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酒醉 夫人好愛我
裴述尋了一間幹淨的客棧,将人放在了床榻上。
他低着頭,感受着脖頸上收緊的手臂,哄道:“來,松手。”
寧晚清躺在床上像是抱上了一個唯一一棵救命稻草似的,将手扣緊,沖着裴述搖了搖頭。
“乖。”
裴述将手撐在床側,努力起身,卻奈何那摟着他脖頸的手臂太緊,對方似乎并不相信他的鬼話。
他嘆了一口氣,只能低着頭将人看着。
此時兩個人距離極近,他能看見她微微顫動的睫毛,緋紅的面容以及殷紅的唇……
裴述慌忙避開眼來,反手将寧晚清的手給掰開。
他拍拍身上被扒的皺巴巴的衣服起了身,沖着門外喚道:“連櫻。”
連櫻應聲而進,裴述邁步上前,“好好照顧你家小姐……”
裴述一句話沒說完,衣擺就被一雙手揪住,他回過頭去就正對上寧晚清眼巴巴望着他的眼神。
寧晚清躺在床上,揪着他的衣擺晃了晃,“裴述,我餓了。”
那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瞧着怪可憐的。
連櫻瞧着裴述的臉色,泫然欲泣,“大人,自打你們二人和離,我們家小姐是吃不好也睡不好。今天好不容易出來,又被人欺負。一波三折,你看我家小姐一天也沒怎麽吃飯了,您要不就行行好,将人随便哄上一哄?”
裴述将視線從被攥着的衣角移到寧晚清的身上,問出聲,“她與我和離當真就食不下咽,寝不安席?”
連櫻重重的點了頭,嘆了口氣,“我們家小姐還說大人做的雞湯頂好,就是和離之後再也吃不到了。”
就是口是心非。
裴述嘆了一口氣,拉過寧晚清的手,揉了揉她的發,“我去給你做雞湯,一會就會來。”
寧晚清眼睛一亮,“好,我等你。”
裴述将人交給連櫻,自己轉身出去,等再回來的時候,寧晚清已經坐起身巴巴的等着他。
“你出去吧。”
連櫻将自家小姐扔給裴述那叫格外的放心,她躬身出去,還不忘帶上門。
寧晚清聞着滿屋子飄的雞湯味,将裴述手裏的湯碗抱到手邊。
感受着那一碗飄香的肉湯,寧晚清就算是醉着,那一臉滿足的模樣也不是裝的。
她的确已經饞裴述做的雞湯很久了,以至于養了丫丫,睹雞思人。
裴述撇了一眼那趴在桌子上已經睡着的小黃雞,轉回頭就看見寧晚清猴急的被燙到手的可憐樣子,無奈的笑揚了唇,“別急,都是你的,小心燙。”
想到剛剛連櫻口中的話,裴述又補充了一句,“若是還想吃,盡管派人來差我一聲便是。”
看着人心滿意足的把雞湯喝了,已經折騰到了後半夜,裴述方才哄着人睡着。
柔和的燈光之下,女子睡顏靜美。
兩個人成婚三載,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這人。
或許是第一次施以援手,或許是三年之中朝夕相處……
……
寧晚清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午時。
揉着頭昏腦脹的頭,擡眼就看見連櫻推門而入,“小姐,您可算是醒了。”
“我睡了多久?”
寧晚清坐起身,将四周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
發現四周裝潢簡潔,并不像是她自己的住所,倒像是客棧。
床頭放着藥碗,寧晚清擡手碰了碰,溫度竟是剛剛好。
“你準備的?”
從門外走進來的連櫻看着那碗裴述留下來的藥,怕寧晚清起疑,趕忙應承下來,“對,是我的準備的。”
寧晚清看着連櫻額頭上溢出來的汗,“別緊張,我就是問問。”
連櫻清了清嗓子笑的有些僵,她忙走上前,将藥碗端起遞給寧晚清,“小姐,醒酒湯,趁熱喝。”
寧晚清盯着碗中黑乎乎的一片有點抗拒,但礙于頭隐隐作痛,還是忍着喝了。
醒酒湯卻沒有想象當中的苦澀,入口倒是挂着一股子的甜,藥中被人放了冰糖。
将碗遞給連櫻,寧晚清揚了眉,“醒酒湯不錯。”
她擡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陽穴,方才想起昨日的事。昨日她去和豐酒樓見連櫻,卻是不曾想在和豐酒樓與安南鎮上李員外的夫人起了争執。
再後來,人走了,她請了戲班子來聽曲,就喝了些酒,再後來……倒是想不起來了。
寧晚清将手松開,起了身,“昨晚誰送我回來的?”
