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如謝修一般的是沒有資格去前頭宴席的。
因謝修出身不高且又不會武,能來馬賽也是因為是秦君後宮中的一位。
因此在前頭宴席上并不能看到謝修的身影。
謝修的營帳在後頭安全的地方,離秦君的主帳也有些距離。
前頭宴席的事情傳到後頭來的時候,謝修慌張的往主帳這邊趕來。
因他心裏記挂着秦君,因此都沒注意到靳秦幾個人。
待到脖子前突然橫出一把帶血的利劍的時候,這才慌了神去看。
範增幾人是認識謝才君的,因此才這麽驚訝。
他們以為靳秦不認識謝修,連忙上去解釋。
“這是陛下的謝才君,不是刺客。”朱達在旁說道。
靳秦看了一眼謝修,面無表情道,“此次事情本就蹊跷,他一個文弱才君不好好在自己營帳內待着,出來瞎晃什麽?不覺奇怪?”
這話一說出來,本想勸着的範增也猶豫了。
因林苑之中出刺客一事确實奇怪,若說禁衛軍統領祁恪也不是吃素的,能躲過祁恪的搜查,确實少之又少。
這當中未免不說有今日裏應外合一說。
萬一是跟着誰混進來的呢?
謝才君也聽出靳秦話裏的意思了,他胸膛劇烈起伏,“大人是說我為奸細想要害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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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秦皺了皺眉,眼光瞥向謝文君,淡淡開口道,“你嚷嚷什麽?有誰說你是奸細了嗎?”
他将手裏的劍往前逼了逼,語氣不鹹不淡,“我不過做些猜測罷了,本此刻也不是亂跑的時候,你孤身出現在此本就可疑。”
謝才君被氣的不輕,他不過是擔心陛下才急忙跑來,怎被此人花言巧語說的像是圖謀不軌一般?!
“若大人懷疑!可自去審問我身邊侍從!”
靳秦聞言,點了點頭,“正有此意。”
範增幾人見着靳秦将謝才君押着往陛下那處走,幾人臉上皆有些擔憂。
這到底是是陛下跟前較為受歡迎的謝才君,他們這般得罪了,若是陛下怪罪起來如何是好?
主帳之內以四彩平鋪,吊頂作紅,頗有南疆那邊的風味,樣式繁複但勝在精致。
此刻主帳之內人員不少,大多都是朝中大臣和一些不參加馬賽的武臣。
祁恪此刻去外頭捉拿刺客了,跪在這兒聽訓得便是一同負責此事的蘇宴。
大臣們皆伏跪兩側不敢出聲,帝王之怒伏屍百萬便也不是開玩笑的。
秦君雖非暴君,但大抵脾氣算不上好,眼下坐在主帳主位上正壓着自己的脾氣。
靳秦進來時,帳中的氣氛一時得到了舒緩,衆人稍微松了口氣。
秦君擡眼見是靳秦進來了,也稍稍洩了心間怒火,眼中帶了些擔憂,“可有受傷?”
範增幾人跟在後面正好進來對上秦君這句話,衆人便覺得是陛下在關心臣子,并未覺得奇怪。
“并未受傷。”範增代為答道,“微臣幾人趕過去的時候,靳大人已經一人斬殺敵方數人,并未受——”
“受傷了。”靳秦驟然出聲打斷道。
範增等人一愣,看向靳秦,“啊....?”
朝中衆臣的目光此刻都聚在靳秦身上,紛紛大量起來。
眼看着這人也沒受傷啊,而且就算受傷了,哪個臣子還真像他一樣說出來?
靳秦的想法與這些自然不一樣。
他本就沒打算隐瞞,他本就是想給秦君看。
他為秦君所受的傷為何不讓她知道?
靳秦側了側身子,将右邊的胳膊漏出來,此刻上頭被劍劃傷的痕跡才清楚的展露了出來。
“臣受傷了,陛下。”靳秦漠着臉說道。
杜華楚在旁聽的也是目瞪口呆,她眼瞧着也沒多大個口子吧?就這也值得拿出來說道?虧靳秦是個武臣呢?
靳秦無視杜華楚投來的目光,繼續道,“臣回來的路上還遇見一行蹤可疑之人,眼下正在帳外等候。”
秦君的目光一直盯在靳秦受傷的那處在看,衣服的顏色深,雖瞧着傷口不深,但不知裏面情況。
但眼下确實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點了點頭,“傳。”
謝修便再秦君的命令下走了進來,他一聲白衣此刻染了幾絲血污,頗有些狼狽。
“謝才君?”
“這不是謝才君?”
“謝才君怎麽來了?”
謝修一進來有些大臣也認出他了,紛紛驚呼出聲。
這兒主帳就好比皇城之中的前朝,謝才君這般的身份可不好随意出入。
秦君皺了皺眉頭,問道,“靳将軍所言之人便是謝才君?”
靳秦伸手不着痕跡的掐了掐自己的傷口,語氣淡淡,“正是。眼下正亂,謝才君文弱,為何會來此?思之可疑。”
被人這般說,謝才君也忍不住了,他張口急于辯道,“臣只是擔心陛下安危!若陛下不信,可喚下人來證實!”
秦君不覺得謝修會有這般心思,她瞥向靳秦,卻見他站的那處有幾處血滴下來,一時瞳孔縮了縮。
“李寶!去喚謝才君伺候的人來!”
倒不是秦君真的懷疑謝修,而是她看着靳秦受得傷,覺得他既懷疑了,便順着他也沒什麽。
謝修帶來的下人們很快被李寶帶來,其中有一人猶為顯眼,正是燕罄。
燕罄雖穿着一身下人服侍,但卻與周圍其他的下人不同。
他是刻意學着謝修的言行,因此在打扮上也與謝修相似。
謝修看到燕罄時明顯慌了慌,是誰把燕罄帶來的?要詢問證人怎麽也輪不上燕罄!
