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宴席
手腕上的壽命并沒有變化。
時笙有些納悶,将自己的臉頰往晏如唇角靠了靠,“再親一親嘛。”
晏如捏住她的臉頰,“不親了,多了沒有。”
時笙哼哼唧唧不肯罷休,抱着晏如就想着親回去。晏如卻不如她的意思,反捂住她的嘴巴,“白日宣淫可不是好事,宮裏那麽多事你不去忙一忙嗎?”
時笙倒是想起一件事,“廢太子的後妃還在東宮內,你我皆忙,反倒将這件事忘了。如今我是太後了,權力更大,應該可以做主放了她們離開。”
“先帝不在,趙鄲不會與一些女子計較,你着手去做便是。”晏如直起身子,同為女子,深宮無情,可以看着她們平安出去,也是一件樂事。
晏如豁然,時笙也高興了,執起她的手,道:“我們去東宮,問問她們的意思。”
時笙是太後,宮裏并沒有皇後,宮務依舊在她的手中。行至東宮,鄭良娣等人立即出來迎接。
鄭良娣為首,見到與往日無異的晏如都不覺露出羨慕的神色,晏如同她們颔首,微笑道:“先帝走得匆忙,生前可有旨意撥下?
”
先帝本意讓她們殉葬,時相勸谏後才擱置下來,時笙又是馬大哈的性子,一來二去,就将這件事忘了。
“先帝并未有旨意下來。”鄭良娣等人琢磨不透太後的心思,面面相觑後,都選擇沉默下來。
時笙将伺候的宮人都趕了出去,與晏如一道坐下,細細說道:“先帝不在了,你們去留,皆在哀家處。哀家的意思是你們若願離去,便可由家人接着出宮。若是不願嫁人,便去皇寺修行。二選一,哀家不勉強。”
“出宮?”
“我們還可以出去?”
鄭良娣喜出望外,從人群中走出來,直接跪在了時笙面前,“太後大恩,我等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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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感激哀家。”時笙笑意苦澀,若是可以,她也想被放出宮,自由婚配。
太後與尋常人不同,沒有自由,她笑了笑,晏如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我還在呢。”
“嗯。”時笙回以淺笑,吩咐鄭良娣等人,“你們自己做好準備,哀家會通知你們的家人。家人若是不願接你們,哀家便給些銀子給你們,離開是是非非之地,也算是哀家的心意。”
自己辦不到的事情,唯有寄托給旁人。
晏如輕輕嘆氣,時笙依舊很善良,出淤泥而不染,保持初心。
時笙有條不紊地安排東宮事宜,當着衆人的面拟定名單,又派人去通知各人府上,與對方确定好時間,一一吩咐下去,衆人感激涕零。
可時笙并無太多的情緒,她羨慕,卻不能表現出來,說是嫉妒也不為過。幸好身邊有晏如陪着,多想想,也會釋懷。
離開東宮,都已是黃昏,兩人攜手走在宮道上,夕陽将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晏如情緒平和,牽着時笙的手問她:“羨慕嗎?”
時笙點頭:“羨慕。”
“我不羨慕。”晏如說道。
時笙好奇:“為何呢?”
晏如笑了:“因為我有你。”
時笙震驚,不覺停下腳步,晏如牽着她的手微微緊了緊,“她們是可憐人,雖有自由,可沒有愛情了。她們一生的希望都在廢太子身上,如今他死了,留給她們的日子也不好。我們身在幸福中,何必去羨慕她們。沒有十全十美,得到這個,必會失去那個。”
“晏如,你是怎麽做到這麽心平氣和的?我若是你,肯定會日日煩躁。”時笙心裏有股難受,難以用言辭說明。每回想起晏如放棄一切留在宮裏陪她,她就覺得晏如被自己牽連了。
晏如徐徐擡步,步伐沉穩,她慣來便是如此,心裏想的不會輕易表露出來,面對時笙,她展露的永遠是最好的一面。
時笙是她的最愛,也是她活着的動力,沒有時笙,在這個時代裏,她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剛來的時候,她試過自盡能不能回去,可每回刀放在手腕上的時候,她就會退縮了。
遇見時笙後,她開始珍惜生命,生活在哪裏,都需自己去融入進去,而時笙便是她融入的源頭。
她淡笑,“活着,便是快樂。”
時笙不明白,晏如松開她的手,猛地擡腳,不顧往日姿态般瘋狂跑了起來。
“你、你怎麽跑了……”時笙立即追了上去。
兩人你追我趕,許久後,氣喘籲籲地停在長樂宮門口,晏如精疲力盡,時笙趁機一把抱住她。
“還跑嗎?”
“沒力氣了,不跑了。”晏如倚着時笙,四肢都擡不起來,而時笙圈住她的腰,“你跑什麽呢?”
