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午夜魂斷 (4)

君睿是跟你一起走的,你不知道他在哪,又有誰知道?”程家,虞君烨指着程颢,悲憤交加責問。

“颢兒,你若是知道虞君睿在哪裏,就趕緊說出來。”程夫人也是氣急敗壞,一邊的華隐逸已哭成淚人了。

“娘,我真不知道,我跟他在半路上便分手了,他去找葉素薰了。”程颢被審問得幾乎要崩潰了,他是真的不知道。

虞君睿買宅子,為了保密,其實也是虞君睿有先知之明,友情固然重要,親情也不能忽視,錯綜複雜的關系如蛛絲緾繞,虞君睿也怕有這麽一天,若是程夫人逼問,程颢是沒法不說的。

“這可怎麽辦啊?老死鬼又幫不上忙。”程夫人也急哭了。

一挨罪名落定,整個虞府所有人都不能幸免,虞君烨作為嫡長子,首當其沖,程夫人怎麽能不急?

“叫大哥想辦法啊,或是,君烨,你上姚家求求姚業,讓他幫忙在皇上那裏說說好話。”程颢出主意。

“你大哥病了這些天,這會兒他哪站得起來?”程夫人煩躁不已,剛聽說出事,她便去找程琛想讓他想辦法,奈何程琛昏昏沉沉,連話都說不清。

“出卷的是你大哥、姚業和我爹,你大哥一直卧病神智不清,倒是撇清了,姚業現在害怕得恨不得我爹罪名落實,他好從嫌疑中脫身。”虞君烨嘆了口氣道。

“那,這麽說,只能找到君睿那小子,由他來想辦法了?”程颢問道。

“嗯。”虞君烨點頭,情願不情願都得承認,家中有什麽事,都是虞君睿出主意化解,他也想不出辦法,只能盡快找到虞君睿了。

幾個人正焦躁不安地讨論着,一個丫鬟急慌慌跑了進來:“夫人,大少爺起來了,要進宮面聖。”

“什麽?他那樣虛弱,還進宮?”華隐逸收了淚,急拉程夫人袖子,“秋璇,你去叫程琛別去了,出去受了寒,小心病情加重。”

“姚業要撇清,大哥也需要撇清吧?”程颢低語。

“也許琛兒有辦法,我們去看看。”

程琛已由兩個丫鬟挽扶着出了儀門,正準備上轎,秀美的面容白得透明,蒼白的兩手軟軟地垂着,整個人分明是聚不起半分力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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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琛,你別去了,受了寒更不得了。”

“琛兒,你是不是有辦法?”

“大哥,你這一進宮,會不會惹火上身?”

“程琛,多謝你了。”

四個聲音同時響起,說話的內容各不相同,說話的人關心的也不一樣。程琛耳邊反反覆覆響着華隐逸的喊聲——程琛,你別去了,受了風寒更不得了。

她在關心他,自己這一去,要救的是她的丈夫和兒子,可她怕自己病情加重,寧願放棄救人的機會。

程琛一陣恍惚,他的畫中美人是那麽善良,即便為了丈夫兒子,也不願讓無辜的人受傷害。

那一晚柔軟的唇瓣輕觸,激-情如洶湧澎湃的潮水。也許一輩子,只那麽一次接觸,也死而無憾了。

“不礙事的。”竭盡全力攢起力氣,完完整整說出這四個字,程琛幾近虛脫。

華隐逸呆呆地看程琛,她們幾個人一起站在程琛面前,可她就知道,程琛這話是對自己說的,他漆黑的眼眸仿佛無邊的黑邃的天空,那裏面是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華隐逸眼眸中慢慢湧起水光,呼吸陡然變得有些急促,心緒澎湃不能自已,忽然間就明白,那一晚那一個輕吻,程琛并沒有将她當成葉素薰。

