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沉重的號角聲壓抑在浩蕩的皇城之中,漫天飛揚的紅彩帶迎送帝王儀仗隊向皇家林苑進發。兩道的侍衛肅立并站,致以帝王敬意。

秦君的儀仗隊在最前頭,兩道都是宮女太監們在後頭跟着,而後頭則是臣子們由階品往下依次跟在後頭。

皇家林苑并不遠,林苑也早早的做好了準備,等待着帝王的到來。

四周皆是戒嚴,禁衛軍早在圍靠的後山盤查過一次。

每年的馬賽,皆是在皇家林苑裏的馬場進行,禁衛軍會提前五天進行盤查,确保林苑的安全。

禁衛軍統領是祁家的嫡長子祁恪,打馬走在最前頭,此次馬賽整個安危就由他負責。

說起來祁恪也算是陛下身邊的紅人,其父祁淵是嘉帝在朝重用的右相,自小習武,師從嘉帝身邊的禦前侍衛貢之。

這種關系以及自身能力之下,這才年紀輕輕的便坐上了禁衛軍統領的位子。

靳秦聽着耳邊範增幾個人的讨論,目光投向遠處的祁恪,沒有開口加入他們。

他緩緩的轉動着目光,看向了被衆人圍繞的秦君。

一身紅色騎裝束着高高的馬尾襯得秦君極其英氣,貼合的騎裝又勾勒出秦君纖細的腰身,精致瑩白的小臉揚着淡淡的笑容側頭和身旁的杜華楚說話。

杜華楚沒想到祁恪會來。

此刻她面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僵硬着臉色問秦君,“祁恪怎麽來了?”

秦君擡眼看了一眼前頭的祁恪,打趣道,“祁恪是禁衛軍統領,這場合他來再正常不過。”

兩人目光都看向前頭祁恪,哪曉得祁恪倏地回了頭,與二人二人目光正對上。

杜華楚連忙移開了目光,祁恪見狀略愣了愣,最後朝秦君點了點頭,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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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知道他來,我定不來。”杜華楚說道。

秦君聽後笑的不停,牽着馬缰的手都不穩了,“你說說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偏偏怕祁恪?”

杜華楚真是要被秦君氣死,這能一樣嗎?

“祁恪跟別人能一樣嗎?”

秦君故意裝傻,問她,“哪裏不一樣?”

杜華楚氣急,一時不知道怎麽回她。

她扭過頭去不想和秦君争論這些,轉念又想到什麽,又轉回去上下打量了一番秦君。

“那确實,我們哪裏能和陛下比?陛下的舊情郎不也在後頭嗎?”

秦君聽了作勢要打她,被杜華楚偏頭躲過去。

兩個人太熟悉,以至于雙方的老底兒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秦君回頭看了一眼,靳秦的目光一直都盯着她,眼下秦君回頭恰好和靳秦對上。

秦君微微愣了愣,杜華楚見狀,回頭看看去,見靳秦一直看着秦君,揚唇一笑。

“哎喲,眼瞧着舊情郎和陛下的想法可不一樣呢。”杜華楚掐着嗓子打趣她。

秦君轉回身,臉上的笑容也收了收,臉色有些淡漠。

靳秦做過她侍衛的事情,朝中幾乎無人知道。清楚這件事的恐怕只有李寶和杜華楚了。

五年前靳秦走的突然,留下一封信後,便再沒了蹤影。

之後幾番打聽,才知道他改了名字參了軍。

她現在都有些不太确定,她真的能從靳秦手中拿下兵權嗎?

靳秦五年前究竟為何要走?

浩浩蕩蕩的隊伍走了約莫一個時辰,終于到了皇家林苑。

由陛下禁衛軍護隊,列隊兩旁,先迎陛下入內,百官臣子在後。

祁恪從前頭翻身下馬,走到秦君身邊伸手想要扶她,卻被秦君輕輕隔開。

“不必了,去扶淑哲翁主便可。”

這話一說出來,身邊的杜華楚動作明顯一僵。

秦君在旁看着難掩嘴邊的笑容,看着祁恪去了杜華楚那邊。

待到衆人都落了座,杜華楚才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她看向秦君,翕動着嘴唇道,“陛下真是好體貼,真希望今日馬賽時,陛下也能這般。”

往年馬賽秦君也是要上場的,但是今年朝中多了許多新的青年才俊,秦君沒打算再上場。

她伸手倒了杯酒,敬了敬杜華楚,“叫你失望了,今年朕可不上場。”

底下的號角聲響起,四處的圍欄都被禁衛軍牢牢看住,參與馬賽的才俊嗎皆已經立在馬背上,只等一聲令下。

第一場上去的都是貴族子弟們,遠處最前頭的那位最為顯眼,一聲黑色騎裝襯得少年意氣風發。

靳秦和幾位武将也在看底下,最前頭的那個是鎮國公家嫡子謝玉書。

範增拿着酒杯眯着眼睛看向底下,“那是鎮國公家的吧?”

