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年代文裏的老實人(1)

一大早清水村外面就響起了陌生的聲音。

“嗡嗡嗡”“滴滴滴”

奇怪的聲音驚得村子裏人仰馬翻,犬吠不止。

不僅如此,早晨總是很寂靜村子此刻喧鬧聲大作,有端着茶缸在院子裏刷牙洗臉的男人問道:“咋了這是?”

過路的老鄉啧啧對他道:“可來了個大家夥!”

“不會又來了隊大學生吧……”男人嘟囔着,卻見老鄉随着人群一溜煙跑沒影了。

清水村依山傍水,地理位置還算優越。

俗話說靠山吃山,這年頭小麥收成不好,循着大山裏的野物菌子,不少人也能填飽肚子。

此時此刻,村尾被茂密樹林半圍起來的一處小院外,擠滿了前來圍觀的人群,密密麻麻的人頭藏在樹林後,挨個露出豔羨、驚奇的神色。

“還真是大家夥呢……”

“咋能跑這麽快?是縣裏哪個領導來了不?”

“那誰知道,看着怪吓人的。”

“哎,門開了,有人下來了。”

重重綠蔭掩繞,推開門下來的人影讓人群一剎那陷入了寂靜。

半晌,才有一個略顯年輕的男聲小聲的問:“……那是女娃還是男娃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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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偶有細細碎碎的聲音傳來。

被小院外的鐵栅欄門攔的嚴嚴實實。

一路颠簸好不容易到達了目的地,時玉惡心的想吐,扶着吉普車門軟着腿走了下來。

“還好吧?”

他白着臉回頭,看見了這一路護送自己的司機,司機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年輕,穿着“的确良”的藍格子襯衫,下面是大長褲,一身悍利氣質,盯着他的眼睛有些不知道往哪放,黝黑的皮膚也有些紅。

時玉恹恹的搖搖頭:“沒事。”

他看着那輛半天還沒動靜的桑塔納,“小叔怎麽樣?”

“這截山路不好走,頭……”想到來之前被提醒過的話,司機憋了下,僵硬的轉換道:“陸先生得緩一會兒。”

時玉點頭,看出他不想多說,也就沒有再問。

嗓子眼裏仍在泛着酸,他難受的蹙着眉,陣陣反胃的感覺直沖腦門,纖密烏黑的眼睫頓時被水汽濡濕,垂在眼睑下方,勾勒着細長垂墜的眼尾。

“系統,”他實在受不了了,急促的吐着氣問道:“有沒有什麽不暈車buff?”

系統正在扒這個世界的劇情,嘆氣:“下次我直接給你換個好點的世界。”

時玉接過司機遞過來的水和紙巾,擦了擦額角的汗,抿了口水道:“我記得我明明不暈車……”

“你這具身體太差,長途跋涉受不了的。”

“……”時玉:“我這個世界又有病?”

系統利索道:“沒錯。劇情整理完畢,我發給你,注意接收。”

“好。”

話音落下,一段不屬于自己的記憶飛快地湧入腦海。

這是一個以八十年代為背景的年代位面。

時玉扮演的是京城陸家的小兒子。

小兒子天生體弱,又性情乖戾、陰晴不定,在京城時沒少惹亂子,于是直接被嚴肅冷酷的家主借養性修身的名義扔到八百裏遠的鄉下老家,讓他“靜養”,順便反思反思自己的錯誤。

和他一同被驅逐下鄉的還有陸家旁系、憑一身軍功硬生生走到高位的陸逞。

陸家根系深厚,牽一發而動全身。

陸逞并不是和陸家有血緣關系的旁系,而他一個外人竟然達到了今天整個陸家年輕一輩都沒有達到的高度。為了保證家族內部的純淨性,家主暗中下手,使陸逞在一次任務結束返回軍營的途中出了車禍,哪怕後來被及時送往醫院,腿部依舊落下了殘疾。

于是陸逞便和陸時玉一起被發配邊疆。

時玉主要走的劇情和他無關,關于陸逞的介紹到此結束,剩下的便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攻受。

