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你穿的,分明不是昭陽殿的仆服。”
在王府,每個殿的侍女們穿的衣服都不一樣。
有個采女打扮的女子小聲說道:“昨晚扶搖殿的王妃也去了昭陽殿,這個女人穿的,好像是扶搖殿的仆服。”
“老婦在府裏幾十年,扶搖殿的仆服還不知道嗎!”杜主事喝斷采女的話,然後又看着地上的莫曉歡,“老婦再問你,昨日戌時,你又在哪裏?”
戌時,也就是晚上七點到九點。昨晚八九點的時候,莫曉歡正被禦北冥截住,然後,就是一夜的折磨……
“在後花園裏。”莫曉歡簡短的說。
“還敢撒謊!”
啪的一聲,又是狠毒的一道皮鞭。
莫曉歡只覺得背後的皮膚全部裂開了,疼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沒有想到,沒有想到竟然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在前世裏,她從未遭受這樣的欺淩。
沒有父母的庇護,沒有朋友的幫忙。莫曉歡覺得自己好孤獨,好無依。
她從來沒有害人之心,可是如今卻莫名其妙的被一群女人毒打。
人都到哪裏去了,為什麽沒有人來主持正義……
“簫夫人,一定是這個女人害了您。”杜主事的話在頭頂回響,“您說是昨日酉時的膳食出了問題,戌時沒了世子。這個女人,來路不明,竟然撒謊說昨晚戌時在我當值的後花園裏……”
☆、禦花園的隐秘(4)
杜主事中氣十足,絮絮叨叨不聽的“分析”推斷。
莫曉歡艱難的呼吸着,她覺得自己呼出的每一口氣息都滾燙得像蒸汽。
而吸進的每一口氣息,又都缺少氧氣。
她的腦袋像是昏沉的,可是思維還保持着清晰。
這群女人,是在談論簫夫人流産的的事情嗎?
莫曉歡記得,禦北冥是不要孩子的。每個從他昭陽殿裏遣回去的女人,都要去喝斷子茶。
就算沒有斷掉的,最後被發現了,也是要被灌下湯藥打掉。
而這個簫夫人……
王府裏女人的心思,永遠不要揣度。
就像眼前的這個杜主事,她年紀有四十多歲了,在這深牆之內,早已被磨滅了年青時候的追求和理想。
她最大的快樂來源于掠奪別人的幸福,破壞別人的平和。
這樣的人,空洞又可悲!
一群人影在眼前晃動,就好比一具具提線木偶在麻木的上演連自己都不知道角色的戲!
什麽也不要說,沒有人知道說出去的話是福還是禍。
因為這群女人,根本就不能用正常思維理解。
頭好沉……好想睡……永遠的睡着了,再也不要醒……
4、強寵
魂魄飄渺的像是要飛起來。
耳邊卻傳來男子低沉的呢喃聲:“清歡,清歡。”
是誰?
莫曉歡對疼痛已經沒有了感覺。她不覺得冷,也不覺得熱,只是魂魄好像又被人拉回了身體裏,變得沉重。
一個什麽清香的東西被推入唇齒間。
“不行,喂不下去。”有一個女人的聲音這樣說。
“我來!”一個霸道的男人的聲音。
忽而,有什麽東西壓在嘴唇上,熱乎乎的氣息不斷的灌進肺腑。
好暖和……
“莫清歡!你不能在這個時候死!”低沉又霸道的聲音,好熟悉……像是……。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不能死。
反正已經死過一次了。
況且,自己壓根兒也不是莫清歡。
“我是,是,莫曉歡……”
莫曉歡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見,她分明是說了,可是她覺得自己的嘴唇和舌都沒有動一下。
“她不能有事!”男人的聲音,帶着明顯的焦急和愠怒,更帶着不可抗拒的威嚴!
