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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雨姐姐!原來你在這裏,我可想你啦!怎麽都不來找我!”
樂平長公主受了周硯景的囑托,第二日午後便來有家書鋪找溫池雨,出門時被剛下學的鄭以筠瞧見,一聽是要來找溫池雨,連午膳都來不及用,便跟着一起來了。
溫池雨和鄭以筠的緣分說來也奇妙,鄭以筠身份高,不常在宴席上親近旁人,卻從第一次和溫池雨見面時,就喜歡親近她,總愛跟着她,跟個小尾巴似的。
這麽一個粉雕玉琢又冰雪聰明的小尾巴,溫池雨怎麽能不喜歡,離開溫府後,還不時可惜,以為以後再也見不着了。
沒想到今日能再見,溫池雨嘴角含笑,趕緊張開雙臂,迎接撲過來的鄭以筠:“小心腳下。”
知道墨客街馬車不好進來,樂平長公主特地做辇轎過來,正在仆從的攙扶下,慢慢下來,周身氣度不凡、雍容華貴。
“筠兒都這般大了,還是孩子心性,真是叫你見笑了。”
“拜見長公主,公主萬福。”溫池雨連忙松開鄭以筠,側身屈膝行禮。
“在外面不必多禮。”樂平長公主上前将溫池雨扶起來,“我是聽說皇城近來新開了間書鋪,裏頭的話本子有趣極了,特地來瞧瞧。”
溫池雨面露不自然之色,她沒想到連長公主都被元清的話本子吸引了,可是話本子火爆得很,昨天元清在鋪子裏寫的故事,她和珍珠她們忙了一夜,抄出來三份,早晨就已經賣出去了,現在鋪子裏只剩下元清的原稿。
原稿不光要留着以便抄錄,而且還不能給外人瞧見,元清常在宴席上題詞寫詩,認識她字的不在少數,若叫人發現了她在寫話本,少不得受人指點,她得替她瞞好。
“長公主來得不巧,話本子剛剛賣光,若不着急的話,池雨明日親自送去公主府可好?”
“不急不急。”她來也不是真為了這話本子,當然不當回事,“我這次來還有件事,不知池雨可否幫忙?”
“長公主嚴重了,有什麽盡管說,池雨當竭盡全力。”溫池雨惶恐,實在想不出自己區區一介平民,能幫什麽忙。
“娘,你有什麽事啊,怎麽不找我?我也能幫忙。”鄭以筠探出腦袋問。
長公主嫩蔥般的手指點她的額頭:“就你多嘴,這忙自然是只有你池雨姐姐能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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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雨年前不是贈出去許多對聯,這事兒傳到宮裏去了,太皇太後聽到很是贊賞,特別想見見你,不知你可否願意?”
“這……”能得太皇太後青睐,這是無上的榮耀,可是她區區平民,怎麽可以去皇宮內院,這不合規矩。
“去嘛去嘛,皇祖母平日裏可無聊啦,池雨姐姐你去陪她說說話,她肯定可開心啦!”鄭以筠常去慈寧宮裏陪太皇太後,覺得若是池雨姐姐也在,既能陪皇祖母,又能陪她玩,真是再好不過了。
“我知你擔心禮數,明日我親自來接你,不會有人多言。”
明日?這麽倉促,溫池雨按下心中疑慮:“那便恭敬不如從命,多謝長公主。”
長公主說完便要走,可是鄭以筠不肯,她還沒跟池雨姐姐說幾句話,怎麽就要走了,她不依。
“那我明日可不替你向先生告假,你可要想清楚啰,到時候你沒法進宮見池雨姐姐,可別哭鼻子。”長公主最會治她。
“那好吧……”鄭以筠不情不願地走了,上辇轎時還不忘回頭叮囑,“池雨姐姐我明日來接你,你早些起!”。
辇轎上,樂平長公主意味不明地說:“還叫姐姐,差了輩分了。”
“嗯?”鄭以筠沒聽明白。
“筠兒還小,大了就懂了。”
從皇弟踏入公主府那一刻,她便知道他淪陷了,她和母後賭贏了。
太皇太後收到錢公公遞上來的消息時,長公主正好也在,她倆設好這局,等着周硯景踏進來,賭他心動,賭他舍不得。
長公主走後,珍珠和白玉立即圍過來:“姑娘你怎麽答應了,夫人本來就看不慣咱們出風頭,要是知道你要去太皇太後宮裏,針對你怎麽辦?”