此世界主角受名叫莫錦,性格溫柔、藝術造詣極高,此次下鄉便是為了完成一幅秋收圖,并打算在此留到冬天,将鄉下秋冬兩季的美景盡數畫下。

八十年代的農村人民生活樸素,卻團結一致,人心齊聚,對待這群知識分子也格外友善,在這裏莫錦感受到了莫大的溫暖,并願意用這半年為村子裏所有有意願的同鄉們畫肖像畫。

這個照相并不便宜的年代裏,有人願意免費為自己畫畫,大家奔走相告,一天之內便來了無數拖家帶口的鄉親們。

莫錦來者不拒,每一幅畫都耐心完成,越發成了村民口中的大好人。

直到一天早晨,他去河邊洗衣服時偶然發現了剛從山上打獵而歸的主角攻。

那是一個霧氣缭繞的清晨,天色未亮,偌大的村子裏村民都還未起,一手拿着彎刀,另一只手拎着仍在滴血的獵物,主角攻面無表情的蹲在河對岸,随意沖洗了下獵物,看也沒看莫錦一眼轉身便走。

可莫錦卻在那一刻心跳大亂、面紅耳赤。

莫錦是個天生的同性戀,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也知道這個時代容不得自己這樣的異端。

所以在打聽出有關主角攻的大致事宜後,他只默默躲在暗處,偷偷觀察這個讓自己變得再也不像自己的男人。

兩人的交集就此告一段落。

直到一個暴風雨夜,下午眼睜睜看着主角攻上山打獵的莫錦揪心的蹲在男人回村的必經之路上,等了一晚上也沒有等到男人回來,第二天風停雨歇後他飛快地沖上山,救了因為山體滑坡而被困一夜的主角攻,自此兩人感情急劇升溫。

主角攻打小便無父無母,被同鄉排斥,只能住在距離村子最遠的村尾。

這些年全靠自己命硬抗過了不少大病小病,第一次體驗到被人關懷的滋味,他不知所措的同時,也注意到了這個總愛對自己的臉紅的大學生。

兩人就這樣一點點接觸,好不容易就要捅破那層窗戶紙了。

一個不速之客突然橫插一腳,讓兩人間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暧昧一瞬間煙消雲散。

是的,這個不速之客就是時玉扮演的惡毒炮灰——陸時玉。

惡毒炮灰自從被放逐到了鄉下,心裏便拱着一團火,把所有熱心前來和自己交好的鄉親們全怼跑了,狠狠地出了口虎落平陽的惡氣,結果就發現自己被無聲無息的孤立了。

畢竟沒有人會喜歡古怪扭曲、沒有禮貌的人。

惡毒炮灰因此十分嫉妒頗得人心的莫錦,在偷偷觀察了莫錦幾次後,敏銳的發現莫錦似乎總是在沒人的時候偷偷去找鄉裏的一個獵戶。

那獵戶身材高壯,一副黑臉,但居然很有能耐,能打着不少獵物給莫錦打牙祭。

惡毒炮灰本想揭露兩人私下往來的真面目,轉念一想,那獵戶這麽能幹留着給自己當小弟不更好嗎?

于是當晚就摸黑去了獵戶家,用上從小在魚龍混雜場所裏學的威逼利誘,逼着獵戶和莫錦一刀兩斷,成了自己的坐下小弟,過上好吃懶做的逍遙日子。

可憐莫錦和主角攻兩人明明互相喜歡,卻在他的橫插一腳下不得已形同陌路。

莫錦更是受不了情傷,年剛過完便黯然神傷的離開了村子。

莫錦走後主角攻大怒,再也忍受不了這個造成一切悲劇的惡毒炮灰。

當晚就拎刀踹飛惡毒炮灰家大門,勢必要讓他付出代價。

然而惡毒炮灰做人很有一套,見勢不妙當天下午就帶着所有積蓄跑了。

一路輾轉好不容易回了陸家,還沒來得急賣慘,就被不知為何憋了一肚子火的家主再次扔到了一個更加偏遠的小山村。

這次更是一毛錢也沒給他,惡毒炮灰經過數次逃跑、迷路、挨餓挨罪後,受盡了懲罰與折磨,再加上病弱不已的身體根本無法支撐自己這麽折騰,才剛過了二十五歲,便客死他鄉。

數年之後,追随莫錦來到大城市的主角攻在一場烏龍中再次見到莫錦。

彼時莫錦已經成了小有名氣的畫家,卻依舊忘不掉曾給自己無限溫暖的主角攻。

兩人将所有誤會說開後,自此達成HE圓滿結局。

小說起承轉合全都有了,惡毒男配的下場也讓人通體舒暢。

時玉看完劇情,深吸一口氣,眼眶緩緩升起熱淚:“統。”

