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絕境生情8

中麓山脈被火油澆過的地方燃起熊熊烈火, 暗夜裏沖天連綿的火勢在山坳裏織成一道屏障。

屏障後楚軍萬箭齊發,毫無保留地用着最後一丁點軍備。

如此攻勢,天明之前,他們會真正的彈盡糧絕。

這一招障眼法果然奏效, 閩人上山沖鋒的兩萬人終未能在這夜結束戰事, 他們只以為誤判了楚軍的實力, 因怕中了埋伏,是以暫時在中麓山坳外紮營下來。

對峙斷斷續續地一直到了除夕前的黎明。

一處暫作主帳的山洞裏, 趙冉冉靠坐在石壁上,聽着瞿副将來報。

北麓那處懸崖下有一涵洞,曲折幽深,卻能直通錢塘江邊那一大片蘆葦叢。

因那處看似絕地,江邊的出口也極為隐蔽, 是以一直未被閩人發現。

他們刻意将圍剿引至中麓山脈, 便是為了遣人去摸索這一條密道。

如今生路已通, 軍中僅存的兩千人裏,也自發分作了數類, 那些家眷在兩京的, 已有百餘人借道山崖逃了出去。

“将軍, 今夜您就跟周荥走, 老夫反正孤寡一個, 明日我領着人去降。”

段征掃了眼石壁旁靠坐的人, 黯然颔首, 又虛着聲同他商議了番,末了, 瞿副将似是哽了聲, 鄭重抱拳領命而去。

外頭山火還未熄盡, 一股子冷風混着焦木的氣味被吹進洞裏。

“去外頭透透氣嗎?”她扶着濕冷洞壁起身,溫聲朝他一笑,便當先穩了下暈眩邁步出去。

段征點頭,他體質好動作倒還利落,當下跨好長刀,兩步跟上前就去握她的手。

就這麽四十來天,她同他笑的次數,倒比這三年加起來還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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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在洞門前挨着立了會兒,約莫是四更末的樣子,天邊若隐若現地起了一絲兒光亮。

他忽然說:“前頭山崖上看日出最好,你倒還沒見過,管他明兒如何,離着不遠,我帶你去瞧瞧。”

兩個到的那處山崖時,那一線光亮便連成了瑩藍的一大片,幽冥粲然,倒已是十分壯觀了。

碧空無雲,崖邊雖冷只沒多少風。趙冉冉同他尋了處巨石面朝崖下蒼茫而坐,她拗不過他,仍是多披了件他的軍袍。

“好冷啊,聽說南洋沒有冬天,只分了雨季旱季兩時,瓜果尤其多……你這樣聰慧,到時我教你經商,你若不喜歡,開一家酒樓也好。”

“聽你說的那兩句南洋俚語,饒舌得跟鳥語一樣。阿姐,到了那處,我就只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了,連話也說不好,你要怎麽對底下人說起我呢?”

絮絮說着,趙冉冉蒼白的臉上浮出些稀薄紅暈。這一場劫難裏,她受了他無微不至的顧念護佑,其實心防早已經撤了,不過是時局不對,尚未及點破認清罷了。

段征說了兩句,倒也就安靜下來,他一反常态地縮了身子去她肩上,他身量高大,卻好似雛鳥般硬是要縮靠到她肩頭,便有那麽兩分好笑。

可是他兩個誰也沒笑,只是依偎着去看崖下漸明的林木溝壑。

就那麽靜默了二刻,段征忽然起身朝一叢矮灌邊走去,一面走一面疑惑道:“那像是山藥的苗葉。”

果不其然,在天光乍亮的一瞬,他‘镗’得一聲扔下匕首,回身頗欣喜地将一株帶泥的山藥根舉了起來:“竟真的剩了一株。”

碓石架木引燃,他手上動作娴熟,一會兒的功夫,被串在枯枝上的山藥便被烤得散出食物誘人的清香來,不過小半截的樣子,肉質卻瞧着粉糯潔白。

看着他弓着脊背,小心翼翼地轉動枝幹,趙冉冉也去那片灌木叢邊尋了尋,一無所獲後,她起身朝崖邊走遠兩步,聲音有些飄渺:“這些事,你從幾時會的?是你阿娘教的吧。”