朱達朝那兒投去一眼,點了點頭,“确實是。”

靳秦低頭為自己倒了杯酒,将目光重新投向上頭秦君坐的位置。

秦君正低着頭和杜華楚笑着說些什麽,時不時朝底下投去一眼。

“說起來謝玉書也算是少年成名,比起嘉帝時期的齊國候世子也不遜色。”

這話不知道是誰說的,甫一出聲便叫氣氛冷了冷。

靳秦看向說話的那人,對此人沒什麽印象,但是他口裏的齊國候世子衆人皆知。

謝玉書和齊國候世子?

靳秦哂笑一聲,謝玉書算個什麽玩意兒?

沒等靳秦出聲,上頭秦君發了話,“謝玉書确實是個好的。”

秦君看向坐在下方的鎮國公,“小書今年可參加科考了?”

鎮國公謝桌起身行禮回話,“回陛下,小兒确實準備今年參加科考,只等春闱時期。”

秦君笑着點了點頭,又瞥了底下謝玉書一眼。

底下的馬賽已經開始,謝玉書果真一馬當先,甩開衆人,少年英氣,意氣風發的樣子叫人看着都喜歡。

“若這小子今日得了頭名,便好好賞賜他一番。”

鎮國公聞之大喜,連連向秦君告謝。

得了陛下的誇贊不說,還得了陛下的賞賜,這可是頭份的臉面,鎮國公哪能不高興?

範增幾人也是小聲議論,“這謝玉書也算是文武雙全了,也不知他有意文還是意武?”

馮星看了看沉默的靳秦,出聲道,“靳大人如何看?”

靳秦喝酒的動作一停,淡漠的眼神瞥向底下,謝玉書果真拔得了頭名,此刻正慶賀着。

“不過泛泛。”他張口道。

幾人對視一眼,謝玉書不過泛泛?

也不知是靳秦的标準太高還是如何,幾人都搖頭笑笑沒再提這話題。

下一場便是百官之賽,中場休息了一會。

秦君和杜華楚鬧得動作大了些,身上的衣服都被潑濕了一點。

正巧休息,秦君便想着去帳中換一身衣服來。

還沒走到帳中,秦君便覺得裏頭的中衣濕了點,心道恐怕是水滲了進去。

她向來随意,進了帳中後便開始解下身上的騎裝,被打濕的衣服黏在身上并不好受。

“來人,給朕換件衣服來。”她将身上的濕了一角的中衣扔去一旁,吩咐下人進來換衣。

大帳的一簾被人掀起,但來人卻并不應聲,甚至連腳步都輕得很。

秦君皺了皺眉,正想回頭看是怎麽回事,卻被人一把蒙住了眼睛,往裏頭的屏風帶去了。

那人怕她叫喚便也捂住她的嘴,秦君的鼻息之間一時之間全是那人的味道。

她被壓在屏風後頭,眼前一片昏暗,只能感受到後背那人溫熱的胸膛。

秦君淡淡笑了一聲,身子松了些,整個人跟沒骨頭似的靠在那人身上。

“私闖陛下大帳,你可知是何罪?”她的聲音帶了些膩,雖嘴上說着要罰,但語氣卻絲毫不見。

身後的靳秦抿了抿嘴,沒說話。

下一場馬賽靳秦也是要去的,但是他對秦君誇贊謝玉書的話耿耿于懷,在席座上見秦君離席後,忍不住跟來了。

哪知道帳中的下人都跑去看馬賽了,只秦君一人在裏頭。

他聽秦君喊人,便進去了,哪曉得進去以後就看見一地的衣裳和她白皙的背脊。

靳秦将捂住她嘴的手箍于她腰間,手不自覺收緊了些。

他的手粗糙卻炙熱,但秦君的肌膚卻十分冰涼。

秦君被他蒙着眼睛什麽也瞧不見,但是她知道是他。

她動了動脖子,揚了揚頭,将他蒙在眼睛上的手蹭了蹭。

二人的默契實在太好,靳秦幾乎下意識的就将手放在她嘴邊,任由她親了親。

秦君低低的笑出聲,靳秦也自懊惱自己所做,但是卻沒舍得拿開自己的手。

“你不去馬賽了?”秦君的聲音缱绻誘人,像是在惑靳秦。

靳秦知道她想幹什麽,心裏惱怒,将手置于她纖長的脖頸上,重重一擡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若我也得頭名,敢問陛下可有賞賜?”他看着秦君那雙眼睛,聲音低啞的問。

秦君轉過身來慢慢的湊近靳秦,卻被他側臉避開。

她也不惱,光溜溜的胳膊環上他的脖頸,湊在他耳邊道,“你想要什麽?”

“不知。”

“那你還要賞賜?”

靳秦抿了抿唇,他只是不喜歡她那般誇贊謝玉書,也不想謝玉書得了她頭份的特殊去。

“陛下!”外頭前頭伺候的宮人聲音響起。

靳秦倏地看向門口處,秦君慢悠悠的看了一眼,擡眼看向靳秦,挑了挑眉。

靳秦低頭看她,那眼神太明顯,既威脅又挑釁,卻又獨屬于她秦君的魅惑。

“我不出聲,她便進來了。”秦君小聲的說道,“你我二人這般模樣傳出去,我倒無所謂,你呢?靳将軍?”

“你想怎樣?”靳秦低聲問她。

作者有話說:

別問,問就是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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