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宣政殿寂靜的連風聲都聽的一清二楚的,四周宮人走路皆踮着腳小心走着,殿中殿外皆是一片肅穆,宮女太監們個個都小心的不行。
守門的太監看了看外頭跪着的謝修,和旁邊的小太監小聲道,“還跪着呢。”
“可不是,自陛下回宮到現在都好幾個時辰了,一直跪着。”
二人探頭探腦的往謝修那兒看,謝修跪在宣政殿外頭一聲不吭,抿着嘴硬氣的跪在那兒。
李寶遠遠的瞧見,搖頭嘆了口氣,陛下都說不見了,謝才君今日在這兒跪到天黑也是沒人理的。
他轉頭瞧了一眼裏頭,隐約還能聽到陛下帶着怒氣的聲音。
陛下,此次怕是氣的不輕,蘇相進去都有一個多時辰了吧。
宣政殿書房內昏昏沉沉的,雖房間擺設極其明豔,但此刻四周的窗戶都拉下來,照的裏頭暗暗的。
蘇宴跪在正中央,四周皆是散落的折子,不用看都知道是誰扔的。
“陛下息怒。”
即使被罵至此,蘇宴依舊不慌不忙,滿是從容。
秦君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平複了心情,轉頭拿起桌案上的筆龍飛鳳舞寫下批文,扔給蘇宴。
蘇宴伸手撿起批文,慢慢展開看了一眼。
珠江赈災。
他心頭一沉,看向秦君的眼神也不再淡定,壓着聲音道,“陛下何意?”
珠江洪澇的事情蘇宴有所耳聞,那地兒也并非是第一次洪澇了。珠江那兒水流多泥沙且極其湍急,朝廷派人幾次治理都不見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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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君此舉其意就是要派他去珠江赈災治理洪澇了,可此去少則幾月多則幾年。
蘇宴不得不懷疑秦君是想支開他。
“珠江的洪澇什麽時候好,你什麽時候回來。”秦君冷着臉道。
蘇宴此刻還能笑出來,嘴角含笑眼中卻極冷,“臣去珠江,朝中事務怎麽辦?”
現今朝中并無右相,只有左相蘇宴輔政,平日裏蘇宴手裏需過許多折子,那些折子經由蘇宴之後再呈交秦君批閱。
若蘇宴一走,那朝中所有折子皆送去了秦君那兒。
此舉有利有弊,利出便是秦君的皇權更為集中,而弊端則是工作量更加繁冗。
秦君沒有出聲,蘇宴征愣了片刻,笑了笑像明白了什麽一般。
“原是陛下想集權。”蘇宴緩緩開口道。
他心口鈍痛,秦君若想集權他自會幫她,他與她十幾年情分,難道比不上天家的權利?
“沒多久便是春闱。”秦君忽的開口道。
“所以陛下想選些新鮮血液?陛下欲如何?”他跟着問道。
秦君沒立刻回答他,轉身去了書櫃那邊将一些奏折撿出,“等你回來便知道了。”
蘇宴很想問,等他回來朝中還有他的容身之處?
“蘇宴,朕知道你的那些事兒,因相信你,從未管過。”
蘇宴的眼神一瞬間冷了下來,“陛下在說什麽?”
秦君眼裏含了些嘲弄,背過身沒再開口。
蘇宴也不走,便倔強的跪在那處等她解釋。
屋裏的一時安靜了下來,只聞得秦君翻折子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李寶的聲音。
“陛下,祁統領來了。”
秦君翻折子的手一頓,聲音揚了揚,“傳。”
祁恪其實早就回來了,但沒想到路上遇到了靳秦。
一個時辰前。
彼時靳秦和範增幾人散了飯席,範增幾人先行回了家,靳秦照例繞了幾圈後便準備回昭陽殿裏。
但他沒想到昭陽殿被封了。
昭陽殿怎會突然被封了?
靳秦便想着想去找李寶問一問,但此刻李寶應該還在秦君跟前當差,靳秦心裏盤算着晚上再來。
正當他在皇城之中飛檐走壁之時,越過一處隐蔽角落時,沒想到遇上了祁恪。
二人一人在地上,一人在牆上,兩兩相望無言。
祁恪是驚呆了的,他震驚的看着在牆上的靳秦,“你...你...”
靳秦一身玄衣不宜在牆頭上站的太久了,既遇到了祁恪,他便大大方方落了下來。
二人也是五年未見,先前在林苑中也只是匆匆一瞥,如今才算是好好打個照面。
靳秦與之前一點也不一樣了,他從前生的也好,但如今整個人的樣貌和氣質仿佛渾然天成,冷削硬挺的臉配上他淡漠的氣質,絲毫不像從前。
“祁統領。”靳秦開口先說道,目光之中含了諷刺,“莫非祁統領又準備去告狀?”