“也記不清了,小時候好像阿娘一直忙着接縫補活計,晝夜都要趕活做,那生火造飯不掙錢的事,自然就得會做。”

挪開山藥棍看了眼色澤,他像是想起了些什麽,有些好笑般地又随口說了句:“真要論起來,我那時候,人還沒竈臺高,墊個破馬紮,就能撲在鍋前添水下面了。”

趙冉冉沉默,及至微燙的山藥隔着衣襟遞到眼前時,她忙擺手堅決道:“這兩日你比我吃的還少,仔細夜裏出差錯。”

“我餓慣了,有分寸。”他冷着臉,比她更為堅決,略吹了吹山藥便遞到她嘴邊,“今日分最後一次吃食,到時盡夠我吃的。”

她并不信,只将口鼻都緊緊閉着,盡力不去看近在遲尺的食物。

僵持了一會兒,他忽然佯怒着起身作勢欲扔:“瞧着像有些微毒的品種,穩妥些還是算了。”

她趕忙拉住,從他手上搶過山藥,就那麽胡亂朝嘴裏塞去。

“慢些吃,裏頭芯子還燙着。”

旭日照徹長空,又是一個無雲的晴日,往回走的時候,便瞧見本該積雪含霜的中麓山脈,了無生機的是一大片焦黑。

腳下山路崎岖難行,走着走着,趙冉冉便有些力不能支,連着歪了數次身子。

“上來,我背你回去。”不容置喙的語氣,他在她跟前蹲伏下去,覺出她的遲疑後,又背着身子說:“出來的久了,該快些回去。”

因恐誤事,也是實在有些力竭,趙冉冉嘆了聲還是依了他的話。

似是覺出她心緒沉重,過一道窄壁時,段征指了指天上:“阿姐,你瞧西天邊那朵雲,像不像一條游龍。”

到底是餓的久了,話音裏也透着虛弱,只是托着她的手始終極穩。

撫着他項後碎發,趙冉冉甕聲甕氣得輕輕嗯了記。

在他瞧不見之處,她緊蹙眉角,竭力克制着目中水色。

天寒地凍的山澗裏,四處透着血腥焦木氣。

她不再說話,伸手環上他瘦削寬闊肩頸,側臉貼上他嶙峋脊骨時,終是不慎,沒克制住情緒。

項側覺出濕意,他足下微頓,正要開口說些什麽時,撇見下方深不見底的山勢,心口一痛,也就只是緊了緊手,一言不發地繼續朝前走了。

天亮之後,攻勢又起消了一回,到午時暫歇,段征胳膊被箭矢擦傷回來,趙冉冉去外頭拿傷藥順便等着放飯。

當周荥端着兩碗野菜過來,告訴了她昨夜其實是最後一頓雜米糊糊後,她垂着臉回到洞中,先是默然替段征上藥,又看他三兩口羊一樣嚼吃了那些雜草野菜。

她忽然跪直上身,一下子用力将他擁盡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男人就維持着端碗的姿勢,長眉糾結着聚散數回,他眼眶終還是紅了。

平複了許久後,他伸手拿過地上另一只未動的碗,低聲哄道:“我把你那碗一并吃了,別哭了。”

趙冉冉抽噎着止了大哭,附到他耳側:“今夜你定要同我一起走。”

男人只略一停頓,便鄭重點了點頭。

這一日戰事再未發起過,申初暖陽還高懸着,趙冉冉便同換了尋常軍士外袍的段征,領着兩隊人馬悄然朝北麓山巅行去。

還差一刻腳程時,段征只說自己先在前頭探路,便将她安排給周荥帶着,兩隊人馬就一前一後,隔開了一點距離。

申正的日頭轉弱了些,卻依然能将腳下崎岖殘雪的小徑照的清晰。

她一面仔細行路,時不時就擡頭去瞧一眼前頭那對人的距離。兩隊人約莫有二百餘人,她走在後頭那隊的正中,隐約能瞧見前頭那隊人的尾巴。

日頭漸漸黯下去,足下凍土濕滑,鼻息裏開始能聞到随風而來江水青苔的青蒿氣,離着江水愈近,心裏頭陰翳莫名濃重起來。

遠遠就瞧着段征領着人攀上一處高崖,她跟着隊伍正巧行至一處隐蔽窪地。終年常青的松柏密林遮擋下,周荥熟稔上前撥開一大叢藤蔓,僅供一人通行的矮洞露出,他們這一隊軍士立刻一個接一個地魚貫進去。