顫抖的唇在自己唇瓣上憐惜的輕壓,若即若離的暧昧着,他稍更進一步,自己便會潰不成軍,但是他沒有,他吻着一個醜八怪,愛憐而敬重地吻着。

轎子遠去了,華隐逸退後幾步,無力地倚地拱門上,血液被抽空般整個人動彈不得。

禦書房裏,皇帝的臉色沉暗得如暴雨前烏雲壓頂的天空,程琛輕輕地跪了下去,叩頭。

“皇上,恩平侯不可能監守自盜洩露試題的,他半生失意,今次得皇上重用,感恩都來不及,怎會做出此等悖逆之舉。且,虞君烨此次也是要參加恩科考試的,他在江寧城中薄有才名,不出意外,三甲之中必有一名,若是得中,前程不可估量,恩平侯……”

“別說了。”皇帝大吼,大手一掃,桌上一摞奏折被狠狠掃到地上,“程琛,你病了幾天,病糊塗了。”

“皇上……”程琛拖着孱弱的身體,跪伏着一本一本撿奏折。

“都給朕滾出去。”皇帝怒罵,侍立一旁的太監宮女瞬間走了個幹淨。

“程琛,你的剔透玲珑心呢?”看看一個人都沒有了,皇帝把程琛手裏的奏折打掉,挽着他的雙臂将他挽扶起來,輕按到一邊的椅子上,語重心長道:“程琛,這件事你別插手,置身事外是最好的。”

程琛澀澀地笑了,華隐逸程夫人等人看不到其中的內情,他處于朝堂的核心,深得皇帝的寵信,卻如何不知。

他和姚業虞耀崇是試題的知情人,虞耀崇作為主考,是最不可能洩密的,皇帝在明知虞耀崇不可能洩密的情況下,以雷霆之勢将虞耀崇拿辦,這是要丢車保帥,保他和姚業兩人。

只怕這一兩日裏,皇帝就會下旨處斬虞耀崇,查抄虞家,男丁斬殺,女子為妓。到得那時,只怕劉氏會說出華隐逸的身份,華隐逸也逃不過劫難了,就算華隐逸僥幸能逃脫,虞君烨也不可能幸免,虞君烨死了,華隐逸又怎麽活得下去?

任是他看得再清,也無法置身事外了。

“皇上,姜相等人是不是要求徹查?”

“是,他們設得這麽嚴密的一局,不扳倒姚業,怎肯罷休?”皇帝咬牙切齒,桌上沒奏折可摔,拿起硯臺,狠狠地砸到地上。

“皇上,恕臣說一句,皇上這回,恐怕是落了圈套了。”程琛低聲道,他和皇帝除了是君臣,還有少年伴讀之情,也不怕直言。

“此話怎講?”

“皇上,試題只我、姚大人、恩平侯和您三個人知道,如何洩密暫且不談,有一處疑點,若是知道是科考試題,得試題的人自是很小心地不想被別人知道的,為何會流傳開來?皇上得到禀報時,應該一口否認,不承認外洩的是試題,然後,追查污蔑朝廷大員之人……”

“倒打一耙!借此機會清除朕想清除的人!”皇帝捶心撓胸。“程琛,你為什麽早不病晚不病這個時候病,這麽好的機會……”

這麽好的清除眼中釘的機會就這樣不止白白浪費了,還成了鐵箍鎖住自己,皇帝心痛得要發狂。

劉婉玉洩密了試題出去,再料不到會被有心人利用,事關虞耀崇一人的洩密案子,在日後卻演變成大昭朝堂上轟轟烈烈的官員大清洗。

“現在朕還能改口嗎?”皇帝看着程琛,兩眼亮晶晶的滿是祈求之色。

程琛苦笑了一下,輕聲道:“皇上,臣一時沒想到對策,臣請皇上,在臣想到對策之前,不要對此案作出回應,有關此案的所有奏折壓下不批,恩平侯也暫時別動。”

“好,程琛,若能借得此事扳倒姜琅,朕……”

“皇上,為君分憂是人臣本份。”程琛打斷皇帝要說出口的封官。

出了皇宮後,程琛靠着宮門好久不能挪動,他注意到一件事,在府裏時他連舉手都困難,一句話很難說得完整,可從家裏出來到皇宮這一個多時辰裏,他的氣力在逐漸恢複,說了那麽長的話,精神卻越來越好。

