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歡喜 你到底是喜歡我

随着夥計的一句話,李夫人的笑僵在了臉上。

她慢慢的回過頭去朝着夥計看了一眼,“你再好好數數。”

夥計臉上也是為難,“夫人,真的不夠。”

李夫人這次面上的笑容算是徹底的不再,她皺緊了眉頭看了一眼對面站着一臉輕松的寧晚清,快步走到夥計面前,壓低了聲音,“你當真沒有數錯?”

那可是一百兩的銀票,在這小小的安南鎮頂天了!

夥計沖着人趕緊拱手,“真的沒……”

兩筆錢差得多,他倒是不至于這點都分不清。

寧晚清看着李夫人輕笑了一聲,“夫人還加錢嗎?”

李夫人撫着貓的手一重,懷中貓咪尖叫了一聲,從她懷中跳到地上。

寧晚清揉着丫丫的毛,再次開口,“如果不加的話,李夫人只需要沖我道個歉就可以了,沒什麽大不了的事。”

“我加!”

李夫人原本趾高氣昂的聲音變得凝重,她看向夥計,像是下了什麽決定似的,出了聲,“她今天出了多少,本夫人出雙倍。”

“夫人闊氣。”寧晚清算了算那數額,佩服的很。

李夫人只當寧晚清是在譏諷于她,遂,在人出了聲之後,便是嗤笑出聲,“這次本夫人贏了你了,你還不快給本夫人爬出去!”

“急什麽。”寧晚清笑了笑,“夫人還未給錢,怎麽算贏呢,萬一夫人給不起……”

“本夫人怎麽會給不起!簡直是笑話!”

李夫人像是聽到了什麽可笑的事情似的,瞧着寧晚清的面容之上盡是鄙夷。

寧晚清也不接她的話,只是擡手沖人比了個請的手勢,“那便給吧。”

“給就給。”李夫人看向夥計問出聲,“說吧,多少?”

夥計看了李夫人一眼,将身子躬的越低,“夫人,一共一百兩……黃金。”

“一……”李夫人在聽見這個數的時候面容還算和順,卻是在聽見後面兩個字的時候,反問出來的聲音直接拔高了數個音調,“多少?”

“一百兩黃金。”

李夫人身子一個踉跄被身側站着的婢女給一把扶住,“夫人。”

聽着在場圍觀人群之中的唏噓聲,李夫人将婢女一把揮開,“我不信。憑你,怎麽會有這麽多錢?”

“夫人這是輸不起嗎?”寧晚清邁步走上前來的面容上笑意漸漸收起。

在衆人的視線裏,她走到一旁夥計面前,将她剛剛遞給夥計的錢袋拿到手中,當着在場衆人的面,将一袋金珠全部倒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聽着金子滾落在桌子上的聲音,衆人眼睛都直了。

寧晚清将手中的錢袋子丢在桌子上,偏頭看向李夫人,“夫人,選吧。”

立在一旁的婢女皺着眉頭沖着李夫人小聲道:“夫人,您不如……”

李夫人擡眼瞪了她一眼,“怎麽?你想看本夫人出醜?”

婢女面目一沉,身子躬的更低,“一百兩黃金不是小數目,老爺那……”

她當然知道不是小數目!

怕不是整個李家的全部家底就值這麽一百兩黃金!

可若是不掏這些錢,她就要跪了這個女人。

寧晚清看着李夫人變幻莫測的臉,沖着一旁聞訊走下來的連櫻出了聲,“正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吶。”

她轉過頭來,詢問出聲,“怎麽樣?李夫人,想好了嗎?”

“我跪。”

就這麽一盞茶的功夫,李夫人終是明白自己被算計了。

這個女人怕不是一早就知道她拿不出這麽多錢,怕不是一早就記恨了她吐出的那一句言語。從頭至尾,她才是那個跳梁小醜。

“姑奶奶,我錯了!”

李夫人伏倒在地上,沖着寧晚清叩首三拜。

寧晚清也沒打算太過苛責與人,應承了她的禮,拂袖離去。

感受到周圍看過來的譏笑,李夫人被婢女從地上扶起來時,容色上染了一抹厲色。

她一把揮開身旁攙扶着的婢女,一雙眼睛盯着那緩緩走上前去的背影,攥緊了那垂落在長袖之中的手,“去查,我要知道她到底是誰!”