飲風吸露過了這麽四十日,這些軍士們原該餓的行路都不穩了,此刻卻列隊整肅地一個個快速通行着,連腳下枯枝的折斷聲幾乎都沒多少。

趙冉冉怔忪一瞬後,先是猶疑茫然地去瞧周荥,接觸到對方視線的那一刻,她似是将一切都想明白了,倒抽一口涼氣,不敢置信地朝前疾行數步,慘白着一張臉去瞧前頭山崖。

走出密林的那刻,她一眼看清了山崖上的光景。

段征身邊不知何時只剩了十餘名死士,而從另一側将他們團團圍住的赤衣閩軍,烏泱泱多到數不清。閩軍當中,立着一個玄青常服的男子,戰地之中,他墨發半散着僅用一只子午簪虛虛挽着,好不惹眼。

而更令趙冉冉心滞的是,那人寬袍廣袖之下,右側手肘處空空蕩蕩,風一吹拂,便顯出那異于常人的殘缺來。

“太近了,姑娘快回來!”兩處本就只隔了沒幾步路,全賴山勢周折起伏巧妙遮擋,此刻山崖上隐約有交談聲飄過來,而趙冉冉整個人就那麽站在日陽下,駭的周荥禮數都不顧了,壓着她的肩重重将她撲回到樹蔭下頭的凍土上。

後背磕在凍的冷硬的碎石上,似是被劃開了一般,火辣辣得疼。可她只是極快地翻身起來,顫着唇角一雙眼赤紅着去看周荥。

“将軍說…他得為兄弟們…掙一回命試試。”周荥言辭閃爍,一向板正鐵骨之人,半跪在泥地裏,不敢去接她的視線,“他說,自己或許有法子活。”

有交談争論聲從上頭傳來,她忙從地上撐起,慌亂無措地朝一株松柏旁跌去。

在那清晰可辨的聲線裏,她一手死死抓在樹幹上,指甲縫裏緩緩有鮮血沁出。

一番凝神後,她終是徹底聽明白,原來他是要閩人收編已然山窮水盡的那兩千人,而對外要他們宣告楚軍盡皆戰死的消息。如此,可不累上萬軍士家眷。

閩人此番死傷衆多,這本該是一場頗有希望的和談。

她屏息看着,忽而睜大了眸子,一顆心狂亂生疼地亂撞起來。

但見俞九塵撥開從人上前,随手将一把鈍劍丢去地上:“你輸了,留一只左手吧。還有……告訴我,她在哪兒。”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分明瞧見段征垂眸溫柔妖詭得笑了笑,一片斜陽中,她看着他緩步朝那柄鈍劍行去,便下意識地急急搖首,起身就要步出密林之際,肩頭一緊,就又被周荥攔在陡坡下。

視線才斷片刻,上頭就響起兵器相接的交戰聲。

掣肘的手松了些,她立時掙紮着仰頭去看。

“俞尚書,暫留下他的手,本侯可還同段将軍差一場比試呢。”