“我懂,”系統挺着小胸膛:“我都給你傳送到這個只需要半個多月,你就能橫插一腳的時間節點了,我的好baby,咱倆這波能穩吧。”

時玉連連點頭:“放心,我幹壞事很有一套的。”

“停停停,”系統立刻制止他:“你不用幹壞事,你給我老老實實跟着劇情走,其他什麽也別幹!”

時玉感覺有被傷到,又想到上個世界被他做的稀巴爛的任務,堅定點頭:“好!”

一人一統正在盤算接下來該怎麽和村裏人交惡,忽然,旁邊傳來一聲輕響。

“咔噠——”

車門被推開了。

時玉下意識順着聲音看去,看到了一只蒼白、修長的手。

車禍住院療養近半年,半年前那個意氣風發、大權在握的陸逞如今也變成了這副蒼白虛弱的模樣。

恍惚間,時玉想到了上個世界車禍後虛弱不已的盛懸。

……也不知道他走了以後,盛懸怎麽樣。

他抿着唇,揮散這些有的沒的,上前兩步打算幫行動不便的陸逞拉開車門。

下一秒,身前驀然晃過一個黑影。

桑塔納車內的司機突然出現在面前,沖他笑的抱歉,不留痕跡的擋住了他看向陸逞的目光,語氣堪稱柔和。

“抱歉小先生,我來就行,您先進屋吧,好好休息一下。”

時玉被他擋的一怔,想到自己剛剛鬼迷心竅的動作,立刻收回手,“嗯”了聲,頭也不回的走進屋內。

短短幾秒,他便消失在了身後兩人的視野中。

看着他走遠的背影,年輕司機有些猶豫的挨到男人身邊,又看了眼離得遠遠的桑塔納,小聲的問:“……先生為什麽這麽讨厭小先生啊?”

來之前明明只準備了一輛車,知道時玉要和他們一起來以後,陸逞便冷着臉又添了一輛車,而且這一路從頭到尾沒有問過一句關于時玉的話,厭煩之意顯而易見。

男人頓時一笑,反問:“陸家有喜歡他的人嗎?”

年輕司機抿着唇,摸了摸鼻尖:“小先生其實也沒你們說的那麽……”

他腦海裏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這一路的情形。

昏暗的車廂內,穿着白襯衫黑長褲的青年細眉長睫,身段纖細柔軟,烏黑的碎發劃過秾麗妖冶的眉眼,恹恹的靠在車窗上,嘴唇輕張着,吐着灼熱的氣息,嫣紅鮮潤。

漂亮又脆弱。

颠簸不已的山路連他都有些受不了。

而後座臉色越發蒼白、面頰染着薄薄細汗的青年也只是安靜的側身躺了下去,垂落的白襯衫勾勒着線條細柔的腰肢,纖薄雪白的肩背似乎也在這蒸騰的熱意的空間裏若隐若現。

就那麽乖巧柔順的躺在漆黑的座椅上,一動不動的……

……哪裏像是傳聞裏嚣張跋扈、牙尖嘴利的刻薄模樣。

他臉色紅了紅,幹咳一聲:“那一會兒晚飯……”

“你問的太多了,”微笑着打斷他的話,中年男人盯着他的臉,溫和的警告道:“這小少爺本就是本家塞過來的人,先生暫時還不想和本家撕破臉,所以才不得已帶上他。”

“你是先生的人,我才多跟你說兩句——先生最厭煩他們這些不勞而獲、仗着出身自認高人一等的世家子弟們,所以……”

看着年輕男人一瞬間白了下來的臉,他緩緩收起笑:“不要讓他們見面,也不要在先生面前提起陸時玉的事。先生不想聽,也不想知道,明白了嗎?”