“我若不跑,你怎麽會追我呢。”晏如意味深長地看着時笙。
愛情就是你追我趕,你若不在,我便去找。看到你,不停地追。
時笙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眼眸潋滟着天光,她悄悄湊到晏如面前,正大光明地咬着對方耳朵,“下回再跑,就将你鎖起來。”
夏日悄悄到來,有些熱,風卻很涼爽。
殿後的花圃愈發豔麗,常見眼如的身影在花圃中行走,晨起采集花露,黃昏采花,總是會那麽忙。
三日後,鄭良娣等人來長樂宮謝恩,時笙卻沒有見她們,站在高樓上徐徐看着漸行漸遠的身影,本就是陌生人,何必相熟呢。
又過一日,趙鄲令人來請時笙赴宴,說是時相也在。
時笙聽到時相二字,心口微動,入宮後父女見面不易,眼下父親在,她就有些思念。
晏如恍若是她膽子裏的蛔蟲,拉着她去內殿換衣,“時相在,想必我父親也在,我想見見他了。”
“你與晏相何時感情親厚了。”
衣櫃裏擺了許多新制的衣裳,與皇後的朝服不同,件件都顯出端莊的氣質,不再活潑純真。
晏如挑了一件霁青色的宮裝,整體氣質有些成熟,太後與皇後不同,前者更顯肅然。
時笙磨磨蹭蹭,不想去,又看見死氣沉沉的衣裳,唇角撇了撇,“難看死了。”
“你是太後了,要那麽好看做甚。”晏如也不管她,伸手就要給她脫衣裳。時笙不高興,“你能不能穩重些,動不動脫衣裳,別狼。”
“浪什麽,去赴宴罷了,誰不正經?”
“晏如,我是太後。”
“太後娘娘,昨夜可是我在上的。”
“不要臉。”
****
宮宴設在興慶殿,重臣都在列,時玮晏臯坐在前面,而上座擺着兩張坐榻。
晏臯拉着時玮詢問:“太後也來?”
時玮猜不透,“不知曉,但旁邊那張坐榻應該是留給太後的。”
兩人坐在一起,少不得說些悄悄話。不僅他二人好奇,就連其他人也好奇,不覺湊至兩人跟前,“今日太後會來?”
幾人都直勾勾地看着時玮。
時玮端起酒飲了一杯,慢悠悠道:“本相不知。”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晦深莫測的笑容,接着有人看向晏臯,“晏相,晏姑娘就留在太後身邊了?”
“與你有關嗎?”晏臯冷冷地看向對方,啪嗒一聲摔了酒盞。
殿內氣氛頓時僵持下來,時玮忙安撫,“都是同僚、都是同僚,晏相啊,消消氣,陛下快來了。”
前來詢問的人都默默退回座位,晏臯依舊一副不高興的模樣,時玮拉着他喝酒。
晏臯不領情,“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聽就算,我自己喝。”時玮郁悶,都是有苦說不出,時晏兩家都損失慘重,晏家失女、時家同樣也撈不到好處。太後雖說是時家女,可時笙壓根不管朝堂事,趙鄲虎視眈眈,時笙舉步艱難,還不如晏如落得一身輕。
時玮連喝兩杯酒,心裏愈發憋屈。晏臯冷眼相望,冷笑一聲。
趙鄲過來,便見到互不理睬的兩人,她笑着走過去,“時相晏相好像不大愉快。”
“沒有。”
“沒有。”
兩人同時否認,像是說好了一般。
趙鄲笑了笑,晦深莫測,也沒有繼續追問。
恰好這時,時笙來了,群臣起來行禮,趙鄲的眼中就只有時笙了。
“太後來了。”趙鄲折轉回去,親自去迎時笙。
時笙不領情,笑着避開趙鄲,走至父親面前,扶着他起來,又看向晏臯:“晏如在外間,晏相得空去見見。”
晏臯卻不回應,恍若沒有聽到。
時笙又重複一聲:“晏相得空去見晏姐姐。”
“晏相,你耳朵壞了嗎?”
“太後。”時玮暗地裏捅了晏臯一胳膊,笑着同時笙說道:“晏相今日出門沒有帶耳朵,太後多多見諒。”
“那便罷了。”時笙瞪了晏臯一眼,父女情緣,果真涼薄。
落座後,趙鄲主動往時笙處挪了挪,“太後。”
時笙警惕地看着對方,眼睜睜地看着凳子慢慢地、慢慢地、最後,兩人靠在了一起,就差肩膀抵着肩膀。
“陛下,我是太後,不是皇後,你用得着這麽親密嗎?”
趙鄲朝她眨了眨眼,故作輕松道:“你若想成為皇後也可,朕只要你一人。”
“哀家、哀家不要你。哀家喜歡一個人睡一張大床,多你,累贅。”時笙怕了,當着群臣的面不能罵人,還不能打人。
晏如說太後要端莊,她深吸一口氣,看着趙鄲将膝蓋靠着自己的膝蓋上,她終于忍不住拿手推開,“矜持些。”
趙鄲低眸,好心提醒着時笙:“他們都在看着你。”
“你……”時笙氣極,匆匆收回手,挺直腰杆,目視前方。
趙鄲笑了,“太後果真矜持。”
時笙被逗得臉色發紅,朝對方幹巴巴的瞪了一眼,“再這樣,哀家廢了你這個皇帝。”
趙鄲的笑遽然頓住了,她伸手掐住時笙的手腕,“你拿什麽廢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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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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