這個男人,怎麽這麽煩。
不管。
管不了那麽多。
累。想睡。
冷。
蜷縮成一團。
忽然有火熱的牆壁包裹過來。
好溫暖,這個牆壁有一點柔軟。緊貼上去,暖和。
莫曉歡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印象中,一直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将她包圍着。
她似乎聞到了安寧的氣息。
這種氣息,有些熟悉。好像曾經也被這個人擁抱過。他的懷抱強大,足以給人安定安全的感覺。
好想永遠這樣沉睡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
“王爺,藥已經熬好……”一個女人的聲音,細細的,有點像是小桃。
“拿來。”簡短無情。
然後這個男人的聲音居然變得溫柔起來,開始哄着:“清歡,喝藥……”
我不是莫清歡……
柔軟貼上時,苦味的液體,被溫熱的什麽送進嘴裏……
☆、禦花園的隐秘(5)
“咳,咳!”莫曉歡被嗆到了,咳嗽着睜開眼睛。
入眼,是禦北冥俊朗的五官。他深邃的黑眸裏,分明承載着不安和擔憂。
這個男人,竟然也會有不安的時候……
莫曉歡一眨不眨的盯着頭頂的禦北冥。
兩人對視許久。
禦北冥最先反應過來,他手裏還端着小半碗藥。聲音又變得冷淡下去:“繼續喝藥。”
莫曉歡看見禦北冥唇角的一抹藥漬——難道,是他在……給自己喂藥?
想一想,昏迷期間,她總是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旁邊說話。
自然就是禦北冥了……
沒給莫曉歡繼續思考的時間,一碗飄散着苦味的藥已經遞到唇邊。
“不喝。”不知道什麽鬼東西熬制的藥汁。
“喝。”禦北冥簡短無情的話語,似乎這才是他真正的态度。
莫曉歡不說話了,頭一偏。拒絕禦北冥的命令。
“喝掉,否則把小桃拖出去打板子!”禦北冥的曲線折磨策略。
小桃!
莫曉歡一聽到小桃,馬上張望。
果然,在床榻一側,小桃好好的侍立着。
好,小桃沒事就好。
正要說什麽,禦北冥卻端了藥碗,一飲而盡。
莫曉歡直覺他要……
禦北冥如鐵鉗般的大手捉住莫曉歡,他的另外一只手拖着她的後腦勺。
霸道的唇迅速印下,苦澀的藥頃刻全部送入莫曉歡的口裏。
“唔……”
這個動作,禦北冥做得一氣呵成,仿佛已經重複過無數遍。
“乖乖在府裏養病。等你好了,孤王會給你一個交代。”抛下一句話,禦北冥旋即起身,高大的聲音很快消失在帷幕後。
莫曉歡嘟起嘴,苦死了。
“小姐。”小桃哽咽的聲音傳來。她一下子撲倒在莫曉歡的床前。
其實小桃要比莫清歡長一歲,可是莫曉歡總覺得小桃像是個小跟班。沒太多想法,總是那麽單純。
從小桃的口中,莫曉歡得知自己已經躺了三天了。
“小姐,王一直守候在您的殿裏。您可以一定要好起來……”小桃絮絮的哭着。
聽到這句話,莫曉歡心裏忽而有什麽劃過。
不疼,就像鈍器劃過了心坎。
沒有傷痕,可是心弦被撥動。
這三天,一直在自己耳邊說着話的人,就是他?
不!就算是他又怎麽樣呢。
可是心裏這異樣的感覺——難道是感動?