這是因為——出府了,沒有按時服藥。

程琛攥緊雙手,身體在微微顫抖。自己的染病,并不是偶然,而是人為的,每日喝下的藥使自己虛軟無力,故而在此次洩密案中,得以置身事外。

試匙僅姚業、虞耀崇、皇帝和他四個人知道,每一個人都不可能外洩,卻外洩了,這是因為,從一個人手裏外洩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外洩試題的,是——他的父親。

皇帝一心認為是丞相姜琅設局要扳倒姚業,從沒往試題是從他們手上洩出去方面去想,他肯定是認為四人商讨時被人偷聽了。

如果從自己手上洩密的事被皇帝得知,只怕自己雖是寵臣,在與姚業相比後,也會成為被犧牲的棋子。

姚業是最不可能被動的那個人,并不因為姚妃,而是因為姚懿真。

張揚拔扈的姚二小姐,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當今天子的孿生妹妹,孝端太後親生女兒。

在大昭,雙生子一向被認為是大兇不吉的,幾乎每一個有雙生子的人家,都要将雙生子溺殺,帝皇之家也不例外,不同的是,除了溺殺雙生子,産下雙生子的妃嫔,還會被認為是不祥之源而被賜死。

二十一年前,當時還只是後宮一個不受寵嫔妃的孝端太後,在求得姚業父親的幫助後,将診斷出她懷有雙胎的太醫殺了,其後軍旅出身的姚業父親,用了各種手段,或用武恐吓或用銀錢收買,将孝端太後懷有雙胎的消息壓了下去,并安插人手,在兩個孩子出生後抱走其中的女嬰。

這個消息,程琛是在皇帝一次酒醉後偶然聽到的,皇帝抱怨孝端太後總給他施壓,要他給姚懿真廣選夫婿。

“就她那被慣得無法無天的性子,哪家兒郎敢娶她?偏偏母後總覺得虧欠了她,覺得她怎麽鬧都不過份……”

姚家二十餘年一直低調處事,并沒有挾恩求報,姚業至今只是二品,卻兢兢業業毫無怨言,姚妃溫良柔順,所出二皇子天姿聰穎,膽識過人,甚得皇帝疼愛,皇帝與孝端太後正在處處為姚業向一品大員晉身掃除障礙,不可能處置姚業的。

細白瓷杯中,碧綠的茶水清澈瑩然,程琛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小口,明明是好茶,清香在唇齒間缭繞回旋,他卻覺得苦澀無比。

綠蘿上了茶,讓他等着,他一直等着,半個時辰過去了,虞君睿沒有出現,葉素薰也沒出來打招呼,顯而易見,虞君睿此時正擁着葉素薰入眠。

程琛看着一邊玩着手指的葉楊氏出神,此次案件塵埃落定後,要不要偷偷帶出葉楊氏,給他的畫中美人換臉皮呢?

西側偏房的門打開了,虞君睿伸出頭,往外面招了招手,綠蘿和紫蝶輕快地端起洗漱物品走了進去,很快又走了出來,悉悉的聲音,還有低啞的說話聲,溫柔的細語,又過了約一刻鐘,虞君睿端着洗漱水走了出來。

“飯菜熱着嗎?端進去給你家小姐吃。”

是怎麽樣的縱情?才能睡一個白日!程琛有些苦澀有些羨慕,這樣的體驗,自己一輩子也不可能有的。

“有心事?氣色那麽差。”虞君睿在程琛對面坐下。

“嗯,有心事。”程琛垂下眼睑,長睫掩住深不可測的眼睛。

一人青色束身勁裝,春風得意,英姿飒爽。一人寬大的白袍虛虛挂着,雙肩微垂,臉色蒼白,病恹恹的沒有一絲生氣。

虞君睿見程琛有話不直言,也不在意,問道:“晚膳吃過嗎?”

