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變故 養家糊口靠裴述

于飛飛快的垂下頭,“屬下這就去追。”

他腳步剛邁出,懷裏就被砸了一件衣服。

于飛将衣服抖開看了一眼,“大人,這……”

“拿去丢了。”裴述撣了撣身上內衫,像是沾染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似的嫌棄,他甩了袖子,眸色愈發冷淡,“府衙重地,讓人都給我散了!再讓我看見一個人,定斬不饒!”

……

寧晚清一口氣從安南鎮的府衙上跑回了自己的院子裏,她推開門後猛灌了一大口的涼水,才将那提到嗓子眼裏的氣給喘勻了。

寧晚清怎麽也沒想到與裴述和離後,再相見時竟然是這樣的場景。還好沒有将她認出來,否則真是丢死人了。

不過,此次前去府衙,倒是知道了一件令她十分意外的事情。

夫妻三載,她從未問過裴述來郢都之前的事情,只知道此人出身并非世家大族。當年梁國還是世家大族掌權,尋常百姓是斷然沒有入朝為官的機會。便是從裴述起,梁國內外才開始推行了不問出身擇優為官的制度。

誰會想到,權傾朝野的丞相大人,竟然出身于微末的安南鎮,如今一朝回來那些人口中說的話到當真是刺耳難聽。

晚間,暮色漸沉,寧晚清從後院澆灌了菜地之後,拔了幾根菜葉子拿到屋子裏面洗。

院外飄來陣陣米肉香氣,寧晚清看着自己手裏面正在洗着的菜突然覺得不香了。

她出了房門尋着味道走了過去,看見隔壁家張婆婆在殺雞。

那袅袅升起的炊煙,屋內爐火裏煮着豬肉排骨,香氣四溢,讓人食指大動。

她與裴述夫妻三載,都是他親自下廚,把她的胃口都給養的叼了些,這才見了一點葷腥,便是将她肚子裏的饞蟲給勾了出來。

“寧姑娘。”

寧晚清看的認真,被人叫了一聲回過神,“欸,婆婆好。”她擡眼沖着張婆婆手裏捏着的脫毛雞看了一眼問出聲,“你們家今晚晚飯如此豐盛?”

張婆婆笑的開懷,“我兒子,今天從工地回來,這不十天半個月沒見了,做頓好的。”

“原來如此。”

寧晚清羨慕的很,她打小便沒了父母,寧府內外一直都是由她一個人打理。在嫁給裴述之前,寧家為了那掌印亂成一鍋粥,而現如今想來,和離後,竟是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寧晚清突然有些落寞,回轉身糾結一個人去酒樓的可能性有多大的時候,張婆婆出聲将她叫住。

“寧姑娘。”

寧晚清回身,便是看見張婆婆追出來,“寧姑娘也一起來吧。”

寧晚清一楞,“這不好,你們一家子……”

張婆婆出手将寧晚清胳膊拽住,往家裏拉,“寧姑娘平日幫我這老婆子縫縫補補,老婆子我早就把你當成親閨女。一家人說什麽兩家話,寧姑娘以後要常來走動才是。”

寧晚清被張婆婆拉進屋,幫着人把雞炖進鍋裏,才坐下來喝了一口熱排骨湯。

一口濃濃的湯汁混雜着排骨上軟爛的肉讓寧晚清吃的十分滿足。

她已經很久沒吃到如此美味的飯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湯中含着家的味道,含着一個母親對于歸家兒子的期盼。

“很久不做了,可還合胃口?”

寧晚清仰頭看着張婆婆,坐在小馬紮上點了點頭,“很久沒吃到了。”

張婆婆笑了笑尋了寧晚清身邊的位置坐下,問出聲來,“寧姑娘來這幾個月,倒是沒見過你家人。”

寧晚清嗯了一聲,解釋出聲,“我家人去世的早,這麽些年都是我一個人。”

“沒想到……”張婆婆聽着心疼,“都是老婆子不好,說什麽不好,說到了寧姑娘的傷心事。”

寧晚清搖了搖頭,“婆婆沒事的,我爹娘去世的早,我都習慣了。”

“習慣可怎麽行。”張婆婆支了招,“這些年寧姑娘就沒想着尋個好人家嫁了,這樣還能有個照應。”

張婆婆的話便是讓寧晚清想到了裴述,三年前為了寧家,也是為了她自己,她選擇嫁給他,可是三年後,她發現有些事情縱然她想,可到底是強求不來。

寧晚清想着便是笑了笑,低頭喝了一口湯來,“婆婆,我覺得一個人挺好的,這事順其自然順其自然。”

寧晚清生怕張婆婆再說一些勸誡,趕忙轉了話題,“我平日裏也只瞧得婆婆一個人住在此,偶爾呢,看見一個姑娘來,不知那位姑娘是何人?”

