃的。

久而久之,他待在賀恒府邸裏的時間越來越長,就好像沉溺在溫柔鄉裏一樣。

以至于後面溫良瑜每次處理完政事,劉福源率先開口問的都是是否要擺駕靖親王府,而不是皇帝自己住的養心殿。

結果就是他這一周去靖親王府的時間比他這一年去後宮各院的次數加起來都要多得多。

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最終也就化作流言蜚語傳入了內閣那幫文臣們的耳朵裏。

他們再聯想到溫良瑜如今已年過弱冠,可膝下別說是能繼承大統的子嗣了,就是連個孩子的蹤影也見不着,這讓他們一時間宛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着急了起來。

而皇帝的家事對他們來說就是國事,于是一夜之間,以當今內閣次輔王敬淵為表率的文臣們紛紛上奏皇帝,

勸他廣納妃子,以擴充後宮,并以穩固江山社稷為由,表明後宮不能一日無主,現在的大魏急需一位國母,

言下之意就是催他趕緊立後。

而今日的朝堂之上,

溫良瑜身穿黑色的衮服,端坐在龍椅之上,文武百官分列兩側,一片肅穆。

就在剛才,大臣們有關各地政務的事宜皆已上奏完畢。

溫良瑜看重要的事也都商議的差不多了,他清了清嗓子道:

“若是諸位愛卿沒有再要上奏的事宜,那便散朝吧。”

而就在這時,文臣前列中忽然走出一人,他将象牙笏板執于胸前,面容肅穆地看向溫良瑜道:

“陛下,臣有一事上奏。”

此人名喚王敬淵,官居一品,是如今內閣的次輔,地位僅次于百裏申時一人。

他此言一出,立即吸引了大殿之中所有人的目光。

溫良瑜對他做了個“請講”的手勢。

王敬淵便緩緩開口道:

“陛下,如今逆賊當除,邊境戰亂也已平定,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可”

“陛下您如今已過弱冠之年,卻依舊膝下無子,後宮也被您罷黜多年,先帝在您這個年紀早已開枝散葉,得了兩位皇子三位公主。”

“陛下貴為天子,理應為我大魏延續香火,他日擇嗣以承大統,如今陛下正直壯年,春秋鼎盛,臣以為陛下應抓緊時機擴充後宮、延續後嗣,方能鞏固國之根本以慰先烈在天之靈。”

聞言,溫良瑜挑了挑眉,微勾了下嘴角,但眼底卻不見一絲笑意,

“所以愛卿的意思是?”

他已經聽厭了那些勸他廣納後宮、立後的言論,更讨厭這種被人脅迫的感覺。

“陛下!”

說到這,王敬淵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他當即垂首跪在了大殿之中,“臣等盼望陛下廣納後宮,趕緊确定皇後的人選。”

“就像國不可一日無君,後宮也不可一日無主啊!”

他此言一出,內閣的那幫文臣立馬效仿着他的模樣,一道跪在他身後,口中言辭鑿鑿,

“陛下!臣等懇請陛下早日立後!”

而在別人看不見的視角,王敬淵眸底的神色其實如一潭死水般平靜,根本不見剛才勸誡時半分激動的情緒。

他面上言辭懇切,可心裏卻清楚的很,剛才的那套說辭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

如今首輔百裏申時年事已高,處理起政務來只能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他雖是名義上的首輔,但內閣中的大部分事物最終都是次輔王敬淵在處理。

王敬淵深知百裏申時随時都有可能告老還鄉,而百裏申時一旦告老還鄉,那首輔之位必然是自己的,要坐穩這內閣首輔之位,除了處理政務上的決策以外,更多則是無休止的黨派紛争,

而這其中最為關鍵的就是太子黨的争鬥,

若是未來的皇後是由自己所推選的,那麽也就變相等于擁立了未來的太子。

所以他才這麽迫切地上谏要溫良瑜趕緊擴充後宮、立後。

這後面牽着到的利益關系不僅是表面上需要有人延續皇室血脈這麽簡單,更重要的則是暗地裏道的黨派争鬥。

看着眼前大殿中的這幅架勢,溫良瑜原本搭在扶手上的指尖驀地攥緊,力道之大幾乎就要硬生生地将那檀木捏出印子。

他尚且年幼的時候,便是獨自一個人在這深宮中渡過的,在這裏他感受不到人情冷暖,有的只是無邊孤寂,他有時候感覺自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用來争奪權利的器具。