“吃過了。”程琛有氣無力道。

虞君睿哦了一聲,也不客套,站了起來道:“你且坐着,我先去吃飯。”

他昨天的晚飯都沒吃,縱情了一整晚,肚子餓的很。

虞君睿吃飯的時間,程琛心中又上下糾結了幾千回,程甫為什麽要把試題洩密,他想不出原因,只因程甫怎麽看都不可能是姜琅一黨。

虞君睿吃過飯過來,程琛也拿定主意了,決定不說出是從自己這裏外洩試題的,只把虞耀崇出事的消息說了出來,當然把試題只有四個人知道的情況也說了。

“我爹是不可能洩露試題的。”虞君睿沉吟着道。虞耀崇性情,色厲內荏,貪生怕死,這樣欺君滅族的事,給他十個膽他也不敢做。

“皇上也認為不是他洩密,只是證據确鑿。”程琛輕聲道。

“什麽叫證據确鑿?”虞君睿嗤笑,“你和姚業,主動洩密不可能,焉知不會無意中洩密了?”

“現在不是追究誰洩密的事,需得想的是怎麽救人。”程琛皺眉道。

“救人?有救?”虞君睿緊盯程琛。

“就看想不想得出招兒救了,皇上那裏,我求了情,暫時不處理,咱們得盡快想辦法。”

“科舉洩密,何等大事,皇上怎麽肯壓下?程琛,這事背後的隐情,你不告訴我,我一無所知,怎麽想辦法?”虞君睿冷冷地道。

程琛許久不言語,虞君睿心念轉動,正想說什麽打動他,程琛開口了。

“皇上當日登基,多得姜相之力,姜相權重,欲逼皇上立抱養在姜皇後膝下的已故林妃之子為太子,皇上則有意立姚妃所出二皇子為太子,此次洩密案,皇上懷疑是姜相要栽贓陷害姚業而為……”

“這麽說,看似是科舉洩密案,其實是皇上與姜相在較勁,我爹只是犧牲品。”虞君睿皺眉,這樣的巨鱷之間的争鬥,并不容易化解。

“正是。”

“今天已過,尚有三日恩科開始,我爹被下大牢,新的恩科主考任下了嗎?”虞君睿沉思片刻問道。

“尚未,姜相推薦了他那一派的官員禮部尚書葛準,皇上沒有同意,皇上這邊的人,我和姚業牽涉其中,其他人……”

威望夠的,如吏部尚書刑部尚書等皇帝心腹,皇帝卻不敢任命,生怕他們被栽贓落馬,威望不夠的,又不足以讓姜琅閉口不反對。

“程琛,科考只有三天,舉子們雲集京城,必須按時開考,刻不容緩,你馬上請皇上欽點姜相推薦的那個什麽葛準做主考,然後,明日即刻拟出新的科考內容,這次拟科考內容,你要避嫌別參加,皇上這一派的官員,也別參加。”

“你是說……”程琛擡眼看虞君睿,眸子瞬間晶亮無比,“你的意思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不論哪一派的官員出題,皇帝總是知道相關內容的,而試題無故洩密,誰敢質疑是皇帝洩露出去的?

“對,這麽一來,姜琅為了保他派下的官員,也會極力為我爹找開脫的理由,我爹沒事,也相當于皇上勝了此一局,敵人會氣餒無比,暫時不會為難皇上,接下來恩科選-拔-出來的人才,皇上要安插到各部,相信受到的阻力會大減。”

“我馬上進宮。”

程琛站了起來,神采奕奕,病容不見了。

“不,你不是生病了嗎?病得要死了,哪能進得了宮?你爹急壞了,進宮求皇上遣一個太醫來給你看病才對。”

“這個……”程琛站住了,眉頭凝成川字。

為什麽要這樣做,這是要秘密傳送消息,掩蓋程琛向皇帝進言的事實,在事發後不引起姜琅對程琛的懷疑。

程琛如此剔透玲珑,應該想到了,為何猶豫不決?