燕罄走過謝修旁邊時,清秀的臉龐勾起一抹笑,看向謝修的眼神也十分不善。
你謝修想打壓我,殊不知我也想順着你往上爬。
燕罄緩緩跪伏下去行了禮,恭恭敬敬的向秦君道,“奴才燕罄見過陛下。”
秦君這時才想起燕罄是誰來,她目光瞥向李寶,李寶會意立刻上來在她耳邊耳語一番,将燕罄如何成為謝修的宮人一事說給她聽。
靳秦也在看燕罄,他上次就見過此人,初初見他之時是在昭陽殿那次。
那次謝修帶着人進來,他遠遠的瞧着就發現此人與旁人不一樣。
旁的下人可沒有他眼裏那般大的野心啊。
靳秦低下頭笑了笑,他而後去打聽此人,才明白了來龍去脈。
這人倒也聰明,只可惜秦君對他沒什麽興趣,沒保他。
思及至此,靳秦倏地想起當年他被同期的侍衛們排擠一事,那時秦君是為他出了頭的。
謝修的臉色有些白,看向靳秦的眼神也不善起來,若此刻他還不明白,那他真是在秦君後宮白活這麽長時間了。
他看了一眼燕罄,眉頭一沉,誰在幫他,一看便知。
秦君聽完李寶的彙報以後,點了點頭,“燕罄,既你知道什麽,便說吧。”
燕罄雙手作揖,儀态不輸謝修,聲音溫柔卻不如謝修那般清冷,“敢問陛下是何事?”
“前頭出了刺客。”靳秦這時在旁冷冷說道。
燕罄聽後先是皺眉凝思一會,接着神色有些惶恐的看了一眼謝修,抿了抿嘴。
秦君眼神一厲,看向燕罄的目光帶着壓迫,“若有什麽便說出來,朕在此,無人置喙。”
謝修閉了閉眼,心頭苦笑,他實在不知自己是哪兒得罪了靳秦,值得他這麽費心思。
“奴才不敢胡言亂語,但才君來時的幾天好像确實有和別人有過往來。且常常避開下人們,奴才們也不知道才君究竟做了什麽。”
衆誠嘩然。
此事竟然出在陛下後宮?
靳秦上前幾步,一向冷削的側臉此時極其冷淡,“陛下還是等祁統領将刺客捉拿出來審問一番為好。”他瞥了一眼跪着的燕罄,緩緩開口道,“畢竟有些奴才背主也不一定。”
燕罄大驚,不可思議的看向靳秦。
他不是說要幫他往上爬的?
現在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謝修也是一愣,看向靳秦的目光也帶了迷惑。
若說之前所做不就是為了陷害他?但現在這一出怎麽回事?
李寶站在秦君身後輕輕搖了搖頭,這兩個傻的,靳秦這黑心肝的是想一并除掉兩個人呢。
他站在旁邊瞥了一眼秦君的神色,瞧不出她喜怒來,但明顯沒有動怒。
靳秦這是想讓謝才君失了陛下的信任,即使與謝才君無關,以陛下的性子也不會再喜愛謝才君了。
而燕罄,這蠢貨,顯然被靳秦利用了還不自知。
待到祁統領一回來,審問完之後,便知這奴才是個亂講的,只等着發落便是。
靳秦這黑心肝的,出去五年回來,怎得這樣狠了?
李寶的目光投向靳秦,正巧與靳秦目光對上,那雙鷹眸之中濃濃的化不開的黑,藏下了所有的算計。
偏此人一副淡漠的樣子,旁人見了只覺得這人高冷罷了,但內裏李寶知道,他這心肝當真黑透了。
秦君此刻的臉色叫人捉摸不透,大臣們看來看去只發現他們陛下好像美豔了幾分,難以揣測秦君的心思。
“李寶。”她倏地開口喚道。
在場大臣心裏都是一緊,等着秦君的如何處置。
“叫太醫來。”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靳秦受傷的那處,“先叫太醫來。”
衆大臣,“???”
合着他們等了半天就等來了這個?
秦君像是有些乏,看向謝修和燕罄的眼神又有些不耐,“謝才君先帶着自己的宮人回去,無召不得出。至于其他的,等祁統領回來再議。”
無召不得出?
大臣們互相交流了一番眼神,謝才君怕是就此失寵了罷。
“今年馬賽便就這樣吧,就以小書為頭名如何?”她看向衆臣,像是在詢問各位大臣意見,但語氣裏卻是不容置喙。
大臣們連連應是,唯有靳秦沒有答話。
“既如此,賞賜便賞給謝玉書了。”
靳秦的目光倏地看向秦君,秦君的目光也直直的看着靳秦,二人對視之間,仿佛有什麽彌散開來。
“既謝玉書準備科考,便來禦前伺墨三日。”
謝玉書聞之臉上喜色溢出,咧着嘴像秦君告謝,“謝玉書多謝陛下賞賜!”
靳秦剛才的好心情不複存在,目光不善的看了一眼謝玉書。
就算是受了傷也就得了她幾句傳太醫,偏那謝玉書能去她禦前伺墨!
靳秦隐在袖子之下的拳頭握的緊緊,眼裏的淡漠将他的不甘心藏了下去,不過是個尚未長成的小兒,他連謝修都拉下去了,又何懼謝玉書?
作者有話說:
小秦的心肝真是黑透了,醋勁大的我隔着屏幕都聞到了。
我的天吶,作者都感動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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