人群蜂擁一般的擠出散去,立在酒樓下的兩個人影久久未動。

半晌,人群散盡,夥計出來關門,于飛走上前去。

夥計看見人,沖着人揮了揮手,“酒樓今天打烊了,吃酒的話明日再來。”

于飛擡手拉住夥計的手臂,面色微冷,“我問你,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夥計在對上于飛冷硬的面容後,才只覺得那攥着手腕的手生疼的厲害,他皺緊了眉頭,沖着人趕忙解釋出聲,“今天來了個姑娘,出手闊綽已經将我們和豐酒樓給包下來了。”

于飛松開手,轉回身走過去将事情同那立在酒樓牌匾下一身玄衣的裴述講了一遍。

“二十多歲,一身素衣,出手闊綽。”裴述摩挲着手指,仰頭朝着和豐酒樓的二樓看了一眼,一雙瞳色深邃,“論花錢,她向來沒輸過。”

……

被清場的和豐酒樓顯得十分安靜,二樓,寧晚清與連櫻對桌而坐。

她将手中抱着的丫丫放在桌子上,給它用茶杯倒了一杯水放在旁邊。

連櫻看着那只仿佛是蹒跚學步的小黃雞,輕問出聲,“小姐,您什麽時候得了這麽個……寵物?”

“它叫丫丫。”寧晚清将視線抽回,身子靠在椅子上,“怎麽樣還不錯吧。”

一只雞起了個丫丫的名字,連櫻扯了扯嘴角,“小姐,您該不會是想将丫丫養大之後宰……”

在連櫻出聲之際,寧晚清趕忙伸手将丫丫的耳朵捂上,“噓,別讓它聽見。”

連櫻:“……”

她現在竟是十分可憐這只雞崽子的命運。

寧晚清看着丫丫拖着腮幫子越發惆悵,“我這還不是饞裴述做的雞湯。”

“行了不說它。”寧晚清将手松開,靠在身後椅子上,“我今日找你前來,是有要事。”

連櫻難得在寧晚清的面上看見凝重之色,她垂眸應聲,“小姐您盡管吩咐,不管再難的事情,連櫻也一定為您做到。”

“昨日我在隔壁張婆婆那聽到了一件趣事……”

一盞茶後,連櫻的面容稍沉,“小姐的意思是說,您在那疊銀票上發現了咱們的銀號?”

“不錯。”寧晚清點頭。

連櫻略微思索了一番便是明白,“小姐是在害怕有人想要利用此,對織雲閣不利亦或者說對您不利?”

“不确定。”寧晚清想到張家那位常年未歸的公子心中總是隐隐湧動起一股子不安,“但陛下此番将裴述貶到此便已經有些蹊跷,此事還是查一查為妙。”

“是。”

寧晚清慣會享受,将場子包了,便是差人去請了戲班子,這大戲唱到晚間十分方才散去。

連櫻看着桌子前撐着腦袋喝的微醺的寧晚清,将人扶起,“小姐,您還撐的住?要不連櫻在這附近為您尋上一處明日再回?”

“我沒醉。”寧晚清撈起桌子上蜷縮在一起熟睡的丫丫,“丫丫,咱們回家。”

連櫻已經記不清上一次寧晚清喝醉酒到底是什麽時候了。只因那時相府之中有個裴述,寧晚清就算是醉着,裴述也能将人照顧的妥妥當當。

現如今連櫻想起來,倒真是覺得自家小姐若是就那麽跟大人過下去了,也是不錯。

喝醉了酒的寧晚清整個人看上去多有些傻乎乎的,斷然沒平日裏的冷靜端莊。

連櫻将人哄着,将她從桌子上拽起來。

看着撫着額頭站的東倒西歪的寧晚清,連櫻将從她懷中掉出來的丫丫一把接住,“哎呦,你娘親醉酒之後可是什麽都不管了,差點把你摔了。”

連櫻将丫丫放進袖子裏,撈起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肩頭上。

正要艱難的扶着人朝着門外走,面前便是浮動着一方玄色衣角。

連櫻擡起頭去看,在對上來人沉靜深邃的眉眼之後,心中驀然一驚。

“大……大人。”

裴述将人看了一眼,便是從連櫻的手中将喝醉酒的寧晚清撈進懷裏。

寧晚清像是感受到了身邊的人被調換,有些不滿的睜開了一雙因酒熏染紅眼梢的眼睛将人看了一眼。

身後戲臺上光影奪目,光映照在他身上,将他的眉眼染上了一抹極致光亮。

寧晚清擡手輕輕碰了碰那眉眼,不确定的問出聲來,“裴述?我又夢見你了嗎?”

她晃了晃頭,眼前的人竟是還在。

這個夢倒是着實比之前那個要頑固一些。

裴述聽着寧晚清口中的話,微揚了眉宇,“經常夢見我?”

寧晚清靠在他懷裏乖巧的點了點頭,“經常,好幾個月了。”

裴述嘴角輕勾,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口是心非,明明十分歡喜自己,還裝作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如今看來,當初和離,恐怕也并非是她心中所願。

想到此,裴述一掃這半年來找人所落下的陰霾。他擡手将那滑落在面容上的發撥開,卻是在餘光瞥見一旁站着的連櫻後,将那揚起的嘴角又壓下,他冷着面容,将人打橫抱起。

“還不快跟上。”

連櫻趕忙應了一聲是,将丫丫從懷中抱出來。

她擡手揉了一把丫丫頭頂的絨毛,看向那離去的背影,感嘆出聲,“丫丫啊,恐怕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父母雙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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