虞君睿心頭一動——試題洩密者,只怕就是程琛的父親程甫了。

作者有話要說:

68、春光消魂:只手翻天 ...

程琛也是試題出題之人,牽涉到自己的親生兒子和程家滿門,程甫為何這麽做?虞君睿覺得程甫洩密的原因不能疏忽。

程琛明知自己父親洩密不說,從他這裏套不到話的,虞君睿神色不變,沒有将心中的懷疑問出口。

“你寫幾個字,我替你走一趟姚家。”虞君睿思索了片刻道。

“找姚業給皇上傳信?”程琛有些猶豫。

“是找姚業給皇上傳信,但是,進宮的,不必是姚業。”虞君睿淡淡道。據他所知,姚真頗得太後歡心,經常進宮的。

程琛瞬間也想到這一點,大喜,伸手跟虞君睿要筆墨,提筆将計劃三言兩語簡單寫了出來。

程琛回府了,虞君睿走進廳中找出一幅畫像,用小刀将壓軸的細竹管竹眼挖掉,将程琛寫的那張小紙卷成一團塞了進去,又弄了一塊蠟堵住出口。

做完這些,虞君睿要去看葉素薰再上姚府,葉素薰卻闩上房門了,綠蘿告訴他在洗浴。

事有輕重緩急,虞君睿看了看手裏的卷軸,還是放棄哄人,走出門朝姚家而去。

“好!太好了!”姚業看着紙條,興奮得擊掌,顧不得責問虞君睿越牆而入之罪了。

“程琛還有一句話讓我轉告姚尚書,這副卷軸,由二小姐送進宮比較好。”

姚業正要高喊備轎的,聽了虞君睿的話急忙合上嘴巴,稍停了停,嘆道:“程琛好謀算。”

姚業官場浸淫,稍一提點即透,虞君睿也不多言,告辭離開。

姚業果然被後一句話提醒了,非常時期,只怕姜琅會多處下絆,姚業打開畫像看了看,是幅雨中芭蕉圖,喊了姚懿真過來,仔細地吩咐了一番,将進宮可能遇到什麽人,要怎麽說話應對,仔細地講了一遍。

姚懿真在進宮路上果然遇到皇後姜氏了,姜氏笑着拉住她說話,沒說得幾句,皇後中宮的一個宮女端着一盤水果過來,竟不小心倒到姚懿真身上了。

老爹真是料事如神,姚懿真暗暗乍舌,拍拍沾滿果汁的裙子,不等姜皇後拖她去鳳儀宮換衣裳,跺足頓腳罵起來,一壁罵,一壁往太後的寧恩宮疾奔。

**

虞君睿出了姚府後,一徑往程家而去。

程家的守門人得過吩咐,見了虞君睿急忙往府裏迎。

“你跑哪裏去了?怎麽找不到人。”虞君烨見了虞君睿,口裂目龇,撲上前便要踢幾腳。

“君烨,別急了,大家快想辦法吧。”華隐逸拉住虞君烨。

“虞君睿,你爹若是定罪了,你也脫身不了,快點想辦法。”程夫人惡聲惡氣道。

程颢看看虞君睿,愛莫能助地聳肩。

衆人急成這樣,看來程琛回家後,什麽也沒有透露。

事情按他所說的計劃,十之□能解決了,程琛卻半句不說,虞君睿更肯定了自己的懷疑——程甫就是洩密之人。

程琛怕走漏了風聲,連程夫人華隐逸幾人也不敢說。

虞君睿掃了一眼,看程甫并不在堂中,見不到程甫,便無從試探他到底因何洩密,虞君睿腦子裏轉了轉,微顯着急道:“程國公不在嗎?我有一法解救爹,需得程國公相幫。”

“我爹鎮日不在家,巧了,今晚是回來了,我去請他。”程颢道。

聽得有辦法救人,程夫人很高興,喊住程颢,道:“你老子見了你就想揍你,我去喊。”

程甫剛踏進廳堂,虞君睿便明白,無需試探了。

程甫身上有一絲淡得讓人忽略的香味,那種香味,虞君睿自小聞慣了,那是劉婉玉身上特有的香味。

劉婉玉讓自己的父親給她配的這種薰香,清淡怡人,經久不散,她一直帶着這種香包,從沒換過味道。

“虞君睿,你有辦法救出你爹?”