不,不應該對禦北冥這樣的男人有絲毫的動心。甚至是感動。
他的城府深沉,前一秒會把一個女人捧到天上,下一秒,又會無情的将人一棒打到谷底。
莫曉歡整理情緒,不再談禦北冥,而是努力的平複心境,對小桃笑:
“那我現在不是沒事啦。”
莫曉歡打量着小桃,見小桃身上并沒有傷,心裏也踏實了一些。
看來那群護衛也沒有為難小桃。
沒有枉費自己在後花園的那一晚……
小桃似乎感覺到莫曉歡的關心,眼淚又滴了下來:“小姐,是我連累了你。”
“快別哭了。我們現在不都是好好的麽。”
在後花園被杜主事她們毆打的時候,莫曉歡差點以為自己會永久的離開這個世界。
☆、差點穿回來(1)
“不知道是誰送我回來的。”莫曉歡想到這裏。
無論怎麽樣,都要感謝那個送自己回來的人。至少對方是好心的,想要救人。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被送回來,小姐就已經躺在府裏了。王爺徹夜守候着您,已經砍了好幾個禦醫了,最後終于把小姐救活了回來……”
小桃的話在耳邊回響——砍了好幾個禦醫……
莫曉歡忽而覺得脊背發涼:這到底是在古代,縱然大家都是長着一個鼻子兩個眼,都是人,可是人命是這麽的卑微。
為什麽動不動就要人的性命!
誰不是天生父母養的!誰沒有親人!
“小姐,王對您的寵,大家都是看得到的……”小桃還在不停的說。
她仿佛是在促成莫曉歡靠向禦北冥。
莫曉歡聽着,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小桃,我問你。我未出閣以前,是不是跟其他的——男人,有往來?”
小桃一聽到這個問題,頓時噤了聲。只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莫曉歡。
難怪,難怪禦北冥彼時會說出那樣的話。
到底還是對莫清歡生前的恩怨不夠了解。
可是小桃既然不說,莫曉歡也不想逼迫她。
做丫鬟的,總也有些身不由己的地方。在夾縫中生存的人,不容易。
莫曉歡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小姐……”小桃蚊子一般的聲音,“奴婢不是刻意要瞞着您……小桃只是瞧您,忘記太子之後,心情更好了……人也開朗了許多……”
莫曉歡不說話,只閉着眼。她大病初愈,精力有些不濟。剛才說了這麽久的話,也有些困。
小桃或許是看莫曉歡一直不說話,擔心莫曉歡生氣了,撲通一聲跪到床前來。小姐小姐的叫個不停。
莫曉歡只得睜開眼,看了看小桃。
小桃低着頭,嘤嘤的哭:“小姐在皇宮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和太子和七王爺都很好。太後曾經想要把小姐指給太子。
小姐回府不久,太子即位,卻将小姐指婚給了七王爺。
可是小姐一心念着太子……”
說到這裏,小桃終于擡起眼。她見莫曉歡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這才又繼續說:
“小姐在進府前去找太子了,哦不,是皇上……可是皇上似乎并不想留下小姐。于是小姐,小姐就……”
莫曉歡自覺給補上:“尋死。”
“嗯。可是都被救回來了。然後小姐也不說話,我們都擔着小心。等到小姐進府後,又……吓了奴婢一次。”
說道這裏,莫曉歡總算把事情給連上了。
禦北冥之所以那樣的羞辱自己,大約也是不甘心的。
怎麽說,禦北冥也算權傾一方了,讓娶了一個喜歡他兄長的女人,而且這個女人總是要死要活的……
“好吧,我知道了。”莫曉歡淺淺的說,她實在太累。
腦海裏潛藏着其他的問題,可是都朦朦胧胧的。
以後有機會再問小桃吧。
。
莫曉歡一覺睡到底。
醒來的時候,四周一片漆黑。
想來是在深夜。
☆、差點穿回來(2)
耳邊忽而有厚重的氣息拂來,莫曉歡吓了一跳,緊接着腰上一緊。禦北冥竟然就躺在身側!
“醒了?”低沉磁性的聲音萦繞在耳邊。
莫曉歡平息了心裏的驚訝,嗯了一聲。
禦北冥的懷抱,很容易讓人産生依戀。他有着強健的體魄,是那種帶着絕對陽光氣息的男人。
然而,正是這樣略帶些粗狂的禦北冥,無論對誰,下手絕不會留情。
莫曉歡忽而想到被他砍了腦袋的禦醫……
禦北冥身上并沒有血腥之氣,可是莫曉歡卻覺得呼吸困難。
低喃的聲音依舊拂動在耳邊:“那孤王給你傳膳……”
“不餓。”
聽到莫曉歡這樣清冷的回答。禦北冥微微一怔,旋即大聲對殿外道:“掌燈!”
