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回宮路上杜華楚已經先行回了府,秦君則選擇了轎攆。

因祁恪不在,領路的則選了一武臣護衛,而武臣當中又數靳秦武功最好,自然而然的被推上前頭去了。

說起來秦君選擇轎攆也是因為知道了靳秦要在前頭護路。

她閉着眼半撐着頭在轎中小憩,心裏卻盤算着此次馬賽的事情。

那批刺客她更傾向于是早早的潛伏進來藏好的,與謝才君應當無關。

若真是從謝才君那兒混進來的人,那祁恪和蘇宴便是擔大責。

可偏此二人做事向來極其細心,相較之下她更傾向于是前者。

此事靳秦不可能想不到。

秦君不免笑了笑,他從前醋勁兒就大,雖從不同她說,但她并不是不知道。

往常在國子監那會,白日裏她若和誰出去喝酒了,亦或是和哪家的公子走得近了,晚上回去他知道了,在床上總是發狠的弄她,直到她求饒才肯停。

第二日她醒來便跪在床邊認罪,怎麽說來着?

“公主生的太美,屬下總是看見便被迷得找不着北,孟浪了。”

你瞧,這話說的,她又能怎麽罰他?

她并非看不出靳秦是故意的,然他在她心裏的分量比旁的人重的多,她寵他幾分倒也不是不可。

只是這事兒牽扯過甚,她可以依着靳秦,但到底也得給他一番警告。

“李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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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攆随着秦君的出生緩緩停下,李寶掀開轎簾問道,“陛下,怎麽了?可是哪兒不舒服了?”

靳秦自然也是停下,他回頭看向秦君的轎攆,唯一能看到的一點也被李寶那圓潤的身軀給檔的嚴嚴實實。

他輕輕啧了一口,李寶這厮便也減減肥吧。

轎攆十分寬敞,書案睡塌應有盡有,裏頭到處都鋪的柔軟的鋪墊,人坐在裏面絲毫不覺颠簸。

秦君歪在榻上,摸着榻上光滑的皮毛道,“叫小書進來,朕同他說說話。”

靳秦離得遠,聽不清二人說了什麽,但沒一會他就知道了。

因謝玉書從後頭走上來了。

他看着謝玉書一路從後頭走上來,上了秦君的轎攆,接着便沒出來。

她叫停下來,便是叫謝玉書來?

靳秦心裏一陣惱火,不知這幫毛都沒長齊看起來文弱的男人們,哪裏得她喜歡?

謝玉書被叫去的時候心裏還有些緊張,雖他們家在陛下跟前有些臉面,但是這般近的跟陛下相處是沒有的。

陛下今日剛說了賞賜他,莫非此刻是改了主意?

謝玉書進來的時候,面上的緊張掩飾不住,秦君一眼看去便知道他在想什麽。

她淡淡笑一聲,伸出右手指了指旁邊的桌案道,“朕聽聞你字寫得不錯,寫幾個字給朕瞧瞧。”

謝玉書愣愣擡起頭,他生的一雙潋滟的桃花眼,娃娃臉,但身上的才氣卻掩蓋不住。

“啊?”他輕輕疑問一句。

秦君起身從書桌上抽了一本書扔給他,“便從裏面抄一首律詩給朕瞧瞧。”

謝玉書接過那本書翻看,書封上并沒有名字,翻開第一頁龍飛鳳舞的字跡便映入謝玉書眼中。

他驚了驚,将那書湊近了仔細看了看,确定這字跡是他心中當世文曲星嘉帝時期齊國候世子的字跡無疑。

“這......這是沈先生的絕筆?”

謝玉書的聲音都有些抖,如獲至寶的翻了翻書冊。

秦君聞言淡淡笑了一聲,“你若喜歡,便送你罷了。”

“當真?”他語氣都含着驚喜,帶着少年人的純真,

“不過本書,朕說送你便送你了。”

謝玉書當下仔仔細細的将書摸了一遍,擡頭晶亮亮的看着秦君,“謝玉書多謝陛下!”

“抄吧。”

她眼裏噙着淡淡笑意,眼裏看謝玉書像極看自己的弟弟一般。

謝玉書坐去桌案前,認認真真眷抄起來,神色極為嚴肅。

秦君沒再看他,懶散的往後靠了靠,閉眼道,“到皇城便可下去了。”