張婆婆解釋出聲,“那姑娘啊是我兒子的未婚妻碧婉。”

“未婚妻?”寧晚清詫異的問出聲。

“是啊。”張婆婆在提到碧婉的時候,面上的神色之中多了一抹惆悵,半晌她長嘆了一口氣,解釋出聲,“我兒與碧婉本是一對,兩個人本是三年前就該成婚的,可誰知我兒三年前被派去了工地這一去就是三年。”

“三年前我兒臨走之時,曾經同碧婉談了好幾次讓碧婉再另找人再嫁的事情可都被碧婉丫頭給拒絕了。”

看着張婆婆一臉愁容,寧晚清皺緊了眉頭問出聲,“那碧婉就當真等了三年?”

“是啊。”張婆婆再次道:“碧婉那丫頭就這麽等了三年。她既然認定了我兒,又對老婆子我當成了母親侍奉,我便有何理由不接受她的?”

“想想,這三年也是苦了碧婉那丫頭了。”

寧晚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仰頭問出聲,“婆婆,還不知貴公子在何處做工?竟是三年未曾歸家?”

張婆婆搖了搖頭,“老婆子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三年前有人拿了一大筆的錢讓他去一個地方做工,我當時勸過他,可他不聽。”

“那時候他快要同碧婉成婚。”

張婆婆擡手指着門外寂靜的院子,神情之中帶着一股子追憶,“那時他就站在那沖我笑着說,‘娘,咱們有了這筆錢,兒就可以有底氣去求娶碧婉。等碧婉嫁進我們張家我們也斷然不會虧了她。’”

寧晚清順着張婆婆的手勢看了過去,便是仿佛能看見陽光下,少年那即将達成心中願望時候的喜悅面容。

寧晚清抽回目光,将手中的碗筷放下,“後來那筆錢?”

“那筆錢我一直沒動。”張婆婆搖了搖頭,“那筆錢太多,我總覺得收了那錢,心中不踏實。”

寧晚清站起身,負手走到門邊,看着門外月光映照在庭院之中,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轉過身來看向張婆婆。

“婆婆,之前你收的那些錢可能讓我一觀?”

張婆婆看向寧晚清微沉的容色,“那錢可是……有什麽問題?”

寧晚清輕輕蹙起眉宇,“到是不确定。”她聲音一頓解釋出聲,“我先前做過幾年賬房與各大商號都有些聯系,興許能看出來婆婆兒子是在什麽地方做工。”

張婆婆一喜,當即起身。

身下椅子因為激動給撞倒,她看向寧晚清出聲,“寧姑娘稍等,我這就去取。”

寧晚清看着張婆婆身子一個踉跄,擡手去将人攙扶,“婆婆莫急。”

張婆婆應了一聲轉身進了屋,沒等一會,寧晚清便是看見她從屋子裏拿出了一個做工精致的荷包。

“寧姑娘都在裏面了。”

寧晚清伸手接過,手指摩挲了一番錦袋上繡制的繁複花紋,稍稍蹙眉。

這繡紋竟然出自她的織雲閣。

織雲閣從未開在安南鎮,如此精致的上品繡紋也絕非應該來自一個小小的安南鎮。

寧晚清擡眼看了張婆婆一眼,随後擡手将荷包打開,将裏面塞着的銀票給掏了出來。

她剛剛到是未诓騙張婆婆,三年前她還未是首富的時候,的确做過賬房。再後來她成了郢都首富,便是沒有什麽人比她對錢更了解的了。

寧晚清數了數,這些銀票一共五百兩。

這筆錢對她來說不算什麽。可這些錢對于張媽或者說安南鎮上的百姓來說,稱的上是一筆巨款。

足夠他們拿着這些錢遠離安南鎮去城中買大宅子過更好的生活。

一個人随随便便就将這些錢給了張婆婆,便知此人財力定是不俗。

寧晚清思索至此,将手中的銀票仔細看了看。

屋內昏黃的燈光下手中銀票上印着的字樣顯示的清楚,刻着清述的兩個字映入眼簾。

清述,清述取自寧晚清與裴述名中二字。是三年前她成為梁國首富之後,為了感謝裴述而用兩個人名字建立的織雲閣名下的銀號。

刻着她銀號的銀票,便是只能從她織雲閣流出。可今日若不是她詢問,她倒是不知什麽時候從她織雲閣流出來這麽一筆錢。

寧晚清想到此将手中銀票攥住。

張婆婆看着寧晚清突然沉下來的臉色,心中突然一緊,随後她小心翼翼的問出聲來,“寧姑娘,可是這錢有什麽不對?”

寧晚清神思陡然抽回,捏着的手驀然松開。她重新将銀票塞進錦袋,遞給張婆婆,“沒什麽問題,既然是您兒子留給您的,這些錢婆婆務必收好。”

張婆婆趕忙點頭,“會的會的。”

寧晚清朝着外面天色看了一眼,正欲出聲,便是看見一個衣衫清麗的女子匆匆而來。

張婆婆看見人迎上前去,“碧婉,你怎麽來了?”

碧婉皺緊眉頭,“哥兒剛托人捎了信過來,說是今晚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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