黑暗中,莫曉歡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然而,用腳指頭猜也知道,禦北冥很不高興。
。
有侍女在床榻邊布置了桌子,然後送了酒水過來。
禦北冥如巍峨的高山一般,冷冷的坐在床榻,獨自為自己斟了一杯酒。
他看了一眼殿內跪着的人,一顆顆黑色的頭顱上都帶着首飾。
殿內氣氛壓抑。一個戴面具的男子率領兩隊護衛分立大殿兩側,監察着地上的人,随時聽候王指令。
戴面具的這個男人,莫曉歡那日在禦花園裏見過。他應該是禦北冥鐵血衛軍的首領。
酒滿。
一仰頭,禦北冥将整杯酒都倒入喉中。
他不說話,跪在地上的仆婦妾室們都吓得大氣不敢出。
跪在最前頭的虎背熊腰的中年婦人,就是當天在禦花園裏毆打莫曉歡的杜主事。而旁邊那個身體已經快要暈倒的女人,則是簫夫人。
一群女人就這樣跪在冰涼的石質地面上,抖抖索索。
事情很明顯,這群人,一個也沒逃脫,到了算總賬的時候。
“她們……”禦北冥終于開口,他半斜着身體,模樣似雕塑般冷漠。
莫曉歡看他的手擱在桌子上,長長的食指向着地上的人,輕輕一擺:“你想怎麽處置?”
一句話,說得在場的人個個心如冰涼。
怎麽處置呢?
莫曉歡沒想過。
那日被毆打,所想的,不過是逃離,逃離困苦。
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要報複這群人,要将她們怎麽樣。
宮中女子,幸福本來就微薄。而今連小小的性命也無法保全。
莫曉歡瞟見護衛們腰間的佩刀,忽而想起了被禦北冥殺掉的幾個禦醫……
人命如草芥……
“王。”莫曉歡的聲音輕微,“能不能把她們,交給我處置?”
有兩個小侍女,莫曉歡的話,立馬哭啼起來,不斷的叫道:“小姐饒命啊,小姐饒命啊……”
緊接着,其他跪着的人也承受不住壓力了,紛紛啼哭起來,都求饒着。
一時間扶搖殿裏哭聲一片。若不是燈火亮如白晝,在這深夜裏這樣的陣仗還真有點鬼哭狼嚎的陰森感。
“燕離!”
禦北冥極一聲喝,他極不耐煩。
“是!”戴面具的男子馬上應答。原來他叫燕離。
☆、差點穿回來(3)
燕離對兩個護衛使了個顏色。兩個護衛連忙上前去,拖起侍女就要往外走!
莫曉歡心裏一跳。
被拖起的侍女應該是意識到了将要被殺掉,哭得更大聲:“小姐饒命,小姐饒命啊!……”
“王。”情急中莫曉歡拉住禦北冥的手臂,“求您把她們交給我處置。”
“你想怎麽處置?”
“我……”莫曉歡不過是想要留下兩個侍女的性命,哪裏會想要去處置她們。
“罰他們唱歌跳舞逗我開心。”莫曉歡極力的留下仆人性命,“罰他們編演舞蹈。我喜歡熱熱鬧鬧的舞蹈。”
“胡鬧!”禦北冥臉色陰沉得可怕,“我北冥王府裏豈有如此懈怠的懲罰!”
“可是王……”莫曉歡腿一軟,索性跪到地上!
禦醫早就被他砍了,侍女又算什麽!
這兩個侍女不過害怕哭了兩聲,他就煩擾要殺人,那餘下的仆婦和妾室還能有活口?