年輕司機顫顫巍巍的,連忙應道:“知、知道了!”

長途跋涉了一天,時玉上了二樓,按照原著寫的路線找到自己的房間。

一推門煙塵撲鼻,嗆得他連連打了兩個噴嚏。

不大不小的房間內只有一張床一個床頭櫃和一個椅子,床板倒是沒有發黴,雖然有些地方看上去像被蟲蛀過,但仔細一看,只是年久累積下來的青苔和塵土。

水泥地板倒是很平整,沒有坑坑窪窪的小坑。

畢竟也是陸家發家前的老居所,家主偶爾也會讓人回來修整修整。

這是一間極具有這個年代特色的房子。

雖然從外觀上看還算豪華,但內裏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

時玉的房間有一扇大窗戶。

從窗戶可以看到院後小路的情景。

小路直通大山。

後院枝葉繁茂的大樹樹冠龐大,正好遮住了這扇算不上小的窗戶。

他有些明白陸時玉是怎麽發現主角攻受之間的關系了。

天時地利人和。

注定他要當主角攻受愛情路上的絆腳石。

太陽漸漸升起,晨霧退散。

層巒起伏的山峰之上是郁郁蔥蔥的樹林,一眼望去仍有白霧缭繞,清水村的村民們以農耕為主,但也不乏上山打獵找野味的獵戶們。

村民們共同開辟出的下山小道上響起些聲音。

一個人影從小道上走了出來。

那是個男人,個頭很高,身材高壯,穿着粗布黑褂,面部輪廓深刻立體,膚色是長期勞作而曬成的小麥色,裸露在外的胳膊肌肉線條流暢,繃的青筋可見,仿佛蘊藏着爆炸性的力量,面無表情的提着刀從陰影中走出來時,眼睛倏然一擡,敏銳的掃向窗口。

那眼神黑沉沉的,又兇又冷,一點也不像個好人。

遑論他左手拎刀,右手還拎着兩只死的透透的山雞,一路滴着血走過來……

好生熟悉的場景。

好生熟悉的出場方式。

時玉眼前有點暈,被那血淋淋的血,還有男人堪稱兇神惡煞的眼神。

他無力的扶着窗臺,腿彎一軟,差點跪倒在地:“系、系統……”

“別問,”系統同情道:“你這具是身體暈血。”

“你不早……”

系統:“放心,症狀不重,緩兩分鐘就好了。”

“真的嗎?”時玉迷迷糊糊的撐着陽臺,循着那點聲音又朝小路上的男人極為迅速的瞥了一眼,登時大驚:“……我這症狀不輕啊!我都把主角攻看成狗了!”

系統:“……”

系統:“那是主角攻養的狗。”

狗這個關鍵字傳入耳簾,時玉撐着窗臺,使勁睜大眼睛,想要看看那狗長什麽樣,為什麽隐約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眼睛睜得越大越看不清,世界變成了模糊的一片。