“是的,還得請國公幫忙。”虞君睿行了一禮,随口扯了個想法,“我爹肯定沒洩密的,這事只需時間緩一緩,不難查出洩密之人是誰。”

程甫臉上的肌肉抖動,面色瞬間微微泛白。虞君睿冷笑,看來真是他了,惑于女色,連有可能送掉程琛性命,陷程家滿門抄斬的事都敢做出來。

“皇上面前,我也說不上話。”程甫此時,恨不得虞耀崇立馬被聖旨處死。

“不需要國公替我爹求情,只需請國公奏請皇上,此案延是審理,不出三天,我定能從舉子們口中查到洩密之人。”

“千口百舌,去怎麽查?”

“即便查不出,君睿也有辦法讓皇上只處死我爹一人,虞家其他人得以脫身。”

“虞君睿,你好狠,此時竟然只想着保自己的命。”虞君烨大怒,喝罵起來。

“大哥父子情深,要陪爹爹死,我可不願意。”虞君睿沉着臉,反唇相譏:“爹平日行事,何曾有做爹的風範,明知我和婉玉表妹兩情相悅,卻強占婉玉表妹為妾。”

“什麽?你與劉婉玉兩情相悅?”虞君烨眼直了,不知虞君睿為何睜眼說瞎話。

程甫覺得轟隆隆焦雷從頭頂響過,好半晌抖着嘴唇問道:“虞君睿,你有辦法從此案中摘清?不受株連?”

“是的,我爹忒無情無義,強占了我婉玉表妹,卻又不好好珍惜,把她逼得東躲西藏,今番他若是死了,也是天意,我正好去找回我婉玉表妹。”

“虞君睿,這麽大不孝無廉無恥的話,你也說得出口?果然是劉氏那種卑鄙無恥之人生的兒子,你給我滾出程府……”程夫人怒不可遏大聲咆哮。

虞君睿被程夫人口水噴出程府,華隐逸低泣,急了一天,指望虞君睿回來想個法子救人,卻不料竟是這麽個樣。

虞君烨卻不急了,若有所思地坐到椅子上,然後,猶疑的目光看向程甫。

虞君睿是不是與劉婉玉兩情相悅,虞君烨清楚着,從小,虞君睿就對劉婉玉從沒有過笑臉,哪來兩情相悅?更不必說自葉素薰出現後,虞君睿為了葉素薰各種癡狂了。

他突然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難道?

程甫可不知這些內情,聽得虞君睿說什麽能查出洩密之人,又提什麽與劉婉玉兩情相悅,觸動心事,登時三魂去了七魄。虞君睿走後,程夫人尚在罵罵咧咧,程甫也不管了,轉身走出廳堂,在虞君睿之後出了程家大門.

他要去找劉婉玉問清楚。

程甫怕劉婉玉是在利用他致死虞耀崇,然後與虞君睿雙宿雙栖。虞君睿三言兩語讓他生疑,卻是有原因的,因劉婉玉跟了他才一個多月,大夫的診斷是懷胎一個多月,可劉婉玉的腰身卻很粗了,隐約有兩三個月之狀,程甫懷疑,劉婉玉的孩子不是他的。