十幾條人命擺在眼前,莫曉歡心裏怎麽能放下。
絕不能,絕不能再禦北冥殺她們。
心一橫,莫曉歡說:“闖入禦花園,錯誤先在我。她們也不知道我是王妃……”
“你還知道你是王妃!”
禦北冥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咬出來的,他桌上那手早已緊握成拳,用力之大,手骨暴起。
莫曉歡不是不害怕,可是人命大于天。
“求王放過她們!”
嘩的一聲,實木的桌子應聲而碎,桌上酒器随即乒砰散落一地。
“你把孤王當什麽!”
禦北冥豁然起身,孑然的身形屹立于大殿之中,一手指着地上的莫曉歡。
兇戾的氛圍霎時充斥整個扶搖殿。
莫曉歡低垂着頭不說話。
禦北冥穿着龍紋繡章的靴子動了動,仿佛一腳就能将她踹到西邊。
然而最終,那靴子只邁開了步子,絕然的往殿外去了。
許久,扶搖殿裏的衆人才緩過氣來,仿佛剛才那一刻,都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不得呼吸,此刻才敢運動肺腑。
随着禦北冥的離去,燕離和護衛也都離開了。
扶搖殿裏只剩下莫曉歡和跪着的一地人。
莫曉歡示意讓小桃扶了起來,然後對地上的人道:“回去吧,都回去。”
衆人跪在地上身形瑟瑟的發抖,顯然是害怕,不敢起身,至低着頭小聲的哭。
“不用跪了,快起來吧。”莫曉歡再次說道。經過這一番折騰,她耗去大半精力,整個人虛弱的半依靠着小桃。
那簫夫人擡起頭來,紅腫的眼睛小小的望了莫曉歡一眼,然後大哭着:“謝小姐不殺之惡!謝小姐……”
緊随簫夫人的侍女和妾室們都磕了頭,一時間扶搖殿裏謝小姐的聲音不絕于耳。
莫曉歡實在太累,轉了個身。
小桃明白她的意思,這才屏退了跪着的人,讓她們都回去。
許久,扶搖殿裏總算安靜下來。
莫曉歡靜靜的依靠在塌上,小桃在她背後墊了許多繡着各色圖案的厚墊子。
莫曉歡出神一會兒,問小桃:“其他人呢,怎麽就只有你在宮裏。”
☆、神秘的白衣男子(1)
平日裏,莫曉歡想把那些随侍的侍女小厮們弄走,都要費盡心思的想一些借口。
可是今天醒來,直到現在,扶搖殿裏就只見到小桃一個人。
其他仆人小厮去了哪裏?
小桃低着頭,一幅欲言又止。
莫曉歡浮在半空的心忽地又懸上來:“都被殺了嗎?”
扶搖殿是王妃居所,王妃不見,侍候的下人們自然是要受到責罰。
以禦北冥的習性……
莫曉歡不敢多想,緊緊的看着小桃,等着答案。
“回小姐,他們,他們都跪在外邊……”
“扶我出去。”
扶搖殿前,燈火通明。
殿前寬闊的石質地面,跪了滿了侍女小厮。負責膳食的,負責寝居的,負責飾物的……全部跪在殿前。
莫曉歡站在殿門前,一眼望去,一個個低頭跪着的人,都像是沒有了生機的石人。
莫曉歡不知道他們已經跪了多久了。也許,從自己逃跑那晚他們就被罰跪在這裏了。
一陣風起,撩動莫曉歡的衣擺。
疾風又呼的吹向殿下去,有個小厮的帽子被刮走了,可是他縮縮的跪在那裏,動都不敢動。
莫曉歡的心口上忽然刺疼,就仿佛有一根鋼針一下子刺在心口上。
緩緩轉過身,鳳袍下擺随即滾落階下鋪展開去。
“小桃,”莫曉歡輕輕的說,“讓他們都起身。”
。
三更已過,莫曉歡躺在□□依舊睡不着。
不知道是最近幾天睡得太多了,還是接連發生的事情讓她難以平靜。
她的眼睛烏黑透亮,盈盈閃動,仿若注滿清水。
可就是這雙清澈的眼睛,看到了太多不想看到的事情。
今天晚上,她一再的忤逆禦北冥,不顧他的王的威嚴,讓他留下杜主事和簫夫人她們。
任誰都知道,那群女人,是欺辱了王妃的人。
而禦北冥,他是一個極為傲氣而狠辣的王。他的女人,他的王妃,只有他自己能動。
莫曉歡心裏明白,不是他有多喜歡自己,而是他的尊嚴不能被碰觸……
可是她卻執拗的求他……
欺辱了王妃,卻沒有受到嚴懲,那他的威信何存?