所以當他聽到那些大臣們要他延續大魏的血脈時,溫良瑜只感覺到生理性的反胃。

最後那日的早朝鬧了個不歡而散的收場,只是大臣們依舊不會停下勸谏他立後的言論。

下了早朝之後,溫良瑜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回乾清宮處理政務,而是漫無目的地在宮中走了起來。

在不知不覺中,他就走到了靖親王府門口,當溫良瑜擡頭看到挂在殿前的那四個大字時,心中産生了一種頗為微妙的感覺。

明明幾個月前這裏還是他的噩夢,如今倒是成了他的避風港了。

他輕聲地嘆了口去,在殿門口躊躇片刻,最終還是邁步踏了進去。

溫良瑜推開賀恒書房的大門時,裏面的人卻對這聲動靜毫無察覺,也沒見人出來迎接他。

只見兩個大男人背對着他湊在書桌前,嘴裏還時不時地發出“嘿嘿嘿”的笑聲。

“賀大人,您說的沒錯!”謝崇微側過身,朝賀恒豎起一個大拇指,說着又往嘴裏塞了一口大餅,含糊不清地說道:

“果然還是禦膳房裏偷來的大餅比較香。”

“呵,那必須的。”賀恒揚起嘴角,俊逸的側臉上露出一個驕傲的神情,“禦膳房裏是做給皇帝吃的,這能一樣嗎?”

皇帝身旁的太監劉福源看到這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他尴尬地捂住嘴咳嗽了兩聲,提醒裏邊的這兩位皇帝已經來了。

在聽到咳嗽聲之後,房間內瞬間安靜了下來,賀恒和謝崇終于止住了“嘿嘿嘿”的笑聲,他們嘴裏還叼着大餅,有些愣怔地轉過頭,只見小皇帝穿着一身朝服将雙手背在身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

“你們說這餅是哪來的?”

見狀,賀恒迅速地把大餅全塞到了謝崇懷裏,抹了一下嘴角的粉屑,走到溫良瑜面前,岔開話題道:

“陛下,您今日怎麽來得這麽早?政務都處理完了嗎?”

溫良瑜微垂着眼眸,“怎麽,政務沒處理完我就不可以來嗎?”

“可以,”

賀恒倒是沒察覺出對方低落的情緒,中氣十足地喊出了那一聲“可以”後便一把牽起小皇帝的手,

“你來得正好!帶你去看一個東西。”

“嗯?”溫良瑜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對方牽着一路走到後院。

一到後院,他便注意到了擺在庭院正中央石桌上的那個鐵籠子,以及裏面那只通體雪白的小兔子。

“這是我今日剛叫人弄來的。”賀恒沖他笑笑,随即走過去打開籠子,提着白兔子的耳朵将它一把塞到了溫良瑜懷裏,

“上次給你的那只是公的,這只是母的,你把它們兩湊一對,然後又能生好多小兔子了。”

他原本以為小皇帝在看到了自己精心為對方準備的禮物後,會高興地跳起來,結果小皇帝看上去仍舊一副恹恹的模樣,只是拖長了音調問道:

“為什麽一定要生小兔子啊?”

“啊?”賀恒一時間有些不解,“小兔子不好嗎?”

“多生點不是有更多的兔子可以”用來吃嗎。

話到嘴邊,他又覺得不太對勁,趕緊改口道:“陪你玩嗎?然後它們還可以再生小兔子,兔子就越來越多,最後還可以搞個兔子樂園。”

溫良瑜一愣,“那要是不生呢?”

賀恒薅了一把兔頭,半開玩笑道:“你要是不讓它生,那它活着的意義都沒了。”

他此言一出,庭院裏的氣氛瞬間沉默了下來。

小皇帝抱着兔子直接将腦袋都垂了下去,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将這些話全聽進去的劉福源在一旁揣着拂塵,暗中連着跺了好幾下腳,一副幹着急的樣子。

攝政王說啥不好非要扯到生孩子的話題上,結果這兩人的對話又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以陛下那樣敏感的心思聽去了指不定又開始鑽牛角尖。

看着小皇帝除了長睫還會時不時地顫動一下以外一動不動的模樣,賀恒就算再遲鈍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果然,等溫良瑜再擡起頭來時,眼眶周圍那一圈都紅了,琥珀色的眸子裏蘊着水汽,看上去委屈極了,