時玉深吸一口氣,死死捏緊窗臺,一定要看清那條有些像大狼狗的狗,和他的威廉長得有多像。

他緩緩眯起眼,狹長上挑的鳳眼水光潋滟,刻意忽略掉那些刺目的深紅色,盯着男人身後悠哉悠哉甩着尾巴,輕盈跨過路上一塊大石頭的黑黃大狗。

大狗和它的主人一樣敏銳。

頓時朝着視線投來的方向看去。

澄澈幹淨的眼睛如透徹的玻璃珠,它懶洋洋掀了下眼皮,粗壯有力的四肢漫不經心跟在主人身後走動着,撩了眼時玉,又慢吞吞收回視線,好像不感興趣。

後背一層深黑的皮毛在整體黃棕色為主的身體上格外和諧,使它看起來像個警戒心極強的鬥士,幾乎到男人小腹處的身高也使他和農村裏的家養土狗全然不一樣。

除了黑色毛發淺了些、少了些……它簡直……

黑黃大狗身前的男人倏然加快了步子。

似是有些不适,他走到後山下的小河邊,随意涮了涮兩只死不瞑目的山雞。

常年做農活的大手指節粗大,粗糙有力,單手就能擒住兩只個頭比普通家養雞大了兩倍的山雞,和時玉一身嬌養出來的細皮嫩肉全然不同,光是看着都能讓人感到一陣心驚。

這要是不小心碰到了,時玉心有餘悸的想着,那還不得把他的手腕給折斷了。

一人一狗很快就要走出後院範圍。

時玉怔怔的望着黑黃大狗走遠的身影,眼神悵然。

也不知道他的威廉……

忽然,目光裏的大狗停下了步子。

它沒再亦步亦趨的跟着主人,而是回了下頭。

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撩着眼皮,它好像哄人似得隔着茂盛的枝葉和時玉對視,眼睛水潤幹淨,機敏豎起的三角耳垂了垂,身後的大尾巴不經意的快速甩動。

像個所過之地處處留情的渣狗,盯着時玉所在的方向歪頭看了幾秒,它又眨了下眼,吐着舌頭轉身,慵懶的跟在滿載而歸的主人身後回家。

要不是知道窗戶被嚴嚴實實的掩蓋在了巨大的樹冠下。

時玉甚至感覺這只大狗在勾/引他。

邪了門了。

他荒唐的搖搖頭,被鮮紅血跡模糊的大腦重歸清醒,終于從那股難以自制的天旋地轉感中回過神。

門外适時地響起敲門聲。

他回頭,看見了抱着厚厚幾層被褥的年輕司機。

男人臉莫名有些紅,低垂着眼沒有看他,小聲道:“……小先生,我來幫您收拾下屋子。”

時玉沒有拒絕,“好。”

雖然說了好,但他最大的作用就是抱着被子幹站在一邊,看男人手腳麻利的清掃床鋪、地面,放床墊、鋪一層又一層被褥。

不一會兒剛剛還髒兮兮的屋子便煥然一新。

床上四件套是簡單的素色,床頭櫃上貼了桌紙,放了臺燈和幾本書,一臺風扇被擡了進來,緊接着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衣櫃。

屋子很快被填滿,男人忙的大汗淋漓,忍不住看了眼屋子中央正仰頭觀察周圍家具的青年。

他太漂亮,漂亮的眉、眼、唇無一不精致。

純正如墨染般的烏發垂在妖冶狹長的眼尾,膚肉是凝固的牛乳似得雪白,襯衫衣扣嚴嚴實實系到脖頸,卻讓人不由自主的幻想這件白襯衫下的皮肉又會有多細膩柔滑,腰肢又多纖細,會不會一手就能握住。

就這麽安安靜靜的站在房間中心,脆弱又格格不入的恍若一只手便能碾碎。

讓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生幾分陰暗的……想要占有和親吻的沖動想法。

愣了一瞬,他登時倉促的收回視線,喉結滾動着,話都說不太順:“……先生喜歡,咳,不喜歡吵鬧,房子裏就沒有安電視機。”

“至于空調和冰箱,這城鎮的集市上也買不到,只能先委屈二位了。”

“哦,”時玉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男人被他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也沒惱,離開前還很細致的幫他關上了屋子的門,聲音悶悶的從屋外傳來:“有事您随時叫我……我都在的。”

腳步聲漸漸遠去。

時玉坐在床上,滿臉不解。

“我都被貶到這了,還這麽對他,他為什麽還這麽照顧我?”

系統悠閑道:“世上總是好心人多呗。”

時玉恍然:“他覺得我可憐?”

系統:“你覺得你不可憐?千裏迢迢來了這,今晚陸逞又會腿傷複發,連夜被送去市立醫院治療,你一個人待在人生地不熟的鄉下,吃不飽穿不暖,你不可憐誰可憐?”

“主角攻可憐,”時玉嘆息:“吃不飽穿不暖的我馬上就要去欺負他了。”

系統也嘆道:“別看人家長得兇,實際上是個老實人,不然不會被那麽簡單的唬弄住。”

時玉想了想剛剛男人那張明顯寫着兇神惡煞四個字的臉,幹咳一聲:“我記得主角受是對他一見鐘情來着?”