往後的日子,只怕更不好過了。
忽然,一抹黑色的身影從窗外跳進來。
莫曉歡吓得坐起來:“誰在簾子後面!”
“是我。”一道溫涼的聲音傳過來。
啊?
莫曉歡有些詫異。聽回答,這個人跟莫清歡很熟?
可是既然很熟,為什麽又是從窗戶裏跳進來的?
白色的身影靠近,原來是個挺俊秀的男子。放在現代,應該是叫——花一樣的美男。
“身體好些了沒有?”男人問道,語氣好溫柔。
莫曉歡有殿踟躇。現在,她可以肯定眼前的男人和自己這具身體的前主人莫清歡是熟識的。
而且,關系還不簡單。
這樣溫柔的噓寒問暖。非親即故。
“好些了,多謝關心。”莫曉歡先按兵不動,接着他的問話回答。
“時間已經不多。他要的東西,你找得怎麽樣了?”
東西?他?
什麽東西?
他是指誰?
☆、神秘的白衣男子(26)
自己果然不是做演員的好料子!
莫曉歡知道自己再蒙不下去了。看這個青衣美男也不壞,莫曉歡大着膽子編了個理由來:“那個……我失憶了……”
床邊的人影似乎很是詫異:“失憶?”
“是的。”莫曉歡真是慶幸自己曾經看過許多穿越小說,否則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怎麽圓謊。“一個多月前,我一覺醒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莫曉歡說完,男人折身坐到她旁邊來。離得近了,莫曉歡這才看清,他有一雙如琉璃般透亮的眼睛。
讓莫曉歡吃驚的是,青衣美男看着自己的眼神,為什麽隐隐的帶着柔情?
與此同時,青衣美男也打量着莫清歡的容貌和神情。
兩人對視許久。
莫曉歡好不回避,正視對方的眼睛。
花男人的神情從疑慮到詫異再到平靜。
最後,他似乎終于相信莫曉歡是失憶了,嘆了一聲:“失憶了也好。”
莫曉歡隐隐覺得,他最後的神色裏似乎還有一些欣喜,仿佛是很高興自己是失憶了。
不過想一想,莫清歡前世那些回憶大概也不怎麽愉快,忘掉了倒是件好事。
可是青衣美男剛才說的“東西”——感情莫清歡還是有“任務”的。
“難怪——”青衣美男伸過手來。莫曉歡發現他的手指修長白淨,真是好看。
青衣美男輕輕的替莫曉歡攏一攏耳邊的散發,然後繼續道:“我說你怎麽被禦花園那群女人給欺負了,原來你是連基本的護身訣也忘了。”
莫曉歡恍然大悟:“是你救了我?”一想到禦花園的磨難,莫曉歡眼眶一熱:“我還以為自己會死在禦花園裏。”
青衣美男正要說什麽,忽然神色一凜:“有人來了。”
青衣美男帶給莫曉歡太多的疑惑,莫曉歡很想多問一些。
但是她也明白,現在時機不合适。“那你快走。可能是禦北冥來了。”
一聽到禦北冥的名字,青衣美男清澈的眼睛裏滑過一絲痛楚。可是這是在禦北冥地盤,他不得不站起身,深深的看一眼莫曉歡:“清歡,照顧好自己。”
說完,青衣美男飛身躍出窗外。黑色的身影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呼——莫曉歡身前只在電視上的武俠片裏才看過這樣的會飛的大俠。
沒想到穿越到這個朝代後,竟然還會有輕功這麽好的朋友!
