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争執 談錢,俗了

來人着了一身青色衣裙,模樣秀麗端莊,看上去像是大戶人家嬌養出來的小姐,一颦一笑盡是風情。

原來這人就是婆婆口中的兒媳婦碧婉。

碧婉帶着消息而來,此時面容上染了焦慮之色。她朝着寧晚清看了一眼,聽着張婆婆同她介紹了的話後,與寧晚清微微颔首算是見了禮。

碧婉看着張婆婆,一想到剛剛的事情,眼眶瞬間紅了。她垂下的眉眼之中,隐隐有淚光閃動。

她攥緊了張婆婆的手,整個人像是一葉在河上浮動的船,無所依傍。

寧晚清只聽得她聲色哽咽的出了聲,“哥兒,這一次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了。”

張婆婆擡手拍了拍碧婉的手背,安慰出聲,“苦了婉兒你了。”

昏黃的燭光下,寧晚清站在一旁看着兩個相依的女人,皺緊了眉頭輕問出聲來,“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碧婉聽到寧晚清的聲音,從張婆婆的身前退後一步站定,用絹帕擡手擦了擦那奪框而出的淚,沖着寧晚清微微颔首,“寧姑娘請講。”

“碧婉姑娘,這傳信之人你可認識?”寧晚清略微沉吟了片刻再次道:“之前傳信回來是否也是此人?”

碧婉搖了搖頭,“不認識,哥兒走了三年,加上這一次只差人來送過兩次,每次送口信之人都不同。”

寧晚清擡手問道:“那……對方可持有什麽信物前來?”

“有。”碧婉從懷中将一個碧玉扣掏出遞到寧晚清面前,“這是我先前送于哥兒的定情信物。”

碧婉帕中的碧玉扣光滑圓潤,在燭光之中泛着瑩瑩光輝,寧晚清想着那筆從織雲閣流出來的銀子,對此事存了一番疑惑,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

因此事還未下定論,寧晚清也不好給兩個人造成困惑,便是沖着兩個人一笑,“碧婉姑娘,張婆婆你們別擔心,興許這人是一時走不開。”

寧晚清看着碧婉再次一笑,“這家中留着這麽貌美的嬌妻,怎麽也舍不得的。”

碧婉被說的臉色一紅,“寧姑娘說笑了。”

寧晚清瞧了一眼外面天色,“時候不早了,我看碧婉姑娘想必還有一些體己的話要找張婆婆聊。”

今晚到底是她擾了人家,還在這蹭吃蹭喝了一頓。

寧晚清總是覺得過意不去,她擡手碰了碰腰上錢袋,想到裏面放着的金珠,覺得婆婆一定不會手下,便是抽回手拔了發上金釵。

“婆婆,今晚多謝您招待,我這也沒有什麽拿的出手的東西,這個您拿着。”

張婆婆感受着落在掌心之中金釵,釵子雕工精致,像是純金的做成的東西……

張婆婆趕忙推脫,“這金釵貴重的很,使不得使不得。”

寧晚清按住張婆婆遞來的手,“不是金釵,鎏金的,銅做的不值錢您只管收着。”

張婆婆捏着手中金釵過意不去,便是将人送出門的時候,從院子裏的雞籠子裏挑了只老母雞。

寧晚清瞅着那老母雞貌醜的樣子,從一旁撿了只小雞崽子抱在懷裏,“就它了。”

“那個它是……公雞啊。”張婆婆的話還沒說完,寧晚清便是已經抱着小雞崽子離開了。

碧婉站在一旁噗嗤笑出聲來。

……

毛茸茸的小黃雞趴在懷裏不知所措,寧晚清撸了一把它身上的軟毛,只覺得可愛極了。

到底還是她聰明,沒有要那只貌醜的老母雞。

她将雞崽子抱回屋,忙裏忙外的給它臨時鋪了個小窩,才将它放了進去。看着小黃雞跌跌撞撞走路的模樣,寧晚清的嘴角就沒放下來過。

她伸手在它毛茸茸的腦袋上揉了兩把,沖着它自言自語道:“既然進了我寧家,就應該給你取個名字,叫丫丫如何?”

“丫丫,你要快點長大。”

丫丫睜着豆大的眼珠子,有些不明所以。

寧晚清想着此前裴述在府上做的鮮雞湯就有些發饞,但看着手中巴掌大的小黃雞就有些無處下嘴。

掌心中的丫丫像是感受到了寧晚清那股子殺意,在她手中蹦跶了兩下便是着急忙慌的從她那跳了下來。

寧晚清看着摔到毯子上慌不擇路的丫丫,出了聲,“別怕,我不會吃了你的。”

至少在沒長大之前……

寧晚清捏了捏地上鋪着微涼的毯子,考慮着明天給丫丫建個小床的可能有多大。這身上的毯子也得換個厚一點的,這天轉眼就要涼了,可不能凍着。

臨睡前,寧晚清檢查了關嚴實的窗戶,方才在躺在床上睡了。

……

第二天一大早,寧晚清起床後心中惦記着昨日的事情,便是抱着丫丫去了鎮子上尋了連櫻。

連櫻想着自家主子平日裏被相爺慣的嘴刁的很,這來了安南鎮半年都沒怎麽好好吃飯。這見面的地方讓她選,她就選了個安南鎮最大最貴的酒樓。

這和豐酒樓,建在安南鎮地段最好的地方,是這鎮上門面。主街熱鬧,平日裏來此吃酒的皆是鎮子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寧晚清着了一身青素衣衫抱着丫丫進門之時,被酒樓夥計給攔了下來。

夥計趾高氣昂的将寧晚清上上下下給打量了一番,最後将視線落在了她懷中的丫丫身上,“這東西不能進去。”

寧晚清蹙眉,“為何?”