之前有些疑惑,卻談不上懷疑,因為他救下劉婉玉把她藏起來已有三個月,聽了虞君睿的話後,他卻懷疑劉婉玉在這段時間外出過,與虞君睿有□。

虞君睿出了程家大門後并沒有離開,而是隐在暗處,程甫在前面走,他在後面悄悄地跟上了。

程甫到了藏着劉婉玉的那處宅子後停下腳步,習慣性地往後面瞧,虞君睿早上了屋頂,在他往外瞧的那一瞬間,悄無聲息地幾個輕躍,來到他停留的房子屋頂。

劉婉玉果然在屋裏,虞君睿再不遲疑,飛快地脫□上的外袍,卷成一團,在劉婉玉走出房間去開門時,從扒開的瓦片空隙裏,朝大床底下位置斜扔過去。

他力度掌握得剛好,那衣裳是進了床底了,卻沒有全部進去,尚留了一角在外面。

程甫會怎麽處置劉婉玉,虞君睿不關心了,他得趕緊回去哄葉素薰。

下午睡醒就走人,可別引起葉素薰的誤會,還有,下藥的不是他,跟葉素薰卻說不清,若是說出程颢下的藥,葉素薰羞躁之下,只怕會更惱,這黑鍋只能自己背了。

葉素薰昨晚被藥物弄得忘情,睡醒吃過飯洗漱了,腦子清醒過來,頓悟自己是中了藥物,她不怪綠蘿紫蝶,把帳都算到虞君睿頭上了。

虞君睿過來時,葉素薰沒有插門闩,等着要罵他呢。

“素素,手腕腳腕疼不?我給你揉揉。”虞君睿低聲問道,輕輕拉開被子,摸出葉素薰的手腕揉搓,在葉素薰發火前,又接着道:“我爹進大牢了。”

“報應。”葉素薰啐了一口,狠話雖罵不出口,心中卻暗自解氣,她娘親如今神智不清,罪魁禍首便是虞耀崇,這幾日沒有上虞家問責,不過是怕母親受辱一事鬧開了,她娘親以後擡不起頭來,生生忍下滿腔怒火罷。

“……罪名如果定下來了,我和我大哥都脫身不了。”

這是抄家滅族的禍事,葉素薰不說話了,虞君烨跟她沒仇,對她呵護有加,虞君睿的情份,又更加不同,雖然惱了他,卻還是希望他平安喜樂的。

虞君睿見轉移目标成功,暗暗高興,摸出自己半路上從醫館買來的藥膏,輕輕地給葉素薰抹上,再輕重适度地揉按。

藥膏涼絲絲的,再這麽一揉,葉素薰只覺痛處減輕不少,哼道:“剛才不抹上?”

“剛才糊塗着。”虞君睿低聲辯解,實是剛才若是先抹藥膏不是抓着手肌膚摩蹭,只怕已經被甩掉蹬下床了。

“舒服些了嗎?”

“嗯。”

舒服很多了,葉素薰惬意地低哼,本來惱得要死的,聽說虞家有滅門之禍,虞君睿有可能性命不保,罵人發火的話說不出來。火氣兒洩了,這麽摩捏着,感覺更加舒暢了。

虞君睿摩-揉這許久,握着一只如雪般的皓腕,聽得葉素薰哼唧有聲,惹事的一根棍棒又粗-大起來。

心中想着不能要,卻有些熬不住,尋思着看看解解饞也是好的,便俯身湊到葉素薰耳邊咬住耳垂逗-弄了片刻,低聲道:“起床時我見那裏有些紅腫,我給它抹抹藥膏揉一揉?”

葉素薰紅了臉,兩人這麽親密了,虞君睿不只摩揉過,用嘴巴咂-弄它都有過,昨晚折騰了一整晚,那裏的确微有刺痛,也不想拒絕,口中不說話,兩腿卻微微張開了。

虞君睿抹了藥膏塗過,輕輕來回按壓,那敏感的地方禁不住揉-弄,紅腫未消,清流卻溢了出來。虞君睿看得棍棒發燒,揉按的動作不知不覺變快,搓-弄得噗嗤作響,葉素薰羞躁不已,轉過身把臉埋進枕頭裏,虞君睿見自己這麽快地作弄葉素薰沒發火,心頭更癢了,柔聲道:“素素,它濕了,舒服嗎?”

的确舒服,葉素薰低嗯了一聲。

虞君睿沒料到葉素薰不只沒有生氣,還這麽坦白,那手更放肆起來,再不遲疑,從門口探了進去,輕磨着內壁,找着葉素薰最敏-感的那處,一下下狠狠揉壓頂擦着,啞聲撩撥道:“素素,這麽着舒不舒服?”