好!改天一定要他教一點功夫!至少可以保護好自己不被欺負!
等一等。莫曉歡忽然想起剛才青衣美男的話“原來你連基本的護身訣也忘了”。
青衣美男這話,是不是表示莫清歡原來也是會武功的?
他臨走的時候,竟然叫自己“清歡”?
究竟是怎麽回事。
莫曉歡藏下所有疑問,她仿佛聽見殿外有宮女在請安:“見過王爺——”
天!禦北冥怎麽又來了。
莫曉歡匆忙躺下,假裝睡着。
不一會兒,眼角餘光瞧見一個高大的人影從外殿拐進來。
能這樣堂而皇之的進入扶搖殿,而且不需要人通傳的,只有一人。
☆、居然敢不乖(1)
熟悉的氣息靠近,來人一把扯下莫曉歡身上蓋着的錦被。
他更像一頭失控的雄獅,連撕帶扯的脫她的衣服。
“你幹什麽!”
“幹什麽!”禦北冥的聲音裏滿是怒氣,“孤王要幹什麽你不明白嗎!”
莫曉歡緊緊抓住上衣領口:“你走開!你可以殺了我,但不可以再用這種方式侮辱我!”
“侮辱你?”禦北冥語調裏帶着無盡的魅惑,可是他漆黑的眼眸裏仿佛帶着鋒利的冰刃,“孤王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享受這份侮辱!”
說話間,禦北冥牽住莫曉歡中衣的一角,嘶啦一聲,莫曉歡身上的衣服應聲而碎。
細白的肌|膚霎時果露在空氣中。莫曉歡匆忙捂住身體。
不,這絕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會再奢求他的尊重,但也不願意再承受他的侮辱。
“我寧願你殺了我!你別對我這樣!”
“孤王怎麽會舍得殺愛妃呢。”禦北冥的話語邪肆無比,“愛妃想要怎麽樣?”
莫曉歡知道抵抗沒有用。而禦北冥也絕不會輕易的饒恕她。
如果他要弄死自己,那也是自己活該。
莫曉歡沒有動,也沒有反抗。
她沒有再看禦北冥。
不用看,她也知道他的臉色吓人。
禦北冥幾乎是帶着報複的将莫曉歡的衣服剝得精光。
夜明珠冷冷的光輝透射在莫曉歡的身體上,細嫩肌|膚在冷光下越加細白。不得不承認,莫清歡有一副絕好的身材,肥瘦得意,媚态天成,。
禦北冥來,不顧莫曉歡幹澀,一舉挺進。
劇烈疼痛讓莫曉歡的身體顫了一下,卻也只是一下。她要緊牙。痛苦總會過去。
禦北冥不斷的推進,然後狠狠的撞入。
莫曉歡無力的身體随着他的動作,斜斜的滑到床邊。
她的意識有些渙散。
一聲悶響,莫曉歡的後腦勺親吻上腳踏,大半截身子倒挂在床外。
禦北冥将她的兩條腿分開到最大,以便他清晰的看到自己如何逐步的進入她的身體。
莫曉歡兩條玉白筆直的長腿虛軟的敞開,身體最嫩柔的地方被亵占。
她的腰被禦北冥的一只大手鎖住。禦北冥将她緊扣在床沿,然後身下不斷的侵襲。
痛。
他像一頭發狂的野獸,狠狠折磨她嬌虛的身體,他将自己的憤恨傾注在她身體上。
後背滲出液體狀的什麽,不知道是冷汗還是血。
鞭傷愈合還不久,現今又裂開來。
然而後背的疼痛與身下的疼痛,都不及心裏的痛。
莫曉歡茫然的望着大殿的懸梁。其實她看不清梁上的景致,只是這樣睜着眼睛。
禦北冥的火氣越大。他讨厭她這樣一副無動于衷的表情,沒有反應,表情漠然,明明是含着秋水的眼眸卻空洞的望着懸梁!