夥計揚眉冷笑了一聲,擡手指了指酒樓,“裏面吃酒的都是安南鎮裏的大人物,這東西若是驚擾了各位大人,你擔待的起嗎?”

夥計的聲音大如擂鼓寧晚清看着懷中丫丫受驚的模樣皺緊了眉頭,她擡手指着酒樓內那些抱着貓的婦人問出聲,“既是如此,她又是怎麽進去的?”

夥計順着寧晚清的視線看了過去,笑道:“那位可是安南鎮李員外家的夫人,那貓可是夫人的命根子。”

寧晚清眉眼柔色變得一涼,“我家丫丫還是我的命根子。”

“命根子又如何,你有她的地位權勢嗎?”

呵,狗仗人勢的東西。

寧晚清本以為這種人,郢都有就算了,沒想到在梁國這等偏遠的小鎮上也能撞見。

寧晚清急着見人,懶得跟人廢話,擡手摸了腰上錢袋朝着夥計丢了過去,“拿着錢,讓他們都給我滾!”

夥計被寧晚清突如其來的冷冽聲色給吓得一驚,等到回過神來時,便是看見寧晚清已經邁步進了酒樓。

他趕忙捏着手中沉甸甸的錢袋子,打開看了一眼。

好家夥。

一袋子金珠,夠把和豐酒樓買下來了。

金主,這才是個大金主!

寧晚清邁步朝着二樓走,身後響起了夥計驅趕衆人的聲音。

“各位對不住,我們和豐酒樓今日被人包場了。今日,各位在此的消費我們酒樓都免了。”

寧晚清唇角揚起了一抹笑,正要邁步上二樓去找連櫻,身後傳來女子尖銳的低喝聲。

“你是什麽東西?竟然敢讓本夫人出去?”

寧晚清轉過身來,一笑,“怎麽?夫人不服?”

出聲之人,正是剛剛夥計口中李員外的夫人。此時她面容鐵青,視線落在寧晚清穿着的素衣上,面容上含了一抹鄙夷。

“什麽時候,安南鎮的和豐酒樓也是随便什麽人都可以包場的?”

被李夫人這麽一鬧,酒樓裏的人紛紛留下來看熱鬧。

這鎮子裏誰人不知這李家員外乃這安南鎮上第一富戶,論財力這鎮子上就沒比得過李家的。

衆人抱了看稀罕的态度留在此,李夫人揚了眉,看向對面站着的寧晚清,“是不是本夫人出的錢比你多,便是可以讓你從這裏滾出去?”

寧晚清聽了這話,好看的面容笑了笑,“可以。”她揉了一把丫丫毛茸茸腦袋,再次出聲,“夫人若是出的錢比我多,夫人想怎麽樣都行。”

李夫人看着立在對面笑的溫婉和煦的女子,冷哼了一聲,“本夫人這就讓你從這裏爬出去!”

寧晚清嘴角笑意不減,反問出聲,“那若是夫人輸了呢?”

“本夫人怎麽可能輸?!”李夫人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寧晚清。

寧晚清笑的從容,“萬一嘛。”

李夫人看了一眼周圍人的面色,深吸了一口氣,“你想怎麽辦?”

“我初來乍到也不想為難你。”寧晚清看着人再次道:“爬什麽的,太醜了。若是夫人輸了,夫人便跪在我面前喊三聲姑奶奶我錯了,我便放了你。如何?”

任哪一個若是做了都是毀人臉面之事。

李夫人雖不想應下,但想着自己總是不會輸,便應下了寧晚清的要求。

寧晚清十分滿意的伸了手,“請吧。”

李夫人擡手從一旁婢女手裏拿過銀票數了數,眼睛眨也不眨的擡手丢給了一旁站着的夥計,“好好點點。”她說完,微揚了下颚看向寧晚清,“你想好一會怎麽爬了嗎?”

寧晚清笑着未語,倒是一旁站着的夥計捏着手中的銀票面色難看,“李夫人。”

李夫人看着夥計沖着她拱手一拜,十分受用。她撥了撥頭上的發釵,漫不經心的道:“可是錢多了?”她撇了寧晚清一眼,沖夥計施舍的一笑,“多的錢,就當我們李家賞給你們的。”

夥計僵笑了笑,将手中的銀票舉到李夫人面前。

“夫人,您這……錢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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