她們自從知道李氏在想辦法讓他們這書鋪開不成,就對溫國公府有了敵意。
溫池雨沉吟片刻,說出自己的打算:“見太皇太後是個機會,若能好好把握,說不定立戶一事能迎刃而解,往後就不用擔心母親了。”
“怎麽說?”珍珠白玉不解,這跟太皇太後有什麽關系。
“雖我朝女子不能立戶,但先帝在世時,曾破例,許一喪夫無子之女立戶,是為表彰她忠貞不肯二嫁之舉。有此先例,加以陳情,若求得太皇太後垂青允準,咱們也就能安心度日了。”
不過這事情不能抱太大希望,一切還要看太皇太後的态度,她不敢把話說實:“不成大不了咱們換個地方,天地這般廣闊,何處不為家,咱們有了開鋪子的經驗,在哪兒都不怕。”
“不行哦。”白玉怪腔怪調地說,“我們是去哪裏都可以,有些人可不行,走遠了有人要傷心哦!”
“你!”珍珠又羞又惱,偏拿她沒轍,躲到後院去了。
“你啊,現在調笑珍珠,等将來你有了心上人,小心她也臊你。”溫池雨把王元清的手稿拿出來,準備抄一份,明日給長公主帶去。
白玉一臉無所謂:“我才不怕,我要是有了喜歡的人,肯定天天挽住他的手在你們面前晃悠,到時候你們別嫌煩就行了!對了姑娘,若你明早進宮,是不是要去說一聲,省得先生等你?”
溫池雨滿心滿眼地想着明日見了太皇太後如何措辭,還真忘了這事,忙丢下筆站起來。
又想起昨夜翻遍錦被都沒找到的紙,忽地洩氣坐下:“白玉,你幫我去說一聲吧。”
她昨天跑得實在匆忙,絞盡腦汁也沒回想起,到底有沒有把那張寫了先生姓名的宣紙帶回來。
雖然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散落在街上,但都拿回來了,難道是因為她把那張紙塞在最下面,拿的時候反而沾在桌子上了?
萬一真是這樣,若先生看見了……
可是早晨寫字時先生如往常一般,沒有異常,甚至還比之前更嚴肅了些,她還趁先生不注意,在牆角桌腿處仔細找了,全無蹤跡。
肯定是多想了,說不定掉到床下,她沒注意而已。
“姑娘,我可沒臊你呀,你臉紅什麽呀!我去就我去嘛!”
白玉笑嘻嘻地出來,她先到隔壁,見隔壁大門敞着,大塊頭徐立在院子裏練武,啧了兩聲,走了。
這麽久了,就沒聽他說過一句話,她都懷疑他是不是啞巴,還是不跟他說了,省得誤了姑娘的事。
半路上遇到徐昂:“徐昂,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你主子呢?”
“主子不想被人打擾,我就先過來了,白玉你出來有事兒啊?”徐昂閑着也是沒事,停下來跟白玉閑聊起來。
“你來得正好,省得我往前去了。我家姑娘明日有事,可能去不了硯書鋪了,你記得告訴你主子一聲。”
徐昂跟着周硯景去的長公主府,自然知道溫池雨明日要去哪裏:“巧了,我家主子明日也有事。”
“昨天來你們鋪子那個小姐誰啊,怎麽你好像不歡迎她的樣子?”徐昂最喜歡聽這些家長裏短,昨天去長公主府之前,回來幫主子取東西,剛好瞧見白玉用掃帚趕人,只可惜不能讓主子等着,沒聽清她們在說什麽。
“別提了。”溫池雨的身世,在墨客街已經不是秘密,“我家夫人竟然想買了我們鋪子的地契,叫我們的鋪子開不成,你說這麽多年的母女感情,姑娘聽了該多傷心,這就算了,找不到鋪子主人,買不到地契,夫人竟然還不放棄,還在想旁的辦法,昨天你看到的那個小姐是來通風報信的。”
“你說我家姑娘多命苦,喊了這麽多年的娘,後來不敢親近,硬生生改喊母親,怕一直留在溫家她們一家人不好親近培養感情,出來另住,沒想到她們連這都看不慣,到底要讓我們姑娘如何,難道真要遠離了這皇城才有安生日子過。”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鋪子裏有客人,我回去了。”珍珠被她羞得躲屋裏去了,她得趕緊回去幫姑娘。
徐昂想起來,前段時間錢公公好像是提過,說溫國公府的人在查這塊地的地契在誰手上,那時候他們以為溫國公府要買了這地贈給溫姑娘,讓她負擔小些,沒想到完全相反。
這可是大事,主子現在這麽看重溫姑娘,得去告訴主子。
周硯景閉目靜靠在圈椅上,眉間有溝壑。
昨日一去長公主府,便明白他這是踏入了一個陷阱,皇姐和母後給他挖的陷阱。
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去了,為何?她的影響就這麽大?
他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
若這就是動情的代價,那這情不動也罷。
“主子,溫姑娘要被逼得離開皇城了!”
微閉的眸子猝然睜開,灑滿陽光的室內,忽地鼓進一陣寒風,半眯的含情目,溢出寒意與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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