然謝玉書抄的太認真,幾乎整個人都沉浸在裏面,仿若未聞一般。

整整一個時辰。

靳秦在外頭将手裏的缰繩握的緊緊的,面色也不大好看。

從謝玉書進去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時辰,他還是沒出來。

前方巍巍的皇城已經到了,靳秦勒了勒馬缰,後頭的轎攆也緩緩停下。

謝玉書的身影從裏頭出來,臉上還帶着笑容,末了秦君還特地探頭出來跟他說了什麽,二人言笑晏晏。

周圍不少人都看在眼裏,興許明日謝玉書的名頭就會傳遍大街小巷。

靳秦一眼瞧見謝玉書懷裏還抱着什麽,遠遠的雖看不真切,但确确實實是抱着什麽。

他上車的時候可什麽都沒帶,那便是秦君賞的了。

宮門緩緩打開,秦君的轎攆率先進去,衆大臣皆伏跪以送。待到秦君的轎攆進去,宮門關了以後,朝官們才四散回去。

範增幾人約着靳秦上天香樓,一路行程,此刻幾人都餓了。

京都有二樓,一樓為香,二樓為音,因設在天子腳下,因此一樓為天香樓,另一樓則為天音樓。

天香樓食飯吃酒住客,天音樓則是美人窩銷金窟。

江南樣式的獨棟樓宇,上刻燙金天香樓三個大字,裏頭人聲鼎沸的,食飯吃酒的客人絡繹不絕。

範增幾人叫了幾碟特色菜,一壺好酒,張羅着便坐下吃了。

然靳秦顯然心不在焉的,險些喝了範增點的酒。

三人對視笑了笑,伸手按下靳秦要往嘴裏送的酒,出聲道,“靳老弟,你如今受傷了,可不适宜喝酒啊。”

靳秦愣了愣,偏頭看了一眼自己端酒的右手,伸手放回去了。

朱達拿過茶壺給靳秦倒了杯茶,詢問道,“你這是怎麽了?怎麽一回來便這般心不在焉的?”

靳秦雙手接過茶杯,心裏想着謝玉書懷裏抱着的東西,面上卻絲毫不顯。

他喝過一口茶,道,“無事,只是心想着馬賽上刺客的事情。”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幾人都來了趣。

“我說你小子,逮着人都敢說是刺客?那今日好歹是謝才君,要是旁的人,今日我們幾個便交代在那兒了。”

朱達說的是靳秦懷疑謝修是刺客的事情,這事兒靳秦早早有過計劃,燕罄他早有接觸,只是恰好遇上機會罷了。

想到這兒,靳秦摸了摸自己右手手臂上的傷口,若非這個,秦君也不會那麽快下令。

“旁的?誰?謝玉書?”他順口問出,神态像是漫不經心。

三人嗤笑一聲,看了看四周,湊近了說,“謝玉書算什麽,我們說的是陛下四君之首的梁文君梁光霁!”

靳秦印象中并無此人,李寶好像也未曾提過。

“梁光霁?”他問道。

“梁文君眼下還未回宮,正在護國寺那邊祈福。不然怎麽得也輪不到謝才君伴君啊。”

靳秦眸光沉了沉,擡眼看向朱達,“此人很得陛下喜歡?”

“恰恰相反!”馮星在旁搶道,“此人最得陛下厭惡!若非已故文昭皇指給陛下,陛下怕早已提劍殺了此人!”

靳秦皺了皺眉,眼中有些不解,“為何?”

“具體的我們也不知。只是此人好像跟陛下在國子監年學時有些關系,聽聞二人國子監時就有些關系。”

國子監?

靳秦心裏回憶了一番,秦君那時上國子監的時候接觸什麽男人他都是知道的,這個梁光霁他聞所未聞。

“我還聽說,陛下風流,國子監時就召幸人了,那梁光霁便是第一人。”

這話一出猶如平地驚雷一般在靳秦耳中炸開。

第一人?

他腦中回想起他與秦君第一次的時候,那時二人雖都不曾經過人事,但靳秦确實是知秦君是第一次。當時他因不懂技巧,害的秦君疼了好幾天。

那這梁光霁是什麽東西?

範增也将自己知道的小道消息透露了點,“好像就是因此,梁光霁告到文昭皇那去,文昭皇才指給了陛下。”

靳秦感覺有什麽東西好像呼之欲出,但他卻又摸不到。

“到底是陛下召幸的第一人,名分豈能不給?”朱達說道。

靳秦對這些事情一知半解,此刻幾人談到,他才有意想知道,“陛下召幸第一人如何?”

幾人目光像是看呆子一般看他一眼,“陛下為女君,按嘉帝之意,召幸第一人登基理應立做王夫!”

靳秦手中的茶杯倏地掉落至地上,清脆的聲音将幾人吓了一跳。

朱達奇怪看他一眼,見他眼中震駭,以為他真的不曾了解這些事情。

“但是你看這梁光霁卻只被立做個文君,雖說也是四君之首,但到底還是低了。”

靳秦只覺得呼吸都停滞住,原那時他所作所為有這些含義?他怎麽不知道?

随即靳秦自嘲笑了笑,也是,他那時甚至都沒資格知道秦君是要做未來君王的人。

他只當秦君是長公主,卻未曾知道秦君亦是未來天子。

一介侍衛,便連天家的事情都無資格知道。

靳秦伸手替幾人都倒了酒,“那既然陛下不喜,為何要怕?”

朱達喝了口酒,嘆了口氣道,“這也不知道了,只知道雖陛下不喜,但卻十分尊敬。”

靳秦的手在茶杯上摩挲了幾番,秦君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能有什麽讓她厭惡一個人卻不得已留下來還尊敬有加?

難道有什麽把柄在他手中?

作者有話說:

我發誓!!你們要是能猜到這個把柄!我倒立洗頭!!

小秦你錯過了當大老婆的機會啊。

不過我們小秦也不是這麽敷衍的人,他想的可多了!

熱心市民寶寶們,別忘記上一章還有補回來的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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