“對。”系統說。

想到那只粗粝寬大的手掌,時玉縮了縮脖子,只覺得哪裏都痛:“……好勇敢。”

烈日如火。

清水村的秧田裏,此時不少敞露着上身的男人們頂着烈日耕地。

稻田邊的樹冠下也密密麻麻的聚了一群女人。

女人們要不是來幫忙耕地的、要不是來給丈夫送午食的。

“真是,那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孩子,”今早站在最前面圍觀了小院兩位主人的女人啧啧稱奇:“後面那個沒看到,就前面那個娃娃,一看就有錢。”

“對對對,又帶彩電又帶電風扇的,那彩電沒裝,說嫌吵,後來被村頭王貴他們家掏錢買走了。”

“真的假的,”另一個婦女嗑着瓜子,眼帶狐疑:“今個一上午有說人家是男娃的,有說人家是女娃的,你們真去看了嗎?我咋這麽不信呢?”

“那肯定是男娃啊!”

“女娃!哪有男娃長那樣,絕對是女娃!”

“那他頭發都這麽短……”

“豁,誰說俺們婦女不能剪短頭發啦!”

兩撥人就這個問題已經吵了一上午。

畢竟隔着樹影和那麽遠的距離偷偷看的人家,大多數人都是一晃而過,壓根沒看清,只憑記憶在這一起吵。

最先說話的女人正想調和。

忽然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下大腿,爽朗道:“哎呀,這人不就來了嗎!快看快看,擱那呢——嘿,小同志,過來啊。”

一群圍觀的女人們紛紛轉頭,立刻看見了稻田邊上一道不緊不慢走着的人影。

纖細修長,大熱的天依舊穿着白襯衫黑長褲,偏偏好像沒出什麽汗的樣子,清清爽爽的站在對面,看得人心情都好了。

哎呦,真是個漂亮孩子。

登時傳來的一陣陣招呼聲讓時玉頭皮發麻。

他茫然地點點自己,又看看對面愈發熱情的阿姨們。

“怎麽辦,統。”

系統:“……可惡,為什麽我感覺她們要吃了你。”

時玉硬着頭皮,“你說我現在轉身就跑,會不會讓她們對我産生厭惡。”

“不,”系統努力推算:“我覺得她們會追上來,抓住你。”

時玉人都傻了:“……那我怎麽辦。”

系統:“乖乖過去吧,小同志。”

女人的好奇心永遠不能被低估。

時玉緩慢走過田埂,田埂地裏的漢子們也笑眯眯的沖他打了個招呼,“小同志,歡迎來俺們清水村啊!”

“來了就別走了,俺們都很友善的!”

哪有人這麽介紹自己的。

時玉忍着笑,沖他們點點頭。

終于走到眼睛發着亮光女人們面前時,一把不知從那被踢過來的小馬紮正正好落在屁股後面。

時玉一臉懵逼的被拉着胳膊坐下,看着面前盤着頭,笑眯眯看着自己,好像政治書裏婦女主任幫助婦女解決問題時的知心阿姨,“小同志,你打哪來啊?”

“我是京城人。”

“豁!”

人群連連響起驚嘆,好像他說的是他打東土大唐來,“這個厲害!京城啊,首都啊!首都來的貴娃娃!”

知心阿姨擺擺手,周圍又靜了下來,時玉被重重圍在中心,臉皮都快被幾道格外灼熱的視線燒穿了。

他無助道:“系統……”

系統害怕的把自己團成一團:“要不你跑吧。”

“……”時玉咬牙忍着:“你看我現在這是能跑掉的樣子?”

系統沉默了:“好兄弟,別忘了我們的任務,正好,今天就刷厭惡值了,你給我沒禮貌點。”

時玉努力坐直身子,嚴肅道:“我懂。”

他深吸一口氣,看着面前緩緩張嘴的知心阿姨,只待她問任何問題,然後回一句“關你什麽事”。

知心阿姨:“哈哈哈哈哈,剛剛俺們還在想你是男娃娃還是女娃娃呢,你是男娃娃吧?”