他一手鎖上莫曉歡的脖子。
薄如紙的皮膚,隐隐透着女人的香。
像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迷惑男人的香。
手下的感覺舒滑,禦北冥的聲音似乎是從胸腔裏迸發出來,卻冷得要将空氣凝結:“為什麽要忤逆孤王?”
☆、居然敢不乖(2)
莫曉歡在窒息裏悠悠收回視線,望着眼前索命惡煞般的男子。
她與他,有着孑然不同的世界觀和人生觀。她早年的生活和接受的思想,無法在這個國度融合。
悠悠的聲音帶着點嘶啞:“你,你休了我……”
“休想!”
禦北冥發開莫曉歡的喉嚨,他的大手一撈,将莫曉歡從床下扯了回來。
他的兩只大手像是鐵鉗,鉗制住莫曉歡的纖腰。
不顧她的疼痛,這樣的女人不需要憐惜。
粗長的分|身直挺挺的往上頂,不需要技巧,他只需要排解自己的郁忿。
莫曉歡支撐不住身體,微微向後仰去。沒有遮擋的前胸蘸上了汗珠,一顆一顆被抖落。
不知道禦北冥要施懲多久……
身體孱弱,最終,莫曉歡唇角溢出支離破碎的痛苦聲。
然而很快,她忍住聲音,任由禦北冥做他的獨角戲。
秀美的脖頸上早已密布細汗。長長的發絲随着身體的顫抖在背後飄搖,有幾縷貼在脖頸處,像是蜿蜒的紋身。
禦北冥大手覆上她胸前半邊的聳起。他的手掌帶着薄厚不均的繭,摩得她的身體有絲微的顫抖。
五指緊抓,禦北冥仿佛搓揉着雪嫩的粉團。他的兩只手指夾起高聳上的一顆粉色小點,幾經蹂弄,最後竟索性撕扯。
“嗯……”
莫曉歡的眼睛潮潤,眼眸中來回的淚水,将落未落。
禦北冥聽到她痛苦的咿咛,這才停止折磨。
“你的職責,就是伺候孤王。”
暗啞又無情的聲音飄散在耳際。
莫曉歡閉上眼,晶瑩的淚珠無聲的滑落。
脖頸一側忽而生疼,禦北冥順着她的耳際咬過來,直至含到她的唇。
他的聲音仿佛是來自地獄:“別再忤逆孤王!”
。
莫曉歡好不容易才使自己的思緒沉靜下來。
身體疲憊不堪,胳膊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忽然,莫曉歡看到腳踝上的兩個鐵制圈圈的東西,像是鐐铐!
什麽意思!
禦北冥想用鐐铐鎖住自己?!
“禦北冥!禦北冥!”莫曉歡大叫着,極力的站起身。
小桃在殿外聽見莫曉歡的叫聲,連忙跑進來。她見到莫曉歡下了床,更是慌張的上來扶莫曉歡。
“小姐,小姐,你可別起來……”小桃說着話,眼淚又滾了出來。
莫曉歡不過剛剛醒轉,就和王爺對抗,救下了那麽多的人。
半夜的時候王爺來了,天亮才走。
小桃進來,發現昏迷中的莫曉歡體溫高熱得出奇,後來又去叫了大夫來。
一來二去,莫曉歡又昏迷了兩天。
而今莫曉歡總算醒了,卻又要去找王爺。
小桃真是擔心莫曉歡這樣跟王爺鬥下去……
莫曉歡微喘着,她身上沒一塊好地方,青青紫紫的都是禦北冥留下的痕跡,她的肩頭胸口還留着淺淺的牙印。
蓋着厚重的錦被,莫曉歡還是覺得冷。
“小桃,你去把禦北冥那個家夥叫來。”莫曉歡只覺得額頭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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