葉素薰被弄得整個人麻軟,嘴巴更老實了,哼道:“舒服……”

“喊君睿哥哥……”

“君睿哥哥……”

軟軟糯糯的君睿哥哥将虞君睿體內那把火撩得更旺,先時不敢要不想要的心早不知抛到哪裏去了,帶着一股火燒火燎的欲-火,虞君睿的手指更加快速使力。

“素素,喜不喜歡君睿哥哥這樣弄你?”

“喜歡……啊……”

葉素薰挺腰搖臀,迎合着他的動作,有只蟲子在那裏爬動般,既癢且熱,只巴不得虞君睿弄得更快些。幾次要攀上峰頂了,卻總差了那麽一點點刺-激,正緊要關頭時,虞君睿卻忽然撤了手指出來。

葉素薰正是如蟻噬骨之時,那一股快活死人的酥-麻順着小腹一路往上,山峰被刺激得飽脹無比,忍不住扭了扭身體,細聲叫道:“君睿哥哥……”

“想要?”

“不是……啊……”

虞君睿見葉素薰還不說出想要,他再堅持不了住了,幹脆拉了葉素薰的手按到自己腿間,包着她的小手揉-搓着那根硬梆梆的物-事,那東西熱得要噴火,硬如鐵棒,葉素薰摸得幾下,想起那物-兒沖進裏面時的快活,止不住呻吟起來。

“素素,要它進去弄你嗎?”

“嗯……”葉素薰已經被那東西燒得神智不清了,胡亂點着頭,“要……讓它進來……”

……

作者有話要說:阿貍在寫文吖~~大家不要大意地踩上一腳吧,下面兩個美圖就是阿貍文文的鏈接

69

69、春光消魂:惺惺相惜 ...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節增肥了一千字肉。

事畢,葉素薰有好長時間腦子一片空白,虞君睿抱着她起來擦洗身體,她還是昏沉沉的。

方才那一番厮殺太激烈,倆人俱是滿身大汗,虞君睿自己也進了浴桶。他早懷了小心思,那浴桶是專門定做的,很大,兩個人一起坐進去也不擠。

紅果果抱在一塊兒,兩手摩洗着綿軟滑膩的身體,虞君睿一只大雕又蠢蠢欲動,葉素薰趴在他懷裏喘着氣,無力地求饒:“君睿哥哥,我不要了……”

委實精疲力竭,那滋味兒再好,也不能再要了。

“不要了?”虞君睿拉了葉素薰的手按到自己躍躍欲試的棒子上,低笑道:“它還沒累,你倒先累了!”

都累得要趴了,葉素薰不敢再不好意思了,拼命搖頭道:“真不要了,你那東西別鎮日裏吃藥了似的。”

“好,不要了。”虞君睿湊過去咬了咬葉素薰的脖子,把人抱出浴桶,仔細擦幹淨,抱到床上蓋上被子,草草把自己拾掇好,躺到床上,大手一張,把人摟進懷裏。

“素素。”

“嗯?”

“這次陷害我爹的,是劉婉玉。”

“怎麽可能是她?”葉素薰霎地坐了起來。

“躺下,別涼着。”底下的身體沒有穿衣裳,這麽坐了起來,春光一片,虞君睿忍不住想把人壓倒了。

葉素薰看到他眼裏的狼光,一下子清醒過來,斜了虞君睿一眼,哭笑不得道:“忒不要臉,成日想着那事兒。”

“跟你在一起,哪能不想那事兒?”虞君睿心情很好,也不在意葉素薰奚落,把葉素薰抱緊,下巴抵到她頭上,笑道:“咱們上輩子,有一次晚上只來了兩回,翌日早上你問我,是不是生病了,我有些糊塗,後來才知道是晚上來的次數少了。”

“你胡說八道。”葉素薰臉紅,雖然知八成是真的,卻也躁得慌,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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