“他們要我生孩子,你你也要我生孩子!果然,你們都一樣”

說到這,溫良瑜忽然更咽起來,一半是因為難過,一半是因為丢人。

他知道這其實根本不關賀恒的事,但是不知道為何每次看到對方的時候,脆弱的情緒總是暴露得格外的快。

積攢了一天的情緒在這一刻再也無法抑制地宣洩了出來。

溫良瑜感覺自己好丢人,他是皇帝啊,怎麽可以說這種話。

可是下一秒,他卻忽然被摟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對方寬闊的手掌正輕輕地拍着他的背。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誰誰讓你生孩子了?”

話語裏還夾雜着幾分不知所措。

賀恒剛才一下子也沒反應過來,怎麽原本什麽都好好的,結果一眨眼的功夫小皇帝的眼睛就比兔子還要紅了?

但是看到溫良瑜這副難過委屈的模樣的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人狠狠地撞擊了一下。

“誰讓你不高興了?”他輕輕地拍了拍對方的背,誘哄小孩子似地說道:“乖,告訴我。”

“唔~”

溫良瑜把兔子放到地上,猛地伸出雙臂摟住賀恒的腰,把臉埋進他懷裏,像只小花貓一樣地蹭了蹭對方的胸口。

本來這些情緒和委屈根本都不算什麽,他都應該獨自承受的,再難以忍受的痛苦和折磨他都一個人熬下來過,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一碰到賀恒,溫良瑜的所有忍耐力頃刻間就化作了零。

就好像小時候在路邊跌倒了那樣,腿上磕了道很長的口子,在那裏不停地流血,明明四周沒有人的時候的時候還能咬着牙、忍着痛,一個人一聲不吭地走回寝宮。

但是回到寝宮後,母妃關切地把他摟進懷裏問他痛不痛、難不難受的時候,溫良瑜的眼淚就像山洪決堤了一樣止都止不住。

只不過他母妃去世得早,在母妃去世之後,他又成了那個獨當一面的少年帝王,學會了在所有人面前将自己敏感的情緒全都掩蓋起來,

直到他遇見了賀恒。

有些情緒好像怎麽藏都藏不住,這個男人總是有辦法讓他變得敏感又脆弱。

這一刻,溫良瑜就這麽抱着對方沒有說話,他沉浸在賀恒溫柔的懷抱裏,對方結實有力的臂膀替他遮擋住了瘆人的寒風,周遭的世界也都安靜了下來,那些煩惱仿佛也随之遠去了。

一旁的劉福源在看到這一幕後立馬識趣地退下去了。

他邊走邊自顧自地嘆息起來。

往往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恐怕小皇帝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些時日對攝政王感情上的變化。

他不清楚攝政王到底是失憶了還是真的就完全變了個人,只不過不管怎麽樣,他們的這條路都注定不好走。

可人非草木,又怎麽可能輕易地抑制住自己的情感呢?

看着對方像個樹袋熊一樣扒拉在自己身上,賀恒大概也猜到了他應該是白天在朝堂上遇到了煩心事。

他也沒有說話,就這麽安靜地抱着對方。

過了好一會兒,見懷裏的人仍舊情緒低落,

“陛下,”賀恒摸了摸他的腦袋,“你再這樣下去,你的兔子要跑了”

“嗯?”一聽到“兔子”兩個字,小皇帝果然從他懷裏微微仰起了頭,露出了半張小臉。

見狀,賀恒勾了勾嘴角,餘光瞟了眼遠去的小白兔,故意逗對方道:

“要是跑遠了,跑到我的後廚房去了,我可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麽。”

“!”

幾乎是在聽到這話的一瞬間,溫良瑜立即豎起了兩只耳朵,松開了抱着對方的手,神色慌張地朝仍在蹦蹦跳跳的小白兔跑去。

望着小皇帝離去的背影,賀恒的神情難得變得嚴肅起來,深邃的雙眸中閃過一絲銳利的神色,他揮手将一旁的劉福源招到隐蔽的樹蔭底下,

“你告訴我,今天上朝的時候都發生了些什麽事?”

作者有話要說:  王敬淵危!

恒寶:哦,原來就是立皇後啊?我這麽大一個人擺在你們面前,你們看不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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