時玉:“……!”

一口氣差點散掉,他抿着唇立刻回答:“我是男人。”

再來,不着急,這個話題已經過去……

知心阿姨:“你長的可真好看啊,俺們就沒見過你這麽好看的娃娃。”

時玉:“……”

你們就沒別的想說的了嗎?

知心阿姨:“你這頭發在哪理得,看着真涼快啊。”

時玉:“……”

時玉:“……統,怎麽辦?”

系統絕望:“你看我像是和女人打過交道的樣子嗎?”

時玉更加絕望:“那你看我像嗎?”

“不像,”系統悲傷道:“你一看就只被男人打交道。”

‘被’這個字就很靈性。

時玉:“……煩不煩。”

這場驢頭不對馬嘴的交流會上,時玉真切的感受到了廣大婦女同志的熱情好客。

在連續回答了幾個阿姨諸如“俺家有個閨女,你看……”之類的問題後,時玉捏捏眉心,絕望的擡頭望天。

太陽已經滑落一半。

他也從午後被硬生生拉着問了快一下午。

終于,一聲犬吠打斷了這一切。

時玉擡頭,遠遠的看見了田埂對面一條半人高的黑黃狼犬。

狼犬呼哧呼哧的吐着舌頭,隔着一段距離看着時玉,飛機耳機敏的豎着,前肢繃起,看起來蓄勢待發,眼神兇狠的掃過将時玉重重圍住的女人們。

“哎呦,”人群中一個女人晦氣的嘟囔:“那掃把星家的狗也不知道拴着點,放出來鬧人嗎這不是。”

時玉一怔,掃把星?

一邊的知心阿姨抿了下唇,倒是沒說話,只是垂下眼皮像是在對時玉解釋:“那是村尾陳老大家的狗,那個是……怪人,你可別跟他走近了。”

“聽說那狗是幾年前他花了幾塊從狗販子那買的。”

“錢多的沒處花,那老陳家的要是地下有知,肯定要恨死了。”

“真是,那會兒還是個狗崽子,現在越長越大,越來越吓人,跟他一樣,就是個掃把星。”

對面田埂上,黑黃狼犬瞳孔微縮,後肢在地上刨了兩下,臉上似乎露出了幾分毫不掩飾的兇意。

那是發狠前的準備。

熟悉的肢體動作叫時玉一下子站了起來,失聲道:“威……”

“廉”字還沒說出口,狼狗身後的林子裏便走出來一個人。

那人沉默的伸出大手,撸了把狼犬的腦袋。

正逞着兇的狼犬緩緩收起嘴邊的獠牙,歪頭盯着時玉,它眼裏有些疑惑和擔憂。

時玉下意識朝它走了兩步。

對面,穿着簡陋黑褂的男人同時擡頭。

他肩背很寬,身材高壯,一個估計有時玉兩個大,胳膊上袖子高高挽起,皮膚略黑,精壯有力,手掌更是粗粝寬闊,厚重的大掌覆在狼犬頭上,幾乎快把狼犬整個包住。

黑漆漆的眼睛中看不出什麽情緒,他抿着唇,視線從時玉身上一晃而過,面無表情、寡言沉默的帶着狼犬走了。

除了稍顯英俊的五官輪廓,他和那些老實本分的莊稼漢并無不同。

但時玉卻覺得後背好像在滾着熱騰騰的汗。

那一眼像被……

像被扒了衣服一樣。

黏膩的讓他渾身不适。

腿都有些發軟。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麽說呢,不是純種忠犬,是只做不說、忠厚悶騷、只聽想聽見的話型

因此劇情可能會發展的很快

這次玉玉是被動發展的很快

小叔目前只想搞事業,事業心真的很重了!

【大寫加粗,這個世界有個私設,會戳中某些寶貝的雷點,類似abo世界裏信息素勾引那種,不過只會出現短暫幾章,後面會恢複正常】

明天見寶子們~感謝在2021-09-04  14:25:34~2021-09-05  17:22: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3個;可惡、三水十二、54662068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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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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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