提到這個,祁恪的臉略略一白,臉色不太好看。
靳秦對他沒有絲毫好感,他如今品階壓了祁恪,不再像從前那般。
祁恪心情頗為複雜,他這輩子唯一對不起人便是靳秦。
年少時不懂事犯下的過錯,沒想過會釀成那般結局。
“當年我并沒想過......”他想解釋卻又不知道從何解釋。
靳秦滿不在乎的笑了笑,諷刺之意明顯,“祁統領不必如此,總歸我如今能有這般成就還得感謝祁統領。”
靳秦望向祁恪的眼神包含殺意,他走近祁恪,壓低聲音道,“你不必道歉,我也不必釋懷。你最好別讓我找到機會,否則我必将當日所受百般還于你。”
祁恪通體發冷,片刻之後,他肅了肅神情,一字一句道,“若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樣做。”
他做錯的不過是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那樣地步,但骨子裏的教育告訴他,那樣是對的。
靳秦冷笑一聲,“也對,你們所謂的權貴怎麽會覺得自己錯了呢?”
他突然覺得沒意思,轉身擡步欲走,卻被祁恪叫住。
“你此次回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靳秦的步子一停,淡漠的眼神看向長長的宮道,“鋪路。”
祁恪一愣,還想再問靳秦卻已經離開。
鋪路?鋪什麽路?奪陛下之位的路還是什麽?
“你來的倒早。”
祁恪推門進來時,秦君的話便在他耳邊響起。
話是反話,諷刺是真。
祁恪進來便看到蘇宴跪在那兒,他愣了愣,跟着便也跪在蘇宴旁邊。
“你們倆感情向來好得很,那便一起跪着罷了。”秦君看着地上跪着的二人說道。
二人皆沒有出聲,知道秦君心裏還有氣。
馬賽刺客的事情直接影響到的是蘇宴和祁恪,但蘇宴和祁恪确确實實是秦君挑出來的人,這一番無疑是在打她自己的臉。
朝中勢力本就錯綜複雜,盡管秦君扶持蘇宴,以他勢大來釣心術不軌的臣子,卻還有些人暗地裏藏起來謀劃。
禮部尚書是這般,幾個藩王更是。
“陛下,謝才君還在外頭跪着。”李寶在外頭說道。
秦君眼中一陣煩躁,“不是叫他回自己宮裏去!”
外頭李寶無奈的聲音響起,“奴才也說了,可謝才君就是不走。”
秦君輕輕揉了揉額頭,一個個的沒一個能讓她省心。
“叫他回去!罔顧君令,是不是想學梁光霁!”
李寶一聽秦君真是動怒了,趕忙應了是,去前頭打發謝修了。
祁恪聽秦君提起梁光霁,眉頭皺了皺,他對此人尤其不喜,更不明白秦君為何這麽些年留着此人。
秦君太陽穴突突的疼,一擡頭見二人跪在跟前,閉了閉眼,“跪遠點。”
祁恪,“......”
蘇宴,“......”
二人神情頗複雜的往後跪了跪,待秦君坐定在榻上斜靠的時候,知道她此刻冷靜了些。
蘇宴是被她罵夠了,懲罰都交代了,此刻他戳了戳祁恪,示意他快些認罪。
祁恪清了清嗓子,壯着膽道,“臣罪該萬死......”
“你上淑哲翁主那兒做一個月侍衛去。”祁恪的話被秦君淡淡的打斷。
祁恪猛地擡頭看向秦君,神情呆滞的看向蘇宴。
蘇宴滿臉同情的看着祁恪,比起他被陛下疑心外派,顯然祁恪更慘吧。
“怎麽?不願意?”
“沒...沒有,只是臣在想若臣去了淑哲翁主那兒,禁衛軍那邊兒......”祁恪話沒有說完,但秦君已經明白了他意思。
祁恪日常負責的便是皇城的禁衛軍,若他走了,禁衛軍那兒沒人也是不行的。
“既如此,便叫靳秦來替一個月罷了。”
蘇宴眉頭一沉,又是靳秦。
祁恪張了張嘴,心裏道,果然如此。
陛下做事果真都有其意思,但叫他去杜華楚那兒真是難為他了。
“明日早朝朕會親自跟靳将軍談的。”她躺在榻上,神情疲憊,“你二人自己反省去吧。”
她先前罵蘇宴也罵夠了,現在實在罵不動了,也不想再罵。
至于祁恪,他去了杜華楚那兒,自有他好果子吃。
二人便起身告退,出了宣政殿。
路上蘇宴還在想靳秦的事情,他開口道,“陛下待靳秦好像十分不一般。”
祁恪走在他旁邊愣了愣,看了一眼蘇宴,正與他眼神對上。
蘇宴是不知道當年的事情的,陛下也未曾打算告訴過他。
他父親與蘇宴父親算是至交,二人也是從小相識,他知道自己這個友人待陛下是什麽心思。
但他無法開口告知蘇宴這些事情,涉及陛下,他便先為臣子,怎敢胡亂說出去?
“興許陛下只是欣賞靳秦之才。”祁恪移開目光,說道。
蘇宴挑了挑眉,沒再問下去,“還是等着明日早朝吧,想必十分熱鬧了。”
作者有話說:
鋪啥子路?這個你們可以猜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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