“是……”
連櫻想着清晨裴述走時交代的話,出了聲,“是我和酒樓的夥計。小姐,你以後還是少喝點酒比較好,太能折騰了。”
“……”
寧晚清扯了扯嘴角,“我有這麽不安分?裴述之前明明說我喝醉酒了之後很乖的。”
連櫻:“……”
是很乖,就是拉着大人不撒手罷了……
寧晚清出聲之後,便是有些後悔。
她最近這是怎麽了,怎麽三句不離裴述?
不過之前……
之前兩個人剛剛成婚那會,應酬多的很。她又貪杯,每每喝醉,都是裴述将她帶回來。等到第二天,她酒醒了,再去問他。
而每一次,寧晚清得到的答案總是一個。
久而久之,寧晚清就不怕醉了。
寧晚清望着窗外,柔聲問道:“連櫻,我昨晚,可有說錯什麽話?”
“沒有。小姐昨晚回來就睡了。”
寧晚清長舒了一口氣,接過連櫻遞來的衣衫穿起。
連櫻立在一旁,微微垂首,“小姐,郢都內穆王妃昨日傳了封信來。”
寧晚清整了整身上衣衫,尋了鏡前坐了下來,“哦?可有說是什麽事?”
連櫻擡手将桌子上的金釵拿起別在寧晚清的鬓發上,“聽說是關于下月陛下壽宴一事。”
“壽宴?”寧晚清沖着連櫻擡手,“信。”
連櫻趕忙将揣在懷中的信沖着寧晚清遞了過去。
她拆了信,将信上的內容掃了一眼便是将信丢在了一旁。
“穆王妃下月進宮賀壽,想獻上一幅府上收藏的壽春圖。”
“壽春圖?可是百年前前朝文帝在位之時,宮中賢寧後為文帝親自繡的那幅?”
“不錯。”寧晚清點了點頭,“當年賢寧後與文帝恩愛,便是在文帝壽宴之時,将兩個人出游時候的畫卷繡好贈與了文帝,文帝大悅。”
連櫻不解,“既然如此,穆王妃直接進獻便是,又為何要找小姐?”
“因為穆王府進了賊,争鬥之中,将這幅壽春圖給劃壞了。”寧晚清聲音一頓再次道:“此事壞就壞在,穆王府已經将送什麽提前許諾給了陛下,若是此時說自己拿不出,有欺君之嫌。”
“所以穆王妃便想到了小姐,想讓小姐為穆王府重新修補壽春圖?”
寧晚清嗯了一聲,眉目之中含着一抹淺淡笑意。
連櫻想到送信來的小厮交代,還是将話說了,“小姐,穆王府的人說若是小姐接了此事,他們可在小姐定的千兩銀子上後面再加一個零。”
“倒是大手筆。”寧晚清輕笑了一聲。
連櫻:“小姐那您是怎麽打算的?”
寧晚清撐着身子站起身來,“拒了。”
“我仿事小,萬一回頭讓陛下發現壽春圖是假的,事大。她聲音一頓看向連櫻,“我雖說打算在安南鎮重開織雲閣,但我何時缺了她那點錢。”
連櫻一點就通,當即沖着寧晚清躬身一拜,“那我現在就去回絕了。”
“行了,我也走了,昨日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寧晚清将丫丫抱起來,轉身去問連櫻。
連櫻躬身,“都準備好了。”她看向寧晚清疑惑的問出聲,“小姐,您總算是打算将您屋子裏的東西給換掉了。那屋子……實在是不稱您的身份……跟相府比起來實在是差遠了。”
“誰說是我要換屋子了?”寧晚清揉了一把丫丫的腦袋,“我這是要給丫丫建個住處。”
“你看昨日李夫人将自己的貓視為命根子,丫丫也是我的命根子,這既然住進來了,就斷然沒有虧待它的道理。”
連櫻:“……”
姑奶奶您不是要等丫丫長大了炖了的嗎?
寧晚清看着愣神的連櫻,就知道她想什麽,遂出了聲,“說來也是稀奇,經過昨晚,我對裴述的雞湯到是沒那麽渴求了。想來可能是同丫丫培養出了感情。”
那倒不是……
是您昨晚上已經喝了一碗了。
寧晚清回身将人看了一眼,“想什麽呢,還不快跟上。”
“是是是。”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出了客棧,殊不知在暗處,早已經站了兩個人。
“夫人,就是她,她出來了。”
李夫人從牆角的陰影之中走出來,目光落在寧晚清離開的背影上,眸中滑過了一抹怨毒。
昨日,因為撞見這個女人,讓她李府在安南鎮之中丢盡了臉面。尤其是在她回去之後,還被夫君當庭訓斥了一頓,還克扣了她所有金銀,想到她以後寸步難行的處境,她心中就咽不下這口惡氣。
如果不是這個女人,她何至于此!
她微眯起一雙眼睛,視線從寧晚清的身上抽回,随後沖着一旁的婢女出聲,“立刻派人跟上去,本夫人到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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