人群之中,尉遲錦抽劍而出,方才正是他的人逼停了動亂,他也不同俞九塵虛禮,只一揚手,叢人迅速在崖邊隔出塊戰圈。

“皇兄說了,你死後,加親王禮厚葬泰陵。将軍一生,入國史忠烈。”這一句說完,劍勢洶湧逼刺而去,步法迅疾瞧着與上一回大不一樣。

須臾後,護衛的軍士皆入密道撤的差不多了,周荥卻還沒走,始終制着趙冉冉,皺眉肅然地同她一道看着崖山交戰。

短短百餘招裏,尉遲錦肩肘上挂了傷,雖不致命實則勝負已分了,在他不遠處,段征拄刀喘息着,半彎了腰神色極為虛弱,可硬是接下了他每一記攻勢,周身片葉不沾得幹淨。

“把□□給我!”尉遲錦惱羞成怒,忽而連退數步,親自搶過一彎□□,機括按下,一連三支鐵箭飛射而去。

她齒關咬緊了,看着幾個死士幫着他一同擋下箭矢。可下一瞬,崖山傳來撕心裂肺的咳喘,淚水倏然墜下,她睜大眼睛見他險險躍過一簇飛矢,而後力竭般得半跪至地。

“放開我!”

低吼的話還沒說完,周荥死死按在她口鼻上,他一面用盡全力制着她,一面悄聲哽道:“将軍不讓您過去,說是軍令。”

箭矢破空的嘯音不斷,她瘋了似的掙紮起來,氣力大到讓人心驚,甚至周荥竟好幾次被她掙松了手肘。

“姓俞的!胳膊我段某人還不了你,今日我把這條命還你!”幾近癫狂的朗笑後,驟然響起一陣混亂的殺伐聲。

濃烈的血腥氣裹着山岚傳來,待她拼命仰了頭去看時,但見那十名死士同時發難,已然連殺了二十餘人,卻是專挑尉遲錦帶來楚軍下手。

而段征右腹中箭,長嘯一聲,仿若不見四周亂勢,只拼盡全力舉刀朝尉遲錦劈去。

本是天子辜負大錯,他又何須再守什麽立場。這最後一場圍剿,閩楚雙方本是各帶了勢均力敵的精銳同來,如今被段征同死士們瞬息間一連殺了二十餘名楚人副将親随,均衡局勢打破,俞九塵立時明白過來,他所謂‘還他一條命’是何意了。

閩人聽令發難,一時間,崖山往北麓山脈喊殺聲撼動天地。

而山頂上的閩人将領很快收拾了身側殘存的尉遲親随,圍着俞九塵仍空出一塊無人的戰圈。

他們就這麽看着,段征同尉遲錦最後的生死纏鬥。

殘陽如血,他身中數箭,握刀的左手已然在脫力地微顫,交戰對峙的間隙裏還在難以克制得劇烈咳喘。而他對面的尉遲錦,雖是中了多處刀傷,只是瞧情形氣力,分明已占了上風。

閩地那幾個将領看的動容,甚至有一人抽了兵器上前,卻被俞九塵攔了回去。

眼看着他被逼着愈發離崖邊近了,趙冉冉啞着嗓子長哭一聲,她一口咬上擋着自己的手掌,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轉身狠狠将周荥推去一道渠溝裏,而後她手足并用,在冰雪積覆的山道上不管不顧攀爬而上。

尾指在一處碎石上刮得斷裂,她呼吸一抖,不由得擡頭朝那處眺望。

彤雲照徹西邊天際,長刀倏然劃過頸項,赤紅光暈同噴灑如柱的血色相融,她瞧見尉遲錦怒睜着不甘的雙目,倒地的最後一刻,他手中利劍朝前軟軟一刺。

便是這麽輕緩無力的一擊,段征卻沒能躲過去,劍身直直沒入他左胸,他鴉睫輕顫着退了兩步,一張臉上空茫失色,一面退,一面不住得有鮮血從口鼻間溢出。

顫着的手掌終是松開長刀,瞳眸光彩不在,只是逡巡般地朝山脊邊望着。

劍尖染血而出,他身子劇烈晃了晃,力竭中一個踏空,仰面跌了下去。

在那一刻,失重感如千鈞巨石,壓得趙冉冉一下子從地上掙爬起來,天地仿若颠倒過來的沉悶,她看着他像一片枯葉墜下,觸目是霞光漫天的血紅。

她啞着聲想要喊,卻又似時空凝固了般,一絲兒聲氣也發不出來。

心口裂痛到麻木窒息,只是再朝前邁了步,她的世界頓時陷入一片虛空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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